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子可千萬不能隨便給陌生人開門呀。
孫茜想著以後一定要好好教育自己的孩子。
「屋子里可還藏著一只鬼呢。」旁邊的高林幽幽說了一句。
「也是……」
幾人不約而同地沉默了一下。
這不比什麼高級的防盜系統來得強得多！
哪個小賊敢來這里鬧事怕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
「那……進去看看？」
在意識到屋子里肯定就有一只鬼之後，幾人互相攛掇著，就是誰也不敢向前邁出一步。
畢竟都是新人，雖然也都是從神秘事件之中幸存下來的幸運兒，不過也不代表從此以後見鬼都不怕了。
反而是見過了鬼怪的恐怖之後更加害怕了。
即便身上帶了神秘體質，也依然不能帶來什麼安全感。
最後他們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蘇白的身上。
他嘆了口氣，率先邁步走了進去，幾人趕緊後面跟上。
屋子不大，大概是三室一廳的布局。
大的那間主臥門上帶鎖，猜測可能是男女主人生前的房屋，另外兩間較小的應該就是這對相依為命的家人的房間了。
簡單地掃視了一圈，房子布局大致都落在了蘇白的眼里，簡潔明了，也很干淨，看得出小女孩很懂事。
只是唯獨有些奇怪的是，蘇白在外面還能感覺到的陰氣，在這里卻沒什麼反應了。
就好像是被什麼東西給隱藏起來了一樣。
更重要的是，他在這里感覺到了一股說不上來的異樣的氣息。
那種感覺非常奇怪，說不上來威脅，甚至可能都無法給他造成任何實質性的傷害，然而卻讓他莫名的心跳加速，精神緊繃。
一種奇特的熟悉的感覺。
他沒來由地有些愣神。
「女乃女乃！」
「女乃女乃？「
小女孩在家里跑了一圈，然而並未發現女乃女乃的身影，不禁讓她有些困惑。
「女乃女乃一直都在家里的，今天不知道怎麼了竟然不見了……」
孫茜小聲猜測道︰「不會是看見我們來了就害怕地躲了起來吧？」
說話間有些得意，顯然是覺得原來鬼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嘛。
還不是要害怕他們！
不過這鬼真要藏起來，他們還真不太好找。
蘇白則是盡量溫和地和小女孩說著︰「你的女乃女乃應該就在這里，我們一起幫你找吧。」
他給其他人使了個眼色，那幾個新人很快明白過來。
孫茜和另一個女性新人過來幫忙安撫著有些慌張的小女孩，蘇白騰出手去，在屋子里隨意走動尋找著。
客廳牆上貼著一張結婚照，男的帥氣女的漂亮，應該是如今已經死去的男女主人。
旁邊的櫃子上放著一個相框，相框里面是一家人的合影照片。
笑容燦爛的男女主人以及女乃女乃和孫女，一家人其樂融融。
不過這些都沒什麼特殊的反應，蘇白只是掃了一眼就忽略了過去。
不過他在櫃子邊角處發現了一份被好幾本小學課本壓著的報告。
打開來看了一眼，發現是一份醫院的檢查報告。
雖然缺失了幾頁沒看見上面的姓名，但是大約也能猜到應該是老婆婆的。
看日期，已經是一個月前的了。
他不是什麼醫學專業的人，報告上面的一些專業術語也看不懂，不過幸好有一些醫生的總結性的評語還是可以看見的。
「……哮喘已經基本好轉，不用繼續持續用藥……」
「建議後續留待觀察，每年檢查……」
嗯？
蘇白微微挑了挑眉，隱約覺得有些意外。
這個檢查的結果顯然是和之前老婆婆死亡的原因有些不符的。
「難道是踫上了庸醫？」
那家醫院未免太不負責了一些，甚至因此而害了一條人命，並且導致了如今的這般慘狀！
將這份報告放了回去，他轉而去其他的房間里查看
推開了老女乃女乃的房間，可以看見房間里各個家具都披著白布，除此之外就是空空蕩蕩的，什麼生前的被子衣服都被拿去當做陪葬品燒了，基本沒什麼有用的信息。
走到小女孩的房間，淡粉色的房間里充滿著女孩的感覺，粉粉可愛。
雖然房間不大，不過床上也有一個大大的小熊玩偶。
看得出小女孩對其很愛惜，這玩偶這麼久了還是很干淨整潔。
而在枕邊，他看到了一件還未織完的毛衣。
剛織完了上半部分，兩邊的袖子還沒成型。
小女孩肯定是不會織的，那麼恐怕就是那位女乃女乃在臨終之前想要給自己的孫女留下來的禮物了吧。
而也就是在這個上面，他感覺到了一股陰冷的氣息。
找到了！
上前伸手想拿起來，不過就在要抓到的時候，一只慘白的手從毛衣里面伸了出來，握住了他的手腕。
「年輕人，等等……」
抬眼望去，床邊不知何時站了一個傴僂的老婆婆，滿頭白發面容憔悴，唯獨眼里有幾分慈愛。
「這毛衣是我留給那可憐的孫女的，等我將它織完吧……」
話音剛落，另外的那幾個新人也察覺到了這邊突然驟降的溫度，趕忙過來查看，一眼就看見了正在和蘇白對峙的老人。
雖然這位老人看起來和活人沒什麼差別，可是仔細看去的話就能發現其膚色慘白沒有生氣，渾身都是冷冰冰的好像是一具尸體一樣。
有過經驗的他們一眼就能認出眼前絕對就是一只鬼！
真正的鬼！
有兩個人被嚇得當場大腦當機了一下，高林則是反應靈活，大喊一聲︰「小心！」
同時趕緊拿出臨出發時給的包，里面裝了幾件小裝備以防萬一。
現在剛好可以用上了。
「別急。」
蘇白勸阻了一聲。
他對于老婆婆的出現並不意外，真正讓他意外的是老婆婆身上那股氣息。
從客廳里面進來的時候就感覺到的那股神秘氣息。
在老婆婆出現的時候就更加濃郁了一些，一眼就能看見。
而且更重要的是，對方並沒有什麼惡意。
如果排除掉對方鬼怪的身份，完全就是一個普普通通慈祥的老太太。
「林秋芬？」
蘇白低聲問了一句。
「是我。」
老太太點點頭︰「你們是來找我的？」
「果然這個世界還有我們這些普通人不知道的神秘一面。」
「你們既然都能發現我的蹤跡，是不是那些政府部門的人？是要來把我抓走的嗎？」
她的神色里有明顯的不舍和不安，目光時而朝著客廳里正在被兩個女隊員陪伴著的小孫女。
蘇白並未過多解釋，只是道︰「你應該也明白，你現在是鬼怪不應該繼續留在活人的身邊，長久下去，你孫女的身體一定會出現問題。」
「我……我當然明白。」老婆婆神色瞬間萎靡了下來，似是泄了一口氣，嘆了一聲，「但是這本就只是我能陪著孫女最後的一段時間，我不忍心看著她就這麼失去我最後一個親人……」
「所以……所以我想求求你們，能不能就讓我再陪這麼幾天，把這件毛衣給織完之後，我就會離開了……」
她神色哀愁，要不是蘇白攔著，她差點就要跪下來求他們了。
老婆婆生前並沒有什麼特別大的仇怨，所以死後也只是普通的幽魂。說實話實力並不強大，這會兒見到了蘇白幾人看起來來勢洶洶的樣子，也是一開始就不安地躲藏了起來。
若非是後來蘇白的感知太過敏銳直接逼上來，她也不願意直接現身。
現在也是被逼不得已。
「這……怎麼辦？」
那幾個新人現在也收起了剛才那如臨大敵一般的恐慌架勢，一個個面面相覷對視一眼，只覺得有些棘手。
作為第一次真正接觸鬼怪的他們完全沒有想到原來鬼怪也有如此無力的一面，甚至還要求著他們高抬貴手的時候……
而更重要的是，人非草木孰能無情，看見老婆婆和孫女的深厚親情，他們也一時沒能狠心下來說出什麼殘忍的話。
最後只能將無助的眼神望向了蘇白。
交給他來解決。
蘇白夜視皺了皺眉，目光掃過眼前的老婆婆，又轉頭看了眼外面那個小女孩，感覺好像有哪里不太對勁，但一時說不上來是哪里。
直到他反復地思考了一番老婆婆所說的話之後，忽然意識到了什麼，疑惑問道︰「你剛才說現在是你陪伴孫女最後的幾天了，這是怎麼回事？」
老婆婆不可能會提前預知到他們會來解決掉她，那麼對方現在這番話是什麼意思？
除非……
是原本就預定了要去什麼地方？
老婆婆忽然目露遲疑，有些躲閃之意，似乎是沒想到自己失言了︰「這……這個……」
蘇白道︰「請老實說清楚，不然無論對你還是對你的孫女都不是什麼好事。」
「其實……其實是因為我臨死之前的魂魄就已經被預定了……」
老婆婆結結巴巴的，卻是說出了讓所有人都震驚的事情。
「預定了？！」
蘇白還是頭一次听到這種事情，面露驚詫。
他好歹也是這一片的城隍爺，掌管鬼魂之事，怎麼還有人能從他手里搶東西，還預定鬼魂？
「詳細說說，這是怎麼回事！」
蘇白臉色嚴肅起來。
他隱約覺得事情好像有點不太對勁。
本來以為只是一個小案子，結果這會兒就要牽扯出不知道什麼大事了。
而他也聯想到了先前老婆婆的那份病例報告。
「而且你的哮喘應該已經差不多好轉了吧，怎麼會突然發病的？難不成是有人在暗中害你？」
「如果有人威脅，你不用怕，直接說出來我們會幫你解決！」
對方這種行為可是在挑釁自己啊！
是可忍孰不可忍！
老婆婆猶豫了好一會兒︰「你要先保證不會對我的孫女有什麼不好的行為。」
「保證不會。」
蘇白沒想到這件事還會牽扯到那個看起來十分乖巧可愛的小女孩，但還是毫不猶豫地點點頭，同時一些不太好的猜測浮現于心中。
難不成是那個小女孩隱藏了什麼不好的手段？
從外表完全看不出來。
不過意外的是，老婆婆接下來的話卻打亂了他的猜測。
「茵兒……她其實也有很嚴重的哮喘病……」
「遺傳的？」蘇白一怔。
「對，這是我們這一脈遺傳下來的病癥，她的父親也有。而且一代比一代嚴重。」老婆婆低聲說著，神色哀怨。
顯然是非常痛恨身上所流傳下來的這種疾病的基因。
「她的父親從小就被這種病痛折磨得不輕，即便是長大生了孩子之後也沒有任何的好轉，並且愈加嚴重……」
「而最糟糕的是，茵兒她身上也有了這種病，而且這麼小就變得非常嚴重，醫生說她很可能活不過八歲……」
說著的時候，老婆婆甚至悲從心來，忍不住掩面哭泣。
這對于這個人丁凋零的家族來說簡直就是一個天大的噩耗，很可能血脈就會在這一代凋零了。
「但是……」
蘇白想起先前見面以來的小女孩的樣子，十分健康干淨，完全不像是有疾病纏身且命不久矣的樣子。
「所以，我不能眼睜睜看著孩子就這麼死去……」老婆婆低聲說著，帶著幾分難掩的決絕和堅毅。
「我在之後找了很多醫院和醫生，很多那些據說醫術非常高明的醫生，為此將我兒子兒媳的賠償金都全部花光了，但是都沒有任何的效果。直到……」
老婆婆的眼神微微變化，露出幾分迷惘和惶恐。
「直到那天有個奇怪的分不清男女的人找上了我們家。」
「分不清男女？」蘇白重復了一句。
「對，它身上披著一件很厚很嚴實的大衣，臉上戴著厚厚的面罩，還有一副墨鏡，就好像是大雪天里面一樣，看不見任何能分辨樣子的特征。」
「就連它的聲音都很嘶啞，不像是人能發出來的，就像是什麼動物一樣……」
老婆婆似乎即便是現在回想起來還是有些恐懼，說話結結巴巴的。
「怪人……」蘇白點點頭，記下這點，到時候讓沈蘇仙那邊出馬聯系警局調查監控。
這看起來是個很關鍵的人物。
「我本來懷疑這個奇怪的人很可疑，所以不想把它放進來，可是它說能治好我孫女的病……」
「我讓它進來了，而它所說的辦法竟然並不是什麼藥物治療或者什麼特殊的儀器，而是讓我簽下一份合同。」
「合同？」
蘇白一愣。
完全沒想到會出現這種意外。
老婆婆低聲說著一件驚悚至極的事情︰「嗯，這份合同上面寫著我將會用我剩余的壽命和死後的靈魂，換取我那可憐孫女的健康的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