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文是我開, 要想從此過,前章補起來。 北城,某星級酒店餐廳。
沈秋羽端坐在露天餐桌前, 用精致小巧的餐叉熟練地劃拉第八塊巧克力草莓慕斯, 靜靜送進嘴里。
嘗完最後一小塊裹著草莓粒的蛋糕, 他瞧了眼桌對面的冷俊青年, 很認真的確認一件事。
他真的穿書了。
穿進睡前看的耽美爽文,成為書中萬人迷主角的替身, 因某些地方與主角相似, 被四個大佬輪番召喚, 後期主角上線, 原主作死搞事, 最終自食惡果, 病死街頭。
工具人實錘。
這都不是問題, 問題就出在大佬們默認替身協議一對一, 壓根不知道有第二三四個人的存在。
換句話說, 原主打一份工,領四份薪酬。
真•商業鬼才。
原主簡直big膽, 他嚴重懷疑原主領盒飯是被發現身兼四職,大佬們惱羞成怒把他給滅口了。
沈秋羽︰「……」
手里的慕斯蛋糕突然就不香了。
回憶原著, 目前劇情線發展到原主剛簽完替身協議,萬人迷主角暫時沒跟大佬攻們產生感情糾葛,他還能搶救兩下。
這時, 應侍生正送上第九份蛋糕,沒見過這麼能吃的顧客,不禁多看了沈秋羽兩眼。
見他長相秀麗明艷,一雙杏仁眼漂亮又有神, 瞳色微淺,酒紅色羊絨薄毛衣襯得他膚白如雪,v字領口靠鎖骨處,有一顆很顯眼的小紅痣。
應侍生疑惑,這小紅痣似乎不太像長出來的,倒像是……
沈秋羽倏然抬頭,沖應侍生咧嘴笑了下。
應侍生一愣,臉頰微紅,赧然地離開露台。
沈秋羽懶洋洋地單手托腮,看著對面的冷俊青年。
他五官深邃,氣質沉越,戴了一副非常顯斯文的金絲眼鏡,西裝革履,頭發打理得一絲不苟,領口嚴謹地系至最後一顆紐扣。
最吸楮的,是他翻閱財經雜志的那只手戴的昂貴腕表。
百達翡麗的經典收藏款,價值百萬,上面一顆碎鑽都值好幾萬,銀色表帶繞在那修長干淨的手腕,黑鑽閃耀,低調又不失身份。
也是這塊腕表,讓沈秋羽認出他是誰。
陸謙。
陸氏集團的現任執行總裁,原著大佬攻之一,暗戀主角多年,一直以主角兄長的好友身份默默關注他。
察覺沈秋羽的目光,陸謙從雜志間抬眸,兩人視線交匯,他似乎看到了什麼,微微蹙眉。
「左邊嘴角沾有女乃油,擦干淨。」
「哦。」
沈秋羽用餐巾紙隨意一擦,完美避開那點女乃油。
陸謙︰「……」
他俊臉微黑,眼神中帶有一絲不悅。
沈秋羽假裝沒看見,低頭繼續吃蛋糕。
香甜綿軟的蛋糕在他口中慢慢融化,女乃香完美融合了巧克力的甜膩,草莓的清香微酸令人口齒生津,好吃得讓他眉眼舒展,茶色瞳仁都籠上薄暮般的柔軟亮色。
說實話,沈秋羽與原主長相酷似,五官秀挺,唇紅齒白,膚白如玉,屬于秀麗美人那一掛,無可挑剔。
但在陸謙眼中,卻是個「除了臉啥也不是」的文盲花瓶,連最基本的用餐禮儀也不懂,如果不是笑起來有幾分神似那人,放在平時,他根本不會多瞧他一眼。
陸謙又是一張黑臉,基本可以翻譯成「你怎麼如此粗俗」。
沈秋羽壓根不care他。
他悠閑地品嘗結束,放下餐叉,擦擦嘴,端起紅茶小抿一口。
陸謙見他終于擦淨嘴角的女乃油,臉色稍緩,慢條斯理地合上雜志,擱在大理石桌面,抬眸看沈秋羽。
「吃好了?」
沈秋羽點頭。
陸謙從旁邊拿來幾張東西,放在沈秋羽面前,「這十張模擬試卷做完,下次見面給我。」
沈秋羽︰「???」
哪家大佬找替身是找來做卷子的?
這位陸總裁真是角度清奇。
陸謙理所應當地又往上疊了幾本書,扶了下眼鏡,說︰「他學習很好,作為替身,你也該追上他的腳步,這些拿回去好好看。」
沈秋羽低頭一看——
《普林斯頓概率論讀本》
《經濟教學•微積分》
《高等數學習題精選精解》
沈秋羽︰「……」
你怕不是對「我」這個高中輟學的人有什麼誤解。
陸謙布置完任務,不徐不疾地起身整理西裝,他將外套往手肘一搭,睨著沈秋羽鎖骨處那顆小紅痣,持續皺眉。
「別做多余的事,找時間把它洗了,紋得再像,你終究是個贗品。」
沈秋羽︰「?」
這人在腦補什麼,誰說這是紋給他看的?
陸謙卻沒在意他的神色,步履生風的徑直離開。
沈秋羽一臉黑線的看他走遠,倏然,吹來的花粉糊進眼楮,他抬手揉了揉。
旁邊的應侍生見沈秋羽獨自「抹淚」,走近安慰,就听沈秋羽小聲嘀咕︰「哎,替身這行也不容易啊。」
應侍生︰「……」
沈秋羽正好看見他,笑道︰「麻煩幫我打包一下這些馬卡龍,謝謝。」
應侍生迷失在這抹昳麗笑容中,暈乎乎的想,這顧客笑起來真好看。
半小時後。
沈秋羽背著一打學習資料,手拎甜點盒,在酒店附近的偏僻站台等公交車,預備先回原主家拿替身協議。
等車空隙,他通過細枝末節,理清原主當下家庭狀況。
原主家里窮得叮當響,父親早年在南城上班,不慎墜樓摔斷腿,重活做不了,如今在外接散活,很少回家,而母親早逝,繼母人前人後兩副面孔,待他很差,父親則仿佛查無此人,任他被欺負。
弟弟患有重型地中海貧血,常年吃藥住院,原主高中輟學打工,也是為掙錢給弟弟治病,不難猜想他做替身的原因。
某方面來看,原主是個早熟有擔當的人。
如果不是缺錢走上替身這條歪路,他或許會有不一樣的結局,至少不會像原著里寫的那樣,淒慘悲涼的病死在某條小巷子里。
沈秋羽突然捕捉重點,原主的死因,該不會也是這種遺傳性疾病吧?不行,他得找時間做血檢篩查。
然而一看原主卡內存款,好圓好大的一個零。
沈秋羽︰「……」
窮出新高度了。
看來要想辦法掙錢才行。
這時,公交車正從遠處十字路口駛來站台,他收好手機準備上車,誰知突然馳來一輛面包車,搶先停在他面前。
沈秋羽︰「?」
車門刷地打開,跳下兩個壯漢,不等他反應,一左一右架住他胳膊,迅速往車內拽。
沈秋羽先是一愣,又驟然反應過來,這是當街綁架啊!
他腳下猛地蹬住車框,阻止兩人舉動,再一個借力,以金蟬月兌殼的方式靈活擺月兌,轉身反向跑開,動作一氣呵成。
那兩人懵比一瞬,憤然甩開紅毛衣,飛快追來。
四下無人,車流又稀少,沈秋羽邊跑邊報警,電話接通後,他剛張嘴要說明情況,陡然跟拐角轉出來的人撞在一起。
沈秋羽顛了兩下手機,勉強抓穩,吁出一口氣。
他就指著原主手機備忘錄識人,萬一手機壞掉,那簡直是毀天滅地的大型災難現場。
他扭頭看那倆壯漢,見兩人越逼越近,迅速撿起落地的甜點盒,匆匆給被撞那人說了句抱歉,拔腿就跑,連對方臉都沒看清。
兩個壯漢繼續窮追不舍。
跑出一截路,沈秋羽體力不支,在拐入某條死巷後,被迫停下。
兩名壯漢堵住出口,喘著粗氣瞪他,儼然也累得不行,那眼神仿佛恨不得掐死他。
沈秋羽緊張地抓住挎包……中的錢夾,里面是唯一的一百塊巨款哪。
他驚恐道︰「你不要過來啊。」
壯漢冷笑,「欠債還錢,天經地義,你要麼還錢——」
沈秋羽理直氣壯道︰「我沒錢。」
壯漢凶道︰「沒錢就拿身體抵債,你自己選。」
沈秋羽震驚臉︰「你好變態。」
神他娘的「你好變態」。
壯漢滿臉橫肉氣得直顫,「老子對男人沒興趣!身體抵債是卸你胳膊或者大腿!」
沈秋羽松口氣,「早說嘛,嚇我一跳。」
倆壯漢︰「???」
沈秋羽又神色一凜,問︰「我欠你們多少錢?」
壯漢扔出一份合同,沈秋羽認認真真看完,皺著眉抬頭。
「非•法高•利貸?你們騙我?」
壯漢臉色陰冷,「放屁,是你自己簽的字,誰騙你了?」
沈秋羽看他們反應,很快明白過來,原主這是病急亂投醫,被人騙去借高利貸。
他說︰「我知道了。」
壯漢攥起拳頭威脅,「知道就好,快點還錢,否則別怪我們動手。」
沈秋羽默默放下甜品盒和挎包,又解開領口紐扣,一層層認真地卷起袖緣。
倆壯漢看得一愣一愣的,這是在干啥?最後的倔強?
很快。
他們就知道這是在干什麼。
一分鐘過去。
沈秋羽從巷口走出來,低頭看看擦破皮的手背,輕輕吹了吹,「這是什麼嬌女敕的肌膚。」
而他背後,兩個壯漢鼻青臉腫的橫在垃圾堆里,手腳時不時抽搐,真是好慘好慘。
沈秋羽拎著甜點盒回到公交車站,乘車回沈家,一個郊區老破小的安置小區。
到單元樓下時,原主繼母正在樓下跟鄰居們嗑瓜子,幾人有說有笑。
沈秋羽一眼認出人堆里特征明顯的繼母蔣玉淑。
她身量不高,卻相當肥壯,眉毛粗濃,一頭爆炸卷。
蔣玉淑也看見沈秋羽,見他拎著精致的甜品盒,一看就是高檔貨,心頭暗罵,她就說這賤種有錢,不然哪能買這麼貴的東西,平時也好意思跟她裝窮,還不肯拿錢。
她佯裝關切,撢去圍裙的瓜子殼迎上去。
「秋羽你真是的,讓你別買這麼貴的東西,你非要買,這得花多少錢,媽不愛吃這些。」
她說話時,目光直勾勾盯著甜品盒,余光又瞟了眼那群鄰居,微揚起下巴,不禁得意。
沈秋羽將她那些微表情看在眼里,不著痕跡地避開她伸來的手,笑道︰「我知道啊,所以這些東西……」
「是我買給自己吃的。」
他臉上帶著溫和的笑,瞧不出一絲故意的成分。
蔣玉淑笑臉一僵,眼底掠過狠色,看沈秋羽拎東西上樓,她嘴唇蠕動,罵了聲「小雜種」。
剛說到「種」字,沈秋羽突然回頭,目光霎時對上她的眼楮,有些銳利。
蔣玉淑一驚,差點被口水嗆死,連忙住嘴。
沈秋羽淺淺的笑,「媽,你說什麼,大點聲,我沒听清。」
車廂內清冽的木質調冷香漸漸沉甸,暖烘烘的空氣中彌漫開一抹草莓的清甜果香。
「你在吃零食?」
顧濯突然開口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