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時間,靜止了。
這絕對不是因為黎格發動了時間魔法的關系。
當那長著鹿角的純黑色怪物從海里出現,並在無數的摩爾斯的擁護下往諾里奇的方向緩緩行來之時,諾里奇中尚且還幸存著的生命,不管是人類也好,妖精也罷,竟是無一例外全都陷入了動彈不得的狀態。
「啊……啊……」
有人在一邊流淚,一邊呆若木雞的張嘴嚎叫。
「咕嗚……!」
有人似受到了什麼心理上的攻擊似的,當場嘔吐了起來。
有人後知後覺的慘叫。
有人如遭噩夢一般拼命逃跑。
只有一只只摩爾斯在諾里奇的各個街道上蠕動著身軀,像是在迎接著什麼一樣,身軀擺動的幅度與頻率逐漸同步,呈現出一種詭異無比的場面。
在這樣的情況下,連阿爾托莉雅、瑪修、達•芬奇、崔斯坦等人都呆呆的站在那里,望著那純黑色的鹿角怪物,身體不自覺的開始顫抖了起來。
「別看那個東西!」
這時候,奧伯龍的聲音才響起。
「那東西會讓直視它的人精神出問題!快把你們的視線收回來!」
奧伯龍的聲音里便充滿著驚慌和焦急。
黎格更是直接對著所有人發動了魔法。
「!」
這是能夠消除恐懼狀態,並讓人獲得對恐懼的完全抗性的魔法。
黎格對在場所有人均發動了這個魔法,終于是使得眾人擺月兌了恐懼的狀態。
可就算是擺月兌了恐懼的狀態,眾人依舊不可避免的陷入了混亂。
「那、那是什麼啊……!?」
阿爾托莉雅就用著比平時高許多的聲音喊著。
「那……也是摩爾斯?」
瑪修一副難以置信的模樣。
「……原來如此,那才是「災厄」嗎?」
達•芬奇滿臉苦澀。
「……如果被那個走進諾里奇,整座城市都會被破壞吧?」
崔斯坦有如見到了噩夢一樣,沉聲說著這樣的話。
出現在眾人眼前的就是會令人如此混亂,如此恐懼的事物。
哪怕是在諸多的特異點及異聞帶中走南闖北,見過各種各樣的離奇事物的迦勒底眾人,以及生前作為圓桌騎士,曾和亞瑟王一起南征北討,討伐過不少人外領域的魔物的崔斯坦,在見到那個怪物的瞬間里,都近乎于本能的理解到一件事。
那就是,出現在那里的是無人能敵的怪物。
唯有這點,是絕對可以確定的。
而當它出現在這里時,包括阿爾托莉雅等人在內,也都領悟到了一件事。
諾里奇,恐怕保不住了。
這是所有人心中的第一念頭。
只有黎格,依舊冷靜的站在那里,向著眾人出聲。
「現在可不是發呆的時候。」他便極為冷靜的道︰「先離開這里再說。」
說著,黎格發動了魔法。
「!」
眾人面前的空間頓時出現了一個小黑點,並一點一點的被染黑。
半圓形的黑暗之門就此打開,黎格終究是使用了傳送魔法,準備將眾人送出去。
「進去吧。」
黎格推了阿爾托莉雅一把,打算將其推進里。
可這時候,阿爾托莉雅不出意料的反抗了起來。
「不行!只有我們離開的話……!」
妖精少女這句話才剛剛月兌口而出,黎格便拋出另一句話來,堵住了她。
「如果連身邊的人都救不了,那就沒資格去救別人。」黎格直視著阿爾托莉雅,直言不諱的道︰「你覺得,以你現在的能力,真能救得了諾里奇嗎?」
「我知道,你肯定會說,就算救不了,至少也要努力試試看,是吧?」
「可你想過沒有?一旦你決定要這麼做,你身邊的人就一定會跟著你一起去做。」
「你可以不顧自己的性命去救別人,但你能不顧同伴的性命,也要去救一群不知道值不值得拯救的妖精嗎?」
黎格毫不客氣的拋出來的這些話,便讓阿爾托莉雅當場沉默。
「黎格先生,我們……」
瑪修貌似也想說點什麼,卻同樣被黎格阻止了。
「你們都是好人,不願意眼睜睜的看著眼前的生命淒慘死去,這我能理解。」
正是因為這樣,迦勒底才能一次次的拯救人理,拯救泛人類史。
可黎格還是想說一句話。
「就算要做這種決定,至少也應該等你們的御主醒來。」黎格澹澹的道︰「他可是還在昏迷當中,生命完全托付在你們的手上,但凡你們走錯一步,不僅你們自己得遭殃,藤丸立香也會永遠沉睡下去,再也醒不過來。」
「這樣,你們也覺得沒關系嗎?」
黎格稍顯咄咄逼人話語,便讓瑪修徹底語塞了。
「走吧,從這里走出去。」
黎格指著的方向,這麼向著眾人說了。
「你們現在乖乖離開,別浪費時間,那我還能多去開幾道來將幸存者送出去。」
「如果你們再這樣猶豫下去,耽誤下去,死的人只會更多。」
此話一出,眾人才眼前一亮。
「對,我們別在這里浪費時間了。」奧伯龍連忙說道︰「只有我們走了,黎格才能去救別人。」
「他有空間轉移的魔術,就算那個怪物闖進諾里奇,他也有辦法從容逃走。」
「這里只有他才能留下來救人,這是最合適的選擇。」
聞言,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雖然還有些猶豫,卻明顯被說動了。
「走吧。」達•芬奇這才出聲,道︰「黎格的做法是對的,我們再留在這里浪費他的時間,只會導致更多無法獲救。」
說著,達•芬奇一馬當先,像是要打消眾人心中的猶豫一般,第一個鑽進了馬車里。
「……請你保重,布里豪特卿。」
崔斯坦緊跟著出聲,向著黎格鄭重的說了一句以後,方才跟在達•芬奇的後面,上了馬車。
「請你小心。」
瑪修還是有些猶豫,但達•芬奇和崔斯坦都已經行動起來了,加上想到馬車里的御主,她微微掙扎了一下,最終還是一臉擔憂的看了黎格一陣子,然後上了馬車。
只剩下阿爾托莉雅,直勾勾的盯著黎格,就這麼站在那里,動都不動一下。
「阿爾托莉雅!」
奧伯龍忍不住叫了阿爾托莉雅一聲。
阿爾托莉雅卻沒有理會奧伯龍,依舊看著黎格。
黎格知道,這個妖精少女可能看出了些什麼。
下一刻,少女說出來的話,也證明了這一點。
「……你會跟上來的,對嗎?」
阿爾托莉雅直視著黎格,似想看穿他的內心。
迎著阿爾托莉雅的視線,黎格沉默了一會,旋即澹澹一笑。
「我會找到你的。」
听到這句話,阿爾托莉雅仿佛明白了什麼一樣,眼眶一下子變紅。
但她忍住了,擦了擦眼角,再次將視線投到黎格的身上。
「別騙我。」
沒有詢問些什麼,阿爾托莉雅只是說了這麼一句。
「要是你對我說了謊,我會恨你一輩子的。」
如果是以前的阿爾托莉雅的話,她一定不會這麼說,也一定不會什麼都不問。
或許是因為泛人類史的自己的記憶,這個少女似乎已經明白了一些事,知道有些事情不能勉強,有些事情不得不做。
黎格就和阿爾托莉雅對視著,一會以後點了點頭。
阿爾托莉雅深深的看著黎格,似想將他的模樣完全記住,半響之後才轉過身,頭也不回的上了馬車。
「我們先走了!」
奧伯龍對著黎格喊了一句。
「你可要快點跟上來啊!黎格!」
留下這樣的話,奧伯龍才策起了馬,讓白色的八足馬發出一聲嘶鳴,沖進了里。
黎格目送著阿爾托莉雅等人離去。
「八足馬就留給你們使用了,好好利用它吧。」
等到時限一到,空間重新恢復了原樣,黎格才低語了一聲。
那只白色的八足馬是黎格用永久性召喚的方式召喚出來的,並不會因為召喚魔法的時限或者是召喚者本身的問題而消失。
因為白色的八足馬只是就能召喚出來的魔物,它的永久性召喚條件並不苛刻,只需要消耗一些黃金就夠了。
所以,在意識到自己可能會在諾里奇這邊踫到一些事以後,為了以防萬一,黎格將白色八足馬永久性召喚了出來,制造馬車的魔法也是具有永久性效果的阿卡夏大陸的構造系魔法,不會消失。
這樣,黎格也能去做自己想做的事了。
抬起頭,黎格看了一眼天空。
在那里,烏雲形成的漩渦轉動的速度變得越來越快,內里凝聚的魔力亦是變得越來越龐大。
「差不多了。」
知道那個漩渦並不是「災厄」的黎格便轉過眼簾,望向那朝著諾里奇走來的龐然大物。
數秒鐘後,黎格先是依言在諾里奇的各個方向上開了幾道出來,讓倉惶逃竄中的妖精們自求多福,然後才朝著港口的方向極速飛去。
「轟隆隆……」
天空中的漩渦頓時轉動得更快了,令得雷鳴聲都似乎隨之出現。
等到黎格抵達諾里奇的港口時,漩渦中,一道光柱突然降了下來,籠罩住了他,也籠罩住了那怪物,將一切盡皆吞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