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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7章︰蓋世神作,俘獲芳心

自己是個貪官,處心積慮地撈錢,確實不假!

但捫心自問,王立從不認為自己有負于朱由檢!

從朱由檢身上,貪了九十多萬的「議和款」,貪了二百萬的「軍購款」,王立從未否認!

但是,五百多萬的「版權費」、二百萬的「香草券」、每年上繳的「外貿關稅」、加上這兩年四川上繳的「田稅」,少說也有一千萬!

這些款項,每一筆都是朱由檢親自經手!

累計起來,已是大明朝廷三年多的全國財政收入!

放眼整個大明,除了自己,還有誰上繳了如此多的稅款?

所以,若說自己有負于朱由檢,王立寧死也不能認同!

只可惜,朱由檢不會理財!

或者說,各級官員實在太狡猾!

朱由檢的好日子,只持續了不到兩年!

這不,他的「小金庫」又見底了!

以自己的幾億身家,若想支援他一些銀兩,易如反掌!

然而,銀子到了他手上,必會被朝臣以各種理由騙走!

所以,王立真的很為難!

「柳姑娘身居勾欄,卻對大明的財政收支和朝廷政務了如指掌,著實令人欽佩!

柳姑娘的憂國憂民,更是讓朝廷官員和無數的風流士子汗顏!

然而,朝野各級官員的貪腐行為,柳姑娘又知道多少?

自崇禎二年至現在,萬歲爺用于剿賊、賑災和抵抗皇太極的銀兩,累計不下一千萬之巨!

但是,又有何用?

這些銀兩,有多少落到了實處?

又有多少被人貪腐?

我這里有詳細的賬表,如果柳如娘有興趣,我馬上可以讓人送來!」

王立的話,果然激起柳如是的興趣!

在天音閣,通過流連于青樓的江南士子,了解到朝廷的政策和財政情況,並不困難!

但是,說到各級官員的貪腐,柳如是就一臉懵逼了!

此時的柳如是,還差幾個月才滿十七!

憂國憂國,胸懷天下,卻又單純得可憐!

王立這麼隨口一說,她就對各級官員的貪腐深信不疑!

確實很單純!

「既然如此,王先生身為西廠提督,奉皇上之命監察百官,為何對官員的貪腐視若無睹?

據如是的了解,西廠的貪腐與朝野的官員相比,恐怕有過之而無不及!

在江南,不管是平民百姓還是門閥世子,只要提起東西二廠,無不談之色變,諱莫如深!

廠公若是真正地忠君愛國,又怎能……怎麼心口不一,有負皇上之重托?」

「柳姑娘,你這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啊!

如今的大明,朝野上下,很難找到一個清正廉潔的官員!

就如這四川,被西廠查獲的、已經被剝皮實草的官員,已經二百有余!

然而,舊的官員剛剛被查獲,新上任的官員不僅沒有收斂,反而貪腐更甚!

這些,是一個西廠就能解決的?

所以,西廠監察百官,想從根本上解決官員的貪腐,只能上,比所有的官員更貪、更奸!」

王立的話,雷得柳如是呆若木雞!

或許,她對王立的印象不是太差!

或許,王立的人畜無害和能言善辯,柳如是稍加思索,竟然相信了!

呵!

我就說嘛,十六七歲的女娃,看起來已經長大成人,但實在太稚女敕!

不論心理還是生理,都還不成熟!

三言兩語,就輕易改變了她的三觀!

「王先生之言,或許有一定的道理……

不過,如是始終以為,能力越大,責任越大!

王先生有經天緯地之才,受皇上器重,身居高位,就該有匡扶宇宙之志!

如果只盯著朝野上下的貪官,而沒能扶大廈于將傾,實在有些大材小用了……」

「哦?扶大廈于將傾?」

王立直直瞪著柳如是,似笑非笑︰「在柳姑娘看來,大明將傾?」

「沒,沒有!」

柳如是趕緊否認,面不改色︰「大廈將傾,不是王先生剛剛說過的麼?」

哦,對哦,確實是我說的!

我就說嘛,這妮子能接觸的人,多是門閥世子或風流才子,哪會知道什麼「大廈將傾」?

這妮子生得俊俏,確實有傾國傾城之貌!

身為女子,身處勾欄,性情剛烈,心憂天下,世間罕有!

想來,能被後世尊為「秦淮八絕」之首,不是因為她的樣貌,也不是因她第一個「名震秦淮」,而是因為她的情操!

不論當世還是後世,能有這樣的女子為伴,夫復何求!

不過,她的眼光實在太高!

她希望的,能為自己贖身的男子,竟然要「扶大廈于將傾」!

歷史上的她,最終委身于錢謙益那個老不修,應該不是偶然!

錢謙益,可不是一般的男子!

能成為東林黨魁首,能成為內閣首輔,嘴皮子功夫絕對不差!

哄得單純的青樓女子心花怒放,還不是手到擒來?

這家伙,在朱由檢自殉煤山之後,馬上就見風使舵依附南明!

打著復國的旗號招搖過市,能讓柳如是死心踏地,並不奇怪!

只可惜,一句「水太冷,不能下」,讓這個單純的女子大失所望!

女人,這個時代的女人,特別是柳如是這種性情剛烈的女人,一旦付出,就不會輕易後悔!

即使錢謙益投降了後金,她仍在勸其「反清復明」!

這注定了是鏡花水月!

到頭來,她只能用三尺白綾,結束自己風雨飄搖的一生!

可敬!

可嘆!

可憐!

不過嘛,錢謙益已經被做掉了!

眼前這女人,必將成為自己的女人!

不僅僅是她的身體!

最重要的,是她的心!

呵!

哄個涉世未深的小女娃,還不容易?

耍點嘴皮子,我還比不上錢謙益?

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誰特麼不會?

「沒錯,是我說的!」

王立獨自舉起酒杯,小飲一口,淡然一笑︰「柳姑娘實在高看了,我只會寫幾首歌,並無匡扶宇宙之志,更沒有扶大廈將傾的本事!」

這話一出,柳如是並沒有太大的反應!

但能看出,她眼中略微的失望!

就在這時,王立又說話了︰

「我能做的,只是以我的平生所學,在四川試點推行變法,以求富民之道!

若能變法成功,若能全國推廣,不出十年,大明必能稅收豐盈,民富國強!

真要扶大廈之將傾,還需內平流賊,外驅強寇!

此,非等閑之輩不能勝任!

大明開創嶄新的盛世,雖是我之所願,卻非我能力所及!」

王立這話,其實是以退為進!

看似自貶,卻處處透著「扶大廈將傾」的雄心壯志!

在同時,又處處留有「退路」!

「若能變法成功」,「若能全國推廣」,看起來近在眼前,實際上遙不可及!

這樣的話,哄騙一個十六七歲的單純少女,基本足夠了!

看得出來,已經起效!

如果這是一場相親或考驗,柳如是對自己的認可,估計已有五六分!

「此前對王先生多有誤解,實屬不該!如是自罰一杯,向先生賠罪了!」

「柳如娘言重了!」

王立嘴上滿不在乎,卻沒阻止她喝酒!

看柳如是飲酒,簡直是一種享受!

難怪後世會有「名媛」培訓班!

以袖遮面,矜持中不乏風雅!

桌前的小紙扇,精巧別致,與其他妓女的手扇截然不同!

趁著她在飲酒的時候,王立好奇地拿起!

扇面是白帛縫制,手工極巧!

寥寥幾筆,竟然勾勒出秦淮河的春景!

題詞是手寫,字跡娟繡!

「垂楊小宛繡簾東,鶯花殘枝蝶趁風;

最是西泠寒食路,桃花得氣美人中。」

王立忍不住低聲念出。

我去!

清麗別致啊!

美人?什麼美人?

這詩,難道是某個風流才子所作?

我去!

一個男人作的詩,她竟然題寫在扇面上,還隨身攜帶?

到底是哪個家伙所作?

看我不弄死他!

「真是抱歉,讓王先生見笑了!」

柳如是輕擦嘴角,緩緩說道︰「這詩,是與草衣道人游湖時即興所作,本來已經忘懷;

此番前來成都,草衣道人多有不舍,所以將拙作題于扇面,托人送來;

如是不想辜負草衣道人之真誠,所以就隨身攜帶了……」

「草……草衣道人?」

她不停提起的這人,到底是誰?

道人?

這狗日的!

既然出家為道了,為何跟老子的女人眉來眼去?

還一同游湖?

我去,這還得了?

那個誰,馬上查查這人!

見了他,給我裝進麻袋,扔到秦淮河里!

「對……正是草衣道人!」柳如是淡然一笑,臉上多有落漠之色︰「她本是杭州香頌閣的名妓,能詩善畫;

因不願做楚王的妾室,自沉秦淮河;

被人救起後,為免楚王再次相逼,自毀容顏,遁入空門;

如是感其堅貞,多有敬佩;

時常邀其游湖,悉心開解,遂成好友……」

「哦,原來,這草衣道人是個女的!」

王立恍然大悟,終于放了心!

不過,話說,江南一帶的名妓,還真特麼性情剛烈啊!

連楚王妃都看不上?

難道,一個個的想當皇貴妃?

「王先生之詩詞才華,天下無人可及!

如是之拙作,實在是難登大雅之堂,不該在王先生跟前班門弄斧!

如是不才,若能得到王先生提點,或許,在詩詞方面會有些長進……」

我去!

王立一驚,酒杯差點掉落在地!

這妮子,不是難為我麼?

她表面上是在自貶,實際上,想讓我即興作一首詩!

可是,我會個屁的作詩?

鵝鵝鵝還差不多!

唐詩宋詞元曲,確實記得一些!

但現在,是明末清初啊!

若是借用幾首,哪里瞞得過她?

若是改編一首,豈不是畫蛇添足,自找打臉!

但是,這會兒是在相親啊!

她對自己的認可,已經有了五六分!

突然露餡,豈不是功虧一簣?

得到她的身子,確實很容易!

但是,若她效仿那個什麼什麼道人,投水自盡,再來個自毀容顏,豈不可惜?

不行!絕對不行!

只差一點點了!

只要有一首詩,能把她哄得雲里霧里,基本就大功告成了!

詩!

眼下,必須抄一首!

既然要抄一首詩,只能是清代的!

最好,是一首曠古絕今的神作!

震碎她的三觀!

讓她從此以後,不敢再在自己面前提起「詩詞」二字!

詩,詞!

你在哪里!

百度!

對了,百度,谷歌,搜狗,必應!

靠!

這個時代有「電」有「腦」,卻沒「電腦」啊!

我大腦中存儲的詩詞,你們在哪里!

我去!

這妮子,寸步不讓啊!

直直瞪著我,讓人家如何作詩?

你是個女人呢,矜持一點好不好?

我的小美人啊,別這樣逼我啊!

美人!

對了,虞美人!

哈,有了!

「柳姑娘傾國傾城,能歌善畫,詩詞歌賦也是一絕;

憂國憂民之心,更是讓世間男子自慚形穢!

既然柳姑娘有興致,我就以「美人」為題,即興作詩一首,以助酒興!」

說罷,王立裝作愁眉苦思。

繼而,搖頭晃腦地念道︰

「孤樓倚夢寒燈隔,細雨梧窗逼。

冷風珠露撲釵蟲,絡索玉環,圓鬢鳳玲瓏。

膚凝薄粉殘妝悄,影對疏欄小。

院空蕪綠引香濃,冉冉近黃,昏月映簾紅。」

念罷,王立獨舉酒杯,笑而不語。

柳如是低聲重復念叨,眉頭緊鎖,明顯不太滿意!

因為,這不是首詩,而是一首詞!

格律、對仗和平仄,並不完美!

即便是即興作詩,這樣的水平,很難通過柳如是的考驗!

不過,王立並不著急!

喝過酒,淺笑道︰「柳姑娘,剛才這首詞略有瑕疵,容我將它完全倒過來,重新作一次!」

說罷,不顧柳如是的疑惑與震驚,自顧自念道︰

「紅簾映月昏黃近,冉冉濃香引。

綠蕪空院小欄疏,對影悄妝,殘粉薄凝膚。

瓏玲鳳鬢圓環玉,索絡蟲釵撲。

露珠風冷逼窗梧,雨細隔燈,寒夢倚樓孤。」

念罷,柳如是再也不能淡定了!

驚得張大了嘴!

原本那雙迷人的眼楮,瞪得比銅鈴還大!

「神作,簡直是神作啊!

沒有更改一個字,只是倒了過來,格律對仗更加工整,意境卻無不同!

王先生此詩一出,恐怕再過三百年,也難有超越者!」

柳如是發自內心地贊嘆著,幾乎就要跪下來!

「不,不,不!

我覺得,完全倒過來重做,還是有些瑕疵,還得再改!」

王立輕聲一笑,輕搖著柳如是的小紙扇,搖頭晃腦,喃喃念道︰

孤樓倚夢寒燈隔,細雨梧窗逼冷風。

珠露撲釵蟲絡索,玉環圓鬢鳳玲瓏。

膚凝薄粉殘妝悄,影對疏欄小院空。

蕪綠引香濃冉冉,近黃昏月映簾紅。

嗯,就這樣!

改成七律詩,格律與對仗,稍稍好一些了!」

「呯……」

「嘩啦……」

柳如是大驚,幾近昏厥!

全身一軟,整個的身體壓在桌上!

竟然,把桌子給壓翻了!

碟碗杯盞掉落一地!

若不是王立伸手扶住,她整個人都會摔在地上!

「呃……妾身失禮,實在失禮……」

「無妨,無妨!」

王立滿不在乎地揮揮手,示意錦衣衛全部退下。

然後,扶著柳如是坐好,笑道︰

「依我看來,用七律雖好,還是不太完美!

如果,把它再次倒過來,又會咋樣?

紅簾映月昏黃近,冉冉濃香引綠蕪。

空院小欄疏對影,悄妝殘粉薄凝膚。

瓏玲鳳鬢圓環玉,索絡蟲釵撲露珠。

風冷逼窗梧雨細,隔燈寒夢倚樓孤。

柳姑娘,不知,意下如何?」

「……」

呵!

如何?

還能如何?

震不死你,算我輸!

在我跟前,世間的所有才子都是螻蟻!

從今以後,在我面前,看你還敢不敢提「詩詞」二字!

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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