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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九十七章 十三嬸,你把人參放哪兒了?

在帖木兒折損了一萬騎兵後,戰場上罕見的陷入平靜。

帖木兒的騎兵裹足不前,藍玉的先鋒也沒有乘勝追擊,雙方形成一個詭異的默契。

此時的帖木兒正在天人交戰,在想如何體面的結束這場戰爭。

因為戰場上突然出現的快速裝填的火銃,已經將他的節奏完全打亂了。

按照先前那一萬人的折損速度,他剩下的九萬騎兵也不夠對方打半個時辰吧?

可如果不打,那豈不是丟人丟大了?

在帖木兒猶豫的空檔,藍玉坐鎮中軍高台,神態自若的遙望著對面,私底下卻不住的給手下發手勢,讓他們快一點,趕緊將常規火銃里的水烤干。

因為他怕帖木兒突然反應過來,或者突然發瘋發動全面進攻,到時候自己這五萬人全都交代在這兒。

一直過了半個時辰,帖木兒才幽幽開口。

「浩海達欲,你說現在該如何辦?」

「素丹陛下,現在是進不得也退步的。」

帖木兒聞言露出贊許的目光。

「是啊!」

「早知道大明如此強大,朕就不親自出征了。」

帖木兒現在最後悔的就是御駕親征,如果他本人沒來,前線遭遇多大的敗仗都有挽回余地。

最起碼,他這個素丹陛下的名望不會受損。

然而,他現在親臨戰場,別說打敗了,就是勝的不光彩都不行。

「素丹陛下,此戰咱們就算是敗,也要看出大明的極限,繳獲幾根這種新式火器進行彷制,否則將來在戰場上咱們只會遭遇更大的敗績!」

「這次的勝敗與否不重要,重要的是看清大明真正的實力,並為以後的戰爭積累經驗!」

帖木兒听到浩海達欲這番話眼楮頓時一亮,不僅向其投去欣賞的目光,心里還有點感激對方的體貼。

「浩海達欲說的對!」

「此戰勝敗與否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為以後打仗積累經驗!」

「傳令先鋒騎兵,從兩翼沖擊敵陣!」

「再傳令中軍正面出擊,不能給大明軍隊任何喘息之機!」

「另外傳令全軍,有生擒大明軍士者升三級,繳獲大明新式火銃者賞千金!」

隨著帖木兒的軍令下達,帖木兒大軍徹底陷入瘋狂。

這次的賞格升了三倍啊,換誰不瘋狂?

剛剛被大明新式火銃嚇破膽的先鋒軍,此時也紅了眼,嗷嗷叫著朝著大明軍兩側沖鋒。

藍玉看到對方鋪天蓋地的沖過來,哪怕他身經百戰,臉上也不由露出凝重之色。

「全軍準備!」

「勝負在此一戰,生死在此一戰!」

「變陣!」

隨著藍玉軍令下達,五萬西征軍在各級軍官的指揮下飛快變陣。

盾牌手上前蹲下,將盾牌用力的插在地上,用鉤子將所有盾牌連接,並用盾牌自帶的立桿將其支撐固定,瞬間就在軍陣之外圍成一堵盾牆。

在盾牆形成後,裝填完火藥的火銃手集體上前,將火銃架在盾牆上做著瞄準動作。

等第一波帖木兒騎兵沖到射程之內時,他們冷靜的扣動扳機,準確的將彈丸打在疾馳的戰馬上。

至于戰馬上的人,他們連看都懶得看。戰馬的目標多大啊,只要打死或者打殘戰馬,戰馬上的人還有威脅?

士兵打完一銃就飛速從前邊撤下來,由早就裝填好火藥的士兵頂上去,然後撤下來的士兵跑到後方裝填。

五名士兵一組,每組負責守護一面盾牌。

正常來說應該是五個士兵輪流上前射擊,但大明這邊的火銃都采用了定裝火藥,裝填速度快了許多,當前邊壓力太大的時候,兩三個士兵齊射的情況也時有發生。

不過這時候已經沒人在乎流程對不對了,鋪天蓋地的都是敵人,裝好火藥無腦放就成。

如果從高空俯視,大明的軍陣就如同飄零在激流中的小舟,仿佛隨時有傾覆的風險。

然而,這小舟卻異常的頑強,每當要傾覆都會奮力的扭轉過來,使自己重新平穩。

藍玉在對方發動瘋狂攻擊後也不在高台上裝逼了,而是躲在一圈盾牌里小心的眺望著戰場形勢,在根據對方的攻擊節奏調整己方的陣型。

其實大體陣型沒啥好調整的,只是當對面 攻某一方向時,他暗中調集一些中軍士兵過去協助防御罷了。

在藍玉躲在盾牌里偷窺之時,帖木兒就大膽的多了。

畢竟他這里距離藍玉中軍有幾里地呢,就算對方有神射手,也不可能打到他身上。

然而,看著自己精挑細選的勇士前赴後繼的倒地,帖木兒的心依然在滴血。

不過更讓他郁悶的是,他這邊已經付出三萬多人的代價了,大明那邊依然游刃有余,火力上絲毫沒有衰減!

只有一點讓他聊感欣慰,那就是大明的火器射程好像沒有一開始那麼遠了,現在也就兩百步左右。

正在帖木兒猶猶豫豫之時,浩海達欲急切的進言道。

「素丹陛下,這般強度根本攻不破大明軍陣,純粹是浪費士兵的性命!」

「如果想攻破大明軍陣,您要將最後的五萬人押上!」

「押上?」

帖木兒豈能不猶豫,剩下這五萬人乃是禁衛軍,都是由帝都百姓和貴族子弟組成。

一旦損失太多,他的皇位都可能不保!

「素丹陛下!」

「您要快點決斷,否則咱們就真成了添油戰術了!」

「唉!」

帖木兒略微糾結了下,狠了狠心下達新的軍令。

隨著他的軍令一出,五萬禁衛軍傾巢出動,向著大明軍陣沖鋒。

藍玉躲在盾牌之後,看著帖木兒的軍隊不懼傷亡,如同瘋了一般沖擊己方軍陣,臉上寫滿了不可思議。

如果他的軍隊遭受這麼大戰損,估計督戰隊都殺不住,帖木兒是怎麼做到讓手下士兵舍生忘死的?

「壞小子們!」

「真正的考驗來了,一個個手腳都麻利點,打慢了真有可能被對方包了餃子!」

「大將軍,火藥倒是供得上,只是火銃打時間長了太燙……」

藍玉聞言怒斥道。

「咱們身後就是河,命士兵去河里弄點水不就完了!」

「大將軍,咱們沒帶盛水的東西呀!」

「你是豬嗎!」

「頭盔,飯盆哪個不能盛水!」

「實在不行將衣服月兌下來浸濕,不也能給火銃降溫嗎!」

「哦哦哦……」

李炎聞言趕忙帶著士兵去河邊盛水給火銃降溫,隨即藍玉軍中升起一陣陣白煙。

隨著帖木兒將最後的五萬騎兵押上,藍玉這邊的軍陣感受到從未有過的壓力。

兩翼稍微還好點,正面戰場幾乎是打倒一個就有一個新的騎兵補上。

眼看著對面的騎兵越來越近,藍玉軍中的士兵也有點慌。有的是裝藥出錯,忘了裝鉛子。有的是放水里冷卻時間太長,致使火銃已經完全浸濕。

藍玉也看出前鋒有點頂不住了,趕忙從別處調來士兵頂上。

但他的速度還是晚了一步,隨著帖木兒的幾個重甲騎兵頂著彈雨沖上來,藍玉軍中前鋒霎時被撕開一個口子。

正當缺口處的明軍以為自己將遭遇一場屠殺之時,卻意外的發現對方壓根就沒搭理他們,而是在地上不斷的撿拾他們丟下的武器。

有些武器因為射擊時間太長槍管變得滾燙,這些人也不在乎,撿起來夾在腋下就跑。

藍玉也被眼前這一幕給驚呆了,對方好不容易撕開個口子,不該趕緊擴大戰果麼,忙著在地上撿那些破爛干嘛?

火銃這東西是有使用壽命的,估計這場大戰下來,軍中的火銃都得更換,否則在遭遇這種級別的大戰就會炸膛。

藍玉不心疼火銃,見對方沒有擴大戰果的意思,趕忙調集士兵將缺口給堵上。

帖木兒的士兵也不糾纏,在繳獲了一批火銃後撒腿就跑。

雖說有些跑得慢的被藍玉的士兵給補了槍,但也有不少人扛著火銃跑了回去。

站在高處的帖木兒看到此情此景,一邊暗罵前線指揮官是笨蛋,一邊命人鳴金收兵。

雖說指揮官失職,沒有乘著撕開口子的空檔火速沖上去,但好歹也算完成了戰略目標,測試出大明軍隊的極限,並且成功從大明軍中繳獲了數量不菲的火銃。

帖木兒在鳴金收兵後赫然發現,地上很多「戰死」的士兵,竟然奇跡般的活了過來,跟著大部隊呼啦啦的往回跑。

藍玉也被這一幕震驚了,他剛剛還夸對方不畏生死呢,敢情很多人沖著沖著就在半路上故意裝死啊!

難怪他覺得今天手下士兵的槍法過于精準了,原來踫上了一群演員?

帖木兒的士兵也不傻,在見到第一批沖上去的被人打成篩子後,他們就伏低了身子,在戰馬倒下去的同時就順勢趴在地上了。

因此,一個時辰的戰斗看似打倒了很多人,但真正挨槍子的遠沒有看上去的多。

帖木兒也被手下的士兵給氣壞了,但他只是生氣而已,並沒有責怪他們的意圖,甚至還隱隱為他們的機智高興。

畢竟只要人活著,回去整頓一下又能形成戰力了!

在一方面他也發現了明軍的一個弱點,那就是只能打站立的敵人,如果士兵趴下……

帖木兒的腦海飛速旋轉,他覺得下次再打的時候該換一個思路,比如說趁夜色偷襲,或者挖一條壕溝,順著壕溝打過去?

藍玉看著帖木兒退兵了也暗暗松了一口氣,如果對方再硬拼下去,自己這邊可能真的崩了。

不過,用五萬步兵對戰十萬騎兵,非但沒落下風還大勝,估計能讓朱屠戶把自己的涼國公還回來了吧?

兩軍經過短暫的休整,帖木兒當即率軍撤退。藍玉也沒有派兵去追,而是命令士兵就地扎營,打算好好休整一番。

此次大戰自己這邊傷亡雖然不多,但火器折損嚴重,火藥消耗也非常大,必須等到大部隊趕過來才有余力進一步行動。

帖木兒也沒退去多遠,在距離碎葉城幾十里外的城鎮駐扎,然後派出信使繼續跟藍玉打口水仗。

無非就是我沒錯,你們打我就不應該,你們但凡講點道義就該撤兵之類的。

藍玉也死抓著一點不放,除非帖木兒將察合台王子、蒙元馬哈木那個小孽障送回來,否則堅決不撤兵。

然後帖木兒又提出一些其他條件,比如劃地而治,承認大明對蒙元和察合台地區的合法統治,用以平息這場戰火之類的。

藍玉見對方提出這種條件,這次不敢擅專了,飛速派人發電報詢問朱允熥的意見。

然而,電報經過一個個中轉站傳回大明南京之時,卻仿佛沉入大海之中,沒有激起半點浪花。

原因無他,只因為朱允熥現在全部心神都在老朱身上,已經沒心思關注西域戰場了。

朱允熥坐在老朱床頭,看著老朱神色灰敗,氣息越來越弱,心痛的都快窒息了。

雖說他早就知道老朱的死期,但當這一天真正降臨之時,依然讓他難以承受。

這是他在這個世上第一個親人,也是對他最好,對他最信任的親人。

這個老頭將全部的愛都給了自己,也將他最珍視的帝國交給自己。

可自己卻連多留他一天都做不到……

「皇爺爺堅持住!」

「再有三天您就打破命運的枷鎖,可以……可以……」

躺在床上的老朱听到這話眼皮動了動,他非常想跟老天抗爭一下,但渾身上下已經沒有半點力氣了。

張邋遢本就是岐黃高手,見到老朱這個狀態暗暗嘆了口氣。

「殿下,人力有時窮,您還請節哀……」

「不!」

朱允熥歇斯底里的吼道。

「我二叔三叔的命格都改變了,我不信改不了皇爺爺的命!」

朱允熥之所以拼命折騰朱樉,其實也是一種嘗試,那就是將他趕到海外,改變他的既有命運,試圖逃避他那窩囊的死法。

從朱樉現在的狀態來看,朱允熥成功了,不僅成功的讓朱樉完成了新生,更是讓他免于一場注定的刺殺。

「張真人,你幫幫我,只要在讓我皇爺爺活上三天,三天就行……」

「只是三天的話,貧道還真有點辦法……」

「只是……」

「只是什麼?」

「只是缺一味奇藥,此物不被歷代醫家所重視,但貧道早年間游歷關外之時曾有幸目睹過,女真部落有老人彌留之時,當地人用一種酷似人形的草藥熬湯為其續命。」

朱允熥一听這話頓時放下心來。

「你說的是人參吧?」

「人參嗎?」

「貧道還真不知此物叫啥,只知道此物藥性霸道,乃至陽至剛之物,應該對陛下的身體有所裨益。」

朱允熥早在朱值就藩之前就跟他定了幾車人參,幾年前就在宮里備下了此物。

「來人!」

「去太醫院取幾十根人參過來!」

不多時,太醫院院正愁眉苦臉的跑過來,遞上幾十根烏漆墨黑的東西。

「殿下,這人參可能不大中用了,微臣不敢給陛下服用,還請殿下明示……」

朱允熥看到這一幕差點一口氣上不來。

「你們是怎麼搞得,怎麼將此物保管成這樣!」

「殿下,先前醫家沒有用此物的記錄,我們太醫院也不知此物該如何配伍,如何炮制,因此……」

朱允熥听到這話想殺人的心都有了。

「你是真該死啊!」

「若是皇爺爺真有個好歹,你就陪著一起去地下伺候吧!」

「來人,火速給遼王發電報,命他準備幾車上等人參馬上送到碼頭……」

正當朱允熥急切的下令之時,一起陪同伺候的徐妙清弱弱的說了一句。

「皇太孫殿下,妾身進京之時帶了一些人參過來,不知道可否進獻給陛下……」

「什麼?」

「你帶來了?」

朱允熥一把抓住徐妙清的手急切的問道。

「十三嬸,你把人參放哪兒了?」

「就……就在宮外的馬車上……」

「我想著父皇年紀大了,可以服用人參補補身子,這才……」

朱允熥哪有時間听她解釋,當即扔下他飛速的跑了出去。

「殿下您去哪兒!」

「我去十三嬸馬車上取人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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