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無恥了」,馮明端看著眼前的一幕,牙齒咬得咯咯作響,「簡直斯文掃地,無恥之尤!」
周英池冷笑道,「咱們和他們也差不多,光罵人有什麼用,還不快想辦法,一會兒人就走光了。」
黃流光冷笑道,「再找一些人來,他不是錢多嗎?我倒要看看是他們錢多還是我們人多!」
說罷叫來常隨吩咐了幾句,又繼續坐著喝起茶來,「真是一出好戲啊,比戲園子里的好看多了。」
兩個常隨一路小跑來到童公橋,找到幾個伙計小聲地吩咐了幾句,那幾人頓時四散開來,準備再去聚集一批人手。
不料一轉身就迎面扎到十幾個人的包圍圈里,還沒來得及反抗就全部被擒了。
一個常隨驚恐地道,「什麼人?憑什麼抓我們?」
另一個人大吼道,「放手!我是黃老爺家的管家!」
「呵,真好啊,還沒用刑就招了!」一個頭領模樣的人喝道,「抓的就是你!」
說罷招呼手下把幾人像拎小雞一樣把他們扔到了一輛糞車上,推起糞車就走了。
鬧事的百姓都已經領到銀子,一些听到風聲的百姓紛紛跑來想撿個便宜,然而街口早已被白桿兵封住了,不由得懊惱得捶胸頓足。
「太無恥了,無恥之尤!」馮明端已經不知道罵過多少次無恥了,但廣場上的人仍然在不斷減少。
「黃世叔、周世叔,人怎麼還沒來?」
周英池沒好氣道,「你沒看到街口都被封了嗎?」
這個小馮還是太年輕了,沉不住氣啊、
馮明端急道,「直接沖過來啊!」
黃流光冷冷地道,「今日之事,只怕又不能如願了!姓劉的果然厲害,竟然想到了這樣一個怪招,不得不服啊!」
「黃員外真有識人之明啊」,一個人一邊鼓掌一邊緩步來到三人面前,笑眯眯地道,「只是為時已晚啊!」
來人正是曾孟楠,他已經在隔壁听了多時了。
「你是什麼人?」三人驚疑道,「找我們有何貴干?」
曾孟楠當三人是空氣依然緩緩地道,「我們大人文韜武略
,你們幾個宵小之徒怎麼可能是他老人家的對手?」
黃流光吃吃地道,「你?你是劉慧明的手下?」
一個土兵喝道,「放肆!大人的名諱豈是你能叫的?」
周英池大喝道,「你們要干什麼?」
曾孟楠依然和顏悅色地道,「沒什麼事,知州大人請三位去喝茶,聊一聊下半生的事情。」
隨即突然換了一副口吻,厲聲道,「拿下!」
三人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被摁在地上捆了個結實。
老百姓領到了銀子就離開了,廣場上只有幾個落魄的士子一臉茫然不知所措,所謂志者不飲盜泉之水,廉者不受嗟來之食嘛,他們覺得上去領銀子有失讀書人的尊嚴,不上去嘛又顯得很另類,正是難為死他們了,他們千算萬算就是沒算到敵人會用這一招驅趕百姓。
不過,他們也沒有猶豫不多久,因為衙役已經找上了他們。
一個班頭嚴肅地道,「幾位相公,大老爺請你們進去說話。」
說罷幾個衙役不由分說地架起他們就到了大堂,隨手一扔就把他們摜在地上,簡直斯文掃地。
士子們還沒來得及開口就傻了眼,那幾個鬧得最凶的人全都跪在堂上,早已沒有了先前的威風。
張知州冷冷地看著地上的眾人,訓斥道,「背後何人指使,速速招來,免受皮肉之苦!」
幾人還想硬挺,作為推官轉正的正堂,張知州深諳審訊之道,一頓板子下去什麼都招了。
可是招供出來的結果讓他大失所望,和他們聯絡多是外圍人員,跟幾個大戶並沒有多大的關聯。
「這幫雜碎,太狡猾了!」張達中回到內堂,不由得大為懊惱。
曾孟楠嘿嘿一笑,道,「大老爺稍安勿躁,這只是一道開胃菜而已。」
不多一會兒,幾個士卒押著三個員外模樣的人進來了,為首的正是黃流光,馮明端也在里面。
黃流光大喊大叫,「姓張的,你好大的膽子,竟敢對朝廷在籍官員動手?」
曾孟楠搶先道,「你們在茶樓里的談話我們的人可都一字不漏地听在耳朵里了。」
說完拿出一沓筆
錄來,「看看,是不是你們剛才談話的內容?」
黃流光三人大驚失色,「你們?你們竟然偷听朝廷命官說話?」
張達中冷笑道,「黃員外,你九年前就已經因為貪污受賄被革職了,哪還有朝廷命官一說?」
周英池道,「哼,就憑這個就想定我們的罪?恐怕沒那麼容易!」
曾孟楠冷笑一聲,拍了拍手,幾個伙計打扮的人亦步亦趨地來到堂上,他們個個帶傷,想必是剛才受了刑。
黃流光等人大驚失色,周英池首先開口,「來福?你怎麼在這里?」
黃流光額頭上已經冒了汗了,顫聲道,「小王,你?你!好啊,你這狗奴才竟敢背叛主人!」
「啊,雲逸姑娘?」馮明端驚得牙巴都要掉了,「你怎麼跑到這里來了?我不是說了,過幾天就娶你過門嗎?」
雲逸冷冷地道,「過幾天你就和周老爺孫女定親了,哪還有奴家的事?」
「賤人!」馮明端見自己奸計敗露,不由得破口大罵,「你這千人壓萬人騎的賤人,老子被你坑死了!」
雲逸一臉的無所謂地道,「當時我就警告過你,你如果敢騙我,我絕不與你善了。」
馮明端氣得話都說不利落了,「你……你!你這賤人,我說了那麼多,都是你故意引誘我的嗎?」
雲逸不以為然地道,「你以為奴家願意听嗎?」
張達中實在看不下去了,厲聲道,「將黃流光和周英池帶下去,今天一個一個地審!」
看著黃周二人像死狗一樣被拖了下去,馮明端一下就委頓在地,大聲求饒。
曾孟楠呵呵笑道,「你平時不是自命文人氣節嗎,拿出來給我看看!」
經過以一個時辰的威逼利誘加恐嚇,加上又有雲逸在一旁不時補充,馮明端把所有事情都招了,一點兒氣節也沒看到。
而周英池和黃流光二人也不復先前的威風,居然當堂行賄起張知州來了,看得曾孟楠直搖頭。
張知州一面命人將所有人收監,一面點起所有衙役,又從守備府借調三千精兵,這一次,夷陵大族連同肖州判全都遭到了滅頂之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