攝影師的手機里,響起男人嬌媚的聲音,「想一夜破產嗎?想夫離女散嗎?快來皇家娛樂城!性感帥哥荷官,在線騙錢。」
耳熟能祥的廣告。
污穢不堪的網頁畫面。
攝影師笑了笑,「抱歉,忘關了。」
她伸出手,想要將手機上的頁面關掉。
趙瀚看了看攝影師伸過來的手,一臉厭惡地避開,「別把你髒爪子伸過來。」
「哪髒了?」攝影師看了看自己的手,然後往衣服上擦了擦,「我洗過手了。」
「洗過手也不行。」趙瀚鄙夷的看了攝影師一眼。
呵,女人!
他打開手機,撥打了鄭主任的電話。
鄭主任是趙瀚的頂頭上司,四十多的年紀。
人送綽號‘比特犬’。
性格可想而知。
趙瀚剛撥通電話,就被 頭蓋臉一頓臭罵。
那唾沫星子仿佛都能穿透手機,砸到趙瀚的臉上。
鄭主任的大致意思是,為什麼沒有跟進周梅事件。
導致青海市電視台的消息比別人晚了整整六個小時。
現在網絡媒體極度發達。
六個小時,意味著數不清的流量,被別的媒體吸引。
這可都是錢。
關鍵還被對手賺了去。
這比鄭主任虧錢還難受。
趙瀚在電話里保證。
明天肯定會給鄭主任一份關于周梅事件,詳細的獨家報道。
這才平息鄭主任的怒火。
掛掉電話。
趙瀚的臉色有些難看。
攝影師看他陰沉著臉,也不敢多說什麼。
「把充電線給我。」趙瀚朝著攝影師伸出手,「明天早上八點,過來接我。」
攝影師臉上一喜,從口袋里掏出充電線,交到趙瀚手中,「我能不能娶上老公,就看你的了。」
趙瀚沒有說話,轉頭往病房走去。
攝影師朝著趙瀚的背影大喊︰「一定要加油啊!」
男子病房。
趙瀚看了一眼睡夢中的安昭,而後看向依偎在安昭身邊的柳縴筠。
得想辦法將這個警察支開。
他坐到病床上,主動找話題和柳縴筠閑聊。
可柳縴筠怕會吵醒安昭,並沒有回應趙瀚的閑聊。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
很快便到了中午。
醫院的小護士,早已送來病號餐。
安昭和柳縴筠正吃著飯。
這時,柳縴筠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她拿起手機看了一眼。
是李屠打來的電話。
柳縴筠看向安昭。
如今李隊應該為周梅的事,忙的焦頭爛額。
這個時候打電話過來,肯定是為了安昭。
希望是個好消息。
她接通了電話,「李隊,有什麼事嗎?」
李屠的聲音從手機里響起,「縴筠,你打算一直陪著那小子嗎?」
柳縴筠看了安昭一眼,小聲說道︰「李隊,安昭的腿傷需要人照顧,再給我幾天時間。」
「那下周二的表彰大會,你能不能來?」
「表彰大會?」柳縴筠疑惑道︰「什麼表彰大會?」
「上面下來人了,要表揚我們青海市警局。你可是抓獲周梅的主力,我不管那小子如何,你反正得過來。」
柳縴筠察覺到李屠的語氣有些不悅,連忙說道︰「沒問題。李隊,還有什麼事嗎?」
李屠想了想,開口道︰「那小子的身份問題,你打算怎麼處理?我現在還能幫你壓一壓,但你想瞞一輩子?」
听到這話,柳縴筠臉上一喜,「多謝李隊。」
「別謝我,我也瞞不了幾天。等上面下來的人,必定要翻閱卷宗。到時候肯定會發現這小子是黑戶。」李屠突然想起什麼,補充道︰「對了,等一下來局里,寫份報告交上來。」
听到這話,柳縴筠顯得有些焦躁。
安昭的身份如果被發現,必定會被驅逐出境。
如果被驅逐出境,安昭又能去哪呢?
歌噠王國?
蘇雅都坦白和她說了。
所謂的歌噠王國,不過是蘇雅在胡說八道。
可她已經將那份筆錄上報了。
所以,安昭現在的國籍已經被認定為歌噠王國。
要是被驅逐出境。
肯定會被遣返回歌噠王國。
如果安昭被遣返。
豈不是此生都沒有機會再相見了?
而且,在陌生的國家里。
安昭又該如何生存。
他只是一個弱小可憐又無助的男人。
「怎麼不說了?」李屠見柳縴筠沒有回答,詢問道︰「寫份報告有這麼難嗎?」
柳縴筠連忙回道︰「沒…沒問題。」
「沒問題就行。這小子的身份問題,可千萬不能透露出去,不然只能公事公辦。」
說完,李屠便掛掉了電話。
柳縴筠看向安昭。
現在該怎麼辦?
難道看著安昭被驅逐出境嗎?
要不,等會去局里,問問其他人?
這飯,柳縴筠也沒心情吃了。
她打算立刻返回警局。
可是柳縴筠又不放心安昭一個人留在這。
至于蘇雅,恐怕還在陪著她的朋友。
于是乎,她看向了另一張病床上的趙瀚。
柳縴筠開口道︰「能麻煩你一件事嗎?」
趙瀚當即來了精神,「什麼事?」
他隱隱約約听到了電話里的些許內容。
例如柳縴筠要去警局一趟的事。
柳縴筠手指向安昭,「我你能幫忙照顧一下他嗎?我有點事,出去一趟。」
太好了。
老天都在為我趙瀚創造機會。
他按住喜悅的心情,對柳縴筠說道︰「沒問題,你快去吧。」
見趙瀚答應,柳縴筠對安昭說道︰「我出去一趟。」
她手指趙瀚︰「有事找他。」
安昭听懂了柳縴筠的話,他指了指窗外。
意思很明顯,外面正下著雨。
柳縴筠見安昭在關心她,心里有些愉悅,她笑道︰「沒事。」
言罷,她拿起警帽,「等我回來,給你買好吃的。」
柳縴筠站起來,對趙瀚說道︰「拜托你了。」
「有什麼拜托不拜托的,放心,有我在,絕對沒問題。」趙瀚拍著胸脯。
柳縴筠急匆匆向病房外走去。
她要詢問同事,關于安昭的事情應該怎麼處理。
柳縴筠走後,安昭繼續吃飯。
趙瀚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要對安昭進行采訪。
他拿出手機,打開攝像功能。
而後,舉著手機走到安昭面前。
安昭有些奇怪的看向他,「你做什麼?」
趙瀚笑了笑,「游戲,做游戲。」
「游戲?」安昭蹙了蹙眉。
「沒錯。」趙瀚怕安昭听不懂,還用肢體語言表達了一番。
安昭這才明白游戲的含義。
和我做游戲?
做什麼游戲?
打撲克還是下象棋?
兩個大男人,能做什麼游戲?
趙瀚見安昭明白了游戲的意思。
他開口哄騙安昭,「我們來玩個游戲。無論我說什麼,你只需要點頭就可以了。游戲結束,你能有獎勵。」
說完,他一邊指著自己,一邊做著點頭的動作。
趙瀚示意安昭跟著學。
可安昭又不是傻子,怎麼可能跟著趙瀚去學點頭?
趙瀚見安昭沒有跟著學,從口袋里掏出十塊錢,「跟我學。」
他拿著十塊錢在安昭面前晃了晃,「錢,你的。」
而後趙瀚又點了一下頭。
這十塊錢,安昭見蘇雅用過。
趙瀚想表達的意思很清楚,點一下頭,給十塊。
好家伙。
安昭在心里下了決定。
今天非得把頭點斷了不可!
安昭很缺錢,蘇雅也缺。
再者,安昭現在吃穿住行都是蘇雅的。
這麼好的賺錢機會,安昭怎麼會錯過。
趙瀚搖了搖手里的錢,「你的,明白?」
太明白了。
安昭點了一下頭。
趙瀚將十塊錢交到安昭的手中。
安昭看了看手里的十塊錢,而後又看了看趙瀚。
他對趙瀚笑了笑。
趙瀚也很高興,他也對安昭笑了笑。
這個叫安昭的少年,不懂夏國語,他只能用引導的方式進行采訪。
簡單來講。
就是由他這個采訪者敘說,安昭這個被采訪者只需要點頭就行。
實在不行,後期也可以找人替安昭配音。
現在也只能這樣了。
總不能讓他在一天內,教會一個外國人說夏國語吧。
至于一些細節,或者關于周梅的事,只能由他進行腦補。
現在只能出此下策了。
至于青海市警局方面。
趙瀚打算在采訪中注重強調她們的功勞。
這樣,青海市警局應該不會跳出來打他的臉。
要是有人懷疑,他直接在采訪的開頭,加上幾句話。
關于紅衣殺人魔的事情,安昭先生似乎並不想和我們多說什麼。
那件事,仿佛已經成了他心頭揮之不去的噩夢。
完美!
至于安昭這邊,他倒不是太擔心。
這個叫安昭的少年,沒有合法的身份,不受夏國律法的庇護。
侵犯肖像權之類,壓根就不足為慮。
再者,采訪做完,他是偷渡客的身份會被公之于眾。
到時,肯定要離開夏國,哪有時間和他計較這些。
就算後面出了事,大不了刪除這篇采訪。
到時,錢也賺到了,流量也有了。
失去的,也不過只是一句不痛不癢的道歉罷了。
趙瀚心里的小算盤,打得 啪作響。
他準備繼續從口袋里掏錢,然後便開始進行采訪。
可當他掏錢的時候,安昭瘋狂點頭。
就像酒吧里跟著DJ瘋狂搖頭的社會青年。
一邊點頭,一邊說著數字,「一,二,三,四,五……」?
他這是在干什麼?
趙瀚將口袋里所有的錢掏出來,而後制止安昭,「停…停!」
沒想到,安昭壓根就不听他的,還在點著頭。
攔都攔不住!
這頭要是這麼點下去,這采訪還做不做了?
趙瀚連忙上手,按住安昭的腦袋,「停!我還沒開始呢!」
安昭腦袋被按住,只得停下。
他朝著趙瀚笑了笑。
「我說開始就開始。」趙瀚松開了安昭的腦袋。
沒想到,安昭的頭又點了起來。
「你怎麼又來?」趙瀚再度按住安昭的腦袋,「要是在這樣,可沒錢啊。」
听到沒錢兩字,安昭有些疑惑的看著他。
「我讓你點頭,你就點頭。」趙瀚說著,放開安昭的腦袋。
安昭朝他伸出手,「錢?」
「錢?」趙瀚有些奇怪,「什麼錢?」
「八十六個,錢,八百六十。」說完,安昭又點了四個頭,「整,九百。」
啊?
敢情你之前瘋狂點頭,是為了這個啊?
都說了,沒開始前,不算。
趙瀚搖頭,「沒開始,不算。」
安昭蹙了蹙眉,「不算?」
「不算。」趙瀚篤定道。
好家伙,這要能算,他還沒采訪,就搭進去九百。
「不算!」安昭以為自己被耍了,有些郁悶的側過身,蓋上被子,「睡覺。」
你個混蛋玩意,居然耍我?
啥也不是,睡覺。
趙瀚還想做采訪,怎麼會讓安昭睡覺呢。
他推了推安昭,「游戲。」
「錢,不算!」安昭轉身,怒視趙瀚,「走!」
他意思是︰你哪來,滾哪去。
說好了做游戲,點個頭,十塊錢。
我瘋狂點了九十個頭,照理來說,應該給個九百塊吧。
結果一句,沒有,不算。
那這。
誰願意和你玩,你找誰玩去。
我反正睡覺了。
安昭再度側過身,裹緊自己的小被子。
趙瀚無語。
我這還沒開始呢,你就瘋狂點頭。
攔都攔不住,還好意思找我要錢?
他再度推了推安昭,「游戲。」
安昭有些不耐煩,「沒錢,沒游戲。有錢,有游戲。」
說完,他便不搭理趙瀚。
這人,真不能處。
玩不起。
趙瀚叫了安昭好幾次,可都被安昭無視了。
無奈之下,趙瀚只能說道︰「好,錢,九百。」
除了給他錢,還能有什麼法子?
要是那個叫柳縴筠的警察回來了,他就是想采訪,也沒機會。
听到錢,安昭掀被而起。
談錢。
那我就不困了。
速速準備一口棺材。
要麼裝我,要麼裝錢。
他朝著趙瀚伸出手,「錢,九百!」
趙瀚不想給,他欺騙安昭道︰「先游戲,後錢。」
但安昭已經被他騙了一次,又怎麼會再上當呢。
他搖搖頭,「先錢,後游戲!九百。」
說完,安昭再度點了十個頭,「湊整,一千。」
還有這種操作?
還湊個整?
趙瀚都快被氣笑了,「你咋不湊整,一萬呢?」
剛說完,安昭又點了五個頭。
趙瀚趕緊攔住,「再點下去,沒錢!」
要是讓他這麼一直點下去,他有多少錢都不夠。
沒想到,安昭朝他笑了笑,露出潔白的牙齒,「五個,不要錢。請你吃飯。」
哭死。
這人…。
這還是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