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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0章 一網打盡!

月掛樹梢頭。

杏花樹便開出了染著月暈的銀花。

李諾走後沒多久,劊子手村長便折了回來,問站在樹下賞月的王婆︰「鄭公子都說了什麼?」

「三哥,你不放心他?」

王婆露齒而笑。

只是她那略顯病態蒼白的面頰再配著這等笑容,在月色下就顯得十分人了。

好在村長也已見怪不怪了。

王婆子「鬼見愁」這個綽號可不是平白無故得來的。

他點頭道︰「小心駛得萬年船。」

大風大浪都熬過來了,他可不想在最後的陰溝里翻船。

王婆子似乎是被李諾的風度給迷倒了,為他說起了好話︰「三哥應該是多慮了。也就隨便閑聊了一會,依我看啊,這個鄭公子倒也是個顧家好男兒呢,我向他說了好多的帶娃經驗,他也是不厭其煩地听進去了。」

「依你看來,他也是有情有義之輩了?」

村長問道。

王婆點了點頭︰「只要提到季瑤姑娘和那個孩子,他的眸光就會變得柔和。我這雙眼楮,很少會看錯人。」

「你用鬼眼術了?」

村長訝異道。

王婆滿臉皺紋中擠出了自信的笑容︰「雖然用一次就要折損一年壽命,但這可是關系到我們後半輩子的幸福,在鄭公子身上夠用一次,倒也無妨。」

看了一眼王婆子那衰老的臉,村長唏噓嘆道,「辛苦你了。如此看來,咱們定能成功!」

這時,秀才大步走來,眉宇緊皺,急切道︰「三哥,剛縣里傳來消息,說有一支朝廷軍隊路過,人數大約在三千人左右。」

「朝廷軍隊?可知他們目的?」

村長心中咯 一下。

這該不會是來抓他們的吧?不過很快這個顧慮就被打消了。

「他們軍紀嚴明,只在縣城外扎營。縣太爺倒也親自出面了,卻是連軍營都沒進就被轟出去了。」

秀才陰沉著臉道。

王婆子有些驚慌︰「他們不會是來剿滅我們的吧?」

村長搖頭道︰「應該不至于。第一,這二十年來,我們偽裝的很好,身份並未暴露。第二,若真要來剿滅我們,必定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攻我等之不備,又豈會在縣外扎營?六弟,你腦子靈活,你覺得呢?」

秀才思考了一番,忽然想到了什麼,驚喜道︰「三哥,你說他們會不會是去天劍山?」

王婆子急忙問道︰「老陳,他們去天劍山作甚?那群劍修誰敢惹?」

「別忘了,近日天劍山可是熱鬧得很吶!」

秀才冷笑道,「如今山上匯聚了眾多劍修,听說天劍閣大弟子娶親一事被人強行破壞了,這一旦鬧起來,那可不得了。想必是朝廷也得知此事,便派來大軍維持秩序,又或者宣示一下朝廷威嚴,讓天劍山盡量不要影響到凡塵。」

誰也不願往壞的方面想,秀才這也是找了一個能夠說服自己的理由。

唯有如此,心才會安。

村長眯起眼楮道︰「六弟說的有道理。朝廷真若要來剿滅我等,那一定是派遣一萬人以上的大軍了,而非區區三千人,這可不夠我們殺的。不過不管如何,咱們小心為上,派人給盯緊了。」

「三哥放心,我已派人和張縣令聯系上了,讓他盯緊軍營的一舉一動。一旦有風吹草動,就立刻來報。」

秀才捋了捋須,一副料事如神的模樣。

「六弟辦事我放心,來,今日我們就喝個痛快。」

村長笑著給秀才丟去一小壇烈酒。

正是大名鼎鼎的!

秀才打開壇蓋,一股濃烈的酒香瞬間彌漫開來。

酒未入口,人已迷醉。

秀才本就好酒,哪里還能忍得住,便立刻揚起脖子灌了一大口。

咳咳……

不愧是這個世界最 的烈酒!

秀才一時不察,便咳了起來。

他用衣袖擦了擦嘴,大喜過望道︰「三哥,你從哪里搞來的?這酒,可稀罕的緊!」

村長笑道︰「你忘了一個多月前那支去西域十六國的商隊了嘛?被鐵匠帶隊洗劫一空,這,嘿嘿,足足五十壇!」

「我想起來了,那天我有事便沒去,好像是個大霧天吧。听鐵匠回來說過,那商隊是一個好高騖遠的世家少爺帶隊,竟為了行程而月兌離了大商隊,正好便宜了我們。」

秀才又喝了一口仙人醉,由衷贊嘆起來,「三哥也太壞了,這麼好的酒還藏著掖著不告訴我。」

這才是男人喝的酒嘛!

他們自己釀的杏花酒雖好,但酒性太溫和了,偶爾喝一喝,還不錯,可天天喝,便會感到乏膩。

「你老是貪酒誤事,三哥不告訴你是對的!」王婆子歡喜道,「今日三哥是見你辦事牢靠,這才賞你的。」

「去去去,男人喝酒,你個女人少摻合,趕緊去給我們弄點下酒菜。」

秀才沒好氣道。

就在這三人以為大勢已定時,縣城外十里的軍營大門前,張縣令又恐又怒!

他沒想到這些大頭兵的膽子這麼大!

陳校尉手搭寒刀,凜冽笑道︰「張大人,請吧。」

張縣令憤怒地指著陳校尉,氣急敗壞道︰「陳校尉,本官乃是朝廷命官,正兒八經的七品縣令!即便本官犯了法,那也是交由刑部審問,在本官還戴著這頂烏紗帽之前,你若抓捕本官,那便是形同造反!」

張縣令又指了指自己頭上的烏紗帽。

「不愧是科舉出身的文官,這口才著實了得。不過本校尉乃是奉了武安公、征南大元帥之令前來緝拿暗中勾結通緝犯的張大人哦。武安公還說了,若敢反抗,就地處決!」

「殺!」

「殺!」

「殺!」

陳校尉手下的三十個身穿鱗甲,手持斬馬刀的戰士將長刀刀柄往地面重重一踱,殺氣大綻!

他們都是參加過長安保衛戰的鐵血勇士,他們是慶陽公主的親軍,他們的信仰便是戰無不勝的武安公!

強大的殺氣讓張知縣心季膽寒,忍不住後退卻數步。

他乃,練了數十年的唇槍舌劍,若真要硬著干,其實也能殺出一條血路。

但之後的路,也將成為絕路。

因為這代表他徹底站到了李諾的對立面。

而李諾的人品……那可是眾所周知啊。被這位爺惦記著的人,沒有一個能好過。

所以在這一刻,他也只能認慫。

至于文人那錚錚傲骨和赳赳傲氣?

在李子安這尊殺神面前,可值不了幾個錢。

「張大人,執迷不悟可非君子所為。」陳校尉見張知縣已經失去了反抗之心,便道,「將安寧村的事情一五一十說出來,或許,你還能留一條命。否則,武安公的刀,一定會將你的頭顱割下!而朝廷,也絕對不會有人會為你說情。」

張知縣心中的驚恐,真是無處可以傾訴。

一想到李諾那把動不動就上斬貪官,下斬佞臣的「尚方寶劍」,他就深深感到無力。

連朝廷上那麼多大老都吃過李子安的虧,他一個小小縣令,還不趕緊夾起尾巴做人吶?

「也罷,老夫便將知道的全都說出來,只希望武安公讓老夫能告老還鄉。」

張知縣嘆道。

「請進軍營一敘……」

陳校尉將張知縣請到軍營中帳。

張知縣入座後,回憶道,「這事兒,還要從十五年前說起,我那兒媳難產……」

邊上,書記官立刻提筆一五一十一字不落地記錄下來。

其實張知縣犯的罪孽說輕也輕,但說重也重。

王婆子從中搭橋牽線,他不知不覺就被安寧村的糖衣炮彈給腐蝕了。

但他並不知道,這三人是惡人谷的三大惡人,更是朝廷的通緝犯,否則借他十個膽,他也不敢包庇這些人吶。

陳校尉仔細查了一遍簽字畫押了的桉卷,滿意道︰「武安公派我等前來,便是要將這些賊子一網打盡。張大人,你若好好配合,戴罪立功,武安公那邊,看在同朝為官的份上,興許會對你網開一面。」

「老夫願意配合。」

張知縣為了保命,也只能將安寧村給賣了。

悔不當初啊。

他違背了文心吶!

好在最後關頭幡然醒悟,總算是能夠稍微彌補一些。

……

是夜。

月昏星稀。

人閉口,馬餃草,三千軍士在夜色的遮掩下,包圍了安寧村。

「奇怪,這心跳得有些厲害,總覺得今夜有些不太平……」

三人飲酒至深夜,村長已是處于朦朧醉酒的狀態,被夜風一吹,忍不住一陣哆嗦,心跳也是加速了幾分。

按理說,他身為四品武夫,即便是大雪天赤膊上陣也是無懼任何風寒。

可今個兒,怎會感到絲絲寒意?

秀才笑著安慰道︰「三哥,你喝了整整兩壇,體內血氣自然會加速涌動。你無需緊張,之前張知縣那邊不是派人來說了嗎?那三千軍士,明日一早就會動身去天劍山。還說了,在我們安寧村十里外就會直接繞過去。」

王婆子醉眼迷離道︰「嗝……三哥,張知縣也算是咱們同一條船的人,你就放心好啦。」

村長揉了揉太陽穴︰「嗯,可能是我多心了,來,咱們繼續飲酒!」

「好!我再敬三個一杯!」

秀才豪氣萬丈地端起酒杯。

一想到二十年來的謀劃,明日就能成功,他高興呀!

而這一番暢飲,直到深夜丑時才結束。而這三人也是醉的不省人事,都趴在石桌上睡著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

耳邊隱隱傳來嘈雜聲。

緊接著。

一道極其淒慘絕望的叫聲刺破了夜的寧靜。

漫天殺氣席卷而來!

三人瞬間酒醒大半。

「爹,娘,三叔,不好了!朝廷軍隊殺進來了!」

衣衫不整的陳二狗倉皇跑來,臉上露著濃濃的驚恐。

而他身後,一根利箭奪命飛來!

秀才大急。

這可是他唯一的兒子。

他急忙動用將那利箭斬落。

「兒子,沒事吧?」

王婆子飛快上前扶起跌跌撞撞的陳二狗。

「嗚嗚嗚,完了,一切都完了!我們被大軍包圍了。鐵匠叔他們不敵,死傷慘重。」

陳二狗嚎啕大哭起來。

「不是說朝廷大軍的目標是天劍山嗎?張知縣,誤我啊!」

村長無比憤怒。他急忙運轉內勁,放開感知力,隨後,渾身顫栗不止!

「姓張的狗賊謊報軍情,老夫與你勢不兩立!」

村長咬牙道,「六弟,七妹,別猶豫,趕緊逃!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

到底是在江湖上縱橫數十年的人物,他也算是當機立斷。

只是。

現在想逃,為時已晚。

他們忘記了李諾的存在。

「想跑?晚了?」

李諾帶著俏丫頭于黑夜中慢慢走來。

陳校尉、王六子,便如護法一般,持刀緊隨左右。

「鄭公子,我與你無冤無仇,你為何要害我們?」

村長還是沒弄明白。

一切都好好的,都在他的計劃之中。可為何一夜之間,這天就變了樣?

這番轉變太大了,大到他根本無法適應。

「你再仔細瞧瞧我是誰。」

李諾揉了揉臉,臉上的易容被破去。

村長三人你看我我看你,還是一頭霧水。

畢竟,李諾名聲是響亮,但真正見過他的人,也確實不多。更何況是遠在西南的這些人。

而且,李諾行走江湖,成為武林盟主那會,還是以李尋歡的面貌出現的。

陳校尉冷冷道︰「這位乃是當朝武安公!」

「你、你、你是太子太師李子安?」

村長渾身哆嗦,難以置信。

李子安,不去南疆平叛,來他安寧村作甚?

這還真是不務正業!

「劊子手、鬼見愁、秀才公,三位大惡人,人在做,天在看!十六年前,你們縱火焚村,殺害鄭氏滿門,十六年後,這報應可就來了!」

李諾眼中迸射出滔天殺意。

「啊!」

陳二狗修為低劣,早已嚇破了膽,哪里還能抵抗住這股殺意,瞬間就七竅流血,在撕心裂肺的慘叫中一命嗚呼。

「啊啊啊!你敢殺我兒子,老娘和你拼了!」

王婆子眼見兒子被殺,哪還管三七二十一,一股鬼氣涌動,她便化作了一只紅衣厲鬼,張開大口,要將李諾一口吞掉!

「區區不入流的鬼道,也敢猖狂?」

鬼道神通雖然非常詭異,但王婆子也只是,在李諾面前,還真不夠看的。

李諾抽出隨意一斬。

佛音炸裂!

王婆子身上附著的本命厲鬼,立刻就化作了一縷青煙。

慘叫聲響起。

王婆子倒在了地上,更是被鬼氣反噬,整張臉皮便被腐蝕,半血肉半頭骨,觸目驚心。

又蹦了幾下,她便生機耗盡,不再動彈。

「娘子!」

「七妹!」

劊子手和秀才公齊齊絕望嘶吼。

「是束手就擒,還是本公親自送你們上路?」

李諾的眸光幽冷地瞥向剩下的兩人。

劊子手淒慘一笑︰「武安公,我與你無冤無仇,請你放我一馬!」

秀才滿臉驚恐︰「我們有鄭氏玉佩,只要武安公放了我們,這玉佩就雙手奉上。不然……」

李諾挑挑眉︰「威脅我?」

「不敢不敢。鄭氏寶藏足以買下半個中原,武安公若是有了它,招兵買馬不在話下,甚至讓中原易主也是大有可能。」

秀才急忙搖頭。

為今之計,只有讓李子安對寶藏產生興趣,他們才有一線生機。

「任你舌綻金蓮也無濟于事,你們接下來的路已經注定了,那就是黃泉路!」

李諾轉首對綺羅說道,「這三人就是十六年前放火燒村的馬匪頭領,你的族人就是死在他們手中。」

「姑爺,這便是你說的那份大禮嗎?」

綺羅無比感動。

李諾笑著伸手拭去綺羅臉頰上的淚珠︰「滿意嗎?」

綺羅破涕為笑︰「滿意!」

村長難以置信︰「你就是當年那個被人救走的女孩?」

那一場大火,若說漏網之魚,便是那個才三歲的女娃了。

有人看到了一個老道在漫天火海中,將一女娃抱著飛走……

綺羅殺氣騰騰道︰「你害死了我的族人,害得我和父母骨肉分離整整十六年!」

村長苦澀一笑。

這便是命運輪回嗎?

報應,終于還是來了啊。

他自嘲道︰「老夫認輸。但老夫也不會讓你們好過,鄭氏寶藏,將永不見天日哈哈哈哈!」

秀才也是跟著大笑起來,笑容扭曲猙獰。

身上的玉佩,飛了出來,卻已悄然碎裂。

而兩人也是直接震破丹田,咬舌自盡。

他們深知落到李子安手中,絕對會被折磨得生不如死。

看著兩人口吐鮮血,即將死去,但臉色卻是有些得意。

李諾嘆道︰「鄭氏寶藏?本公並不稀罕。不過有一點你們算錯了,鄭氏玉佩,只有鄭氏血脈才能激活,你們拿著也是沒有任何用的,而且,你們也無法破壞得了。」

綺羅翩然上前,撿起碎裂的玉佩,然後滴了一滴血進去,便見玉佩重新融合,恢復如初。

機關算盡太聰明,反誤了卿卿性命。

村長和秀才,瞪大眼楮,伸手想要觸模那玉佩,以證真假。

可惜。

他們血氣耗盡,最終還是沒能得逞,死不瞑目。

隨後,從王婆子身上也搜出了最後一枚玉佩。

如此,五行玉佩也算是集齊了。

「陳校尉,安寧村所有人都要一一審問,絕不冤枉一人,也絕不能放過一個惡人。讓張知縣戴罪立功,幫你審桉。」

「大人放心,卑職定不辱使命。」

陳校尉行軍禮道。

「嗯,等此間事了。你就帶著戰士們直接趕赴南疆。」

「末將遵命!」

「天亮了,時間剛剛好。綺羅,叫上冉兒,我們現在上山!」

看著天際處泛起的一抹魚肚白,李諾澹澹說道。

安寧村,只是一碟小菜。

天劍山,那才是真正的大餐!

劍魔師父,擇日不如撞日,今日,我便幫你討回這個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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