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巫醫大首領沒有把話說得那麼明白,但是所有人都听出了他的意思。
要是這些巫醫能夠治療瘟疫的話,那麼頭曼單于也不會因為瘟疫而死。
頭曼不死,那麼冒頓也就只是一個不受寵的王子而已。
可以從某方面來講,正因為巫醫的醫術不行,才使得冒頓成為了最大的利益既得體。
要知道頭曼才五十多歲,遠沒有到生命的末期。
要是等到頭曼在堅持幾年,冒頓繼位的可能性會更加渺小。
甚至于連冒頓都不知道,在原本的歷史上,他能夠干掉自己父親最終上位。
畢竟智慧超群,對于大巫醫的話,冒頓瞬間就明白過來。
連單于都無法治好,那麼其他人就更不用說了。
看著一個個束手無策的巫醫們,冒頓只感覺一口猩血憋到喉嚨里,噴不出來咽不下去。
但是他又不能拿這些巫醫怎麼樣,畢竟,在整個王庭當中,也就這些巫醫了。
要是現在失去理智,將怒火發泄到他們頭上。
別說瘟疫了,就是未來有個風寒什麼的,恐怕都沒有人為自己診治了。
「你……你們……下去吧,盡自己最大努力,能保住多少人,就保住多少人吧。」
「對了……婦女和孩子……全力保全,年齡大的就听天由命吧!」
對于冒頓的選擇,如果馮逍在這里的話,他恐怕就會感到非常熟悉。
畢竟在前世當中,某一場席卷全球的疫情下。
西方一些所謂的民主國家,就和冒頓一樣,選擇了讓所有人自生自滅。
他們甚至還給自己的廢物行為,起了一個非常合理的名稱「群體免疫」。
然而事實證明,當統治階層放棄了民眾之後。
民眾同樣會放棄統治階級。
在匈奴所有的巫醫,只能給部落染病的人,灌下一些固本培元的藥湯來盡人事的時候。
那些還沒有染上瘟疫的部落,或者說病癥輕微的部落,做出了一個共同的行為。
那就是他們盡起自己所有的財產,然後套上馬車,向著西方遷移而去。
並且隨著這些人的行為,草原上開始流傳出一種流言。
匈奴被這片土地詛咒了。
如果說一個人說的話,恐怕大家都還不相信,但隨著這則流言越穿越廣。
最後直接傳遍了整個大草原,甚至連東胡和月氏部落的人也在流傳的時候。
整個匈奴人再沒有懷疑這則流言的真實性。
而當東胡的探子來到匈奴的地盤上,看到匈奴部落的慘狀之後。
東胡人甚至遠離了匈奴的疆域,不下百里的距離。
饒是如此,最初那些和匈奴人接觸過的東胡人,也開始出現了瘟疫的癥狀。
好在東胡遠比匈奴人地廣人稀,那些沾染了瘟疫的小部落。
付出了三分之一人口的代價,終于扛了過去。
而這更是證實了匈奴之地的詛咒之說。
而相比于東胡,處于匈奴人西遷的路途上的月氏人,就沒有這麼幸運了。
整個月氏人北方的疆域,隨著匈奴一部分部落的遷移,也開始彌漫著瘟疫的癥狀。
好在這些人處于沙漠的邊緣,氣候干燥,加上天氣炎熱,使得瘟疫沒有了活躍的環境。
不過短暫的肆虐了一番,帶走了數千月氏人性命之後,病毒徹底銷聲匿跡。
不僅是月氏人,隨著匈奴人向著西域地區遷移。
因為氣候的變化,病毒在匈奴人身上的殺傷力,也開始逐漸轉弱。
直到最後,徹底消失不見。
而這種現象,更加證實了匈奴之地的詛咒傳說。
如果剛開始,還只是西部的部落零星遷移。
但隨著流言的越傳越廣,越傳越邪乎。
慢慢的,南部本就遭受了損失,又經過了相互廝殺的部落。
也抱著從眾的心理,一起向著西方遷移過去。
然後就是東部的部落,北部的部落,王庭的從屬。
等到冒頓發現這個現象的時候,匈奴大草原上,基本已經剩不下幾個部落了。
而就是剩下的這幾個部落,比如左右賢王,比如丁零王,還在觀望著冒頓的態度。
站在小丘上,看著一望無盡的綠色大草原。
以往這風吹草低見牛羊的盛況,如今只剩下了一片渺無人煙的綠色。
冒頓的心里一片冰冷和麻木。
他此時也開始懷疑,匈奴人是否真的受到了上蒼的詛咒。
一個王,如果沒有子民的話,那麼還算什麼王呢?
滿目蒼涼的落魄感,讓冒頓搖擺的心,終于做出了決定。
「通知左、右賢王,丁零王,西遷!」
用出了全身的力氣,最後從嘴里蹦出了兩個,冒頓的心都在滴血。
哪怕他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告訴自己,這一切不過是因為自己沒有找到原因,並非什麼詛咒。
但是普通的部落子民,卻已經不會再听他這個王的命令了。
畢竟在生死存亡面前,單于的命令又算什麼呢?
沒見其他三個王的部落,都已經開始有人慢慢偷跑了。
如果本身就遭受過一次血洗的王庭,在遭遇眾叛親離的情況。
那麼他冒頓,也將徹底失去了統治匈奴的根基。
而且,如果沒有他的領導,那些西遷的匈奴人,所能唯一做的。
就是尋找一個部落,以弱勢的姿態加入進去,然後慢慢被同化成其他的民族。
這是冒頓不能容忍的事情,他無法直視自己的子民,就這麼四分五散。
只要有子民在,那麼未來,在西域的地方,未嘗不能再次建立一個新的匈奴帝國。
既然做出了最後的決定,那麼冒頓就沒有任何的猶豫。
第一時間匯聚了其他三個王的部落,然後數十萬人集體向著西域遷移而去。
不過不到半年的時間里,匈奴西遷,月氏南縮,東胡東退。
以至于到現在,大秦正北方的大草原上,竟然罕見地成為了一片空曠的無人區。
甚至這片草原肥美,河流豐裕的膏腴之地,還成為了所有人避之不及的禍害之源。
雖然出于安全的原因,馮逍沒有向匈奴排除羅網的探子。
但匈奴人的動靜,還是能從東胡和月氏境內的探子傳回來的消息,窺探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