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彥、夏允彝、陳子龍、周遇吉、孫應元這些人既是地方實權派,也是堅定的改革派。
其中,周遇吉和孫應元這兩實權軍鎮,更是張貴一手提拔起來的,如今一個在登來握有重兵,一個在遼南握有重兵。
所以,這些人在先得知皇帝大漸的消息後,都緊急來見張貴,以求得到張貴的指示,確定接下來朝局會不會出現大的變化,或者,他是否應該在自己的職權內做的更大膽一點。
「陛下大漸,但時下新政正是往全國推行之時,以國舅爺看,我們這些為政一方的,當做何準備為妥?有些政令是否需要加快推行?」
夏允彝這時就先問起張貴來。
趙彥也跟著說道︰「沒錯,浙直兩地的大族和南京的勛貴,是否當嚴密監視,以免這些人趁機生事?」
周遇吉道︰「經略(孫傳庭)也讓卑職來問,今年是否讓遼南調回一部分可靠的兵馬,以實京畿?」
孫應元也道︰「登來這邊的水師,也是否當加強在大沽口的巡視?」
張貴道︰「兵馬暫時不必調動,但可以多派水師沿江盯梢,另外,江南這邊也可以加強監視,但其余如新政推行等,依然照原定計劃,不必過于擔憂,無論是什麼情況,于大局無礙。」
這幾個督撫總兵皆點首稱是。
張貴接下來則繼續往京師趕去。
一回到京師,文震孟、韓珪等就迎了上來︰「國舅爺,據魏公公言,陛下已開始不進膳食,且不能下床,眼下人心皆不定呢。」
「上車,邊走邊說!」
張貴讓文震孟、韓珪這些人上了自己的轎子。
而他則也因此通過這些人大致了解了一下眼下的朝中情況。
不過,張貴在進西苑去直接求見天啟時,卻看見德王正也在往西苑勤政殿方向走去。
張貴見此便問著已來接他的魏忠賢︰「德王殿下何時進了京?」
「一個月前進的京!」
「而且,自從他知道皇爺病後,幾乎隔三差五地就要進宮看視皇爺一趟。」
魏忠賢回道。
張貴听後也沒再說說什麼。
「陛下!」
而張貴在見到天啟後,就見天啟已面色蒼白,連笑容都顯得有些僵硬。
在張貴喚了這麼一聲後,天啟才有氣無力地問道︰「山東和江南的事都處理好了?」
「處理好了。」
張貴回道。
「江西呢?」
天啟問道。
張貴道︰「因為得知陛下聖體有恙,就沒去,急趕回了京。只讓贊畫郎中張國維代臣去了。‘豬狗不如’此人已為臣所剮,江西想必也不會有事。」
「這就好。」
天啟點頭。
在場的德王听後倒是面色一冷。
因為他知道張貴口中的‘豬狗不如’是指的誰。
不只是德王,在場的秦王、衡王、荊王、晉王這四王也都面露不悅之色。
畢竟益王和他們是一個階層的,難免也就覺得張貴和天啟這樣做太過于刻薄狠辣了些。
張貴也沒想到會來這麼多王看視天啟。
在看視王天啟後,張貴也就因此問起了魏忠賢︰「為何京師來了這麼多藩王?」
魏忠賢回道︰「朝廷對宗室制度進行改制,而允許宗室子弟們以入宗學求學為名而進京後,到最近因听聞皇爺身子大不好,許多親王郡王就都以此為由進了京。」
張貴听後點了點頭。
「既然元輔、張國舅還魏公公和其他閣老九卿都在這兒,還有我們這些親王們,不如還是趁此機會議議將來的事。」
而就在張貴和魏忠賢閑聊時,秦王這時說了一句。
同張貴、魏忠賢等一起出來的韓爌、袁可立、陳子壯等朝臣听後皆因此和張貴、魏忠賢一起停住了腳。
而藩王也沒也都停住了腳。
陳子壯這時先問了一句︰「什麼將來的事?不過,就算要議事,也還輪不到諸位殿下吧?」
「事關我朱家的事,我們怎麼就議不得?」
「按照祖訓,如果朝中出了奸臣,我們還能奉天靖難呢!」
秦王這時問了一句,且與陳子壯爭辯起來。
德王還因此還拉了秦王一下。
但秦王只把衣袖一揮,道︰「你別拉孤!有何說不得!難不成也要因為孤說了這麼一句,就也要被他們挑唆著陛下給孤賜個‘豬狗不如’一樣的名不成?」
說著,秦王就先走到張貴面前來道︰「張國舅!陛下眼下大漸,早定新君無疑是時下第一要緊事。雖說,本朝已定儲君。但國宜長君,何況,如今朝廷正是改革中興最要緊的時候,想必國舅爺也不會希望,因為太子年少,而使得這一切功虧一簣。所以,我們這幾個宗親的意思,還是應該讓陛下傳位于弟而不應該傳位于子。」
一時間,秦王這麼說後,在場的大臣們,不只是張貴,其他人也倍感驚愕。
張貴听後笑道︰「陛下還沒崩呢,你們這麼著急干嘛。」
秦王道︰「事關宗廟社稷的將來,豈能輕慢?說到底,大明還是朱家的大明,我們這些宗親自然要比你們這些做臣子的更上心些才行。」
說著,秦王又道︰「孤知道國舅爺是擔心一旦信王即位,會壞了眼下新政,且很難再有如今的權勢。這有什麼,其實,孤早已得了信王的意思,信王承諾,若他即位,會首先承諾永遠不會背叛新政,且會以從龍之功,封國舅爺您為郡王,而且為邊塞實藩。這樣,您也算是和我們一樣可以稱孤的人了,甚至比我們還有權力。」
接著,秦王又笑道︰「國舅爺考慮考慮?」
「這還用考慮嗎?吾豈會讓太子失去自己的大位!」
張貴直截了當地回絕了秦王。
啪!
秦王卻一時兩股邪火從腳底躥升至頭頂,突然一巴掌打在了張貴的臉上,還罵道︰「你個小門小戶出身的卑賤小民之後,不過因為自己家里出了鳳凰而已,就真把自己當回事了!如今不過是看在你乃皇子母舅的份上,給你好言好語商量,說到底,你也不過是我朱家的一條狗!這天下是我朱家的!傳位于誰這事,也由不得你!」
秦王這一巴掌,倒是把張貴打懵了。
韓爌等大臣和其他藩王也都很懵。
德王倒是反應快,忙道︰「國舅爺!這事是秦王莽撞,但他到底是親王,也請您不要與他計較。」
這時,衡王也道︰「對,國舅爺,你應該大度一些,我們畢竟是宗室。」
臉火辣辣疼的張貴冷笑了笑︰「他這是在趁機謀亂,你們說本國公能容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