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美的落幕。
所有人都沉浸在那悲傷與希望並存的完結里。
那一幕,中島美嘉趴在地面上對他們說「在重逢之日來臨之前請耐心等待」,感動了所有人。
就連源稚生風間琉璃櫻井小暮他們都沒有在這個落幕里做什麼,也算是一種尊重。
但是等他們反應過來時…
「櫻,小木呢?」
源稚生接通櫻那邊。
櫻莫名其妙︰「我們負責布控所有出口,木少爺那邊不是您負責帶出來嗎?」
源稚生看著紅色幕布遮掩的舞台,嘴角不可抑制的抽搐了下。
他相信自家弟弟是單純的,但他同樣相信卡塞爾學院的人是多麼沒節操!
「確認所有入口都已經封閉?」他再次問。
櫻肅然︰「確認。」
「好。」
源稚生掛斷電話,趁著人流還沒開始疏散,往消防通道過去,一路往上跑。
地面被封鎖,毫無疑問,只有巨蛋頂上了!
本來他以為逃離計劃肯定是混在人群中離開,為此還做了許多準備,但現在看起來根本是打算從天上跑啊!
「少主,一架民用直升機正在接近體育館。」櫻匯報。
「嗒嗒嗒嗒嗒嗒…」
果然,源稚生一推開天台就听到了直升機的轟鳴聲。
「哥哥,我先走了!」
夏木洋溢著燦爛的笑容對他揮手︰「別忘了把我的行李箱寄給我。」
源稚生︰「……」
他忽然沖上前。
「小木!先下來!我會親自送你去卡塞爾學院!不要自己做主!」
與此同時,另一邊天台門也打開來,風間琉璃帶著面具出現。
他沒有絲毫猶豫,提刀就往直升機而去。
兄弟相見的這一刻。
源稚生反手,拔出雙刀迎擊。
「叮!」
刀刃撞擊出冰冷的火花。
兩人視線交匯,寒意凜冽。
「你是那天冒充我帶走小木的人?」
源稚生左手童子切從肋下上揚,直刺而出。
風間琉璃仿佛羽毛般輕盈而退,卻一言不發, 往即將升空的直升機踏板上踩去。
做戲做全套,他和夏木的約定在這一次之後就算完成了。
當然, 這出大戲里誰贏麻了, 誰滿盤皆輸, 現在還沒人知道…
「回來!」
源稚生雖然也想先留下夏木,但卻絕對不會允許猛鬼眾插手。
他一個箭步沖上去, 蜘蛛切揮出長河一般絢麗的刀光。
「你…」
風間琉璃再次如鵝羽般往後飄飛。
「認出我是誰了嗎?」
他的聲音柔美悅耳,卻令源稚生如墜冰窟。
面具 得一聲,碎裂成兩半落地, 發出清脆聲響。
這一刻時間仿佛靜止,只剩下滄海橫流,還有那個人漫長的白發在風中飛舞。
他那麼縴細那麼輕盈,穿著素色的和服, 眼底深處,仿佛有金色的曼陀羅花在旋轉。
源稚女,或者說,風間琉璃。
他們終于見上了面, 但有些人已經擦肩而過, 有些事已經時過境遷。
絲毫沒有兄弟重逢的喜悅, 第一眼看見風間琉璃, 源稚生就下意識地橫刀在自己面前作為防御。
風間琉璃站在那里美得像一幅浮世繪,可他的眼楮里透出濃郁的血腥氣。
「真的…是你…」
源稚生低聲喃喃,許多年前那個夜晚,無數次在夢境中折磨他的那個夜晚, 再次浮現在眼前。
天台大門再度打開,櫻、夜叉、烏鴉三人趕到。
但他們卻不敢靠近, 只能焦急地對視, 只覺得心髒跳動之劇烈, 簡直像是要突破胸膛。
他們無能為力, 這是混血種巔峰的壓迫, 是只有「皇」才有資格說話的場合。
直升機漸漸遠去, 但再也沒人理會了。
只是夏木忽然對楚子航說了一句︰「給我一把槍,教我怎麼開保險,怎麼使用。」
地面上。
「你?」
風間琉璃的眼楮亮了起來, 仿佛一朵小小的火花在他眼底被點燃。
「我。」
源稚生回答。
「哥哥?」
風間琉璃站定。
他喊源稚生哥哥的時候, 聲音里帶著一絲稚女敕, 那一刻他幾乎不再是那森羅惡鬼般的狀態。
源稚生不回答。
「是你殺了我。」
風間琉璃歪著頭, 看著源稚生。
只是一秒鐘前和一秒鐘後,他的聲音里再沒有那種稚女敕的感覺。
原來那只是他習慣的語氣,即使變成了惡鬼,他也還是能不經意地用那種少年般的語氣說出「哥哥」這兩個字。
源稚生還是不回答。
多年之後重逢,源稚生想過自己該如何面對那張被歲月改變的熟悉的臉,該以眼淚還是以微笑相賀?
或者只是倒一杯茶,點一支煙,慢慢地長聊?
最後他只能以沉默回應風間琉璃,無話可說,事到如今已經無話可說,風間琉璃喊他哥哥,他不回答,因為他不是惡鬼的哥哥。
風間琉璃卻笑了起來,是那種舞台上的狂笑,素色的和服在笑聲中震顫,衣紋仿佛流水。
笑里還挾裹著那麼多年的怨與毒,分別的那麼多年里,他既想跟哥哥重逢,又怨恨著他,當年的淒苦在多年的孤獨中發酵之後,變成了魔鬼般可怕的東西,深深地藏在他的心底。
下一刻他在所有人的面前消失了,只有源稚生能看見那個踏風而來的虛影,風間琉璃的速度遠遠超過他的想象,在「王權」的領域中他的行動完全不受影響!
在他發動的那一瞬間,長刀的刀鋒仿佛已經指在了源稚生的眉心。
原來在真正的惡鬼面前,他這個混血種之皇就像是面對混血種的普通人一樣。
這樣的他到底還有什麼資格去貫徹他心中的正義呢?
短短的零點幾秒鐘里,源稚生回想起橘政宗曾經跟他說武士最後听見的聲音總是風聲, 那是他自己脖頸里濺出的血的聲音,像是風聲那麼寂寞。
風聲如期到來, 帶著新鮮的血味籠罩了他, 冰冷的刀鋒貫入他的胸口, 片刻之後刀鋒熱得像是燒紅的烙鐵。
足以抵抗手槍近距離射擊的龍骨狀態被一擊突破, 所有的力量都隨著血液流失退卻。
他從未體會過這樣的無力和無助, 就像是飛鳥被獵人的箭洞穿,再怎麼努力振翅,也無法改變自己的結局。
「砰!」
如烈焰般燃燒的子彈,突如其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