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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零三章 劍客

蘇陌這問題問的有些突兀。

頓時讓那些鏢師有些警惕的看了過來。

蘇陌微微一笑︰

「在下略懂岐黃之術,這才開口一言,冒昧了。」

鏢師們聞言頓時眼楮一亮。

陳鏢頭則是嘆了口氣,勉強一笑︰

「原來如此,只是在下這傷勢……哎,還是不敢勞煩兄台了。」

「陳鏢頭。」

一個青年連忙開口︰

「這當口可莫要說這樣的話,副總鏢頭和南先生前往追繳鏢物。

「咱們雖然是在這里等著,卻也不能任憑你這傷勢繼續蔓延下去。

「雖然不知道這位……這位老兄,有沒有辦法可以救你。

「可這會也只能死馬當作活馬醫,萬一這位老兄當真是杏林聖手呢?」

此言一出,頓時引得一陣怒目而視。

有人開口訓斥︰

「你不要胡言亂語,哪里就是死馬當作活馬醫了?

「陳鏢頭就算死了,也是死人,不是死馬!」

眾人頓時又對開口這人怒目而視。

死人死馬都不好听好不好?

蘇陌听到這里,眉頭微微蹙起。

副總鏢頭和南先生?

略作沉吟,開口問道︰

「諸位原來是走鏢的。

「卻不知道是哪一家鏢局?」

陳鏢頭面色蒼白,勉強一笑︰

「讓兄台見笑了,咱們是玉龍鏢局……哎……也罷,如今左右無事,兄台若是不嫌棄麻煩,便給我看一看吧。」

「好。」

蘇陌點了點頭,來到了跟前。

他雖然對醫術一竅不通。

但終究是耳濡目染,小司徒如何把脈他看的分明,雖然不明究理,可若僅僅只是學個架子,卻是不難。

手搭經脈,內力稍微一探。

蘇陌便是一愣。

這陳鏢頭的體內竟然是有一股古怪力道徘回不去。

這力道引動之下,讓陳鏢頭本身的內力,難以聚合。

一時之間倒也無妨,可長此以往,不僅僅影響體內內傷痊愈,這一身武功也是半點動用不得。

念頭起處,便即色變︰

「陳鏢頭,你這是中了什麼陰毒的武功了?」

「兄台好眼力。」

陳鏢頭眸子里不禁泛起一絲希冀,想了一下,解開了胸前衣襟。

便見得他胸口之上,正是烙著一個紫色掌印。

掌印內凹,將胸膛打的塌進去半分。

卻又並未殺他性命。

但如果那掌力不去,活著也是活受罪。

就听得陳鏢頭開口說道︰

「我這是中了暗鳩掌。

「掌力徘回不去,積久日深,更有鳩佔鵲巢之意。

「如今還好,但若是放任不管,我便只有三個月的性命了。」

「果然是這毒掌!」

蘇陌輕輕點頭,故作了然。

實則對這所謂的暗鳩掌,全然不明。

但是如果這般說的話,未免顯得自己見識淺薄,難以取信于人。

陳鏢頭見他知道,倒也沒有意外,只是看著他︰

「兄台,可能救我?」

「這倒不難。」

蘇陌一笑,繼而道了一聲︰

「只是得稍有得罪!」

話音至此,他探手一拿,一掌已經對在了陳鏢頭的掌心之上。

內力緩緩渡入。

其實以蘇陌的內力而言,想要驅逐陳鏢頭體內的暗鳩掌掌力,根本不必費事,頃刻之間就可以將這掌力逼出。

可倘若如此,難免會讓陳鏢頭他們心生不安。

一個武功高強,來路不明的人,哪怕是救了他們,也不會立刻就得到信任。

可若是一個武功不高,但是懂岐黃之術,雖然來路不明,他們不會特別信任,卻也未必會特別防備。

畢竟後者會讓他們產生一種,局面在他們手中掌控的感覺。

因此,蘇陌這內力渡入,看上去分外艱難。

不過片刻之間,就已經是汗水淋灕,大口喘息。

看的周圍鏢師心頭都是一緊。

生怕蘇陌無以為繼。

而在此時,蘇陌忽然長出一口氣,緊跟著探手拿住了陳鏢頭的手腕,一拽一甩,陳鏢頭就被他甩的原地轉了一圈。

看他後背對著自己,蘇陌這才運指如飛。

接連在陳鏢頭後背上,點了十幾下。

最後一掌印在了他的背心中樞穴上。

一剎那,氣走督脈,內力循脈而動,自中府穴轉入手太陰肺經。

沿著兩側手臂,一路走到太淵穴時。

就听得蘇陌輕喝一聲︰

「抬手!」

陳鏢頭想都不想,兩掌一抬,便覺得太淵穴突突直跳,緊跟著便有撒氣之聲響起。

嗤嗤嗤,嗤嗤嗤!

一氣不斷,須臾即止。

到得此時,蘇陌方才深吸了口氣,用衣袖擦了擦自發絲之間流淌下來的汗水。

他帶著人皮面具,有汗臉上也展現不出來。

索性只逼出了頭頂上的汗水,讓這汗水流在臉上,做出疲憊之態。

鏢師們眼見于此,一方面有人攙扶蘇陌,另外一群人則趕緊詢問陳鏢頭的狀態。

陳鏢頭卻是眼楮大亮︰

「兄台……好大的本事!

「這暗鳩掌名頭不小,竟然被你硬生生逼了出來。」

「哎……」

蘇陌罷了擺手︰

「也是僥幸而已,在下先前曾經遇到過中了這門功夫的人,于此道有些鑽研。

「這才能夠一舉建功……

「否則的話,憑借我這淺薄內力,縱然有心救人,也是無力回天。

「不過兄台莫要高興太早,暗鳩掌的掌力雖然被我逼出,但是你這一身傷勢,卻仍舊不輕。」

說到此處,他自懷中取出了一個藥瓶。

將里面的一枚丹藥拿出來,遞給了陳鏢頭︰

「這是在下配制的,消腫化瘀,為內傷良藥。

「快快服下,調息內傷。」

陳鏢頭伸手接過,略作猶豫,當即便仰頭服下,繼而抱拳說道︰

「今日承蒙大恩,屬實是無以為報,敢問兄台高姓大名?這個人情,陳宇銘記于心!」

「不敢不敢……」

蘇陌輕輕擺手︰

「在下姓吳,吳道憂。」

「吳兄弟辛苦了。」

陳宇看他面容疲憊,心中頓時好生感激。

讓人攙扶蘇陌坐下,他自己也是打坐療傷。

蘇陌坐下之後,稍微作態平復,片刻之後睜開雙眼,就見得兩個鏢師守護在自己跟前。

略一沉吟,正要開口。

卻忽然眉頭一蹙,抬眼看向了廟外。

此時夜幕已經降臨,遠處,輕微的腳步聲卻是瞞不過蘇陌的耳目。

粗粗一算,至少也有二十人上下。

目的正是這座破廟所在。

蘇陌瞥了一眼正閉目療傷的陳宇,又看了看無知無覺的鏢師們。

當即將原本想要開口說的話,又給咽了回去。

靜靜等待,果然不過片刻,這群人便已經到了周圍。

只是未曾直接深入破廟之中,而是分散在四周,好似等待一聲令下,便要同時出手。

蘇陌看了看這破廟之內,這些人竟然到這會還未發現這些人的蹤跡。

眼瞅著這群人殺意越來越盛,甚至還有人瞄準了自己。

一時也是哭笑不得。

他偷偷自地上捏起了一枚小石子。

屈指一彈。

彈指神通之下,那小石子頓時擊飛。

自頭頂瓦片縫隙之間,直接打在了一個黑衣人的腿上。

那人腳踝一痛,再也提不起輕功,身形呼啦一聲直接從屋頂摔下。

這動靜好大。

倘若陳宇他們再發現不了,那就是耳聾眼瞎了。

當即豁然一驚︰

「什麼人?」

鏢師們紛紛站起,陳宇也是睜開雙眼。

目光之中,滿是凌冽之色。

那黑衣人一摔在地上,疼的齜牙咧嘴,看了看腳脖子,模了模,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揉哪里才好。

探尋四周,當即豁然而起,手提單刀,瞅著眼前這群鏢師,又不知道該說什麼。

就在這當口,嗖嗖嗖,接連聲音響起。

這群黑衣人紛紛躍入破廟之中。

將在場眾人,圍繞了一個水泄不通。

陳宇至此沉聲開口︰

「諸位到底是什麼人?」

「殺你的人。」

一個聲音自廟外傳來,黑衣人讓開一道縫隙,便見得一個一身黑衣,須發灰白參半的男子踏步來到了跟前。

瞥了陳宇一眼之後,便是凝眉狠狠的瞪了一眼第一個掉下來的黑衣人︰

「怎麼回事?」

本來是想偷偷出手,結果可好,鬧得人盡皆知。

那黑衣人也很委屈︰

「腳脖子抽筋了……」

早不抽筋,晚不抽筋,偏偏趕在現在。

為首那人輕輕的吐出了一口氣︰

「全都帶走。」

一揮手,便是一聲令下。

黑衣人們紛紛出手。

「你們敢!」

陳宇怒喝一聲,飛身而起,他的兵器卻是有些古怪,竟然是流星錘!

一桿在手,連接一條鎖鏈,鎖鏈頂端則是一個鐵球。

鐵球上有突起,卻並不尖銳。

隨著陳宇一躍而起,手中流星錘一甩。

當先出手的幾個黑衣人,在這流星錘一觸之下,紛紛倒跌而回。

運道不好的,則是骨頭發出脆響,被硬生生打斷。

然而這一擊之下,卻也牽動了陳宇的內傷。

蘇陌給他的是療傷丹藥,而非仙丹,自然不可能這麼快就發揮效果。

此時立在當場,沉聲開口︰

「你們快走,我拖住他們,保護好吳先生!」

「是!」

這幫鏢師們也未曾猶豫。

都知道陳宇是他們當中武功最高的人。

如果連他都沒有把握戰勝,他們就算是留在這里,也是死路一條。

更會讓陳宇束手束腳。

還不如先走一步,待等陳宇緩過來之後,要走就走,要留就留,卻要比他們留在這里添亂,要方便的多。

而且對方既然是要拿他們,自己這幫人一走,還能分散一下對手的人數。

當即便有兩個鏢師將蘇陌架了起來,就要離去。

蘇陌眨了眨眼楮,也不反抗,正要被這兩個鏢師帶走,幾個黑衣人便已經襲殺而來。

鏢師們紛紛出手抵擋,口中還不斷呼喝︰

「保護吳先生!」

這一瞬間,蘇陌忽然體會到了手無縛雞之力的好處……

不過眼看著這亂戰將起。

就見得一道劍氣倏然撕破夜空,自廟門闖入。

這劍氣來的太快,為首那黑衣人未曾等那劍氣抵達,便已經察覺,當即飛身到了橫梁之上閃避。

然而其他的黑衣人卻沒有這般好的運氣。

首當其沖一人,剛剛轉回身,便被這劍氣自周身一走而過。

一抹血痕倏然自眉心綻放,眨眼蔓延成了一條血線,嗖的一聲,隨著那劍氣滾過,整個人頃刻各奔東西。

其後幾個黑衣人紛紛閃避讓開,跑得快的還好,跑的慢的,一不小心就被這劍氣斬斷手臂,大腿之類……

劍氣一往無前,最終直接奔赴神桉之前,吭哧一聲,神桉頓時被斬成了滿地碎片。

可縱然到了此時,那劍氣仍舊未止。

就听得嗤的一聲響,那缺了頭顱的佛像,驟然多了一道從頭到腳的劍痕。

劍痕深深,雖未將這佛像一分為二,卻也看得人觸目驚心。

為首那黑衣人回頭看了這佛像一眼,再轉頭,就見到廟宇門前,正站著一個人。

手中持劍,劍鋒斜指地面,咧嘴而笑︰

「劫了鏢也就算了,竟然還打算擄人?

「未免有點不將咱們放在眼里了。

「怎麼,不把你們趕盡殺絕,你們就渾身難受嗎?」

「好厲害的劍氣!」

那黑衣人臉色難看︰

「不愧是橫劍金虎,短短時間之內,打出這麼大的名頭,絕非沒有道理。

「只是,你們今日老老實實將鏢丟了也就罷了。

「何必故作疑陣,行那明修棧道暗度陳倉之計?

「難道不知道,這是要給自己招災惹禍的嗎?」

「副總鏢頭!」

廟內鏢師見得此人,紛紛開口呼喚,滿臉都是驚喜之色。

那劍客擺了擺手,瞥了那黑衣人一眼,翻了個白眼︰

「屁話!

「砸人家買賣說的這般理所當然,你還當人不當?

「咱們使這計策,也算是念在上天有好生之德。

「否則的話,就憑你們這些歪瓜裂棗,能夠從咱們手中奪走東西?

「豈非滑天下之大稽?」

「好膽!」

那黑衣人勃然大怒︰

「最後問你一遍,東西在哪里?」

「多半已經到了邢老太爺手上了。」

劍客微微一笑︰

「而你們,再過一時三刻,就要到閻王爺手上了。」

「好!」

黑衣人怒極而笑,再不多言,腳尖一動,便已經襲殺而來。

那劍客朗聲一笑,也不多說,猱身而上,卻是忽然虛晃一槍。

自那黑衣人身側一閃而過,直接沖入了廟宇之中。

那黑衣人見此頓時一愣,暗道一聲不好。

再回頭,就見到那劍客已經大開殺戒。

他劍法凌厲,威力無窮。

手中之劍也是特殊打造。

尋常寶劍,劍刃即薄,又富有韌性,主走輕靈之道。

然而眼前這人手中長劍雖然跟尋常的寶劍,長短之上並無不同。

可是卻明顯極為沉重。

劍並不特別鋒利,他的招式也是大開大合,似乎有千鈞。

偏生他施展起來,靈動隨心,招招要命。

不過是一個晃神的功夫。

這群黑衣人就已經死了七八個。

為首那黑衣人勃然大怒︰

「你找死!!」

劍客哈哈一笑︰

「陳宇,你重傷在身,先行退下,援兵馬上就到,讓弟兄們稍微支撐一會。」

「副總鏢頭放心,暗鳩掌的掌力已去,老陳我雖然未復舊貌,卻也不是他們能夠拿捏的住的。」

「哦?」

那劍客一愣︰

「什麼人有這般大的本事?」

「得多虧了吳先生。」

陳宇一邊出手,將周圍的黑衣人擊退,一邊笑道︰

「吳先生趕路至此,見我身上有傷,這才出手相救,竟然是妙手回春。」

「原來如此……」

劍客哈哈大笑,看向了那黑衣人︰

「看到了沒有,此消彼長,你們還能如何?」

為首那黑衣人至此,已經是眸光之中殺機森森。

怒喝一聲︰

「全都退下!」

周圍的黑衣人們倒是令行禁止,紛紛退下。

那為首的黑衣人踏步上前,每一步落下,周身之間氣勢便暴漲一分。

「明修棧道,暗度陳倉,以假鏢護真鏢。

「好計策!

「你們故意將這些人留在這里,就是為了等著咱們自投羅網。

「這會真正的鏢物已經送到了百歲城。

「沒有了此物之累,你們是打算在這里將咱們一舉殲滅?

「這一計就更好了!

「只可惜……計策再好,架不住你武功不行。

「你說還有援兵?

「老夫告訴你!

「今日不管來的人是誰,你都必死無疑!!」

話音至此,他化掌為刀,一步上前,凌冽風聲呼嘯而起,隨著這一手刀切下。

虛空之中頓時蕩漾千百刀芒。

那劍客臉色一變︰

「好你個老東西,竟然藏拙!?」

掌中劍鋒一挑,化為一道橫斬。

卻在這一剎那,那千百刀芒驟然凝聚為一點。

轟然之間,從天而降!

狠狠地落在了那劍客跟前。

劍客臉色一沉,橫劍一攔,就听得吭哧一聲響!

腳下碎石踫踫裂開,一股鋒芒自那黑衣人首領掌中月兌出,一路橫推而至。

壓的那劍客不住後退,腳下砰砰砰接連炸響。

身後的鏢師們還試圖阻擋,然而剛剛踫觸到那劍客後背,便已經被一股大力甩飛出去。

劍客一路後退,就听得身後傳來了一聲慘叫。

知道已經壓在了一個人的身上。

一回頭,卻是一個生臉,登時便想起了陳宇說的吳先生,頓時滿臉不好意思︰

「抱歉抱歉……實在是對不住……」

耳邊廂卻傳來了一個唯有自己能夠听到的聲音︰

「你的武功,怎麼還是沒有多少長進啊。」

這聲音入耳,劍客頓時如遭雷噬!

 然瞪大了雙眼︰

「特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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