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長貴的話一出口,屋子里其他人就是一愣。
二嬸坐馬長貴旁邊,急忙扯他的衣服。
明明家里有四個房間,非要和洛北擠一個炕,防人勝于防賊,也太明顯了吧!
馬母放下筷子,‘看向’馬長貴︰「志飛的房間空著的吧,洛北住那里吧!」
「是啊!是啊!」
二嬸趕緊附和嫂子︰「我去換下雲飛的被子!」
「不行!」
馬長貴倔脾氣上來了,盯住洛北︰「我想和你聊聊開店的事情,咱們爺倆晚上再商量商量!」
洛北能怎麼說!
說自己想一個人睡,晚上可以溜到馬素芹房間?
估計會被馬長貴打死吧!
想到這里,洛北笑著回應︰「正好想多請教請教馬二叔!」
他答應是答應,二叔變成馬二叔,表明了態度。
二嬸狠狠瞪下丈夫,暗自責怪他多事。
「二叔!」
馬素芹臉上閃過一絲憤慨︰「你們談事,明天也可以的!」
「就要今晚談!」
馬長貴拿出一家之主的氣勢,話里透著堅定︰「大家都累了,早點兒睡吧!」
他端起面前的茶杯,打算喝完就離開。
「哼!」
馬素芹霍然站起,奪過馬長貴手里的杯子︰「年齡大了,晚上少喝點兒水!」
「我還……」
馬長貴手伸到半空,想搶杯子。
今晚肉菜多,吃得油膩,正要多喝茶解膩!
嘩!
他的好佷女馬素芹,徑直走到水池,倒掉杯子的水!
漂亮!
洛北暗暗點贊!
「行了!」
二嬸瞥下丈夫,話里有話︰「免得你晚上經常起來,打擾人家小洛睡覺!」
她也生氣了,替馬素芹站台。
「媽!我送您回屋!」
馬素芹放回杯子,攙著馬母進屋。
「馬二叔!」
見馬長貴還想再去接水,洛北笑吟吟攔住他︰「咱們進屋聊吧!」
「你!」
馬長貴狠狠瞪下洛北︰「睡!」
真正睡到一個炕上,不管是馬長貴,還是洛北,兩人都覺得別扭。
馬長貴伸出胳膊,想要摟另外一個被窩。
洛北急忙翻滾躲開,笑嘻嘻對馬長貴道︰「馬二叔和二嬸睡覺時也很親密啊!」
「沒有的事!」
馬長貴訕訕收回胳膊,想了想,輕輕拍下洛北的被子︰「上面有個棉絮,我給你彈掉!」
「呵呵!」
洛北不厚道地笑了!
臭小子!
馬長貴暗暗罵了一句,急忙轉移話題︰「我給你講講附近的狀況,再往北就是林區,那里……」
不愧是呆在北林區幾十年的人,他的介紹非常詳細。
洛北認真听著,腦海里浮現一張地圖,從馬長貴家向四周延伸,地圖上各個街道的十字路口,都標了人流量。
其實剛躺炕上,他也有點兒不適應!
炕上熱,馬長貴常年吸煙,再加上不經常洗澡,那股子煙臭氣特別難聞。
人一旦關注某項事情,就會慢慢適應環境。
洛北只能在隨化呆六天,尋找店鋪的事情要抓緊,因此牢牢將馬長貴的話印在腦海,時不時還詢問具體的細節。
「寶山鎮有多少人口?他們主要從事什麼工作?」
「三河鎮和哪條河挨著,水里有魚嗎?」
……
馬長貴有的能回答,有的就含含糊糊,不管怎樣,能回答個十之七八!
「五營鄉住的主要都是漢族嗎?」
洛北又提出一個問題,等了半響都沒回應。
呼嚕!
呼嚕!
他轉身看去,馬長貴睡著了!
嘿嘿!
防我跟防賊一樣,現在看你怎麼防!
洛北輕手輕腳起床,一邊披上衣服,一邊想著馬素芹的房間在哪里。
想到接下來即將發生的事情,他精神亢奮,呼吸有點兒急促。
嗯?
門後面杠著,還上了鐵鎖,沒有鑰匙!
洛北懵了!
馬長貴做的好事?
是自己進屋鋪床時嗎?
鑰匙放哪里了?
洛北看向床鋪,掃下馬長貴的外套,上面沒有掛鑰匙!
屋子里堆著幾個麻袋,里面都是糧食,另外還有幾個櫃子放著馬志飛的衣服。
洛北嘆口氣,躺回床上。
他還不至于因為要和馬素芹相會,就在馬志飛屋里翻箱倒櫃。
這個二叔啊!
洛北暗暗感慨,既敬佩又好笑!
必須好好對待馬素芹,免得馬長貴擔心佷女!
噢!
對了!
他想到馬志飛在哈濱參加奧數集訓,到時肯定有踫面的機會。
二叔!
不用堂弟照顧我,我會好好‘照顧’他的!
想著有的沒的,洛北奔波了兩日,困意上來,終于睡著了!
第二天早上他醒來時,床上早就沒了馬長貴。
洛北急忙起床,出了屋子和其他人打招呼,頓時愣住了!
馬素芹黑眼圈,在他意料之中,估計晚上等他等得輾轉反側吧!
可二嬸也黑眼圈?
莫非……
洛北看了看廚房里忙活的馬長貴,總覺得他走路時腿有點兒瘸!
「二叔怎麼了?」
他偷偷問幫自己倒熱水的馬素芹。
「二嬸掐的!」
馬素芹樂呵呵道︰「二嬸听二叔的呼嚕听習慣了,昨晚他沒在屋里,二嬸很晚才睡著!」
「我跟媽說了!」
她臉色微紅,眼波似水瞥下洛北︰「咱們今天去看店鋪,她會和二叔談我們的事情!」
「所以今晚……」
洛北激動了!
「哼!」
馬素芹白了他一眼︰「我會杠門的!」
「昨晚你二叔鎖了門,我沒敢去找鑰匙!」洛北解釋他沒出來的原因。
「知道!」
馬素芹恨恨道︰「今天我不會給二叔沏茶!」
嘿嘿!
洛北挑起大拇指,表示支持馬素芹的‘報復’。
很快早飯就弄好了,這次洛北再去幫馬長貴端菜,後者沒再甩臉子,估計是因為受了教訓的緣故。
馬長貴不愧是呆過炊事班的人,鍋包肉和螞蟻上樹兩個菜,同樣做得很地道。
洛北徹底放心,有馬素芹的二叔幫襯,開餐館鐵定賺錢!
只要第一家開起來,第二家還會遠嗎?
吃飯期間,洛北問了馬長貴的工作。
「我主要負責照看林區!」
馬長貴向北指了指︰「經常有人進林區盜伐,我們就是負責巡護的!」
「明白了!」
洛北給馬長貴點贊︰「二叔的工作很有價值,這片林子就是隨化的財富啊!」
「呵呵!」
馬長貴笑得開懷,斜睨二嬸道︰「還是洛北看得明白,不像某些人只會埋怨!」
「行了吧!」
二嬸瞪視馬長貴︰「每天拿那麼點兒工資,也就你會樂呵呵的!」
哦?
家里有矛盾,洛北立即知趣,不再參與這個話題,轉而再談論店鋪選址的事情。
「我給你們找了這個!」
二嬸喝完最後一口米粥,進屋拿了張隨化市的地圖,遞給洛北︰「我也要上班,你和素芹就自己去吧!」
「謝謝二嬸!」
洛北急忙接過地圖,誠懇回應。
雖然相處不到二十四小時,可他能感受到馬長貴夫婦的熱情!
這兩人對馬素芹和馬母的關懷沒有作假,而且出發點都是為了她們娘倆,甚至愛屋及烏到自己身上。
連帶著洛北再叫馬長貴,又改成‘二叔’!
吃完飯馬長貴夫婦去上班,馬素芹安頓好馬母,就和洛北一起出門。
「其實……」
騎上二嬸借來的自行車,馬素芹稍稍猶疑,還是向洛北說了自己的想法︰「我想去隨化市里開店,這樣能賺得多點兒!」
「不用!」
洛北的回應透著堅決︰「市里開店,二叔無法照應,你會非常辛苦!」
「攢了幾年才有近一萬塊,我想快點兒賺回來!」馬素芹沒有隱瞞,語氣透著唏噓︰「我怕欠你太多,到時還都還不完!」
「傻妮子!」
洛北單手扶著車子,另一只手握下馬素芹︰「掙錢的辦法,我多著呢!你千萬別太辛苦,害我在京南擔心你!」
「另外二叔還要教你做菜,飯館就放到北林區!」他再次叮囑馬素芹,同時不忘再畫餅︰「前期打出口碑,到時分店可以慢慢開到隨化市內!」
「好吧!」
馬素芹向來不會違背洛北的意願,眼神溫柔,點點頭。
做了馬素芹的思想工作,兩人開始考察飯館的選址地。
「興和朝/鮮族鄉不行,朝/鮮族太多,他們吃不慣東北菜!」
「永安鎮附近的交通太差,也不能考慮!」
……
畢竟是84年,北林區的交通和整個餐飲環境都比較差,洛北看了七八個鄉鎮,都覺得不滿意。
走了大半天,洛北總結出經驗,果斷放棄鄉級單位。
鄉級單位一般代表著偏僻,本鄉本土的人誰會去餐館吃飯,也沒那麼多閑錢啊!
而離北林街道太遠,馬素芹一個人看店,安全也是個問題。
最後洛北以馬長貴的家為中心,用鉛筆畫了個淺淺的圓,戳戳上面幾個地方,對馬素芹道︰「就它們了!」
「大有街道人流量大,餐館有三家,分別經營魯菜、粵菜和湘菜!」
「寶山鎮挨著礦區,中午有很多工人會出來吃飯。餐館大都是做快餐的,味道一般!」
……
跑了一整天,試了幾家餐館的菜,洛北和馬素芹回了馬長貴家。
地圖上圓圈所在的範圍,他倆基本上看遍了。
洛北小本子記了五個備選地,遞給馬長貴︰「二叔覺得怎樣?」
「嗯!」
馬長貴看了小本子上的內容,再瞅洛北,眼中多了幾分贊許︰「大有街道和寶山鎮都還行,離我上班的地方也近!有什麼事情去找我,我能及時趕過來處理!」
「那就這兩個地方了!」
洛北立即拍板,做出決定︰「明天再仔細看看,找個合適的店鋪!」
「我去做飯!」
馬長貴站起來,對兩人道︰「你們過來幫忙!」
既然開餐館,做菜就要做得好吃,他要抓住機會,多指點指點馬素芹。
至于洛北!
佷女都跟著受累,他憑什麼歇著!
「做地三鮮的時候,土豆、青椒和茄子要搭配適當,時間太長容易爛,時間太短又太硬。」
……
馬長貴講得仔細,他們兩個听得認真,再加上洛北時不時捧哏,廚房里氣氛融洽。
二嬸打開電視,和馬母聊著天,兩人都非常高興。
吃完飯,馬長貴斜靠椅子,去拿杯子,發現里面沒水。
他瞥下正喝水的馬素芹,咳了兩下︰「今晚……」
「你的被子搬到我屋里了!」
二嬸冷不丁打斷他,沒好氣道︰「要麼你和我睡一個屋,要麼你睡外面!」
「好吧!」
馬長貴滿臉無奈,看向洛北,意有所指道︰「進屋就別出來了,廳里太冷!」
「哼!」
馬素芹嗔目瞥下二叔。
她拿起馬長貴的杯子,捏了一小嘬茶葉,端起茶瓶倒了熱水。
「您還是少說話,多喝水吧!」
馬素芹放杯子時,故意重重踫下桌子。
「你這妮子!」
馬長貴嘆口氣,放棄了暗示。
今天他下班回來,洛北他們還在外面。
馬母和他聊了馬素芹的心意,再加上二嬸也站馬母這邊,馬長貴不打算再監督洛北。
馬素芹二十多了,再過幾年就三十了。
她願意追求這樣的生活,他強迫她按自己的意思走,擋住一時,還能擋得住一世!
女生外向!
隨她去吧!
不過他狠狠瞪下洛北,暗暗下定決心。
這小子敢辜負佷女,他馬長貴,還有兒子馬志飛,不會饒了對方!
對了!
馬志飛也在奧數隊,既然是一家人,送洛北回哈濱時,一定要兒子好好‘教導教導’洛北。
想到自家兒子‘折磨’洛北的畫面,馬長貴臉上難得露出微笑。
「睡吧!」
看看天色已晚,他招呼大家,然後去馬志飛屋里找鎖。
洛北住進去,肯定不會反鎖,可以收起來了。
「鎖呢?」
他找了幾分鐘,都沒發現鎖。
馬素芹臉色微紅,回到自己屋子,拿出鎖遞給馬長貴︰「我看掛著沒什麼用,就替您收起來了!」
屋里其他人表情古怪,尤其洛北,差點兒笑出聲,忍得非常痛苦。
馬長貴看看屋頂,又狠狠瞪下洛北,拎著鎖去了自己的屋子。
他怕自己忍不住,會拿鎖敲洛北的頭!
這個混小子給佷女灌了什麼迷魂湯,傻妮子上趕著想把自己交出去。
各回各屋,五個人其實都沒睡。
洛北躺在床上,暗暗盤算著時間。
起碼要等到人睡著吧,否則萬一出門踫上!
多尷尬!
吱呀!
只過了三分鐘,他屋子的門開了,馬素芹閃身進來,反手就杠上門栓。
「素芹姐!」
洛北急忙坐起,滿臉興奮。
「以後叫我芹!」
馬素芹慢慢走近,衣服一件件掉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