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大師跟梁進倉對視著沉默了一會兒。
突然開口問道︰「你是不是也練功?」
梁進倉淡淡一笑,瞥一眼馬逢春︰「你的親戚應該知道,他說胖子磚沒有人能頂破,我就能頂破胖子磚,請問張大師您,能頂破胖子磚嗎?」
張大師擺擺手︰「頂磚,踫石碑,那都是初級功夫,我早已經進入另外的境界。」
「要不然大師今天表演個初級功夫給各位領導看看也行啊。」說著,梁進倉做出就要去拿胖子磚的模樣。
張大師趕緊一把拉住他︰
「今天什麼都不表演了,一下子治病太多,有點元氣不足。
本來還想給大家表演小型的催眠術,但是因為你練過氣功,有氣場。
我元氣不足,你的氣場對我有影響。
我怕發功催眠的時候效果不好。
所以,對不起了各位領導,今天就到這兒吧。」
那些領導,尤其是領導家屬們見大師這樣說,紛紛說道︰
「對啊對啊,大師今天一下子治了這麼多人,肯定累了。」
「別表演了,大師您還是休息一下吧。」
「讓大師休息……」
于是,讓馬逢春無限期待的催眠會,就這樣無疾而終。
馬逢春跟梁進倉打賭輸了,本來應該關門,可他耍賴,一直營業。
知道表叔回來了,這才關上門來賣慘。
他把全部希望都寄托在表叔身上了。
希望表叔能出頭,把梁進倉給制服。
然後他又能壓在姓梁的頭上拉屎了。
可是不知道為什麼,表叔好像對梁進倉很忌憚的樣子。
散會以後,表叔還專門把梁進倉拉到里面的房間,也不知道跟他單獨談了些什麼?
其實,張卓橫就是想探探梁進倉的底兒。
想探探他到底對這一行知道多少?
進了密室,張卓橫單刀直入地問梁進倉︰「你練的是什麼功?」
梁進倉一笑︰「天地功。」
哦,張卓橫若有所思的模樣。
想了想︰「你師父是哪位大師?」
「天地。」
張卓橫再次沉默。
沒法不沉默。
因為梁進倉就是故意扮演話題終結者。
張卓橫發現自己探不出什麼了,只好準備結束談話︰「你氣場很強,好好練練,很有前途。」
「謝謝。」梁進倉臉上帶著一絲詭異的笑容︰
「不過我有句話勸告張大師,有些病可以治,有些病不可以治。
你懂我的意思嗎?」
「……」張卓橫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的。
練成了特異功能這事,張卓橫謊言說久了,自己都開始相信了。
雖然他心底深處知道這都是障眼法。
也就是說,他都要求自己對自己的特異功能深信不疑,更不可能跟任何人承認自己的能力是假的。
別說單憑梁進倉這麼幾句話,就是當場給他揭穿,他也絕對不會承認能力有假。
會找各種理由為自己圓謊。
畢竟,這可是飯碗,是比生命都重要的飯碗啊。
梁進倉說道︰「據說你們好多大師進京組成了一個醫療小組,給大干部治病。
你們還真是膽大包天啊。
不過你別忘了,你們那位勝老弟去年的時候,從瓶子里變藥丸子,根本就沒變出來。
這事都上報紙了。
別以為人人都那麼好騙。」
「你胡說!」張卓橫的臉色發白,「他那是失手了。
他的特異功能很厲害,我們都知道。
領導也親自檢驗過的。
要不然能破格選拔到科研所?
他才是真正的大師。」
梁進倉冷笑一聲︰「真正的大師還沒出世呢。
你看著吧,等那位大師出來,你們這些所謂的大師都成了小蝦米。
你知道人家能厲害到什麼程度嗎?
他的父母都是他造出來的!」
張卓橫一臉愕然,不禁說道︰「哪有那樣的道理!」
梁進倉笑著擺擺手,似乎不願意多說︰「最後給你指條明路,攢倆錢,還是出國忽悠外國人去吧。」
說完,就結束談話,顧自走了。
留下一臉愕然的張大師。
馬逢春見表叔出來,還是不死心啊,想問問表叔到底能不能給自己出頭,把那個姓梁的給制住。
沒想到表叔給他建議說︰「逢春啊,剛剛我給你看過了,你飯店這個位置處于臣位。
輪胎門市剛好佔了主位。
再說你也是練過氣功的,梁進倉的氣場比你強太多了。
你被他死死壓住了。
所以我建議你要想飯店繼續開,還是挪個地方最好。」
這話好懸沒把馬逢春鼻子氣歪了。
自己這個表叔什麼時候改行了?
不練氣功了?
改風水大師了?
馬逢春的心里簡直比吃了屎還難受。
精心準備的賣慘,停業,一來二去,白白損失了大筆錢財。
因為停業對自己的生意也造成影響。
所謂的大師對自己一點忙沒幫上。
反而讓自己好大損失。
馬逢春現在心里就會念叨一句話︰騙子,大師都是騙子。
大師瀟灑地離開了,揮一揮衣袖,不留一片雲彩。
馬逢春的飯店只得重新開始營業。
雖然很憋屈,但他不得不承認,自己根本不是梁進倉的對手。
也就是說,不服也得服了。
從此,他再也不敢再欺負輪胎門市。
哪怕偶爾輪胎門市很忙,來的車太多,有的車不知道規矩,停下的時候佔了飯店那邊一部分地盤,馬逢春連個屁都不會放。
至于說給輪胎門市定規矩,不讓放開手腳干活,不讓飯點兒補胎一類。
那是再也不提。
見了老梁諸人,馬逢春基本上就是眼神游離的狀態。
作為驕傲的坐地戶,讓他主動向鄉下人低頭,那是不可能的。
但是要想再趾高氣揚,他已經沒了底氣。
所以只能眼神游離。
梁進倉也囑咐過二叔,見了馬逢春,甭理他。
這混蛋要還是屢教不改,還要找事,那麼就徹底讓他的飯店關門。
二叔對大倉的話,那當然是言听計從。
凡是佷子說的話,都是對的,凡是佷子囑咐過的,必須嚴格執行。
隨著佷子的長大,隨著佷子能力的提高,二叔原先那種高高在上的封建家長做派,蕩然無存。
不但事事都听佷子的,而且心底里還在開始以佷子為榮。
為自己有這麼一個能力超強的佷子而驕傲。
你想啊,鄉下人到縣城來做買賣,從來都是低聲下氣,被坐地戶欺負。
什麼時候听說鄉下人還能反過來把坐地戶給欺下的?
但是今天,他們老梁家就做到了。
這是老梁家的驕傲,也讓建東他們體驗到了在城里可以放開手腳,揚眉吐氣的干活,做買賣的感覺。
這倒不是二叔他們想要欺負人,而是找回了做人的尊嚴。
這以後他常常跟佷子感慨︰「一開始來到縣城開門市,我其實就是抱著賭一把的心情。
我知道進了城不好混。
我沒跟建東說,就在我一個人心里想,要是進了城混不下去,大不了再回老家種地。
可是現在有你給撐著,你二叔開始感覺扎下根了。
現在門市的生意越來越好,掙錢越來越多。
我想把家里的地包出去,讓你二嬸和建東媳婦他們都搬來。
反正俺家你那幾個弟弟妹妹都上學,放了學到門市住就行。
你二嬸和建東媳婦來了,就給我們做飯。
俺爺幾個也能吃點熱乎飯。
你覺得怎麼樣?」
大倉笑了︰「二叔,其實你早就應該讓俺二嬸他們進城了。
你就是太保守。
原來你心里還留了退路,一直想著混不下去回老家啊。」
二叔慚愧地說︰「誰讓咱們是鄉下人呢,心里沒底兒。
這下好了,以後都進了城,一家人在一塊兒,省得老是來來回回跑。
也方便了。
就是逢年過節,上你小姑家出門,都近便多了。
哈哈。」
大倉一笑︰「怕是更遠了吧。」
唔?
二叔一愣︰「大倉你什麼意思?」
「過了年,俺小姑的廠子就要搬到滬海去,你說遠不遠?」
「那麼遠?」二叔大驚,「那麼大的城市,你小姑去了,會不會讓大城市的人欺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