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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商人

剛出校門口,遠遠的,就看到沈真的跑車停在大路邊上,我還沒來得及反應,倏然間,一幫記者和攝影師沖過來,攝影師對著我和沈真,不停地拍攝,記者拿著話筒,眼看就要沖到我面前。

我嚇了一跳,想也來不及多想,直接轉向,穿過門口的人群,走向路邊的一個的士車。正準備登車的時候,從車里走出一個人,更讓我驚得目瞪口呆——

是江成偉!

他頎長的身軀略顯單薄,眼眶微陷,玉石般的黑眸銳氣凜凜,如山挺闊的鼻微勾,給人一種鬼魅的陰森感。他站到我身旁,緩緩轉身,雙手插在褲袋里,若有所思地面對著所有記者。

有些人天生就有一股陰邪之氣,江成偉就是這種人,往那里一站,未及開口,就像一頭遠古的凶猛巨獸,駭人的黑暗頓時蔓延四溢,那危險性不言而喻。

那些記者攝影師等人當然認識他,一見這情形,哪管什麼新聞飯碗,逃命要緊,瞬間望風而逃,全部無影無蹤了。

其實他的長相無可挑剔,即使一身的士服,仍然讓人覺得高冷帥酷,難怪李夢穎會對他那麼痴迷。

沈真站在我身旁,看了看我的眼神,又看了看江成偉,目光從火熱熾烈,慢慢轉冷,輕聲問:「你說的人是他嗎?」

我不知該如何回答,江成偉冷得像座冰雕一樣,站在我面前,看我的眼神卻是火山般熾熱。

沈真提高音量,卻夾雜著難以掩飾的悲切,又問我:「是他嗎?!」

我能怎麼回答?說是,事實上不是,或者至少沒有過什麼事;如果說不是,那沈真就會就我那個問題一直追問下去,無休無止。

江成偉瞪了沈真一眼,陰狠的神態帶著浩浩霸氣,問:「怎麼了?!怎麼這樣跟我的女人說話?!」

「滾!」我沖江成偉叱喝一聲,差點僕倒——這種人,這話也說得出口?!這些男人,真一個個都是「極品」!

我已經無話可說,朝江成偉瞪了一個冷眼,側身避開他,直奔旁邊的公交站而去,直接登上一部門還開著、正在啟動的公交車,車門關上,走了。

此刻,不管是哪路車,到「唯一茉莉」哪怕是需要轉車,我已經無所謂了,跟這些人呆在一起,再多一秒鐘,我都怕我的世界觀會崩塌,我要趕在我瘋掉之前,離開這里……

中午,陽光熾熱。

公交車停在「唯一茉莉」工作室的對面,我剛下車,車就開走了,我往工作室門口一看,頓時再次傻眼——朱亞欣和幾個保安正在門口,堵住成群要進入工作室內的記者和攝影師等人。

朱亞欣的眼神極好,遠遠的就望見我,右手高舉起來,食指指向工作室貨物進倉的後門。我領會了她的意思,悄悄地躲過人們的視線,繞過那一大撥記者,從後門進入工作室中,往樓上的設計室走去。

我上樓的時候,朱亞欣又發現了我,跟門口的保安打個眼色,讓他們頂住要沖進來的人群,從我身後追上來。我們躲在二樓樓梯口的牆背後說話。

我問:「怎麼回事,怎麼一下來了那麼多記者?!」一邊說一邊探頭出去望。

朱亞欣十分緊張,站在我面前,擋住外面所有人的視線,然後把我往里推了一點,帶著責備的語氣:「昨晚到現在,你都沒有看電視或新聞嗎?整個東城炒你的新聞都炒爆了。」把我拉進了女性試衣室內,指著門側上方的電視屏幕,拿起遙控,「你好好看看,」轉到東城電視台的新聞頻道,接著把我摁到休息區的位置上坐下,從茶幾下掏出幾份報紙和雜志,語氣加重,「好好看看!」

她也在我身旁坐下,緊張的情緒一點都沒有松懈。

電視上正在播出新聞,卻沒有我的消息,我低下頭看雜志和報紙。這一天的早報和晚報都已經出版,早報頭版上,赫然是我在昨晚運動會閉幕晚會上走過觀眾方陣通道的大圖,一副昂然前行的姿態,只見大圖下方寫著一行大字:「東城神話故事的神秘背後」,接下來寫的是大三男籃中文系三(23)班創造第三名奇跡和李夢穎夢幻般的獨舞奇秀,並且說從同學口中證實,這些奇跡背後的支持者正是我,而我,卻是一個謎團。

晚報上印的頭條更加夸張,居然把我的相片和沈洪的捐款記者會照拼在一起,說的是:「沈氏集團支持才女,百萬巨款捐助保育院」,然後大篇幅介紹東城保育院的情況,里面當然涉及了我的身世,另外,當然免不了說及沈氏集團的事業。

我再看看其他的雜志和報紙,報道更加離譜,不過,也只是那幾件事,甚至有人揣測我和沈洪的關系非同一般,可苦于沒有更多證據,所以所說之事,僅僅是捕風捉影,沒有多大意義。

我知道沈洪正拿這些事作足了文章,至少有一個目的與我是一致的,就是幫助保育院,其他的我就無所謂了。

我看了半天也沒有多大反應,一旁的朱亞欣見狀,氣苦的皺眉說:「方助,怎麼好像你無所謂似的?!再怎麼樣,你也得快點想個法子應付那些記者,,他們一大早就來堵住了門口,再不處理,我們的客人都沒辦法接待了!」

說起客人,我這才想起自己急匆匆趕來的目的,問:「對了,那沈夫人來了沒有,試穿得怎麼樣?!」

朱亞欣驚愕地看了我一眼,回話還不忘訓我一句:「真是沒心沒肺,現在才想起來這事?!」沒好心氣,「早早就來了,試完了直接穿著就走了……」

「啊?!」我心想這沈老太太也太心急了吧,「不用重制了,那我們豈不是連樣品都沒有了?」

朱亞欣看著我驚詫的樣子,撲哧一聲笑了,說:「不用緊張,她非常滿意,說馬上要去參加記者會,所以穿回去了,等我們重制好後她再拿回來換……」

這時候,電視上新聞節目準備播報完畢,主持人說:「今天,我們有個特別的結束語,就是讓我們再次目睹神話故事背後的精彩,這一段路,我們永遠不會忘記,因為夢想,所以無畏前行……」接著播放一組鏡頭——

是昨晚我們校運動會閉幕晚會我從出現到走到舞台通過觀眾方陣間的鏡頭︰我雙手捧著絲帶,昂首直視前方,氣度灑月兌飄逸,腳步從容沉穩,猶如生根大地一般不可撼動,像朝聖的儀式般氣度恢宏,凜凜前行……

說實話,配上主持人的解說,我都有點被感動了。

朱亞欣指著屏幕興奮的說:「你看你看,這都成了一個經典的鏡頭了,像個女神降臨人間,讓人百看不厭……」

我得意的展顏一笑,說:「沒你說的那麼夸張吧?」

節目播放完了,朱亞欣想起樓下還堵在門口的記者,:「現在樓下那幫人怎麼辦,放他們進來了?」她是想給工作室增加人氣和名氣。

我想了想,平靜的回答:「要放他們進來可以,不過,我不會見他們的。你就說我沒來,等下我就從後門走,你們看著對付。」

「為什麼?他們可是沖你來的。」

「他們怎麼知道我在這里的?」

「沈洪說的,他說你在這里兼職……」

朱亞欣嘴巴張大,吃驚不小︰「你真是一點新聞都沒看?!沈氏集團捐助你的保育院,記者會和電視台幾乎全程直播,這段時間他們已經做了大量的報道,你的身份經歷已經被報道得差不多了,就差沒有采訪你本人……」

我想起沈真說的話,問:「有沒有提到沈氏集團的企劃案征集賽?」

朱亞欣點了點頭,認真勁十足,說:「說了,說有人投了一份沒有署名的企劃案,企劃案順利通過了審核和可執行性論證,後期通過勘查論證和部署,就開始執行……正因為沒有人認領這份方案,所以沈氏集團決定把這筆款項捐給保育院……」

「沈洪這麼說,豈不是露洞很大,他剛剛公布比賽結果,怎麼知道那方案的主人不會去認領?!」

朱亞欣微微一笑,說:「這你又不知道了吧,發布會上記者也是這樣問的,于是沈洪播放了一段錄音……」

「怎麼?!」我的心頓時沉入了冰谷底,「什麼錄音?」

朱亞欣耐心的解釋:「錄音是一段方案解說和解說人說不領獎金的保證,不過錄音有沒有經過變音處理就不知道了,總之沒人听得出來那個聲音是誰的。」

我和沈洪之間有口頭協議,不能讓任何人知道我與方案之間的關系,可他這樣大張旗鼓,播放我們之間的對話,尤其是錄音本身,他就已經是對我一種極大的不信任,而公開我的隱私,對我而言更是不可原諒。

可仔細想想,我的心態又放平下來,畢竟,我和沈洪之間,確實什麼關系都沒有,他是個真正的商人,我們之間不過是利益的交換,我還能指望什麼?

沒有期待,就沒有傷害。一切,還是在我的掌握之中。

我冷靜地說:「沒事了,你去放人進來吧。記住,叫同事們把握機會,說什麼都可以,就是不能暴露我的行蹤。我越神秘,對大家就越有利。一旦我暴露在陽光底下,記者沒什麼可追溯的了,機會也就沒有了。」

朱亞欣仔細地聆听著,思索之後,心領神會,高興地直點頭:「好,我這就去交待下去……」站起來,剛要轉身走,想起一事,笑容燦爛,「忘了告訴你,這幾天,我們接了很多單子,其中就有幾單做廣告衫的,可顧理安他不願意接,倒是接了東城航空公司的空姐制服訂單。」

「啊,真的?」我驚喜不已。原來是有這樣的好事,看來這喜鵲真好像通靈了。

朱亞欣問:「你要不要上去看看?」

我搖了搖頭,也站起來,說:「不用了,他會做好的,輪不到我們操心!」

「那好,你趕緊撤吧。再遲一會兒,萬一讓人發現了,你就走不了了……」

我趕緊從貨梯下去,又繞過後門,離開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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