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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手笨, 于女紅上頭不如三妹。」慧娘靦腆的一笑,從丫鬟手中接過一件小包袱,親自遞到了沉惜身邊。「閑時給琰哥兒做了兩個小肚兜, 還請姐姐別嫌棄。」

沉惜忙含笑打開, 只見里頭果真放著兩件做工精致的小肚兜, 雖然不夠精美,卻能看出其中的用心來。憑著腦海中殘存的些許記憶,沉惜知道這應該是慧娘親手所做的沒錯。

「你也別太謙虛, 比我做得好多了。」沉惜微笑著點頭,示意自己收下了。「這尾魚繡得栩栩如生,我看這活計就很好。」

听了她的話, 從方才就一直提心吊膽的慧娘,才真正暗暗松了口氣。

「把哥兒帶過來謝謝他慧姨。」沉惜轉頭吩咐人道。

听了她的話, 慧娘忙擺手道︰「這麼早哥兒一定還睡著, 快別叫他了。等到改日得了閑, 我和三妹再來看哥兒便是。惜姐姐別嫌我煩就好。」

慧娘的眼神里頗有些惴惴之意,沉惜也不為難她, 只是客氣的笑了笑, 也沒再讓人去抱小葡萄。

雖然慧娘自覺已經掩飾得天衣無縫,沉惜還是從她的小動作和不經意流露的神色里, 發現了她的異常。

說到底, 慧娘是恨著自己的。

沉惜看著和喬漪、容娘談笑自若的慧娘, 在心中暗暗嘆了口氣。她和慧娘素日無冤無仇, 劉氏的兩個女兒中慧娘是個明白事理, 難得沒有像她姐姐一般隨著性子胡來,是以沉惜並不希望看到她走歪路。

「姑娘們,時候已經不早。」沉惜笑盈盈的招呼她們三人起身,柔聲道︰「咱們該出發了。」

三人忙齊齊起身應是,跟在沉惜的後頭走了出去。

雖是四人同往,馬車卻是分開的。沉惜帶著喬漪坐了永寧侯府的馬車,慧娘和容娘則仍舊是坐了承恩伯府的馬車。

「嫂子,我總覺得慧娘有些怪怪的。」等到馬車平穩的行駛起來後,喬漪才在沉惜耳邊悄聲道︰「她的親近里頭,彷佛透著些討好和刻意。」

沉惜挑了挑眉,倒是有些意外喬漪的敏銳。

即便是在她來看,慧娘已經做得很好,定是在家里已經演練了無數次的結果。喬漪一眼看出,讓沉惜不由暗暗稱奇。

「那是自然。」沉惜苦笑一聲,有些無奈的道︰「在她心里,她的娘和姐姐是因為我的緣故才被關了起來,她對我恨之入骨也不意外。」

她的話音未落,喬漪忙拼命搖頭。「這跟嫂子有什麼關系?明明是她們有錯在先,哥哥也沒有平白冤枉她們!樁樁件件的證據俱在,可是絕無含混的!」

沉惜心中一暖,拍了拍她的手,柔聲道︰「阿漪別著急。慧娘是個聰明的,她明白事理,可對于親人來說,理終究大不過情。像現在這樣相安無事就很好,你也不必擔心。」

雖說喬漪心里還是有幾分猶疑,卻懂事的沒有再提,轉而說起了正在做的繡活。

而另一輛馬車上,慧娘沒有像先前一樣,對庶妹無甚關心,反而熱情的拉著容娘說起話來。

「惜姐姐家里的棗泥酥味道真不錯,比咱們家的還好些呢!」慧娘臉上始終帶著溫柔的笑容,故作不經意的套容娘的話。「惜姐姐是愛吃甜的麼?」

若是慧娘為何非要在馬車上套話,也是實屬無奈之舉。

先前沉惜還在承恩伯府時,唯有和白姨娘母女走得近些。在家里有白姨娘盯著容娘,慧娘很難從她口中得到有用的消息。趁著這次出來的機會,慧娘便打算多問一問。「惜姐姐那條湖藍色的裙子好漂亮,只怕不是外頭的活計。」

容娘見自己二姐態度殷切的問話,想起娘親的叮囑,便略答了些。

而慧娘始終保持著淺淺的笑容,也看不出來滿意與否。

兩人說著話,很快感覺到馬車停了下來。

車簾外響起跟著婆子的聲音。「二姑娘、三姑娘,瑞親王府到了。」

听了這話,二人皆是很快動身,不想讓沉惜等著。而慧娘在臨下車前,還是拿出了一枚隨身的小鏡,確認自己妝容無損後,方才扶著丫鬟的手緩緩下了車。

容娘看著慧娘的背影,若有所思。

******

沉惜才帶著喬漪等人進了瑞親王府的二門,瑞親王妃徐氏便親自迎了過來。

「知道你家里忙,可是閑暇時也要出來逛逛,總悶在家里多沒趣兒。」徐氏親親熱熱的挽住沉惜的手,一副甚是熟識親近的模樣。「也不多留你,就耽誤你半日功夫。」

人家親王妃都這樣說了,沉惜自是不敢托大,忙笑道;「您這麼說可就折煞我了。能來您這兒松泛半日,我自是樂意之至的。」

這邊听沉惜同瑞親王妃寒暄,就站在她身後的慧娘,心中不由生出欣羨和隱隱的不甘來。

曾經她只是伯府的下人,還要看她娘的臉色行事。誰知竟一路平步青雲,成了侯夫人,又有了衛國公府做娘家,還是今上親封的縣主,難以不叫人眼紅。

她雖然暗恨姐姐 涂,此時卻有些能理解慧娘的心情了。

「還不快來見過王妃。」沉惜還記得自己此番的使命,忙把身後的姑娘叫到前面來。

喬漪落落大方的首先上前給徐氏見禮,隨後是慧娘和容娘。此時徐氏身邊環繞著幾位誥命貴婦,也算是給了兩姐妹展示自己的機會。

徐氏臉上的笑容不改,她親自伸手扶住喬漪,客客氣氣的笑道︰「難道你嫂子有事,你也忙不成?若是平日里無事,不妨常到我這兒玩玩。」

本就是瑞親王的人救了喬漪,喬漪對徐氏自是十分恭敬,她忙乖巧的應下,在眾人的注視下,並無局促和羞赧之色。

雖說她心里那些舊日的傷疤仍然沒有消除,可她不能給哥哥嫂子丟人。

當徐氏看到容娘和慧娘時,並無多大興趣,只是覺得慧娘能被沉惜帶出來,倒有些意思。她微笑著點了點頭,隨口夸了兩句,算是給沉惜面子。

一行人回到徐氏宴客的花廳里,正巧踫上一群衣著華麗的貴婦,簇擁著一個美貌的女子,看起來很是熱鬧。

沉惜一看她就頭大。

「我說呢,到底是什麼貴客要九弟妹親自去迎。」陳瑩勾唇笑了笑,揚聲道︰「原來是永寧侯夫人,怪不得呢。」

陳瑩就沒有跟她對付的時候。

按理說陳瑩和常玥鬧翻了,應該不會再听信常玥的話恨她才是,怎的還是如此陰陽怪氣?

「見過安親王妃。」沉惜不願與陳瑩當眾有什麼不快,只是規規矩矩的上前行禮。

此時圍過來的人更多,她照舊讓喬漪她們都來見禮,也不枉費她特意帶人來跑一趟。

忽然沉惜感受到一道打量的目光,倒也不是惡意。沉惜順著這道目光看過去,那位身穿秋香色褙子的貴婦就是齊玨的母親,齊家的大太太。

這恐怕就是相看未來兒媳婦的目光了。

想到這兒,沉惜狀似不經意的看了看喬漪,衣著得體,神色落落大方,舉止進退有度,並沒有會被人挑剔的地方。

她覺得喬漪的表現很好,到底是世家貴女,氣度都是刻在骨子里的。

因是惦著喬漪的事,沉惜便有些分心,沒有及時看到陳瑩在面對她時,眼底一閃而過的怨毒。

「母妃,糖。」忽然一個稚女敕的童聲響起,沉惜才 地回過神來。

只見一個三四歲模樣的小男孩兒,黑瑪瑙似的大眼楮,肉嘟嘟的臉頰,生得甚是雪玉可愛。穿著一件雪青色的錦袍,頭上扎著兩個小揪揪,看起來乖巧又懂事,讓人喜歡——這可不就是烺哥兒?

好些日子沒見,沉惜忽然發現自己竟有些不認得烺哥兒。烺哥兒整個人看起來都不同了,若是說往日的烺哥兒有些呆呆的,這次竟靈動活潑了些。

雖然他仍是只往外蹦單個的字和詞,卻並沒有了往日的呆滯感,看起來像個正常的孩子。吐字也十分清晰,聲音也大了許多。

他身後跟著兩個丫鬟,自己手里托著一小塊雪花糖,踮著腳要給陳瑩,態度也十分親近。

沉惜幾乎以為自己眼楮花了。

什麼時候,烺哥兒竟和陳瑩這般要好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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