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師傅，您看這些行嗎？」一男子搖頭晃腦的，看著就吊兒郎當的。李守良總覺得，這些人要不是趕上國家政策好，廠子效益不好被紅星軋鋼廠合並重組。
就他們這樣的，怎麼也進不來軋鋼廠。進來了也是害群之馬。
而且他們這伙人在各車間也都是‘響當當’的人物。不然怎麼會被自己車間給調換出來。現在被調換到了十五車間這邊。
不過這些跟李守良都沒有多少關系。
首先李守良跟他們不熟，其次現在是加班時間。李守良也沒那麼多話想說。
按理說，是沒有李守良的加班計劃的。以前在一車間的時候，是偶爾加班。不常見。因為一大爺在，面子也在。
家里又不差那兩個錢，基本不加班。
現在，到了十五車間，這邊從來沒有什麼大單子，廠里也不會給新車間分配什麼完不成的任務。
因為事實會告訴你，他們真的完不成。也真的敢跟你完不成。這是有前車之鑒的。
到了去年十月份之後，錢主任‘高壓’整治車間。開始加班，也僅僅是要人把工作做完。至于超出的部分？
別鬧了，能做完就不錯了。
李守良是可以做得完的，所以加班也沒有他的份。他也僅僅是在加班的前幾天，幫著錢主任盯了幾天，順便應劉主任之請，教了教劉主任手底下的人。
眼下今天下班，為什麼是加班呢。原因是今天劉主任有事兒。
讓他幫忙在這頂一頂。幫忙看著這伙人干完活。順便的看看這伙人，認不認真，有沒有刺頭之類的。
劉主任提的隱晦，他倒是听得懂。想著劉主任說的，有情後補。再說了這種小忙，也沒辦法拒絕不是。也就答應了下來。
盡管這伙人是第一天過來，肯定有些不適應。但是該說不說，這伙人的技術，應該比董繼強那伙子人好一點兒。
起碼這做工件兒的速度比他們快。上午來車間的時候，其實就已經不早了。在劉主任緊急跟他們說了這個情況之後。
他們也沒表現出怎麼樣，或許是提前都打听好了，這個車間就是跟別的新車間不一樣。尤其是在听說，這個月做工件兒可以降到標準的百分之八十之後，更是帶著明顯的慶幸。
饒是如此，在這個點兒，仍然完成了今日的工作。李守良剛才還去主任辦公室看了一眼表。現在才過去一個小時而已。
這說明，這伙人有在白天完全做完工件兒的實力。
李守良腦子一邊走神，一邊挨個的拿起他們的工件來看。東西一入手，李守良就知道這東西行不行。當然了，僅限于這些低等級的工件兒。
尤其是現在精度要求還不高的這種。要是像六七八級的，李守良可模不出來。
轉著看了一圈，都差不多。
李守良抬起頭來，看了看這些人。拋開那吊兒郎當，水平還不錯！不過轉念一想，人家是干活的，自己和人家又沒有交集。
看人家手上功夫行不行，就得了。怎麼還觀察起人家來了。再怎麼樣，也和自己沒有關系啊。
想到這，李守良笑了笑說道︰「師傅們，手藝都不錯。這次你們車間可算是大出血了。讓你們這樣的人才外流。
你們主任可不得心疼死。」
這話幾分真，幾分假。真在手藝確實不錯。
這堆人有社牛的，就是剛才那個吊兒郎當的，立即就豎起了大拇指說道︰「早听說，咱們車間有咱們廠最年輕的大師傅。手藝那叫一個好。
李師傅，今兒我沒看到您手藝，但是您的眼里，確實是挺好的。不像是我們那個車間的那個車間主任，嘿，那叫一個。」
「咳咳……」
李守良轉頭看過去，是‘領頭’的那個？李守良不大確定他在這些人的地位，畢竟不熟。可看到這個說話的，听到這聲咳嗽之後。
先是訕訕的笑了下，隨後不自覺的模了模自己的腦袋。然後只是干笑，也不說話了。
李守良就確定了。
看向這一位笑道︰「行了，今天咱們的工作算是都做完了。下午的時候劉主任應該給你們交代過，今天本來是他在這。
但是他有事兒。我臨時在這幫他帶一帶大家伙。今天也不早了，就趕緊回家吧。都是新車間，以前你們車間加班的時候怕是不多吧。哈哈。」
這人看著李守良看著他說。
也是善意的笑道︰「今天還得謝謝李師傅。我們第一天來干活，還不大適應。浪費了您的時間。家里人該等急了吧。」
李守良擺擺手笑道︰「不礙事，跟家里人說了。受人之托。今天第一天進來咱們車間。就是我帶你們。
也算是緣分。我說句實在話，如果你們的手藝一直能保持住。老老實實的干活，那在咱們車間就能待得住。
可要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只是曇花一現的。那可就要做好天天加班的準備咯。我呢，也算是咱們車間的副主任。
以後有什麼事兒，只要是有關于咱們車間的，也可以找我。我解決不了的，還有劉主任。好了，不多說，收拾收拾，下班吧。」
說罷，李守良拿起放在一旁，早就準備好的包背上就走了。還不趕緊回家，等啥呢。
騎上心愛的自行車，它永遠不會堵車。那是說的以後。
當然了，現在更不會堵車。已經黑下來的夜晚。路上幾乎看不到人。沒有事還不趕緊回家，這年頭誰在外面瞎逛啊。
一個不小心，說不定就會被巡邏的給抓住問話。
這不，李守良就趕上了。
「站住，干什麼的？」李守良立馬下車停住。
這可不是鬧著玩的。他們巡邏的備不住就有槍。你不停下，他們的槍也就開動了。
眼看著李守良翻身下車停住。這幾人神色稍緩，願意配合的一般都沒有多大的問題。有問題的都是看了他們就跑的。這些人心虛。
當然了，這是絕大部分。一些心理素質高的特務見了他們也是面不改色心不跳的。
「同志，這麼晚了，騎著自行車這是干什麼去？怎麼不回家？請你出示一下自己的證件。」
李守良心道︰這也就是他在身上帶著，畢竟他有一個儲物空間。可要是那些沒帶著的怎麼辦呢？
證明不了自己的身份，總不能直接‘送一顆子彈’吧。
李守良伸手掏向了自己的包，然後快速的在里面搗拾了兩下。裝模作樣的給拿了出來。
說實話也不敢把手在里面放的時間太長了。
因為李守良把手一放進包里，就明顯的感覺到這幾個人有些緊張。
李守良雙手遞上自己的證件。態度老實恭敬。遞給那位開口說話的，慈祥的大姨。
這位雖然只是笑著，但是那種大氣，讓人一眼就能感覺的出來。李守良盲猜就是這一片區的婦女主任，或者直接就是街道主任。
要是普通的街道辦大姨，家長里短帶不來也沒有這種感覺。
看過電視劇的都知道，或者說有點常識的都清楚。這個年紀的婦女有這種氣勢的，怕不是老h軍，也得是自己丈夫是大老。
這位阿姨笑眯眯的看了李守良一眼，接過李守良遞過來的證件。
一邊扭頭給周圍的小伙子們說道︰「都別緊張，小伙子一看就是個好人。」
李守良很想點點頭，但是又覺得此時此刻不適合耍寶。還是給忍住了。
那位阿姨拿著手電已經看完了李守良的證件。
點點頭笑道︰「小伙子，這麼晚了怎麼還不回家？」
李守良笑道︰「晚上工廠加班了。我多加了會兒剛回來。我們車間不少同事，這會兒還在加著呢。」
阿姨點點頭笑道︰「行了，沒什麼事兒了。趕緊回家吧。這晚上外面不安全。」
李守良很從心，點點頭。但是忍不住問道︰「阿姨，我以前加班的時候也沒少走了咱們這條路。最近這邊，是不是有什麼。」
李守良這話還沒有問完，就听到後面一個聲音哎了一下。
好像在阻止李守良問一樣。李守良倒是看清了，是後面一個小伙子。
這位阿姨好像是沒看到一樣。仍然笑眯眯的說道︰「行了，小伙子。太晚了，趕緊回家吧。沒有什麼事兒。就是有些醉漢，這幾天喝多了好鬧事兒。」
說著就把李守良的證件給還了回來。
李守良接了過來踹進了包里，心知這是假的。仍然笑著點點頭道︰「好的，阿姨，我先走了。你們辛苦了。再見。」
說罷，不等幾人回話，把車子往前面推了兩步，騎上就走了。
等李守良走遠，後面才有人問道︰「趙主任，咱們。」
旁邊有人推了這個小伙子一把，笑道︰「趙主任，那咱們繼續？」
旁邊那小伙子還忿忿，不過也沒說什麼。
這位主任卻好似沒看到一樣，邊往前走邊道︰「這小伙子，沒有什麼問題。人家剛才不是說了，在工廠上班。憑這一點就對不上。
而且我恰哈對這個小伙子知道一二。交道口街道王主任和我說這個小伙子。不過我一直對不上號。今天看了他的證明。我才對上了號。是個頂好的小伙子。」
眾人一听，哪還再往下問呢。就是剛才忿忿的那個小伙子，也不再說什麼了。
兩個街道辦的主任都覺得這個小伙子沒有問題。這個小伙子，就是有問題，他也有沒有問題。
再加上他們想要查楚的，那伙男子，確實是沒有工作的。這就足以了。繼續巡邏，保護群眾。
李守良還不知道自己過了什麼關。不過大抵也猜到了。在找什麼人，或者事兒。倒是不關他什麼事兒。不過還真是有點好奇。
一路上回到家里來。
四合院的大門，不出意外的是半掩著的。李守良沒有鎖門的這個自覺。
一個是因為不確定後面還有沒有比他回來的更晚的。萬一有，李守良給鎖了。那他叫門的難度就大大增加了。
而且不是三大爺親自鎖的門，他不一定會來開，或者說‘听得見’。所以大院的人，只會幫著半掩上，但是從來不鎖門。
到了中院，李守良敏銳的察覺到了不對。怎麼都燈火通明的。這個點應該在八點左右。雖然說不算晚。
但那是相對于後世。現在這個點兒，這大冷天的。不趕緊吃了飯上床，在桌子跟前坐著。浪費碳？
不過李守良也沒管。說不定今天‘家家有喜事’呢。
車子停好，李守良在一大爺門前敲了一敲。
剛敲完就听得不對勁兒，怎麼屋里聲音還挺大的？
「準是守良回來了。我就感覺是他。」
三大爺？李守良心里就納悶了。三大爺這個點兒了怎麼還？
「嘿，三大爺。這麼晚了，您怎麼在我師父家呢？沒休息啊？」李守良哈哈一笑，‘好奇’問道。
「守良，我一猜就是你小子回來了。哈哈。進來說吧。門口怪冷的，這風嗖嗖的。」三大爺眯眯眼笑道。
李守良順勢跟著進來關上門，一看。
好家伙，各家的老爺們來的挺全的。
但凡是關系好點的，基本上都來了。屋子里坐的滿滿當當的。
李守良不知道這伙人來干什麼。但是心里一咯 ，一大媽身體不好。人太多，太密集了。她呼吸不過來。
這屋里坐了這麼多人，還不通風。這二氧化碳，那是真的沒說的了。
李守良趕緊一尋模，一大爺在哪呢？怎麼還能讓這伙人這麼鬧騰。
似乎是注意到了李守良的目光。一大爺好像是為了表達自己是無辜的。
沖李守良聳了聳肩。隨後朝著里面指了指。
李守良叫了一圈，大爺哥哥的。隨後走到了里間的門口。
敲了敲，等里面傳來請進的話，李守良抓緊進去了。
進到里面，李守良先是看到了樂呵呵的一大媽。隨後又看到二大媽、三大媽還有秦淮茹……
都坐在床沿上，在那說著話。床沿上，還放著一個小方桌子。那是李守良為了方便東北人床上吃飯，給打造的。
一大爺好在床上，或者在床邊做自己喜歡的事兒。有這麼個床上小桌子正合適。
那小桌上，還擺著糖果和瓜子花生之類的。
不過里面好像下去了一些，但也沒有下去很多。全然沒有外面的厲害。
如果李守良記憶沒錯，剛才在外面那間，不出意外的話看到了也有個盤子。但是盤子里似乎是空空如也。
倒是每個人的茶杯里那茶葉是下的真不少！好像沒喝過茶葉似的。
那不是什麼好茶，就是在供銷社買到的高末兒。這玩意兒不值錢（對于他們家一個月小兩百塊的工資來說）。用來招待客人最好。不會超出這個家庭很多。至于身份來說就更符合。
大老粗們，和高末。已經夠看得起他們了。
因為大家普遍還存在在連高末都覺得心疼的階段。
李守良略微一想，就知道為什麼了。外面有三大爺，而且三大爺敢想敢做。里面的三大媽卻未必也敢這麼做。
一家子有一個還不夠？
「守良回來了？」一大媽已經從床沿上坐了起來。
李守良笑著點點頭道︰「回來了，師娘。今兒怎麼都這麼高興。是有什麼好事兒嗎？都在咱們家聚著。」
一大媽听到這話，先是嗔怪的看了李守良一眼。
「守良，回來了。」「守良回來了。」二大媽、三大媽、秦淮茹都順勢的站了起來，相繼笑道。
李守良也笑著點點頭道︰「是啊，二大媽、三大媽、秦姐。今兒加了會兒班。主任今天有點事兒，幫著一些同事把把關。」
李守良也沒有多說什麼，就是正常的聊天。
卻不料，這話立即得到了幾人的支持。
豎起大拇指，就是一頓夸啊︰「哎吆。守良不愧是當了官的人了。這說話就是比以前有文化啊。幫同志把把關。看看，這氣度，這氣魄。」
李守良心里這才明悟過來，原來今天各家來的這麼齊全，是因為他當上了副主任。
因為這車間里的事兒，一直沒捋順。他們也沒有先公布。廣播站也沒有喊過。所以傳播的並不快。不過這副主任的風，終究還是吹到了四合院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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