兩千降兵徹底進了朱重八的手掌心。
物以類聚人以群分，聚在他身邊的人，似乎也天生就有領導人的能力。
小九在適應著，學習著，模仿著成為合格的領導者。而耿再成，陳龍，唐勝宗等人，沒幾天就和這些降兵們嘻嘻哈哈打成一片，爹娘老子的笑罵。
既然這兩千降兵變成了紅巾軍，也收服了。兵器就發了下去，長槍手，盾牌兵，幾斤幾兩都要操練起來，試試成色。
這一試，朱重八眉毛都笑飛了。官軍果然不是紅巾軍那些歪瓜裂棗可比，稍一磨合，進退有序配合默契。
小九在這些降兵身上看到了團隊兩個字，紅巾軍中只有少數精銳能做到，但更多的時候都是靠不要命在打仗。
朱重八一高興，兄弟們就能吃飽。
為了這兩千人一天兩頓飯能多幾口干地，小九和重八把大帥賞賜的金銀，也都塞進了張天祐的口袋。
人，都是賤皮子！
他娘的才造反幾天，真拿自己當根蔥了！開始學著喝兵血了！
小九也從中學會一件事，有人對地方就有貪婪。永遠不要相信一個人的覺悟和操守。
其實這倆千兵中，小九是最大的受益者，降兵中有一百弓弩手都在他的營頭里。
要麼說電視劇都是胡編亂造呢，弓弩手可不是專管放箭，放完就跑的。
弓弩手除弓弩之外，配盾牌腰刀，遠了放箭，進了貼身廝殺。沖鋒時，甚至要沖在最前頭，用弓弩開路。
「殺！殺！殺！」
大營里殺聲震天，滾滾煙塵之中，各營的伙長和百夫長帶著士卒進行演練。
戰旗之下，士卒們或事前進或是後背，彼此相連，層層不斷。
小九靠在柵欄邊上，挎著腰刀，全神貫注的看著。
戰爭早就被古人發展到了極致，我們漫長的歲月就是漫長的殺戮史。
很多小九看過的網絡小說里，主人公回到古代，弄什麼一二三向右看齊，馬上就能練出一支強軍，純屬扯淡。
還有人說古人不分左右，更他媽睜眼說瞎話，听說人是胖子就說人大。
隊列這個東西，這個時代已經有了雛形，只是沒有現代那麼規範和美觀。
千百年來改變的是戰爭的戰術，但是戰略從不曾改變過。
裝備決定戰術，冷兵器時代就要遵守冷兵器的規則。
「殺！殺！殺！」
戰旗飛舞，大營里小九麾下的弓弩手，面對不存在的假想敵，射出一輪之後，放慢腳步再射一輪等著長槍手上來。
而後棄了弓弩，持盾抽刀，集合在長槍手的側翼，發起沖鋒。
「得給這些兄弟起個響亮的名字！」小九心道，「有個好名字，他們更有歸屬感！」
「朱字營？不行！郭大帥得炸。人家老郭家，才是紅巾軍的頭！整個濠州紅巾軍都是人家郭家軍？」
「飛虎營？不行！听著不得勁兒！」
「到底叫啥呢？既響亮？又讓大伙有歸屬感！還不惹眼？」
正琢磨著，身後一聲喊，「弟兒！」
小九回頭，朱重八站在中軍大帳篷的邊上，在跟他揮手。
「回來啦哥！」
小九笑著走過去，天剛亮的時候朱重八就回城領糧去了。
「進來！」朱重八打了個眼色。
這是有事要說！
小九心領神會，跟著重八鑽進屋里。
「給！」剛進屋重八就扔過一個泛著油花的紙包。
「肉！」小九眼楮都綠了。
這些日子都住在這大營里，為了收買人心，吃的是和普通士卒一樣的飯。
就算回城能找月牙兒打打牙祭，可次數也有限。現在是四百人的營官，哪能隨便說走就走。
油紙包里，金黃色卷著肉的大餅，噴香撲鼻。
小九咬了一口，吱嘎地響，肥厚相間的醬肉里帶著蔥絲和香菜蒜末。這滋味，別提多美了。
「哪來的？你吃了沒有？」小九大嚼，含糊不清地說道。
「俺吃了！」朱重八笑眯眯的看著他狼吞虎咽，「慢點，喝口水！」
「真他媽香！」
小九幾乎咬掉了舌頭，重八對他真是沒話說，錢都放他這，好吃好喝也想著他，覺得當得起一個義字。
吃著吃著，小九忽然感覺這餅地味道有些熟悉，外焦里女敕帶著油渣。
「哥，這餅吃著咋好像月牙兒烙地？」
小九抹抹嘴，人總是對熟悉地味道格外敏感。
朱重八擦拭著身上的盔甲，「就是月牙兒烙地呀！俺從城里回來，她特意交代俺帶給你地！」
「你看俺這舌頭好使吧！能吃出來！」小九笑道，「她也是，費這麼大勁兒，就帶一張餅！」
「哪有？十來張呢？」
朱重八擦完盔甲擦腰刀，也不抬頭，「一籃子滿滿地！」
「那？」小九看看手里地餅，「那咋就剩下一張了？」
「俺道上吃啦！」朱重八抬頭，理直氣壯地說道，「再說有好東西，不給其他地兄弟分點兒！」說著，笑笑，「大伙都夸月牙兒手藝好！」
「他娘地！我說剛才怎麼看耿再成嘴唇子油汪汪地！」
小九莫名地悲憤，老子未來媳婦給老子送地吃食，你們先給造啦？
看一眼又低頭擦著戰靴地朱重八，小九狠狠地咬一口，卷肉地烙餅。
「不對呀！」
小九腦子里忽然開始計算，夠資格吃這餅的，也就那幾個人。
自己加重八，巴音，耿再成他們三個。一共十來張餅，其他的呢？起碼還有四張，怎麼就一張了？
嘴里嚼著，小九看看朱重八微微凸起的肚子，明白了。
丫自己吃了三張！
「他娘的，虧老子剛才還覺得你講義氣！」小九心里月復誹。
「弟兒！」朱重八終于擦完了，靠著椅子問道，「你說咱外邊這幫兄弟，得有個響當當的名號呀！咱地營頭叫個啥名兒？你讀書多，琢磨琢磨！」
「男子漢大丈夫，有福同享，有難同當，有餅同吃！」小九舉著手里還剩下點餅，「干脆，就叫義字營！」
「中！」朱重八一拍大腿，「這名不賴！」
這時候門簾忽然被挑開，巴音拎著馬鞭進來，看見小九手里的烙餅眼楮一亮。
「哪來的？」巴音說完，也不客氣，直接搶下來三兩口塞嘴里，隨後在屋里抬著馬鞍出去。
小九愣了，看看重八，「巴音沒吃著？」
「呀，把他忘了！」朱重八咧嘴，有些懊惱。
「哥！」小九舌忝舌忝手指，「你吃了幾張？」
朱重八抬頭看看頭頂，掰著手指頭，算算，「五張！」說著，自己也有點不好意思，笑道，「俺這肚皮你也知道，無底洞，哈哈！」
「」小九無語。
「哎呀，你看你一臉傷心勁兒喲！」朱重八摟著小九的脖子，幸災樂禍的大笑，「俺就是故意吃的，你咋地吧？你咋地吧！」
說著，在小九的胸口錘了兩拳。
接著笑罵，「你小子，他娘的有了媳婦忘了哥，月牙兒成你心頭肉了都！」
「哎喲！」小九毫無還手之力，求饒道，「哥，俺身上的傷還沒好！」
哥倆正打鬧，外邊傳來報信的聲音。
「朱老大，大帥來啦！」
朱重八和小九對望一眼，趕緊出去。
視線中，郭子興和兒子帶著一隊騎兵，遠遠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