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月30日。
飛機場。
朱由檢踏出機場的第一步，深深吸了一口氣，還是京城的霧霾吸著令人感到安心啊。
而李宏就開著老牛留下來的大奔等待著，一臉的喜色。
「由檢，咱們這次賺大發了……」
「回去再說，讓我先休息一會兒。」
朱由檢擺擺手，臉上的疲憊掩蓋不住，直接躺在了副駕駛座位上。
方一躺下，輕微的鼾聲就響了起來。
李宏的話堵在嘴邊，心疼地看著朱由檢的疲容，始終說不出口。
他找了條毛毯搭在朱由檢身上。
說起來，這還是他第一次見到朱由檢這麼累。這家伙再裝老成，說到底還只是個二十出頭的小年輕啊。
良久，朱由檢才醒了過來，發現車子就停在自己租住北大家屬院的門口，而李宏嘴里叼著煙在車外等候著。
「宏哥，怎麼不叫我起來？」朱由檢隨口道。
「這不是看你太累，讓你多休息一會兒，等過幾天你想休息只怕都沒機會了。」李宏說道。
朱由檢心中閃過不詳的預感︰「等等，你先說你的喜事，讓我看看對我來說算不算。」
「嘿嘿，這次你在全國媒體報紙都登了，不少商演代言都找過來，我剔除了一些地點遠的，還有吃力不討好的，剩下夠我們賺一百萬的！」李宏壓低了聲音，語氣興奮，「一場十萬，搶錢都沒這麼快！」
「我頭一次感覺錢難賺，屎難吃。」朱由檢無奈苦笑，「時間表給我列一下，這幾天我這人就交給你了。」
累歸累，可總不能為了身體，連錢都不要了吧？
朱由檢很清楚這只是一時的事情，過了這個風頭，市場終歸會恢復冷靜。
甚至可能就這麼半個月的事情，說不定什麼熱點再冒出來，就蓋過他的風頭了。
這麼一筆快錢不賺，朱由檢良心難安啊。
「要不然還是少安排一點，少賺點就少賺點，別再把身體累垮了。」李宏猶豫道。
朱由檢笑罵道︰「別放屁了，多少人累垮了身體還賺不到這個錢，我一天就能拿十萬，還有什麼不知足的。」
李宏點點頭，沒有再勸。
朱由檢這話糙理不糙，想當初他在劇組當副導演，日夜顛倒干了一個月才賺了萬把塊。
就這已經有很多人羨慕他了。
做人可以傲，但總不能認不清自己。
顯然，在這一點上，朱由檢從來都讓他很放心。
沒辦法，朱由檢坐在天下人之上的時候，都兢兢業業的，現在更不會變得傲起來。于是乎，一連十天，朱由檢被李宏帶著跑各大商演，還有代言。
整個人都快累月兌了，才在臨近過年前解月兌。
其實過年期間能掙更多，可惜這個市場不是朱由檢能競爭的，太多明星藝人都靠這個賺錢過年了。
歌星、小品演員、相聲演員、當紅演員都竄了進來。
朱由檢這個後起之秀識趣地退出了這個市場，畢竟這是他來到現代第二次新年。
第一次新年因為當時在劇組錯過了，這次說什麼也不能錯過，同樣這個時間段也是朱由檢聯絡加深自己各個人脈的時候。
很多人平時都不方便聯系，只有等到逢年過節，才有足夠的借口拉近關系。
回到自己的房子，朱由檢就癱在沙發上。
「宏哥，我給你列了個名單，該準備的禮物都記得郵過去。」朱由檢不忘安排工作。
李宏臉色一黑，剛剝削完這家伙，就輪到自己了。
「對了，之前我跟你提過糖人要買的版權你打听得怎麼樣了？」
「你還真別說，糖人要買的這個版權不是一般的貨色，《仙劍奇俠傳》知道嗎？我以前不了解，一打听發現這游戲名氣還不小。」李宏一臉得瑟，「我打听到版權在大宇游戲工作室手上，直接給拿下來了。」
「直接買了？五十萬？」
朱由檢微皺眉頭，倒不是因為李宏擅作主張，而是工作室的財務他清楚，這筆錢哪來的？
「沒辦法，當時糖人逼得太緊了，就快跟大宇談成了，我想截胡只能快刀斬亂麻，不給他們反應的時間。」李宏解釋道。
「我的意思是這五十萬哪來的？」朱由檢問道。
李宏更顯得意，「當然是從牛總他們那搞來的。」
「你朝他們借的？」
朱由檢琢磨了一下，這還說得過去，對老牛那幫人來說五十萬的確只是個小數目。
只是按照他對李宏的了解，這家伙若是借錢肯定會跟自己知會一聲。
「什麼借的，那是我從《夜店》和《香火》里摳出來的，你以為拍攝成本一百來萬，我問牛總他們要兩百萬干什麼，剩下的自然都是我們的。」
李宏還怕朱由檢多想，連忙解釋了一句︰「業內都是這個慣例，說實話我們還算講規矩的，要是華藝那幫人，投資到手起碼先吃一半。」
經過李宏這麼一解釋，朱由檢立刻就明白了。
這不就是上下其手嘛，這手段他再熟悉不過，大明官場從頭到腳都是這個風氣。賑災的錢糧到了災區能剩下三成都算那幫文官有良心。
而且李宏這還是兩頭吃，除了制作經費省下來的錢外，他們還佔據了一定的投資份額。
至于投資的錢，一分不出只要帳做好就行。
要不然那些學會計的，真賬做不好沒關系，可要是不會做j帳，工作都難找。
「那你回頭挑個時間把這個項目給立項了吧，咱們今年也該出一部自己的電視劇了。」朱由檢結識湘南衛視的人可不是白結識的，這不就要用上了。
只不過听到這話，李宏面露難色︰「立項容易，開機時間難定。」
「怎麼說？」朱由檢疑惑道。
「你今年的檔期都排滿了，真要拍估計就要等到年末了。」李宏臉上閃過一抹尷尬之色。
說起來，朱由檢這滿滿的檔期，都是朱由檢自己聯系的，自己這個經紀人好像沒提供上一點幫助。
「那就先立項，把演員給定下，拍攝時間待定，擠擠總會有的。」朱由檢沉吟著說道。
……
里啪啦！
休休！
窗外嘈雜聲一片，陷入沉睡的朱由檢也不得不醒來。
往外掃了一眼，感情是要過年，已經有人開始提前放起了鞭炮。
兩天前，朱由檢就給工作室的人放了假，連帶著李宏都回家去了，獨留他一個人在京城。
這個年過得沒滋沒味，大年三十朱由檢都不知道去誰家吃年夜飯。早知如此，當初還不如聯系幾個活，哪怕遠點，也能湊合過去。
冬冬冬！
門被敲響。
朱由檢打開門，就看到于飛鴻亭亭玉立地站在門口。
「你怎麼有功夫來這？」朱由檢伸手接過對方拎著的大包小包，側過身讓其進房。
于飛鴻早就來過這房子，進屋跟進自己家似的。
「家里攏共就那點事，我家不缺我一個，再者說留在那都是各路親戚，待著也覺得麻煩。」于飛鴻解釋道。
只不過這個解釋在朱由檢听來，頗有些欲蓋彌彰。
「帶得都什麼啊？我瞅瞅，幼呵，餃子餡，你還會包餃子？」朱由檢轉移過話題，打開了袋子。
之前在他那時候，這玩意兒叫角子，醫聖張仲景發明的，後來才成了餃子。
但過年吃餃子的習俗，是自明朝就開始了。
可牛肉餡的，朱由檢還真沒吃過，沒辦法，牛太金貴了，他這個當皇帝要以身作則。只不過下面那些文武百官，勛貴外戚私底下不知吃了多少次。
「你以為我跟你一樣四肢不勤啊？」于飛鴻白了朱由檢一眼。
朱由檢悻悻一笑︰「我這是君子遠庖廚。」
「少在這美化自己，人家孟子當初說這話的意思是勸齊宣王實行仁術，可不是給你們這些大男子主義找的借口。」于飛鴻反駁道。
這下朱由檢還真沒話說了，論起這方面的知識，他還真不如于飛鴻。
別看他貴為皇帝，可是跟現代人資訊接受的能力，還有典籍的完整，差了遠了。
所以在來到現代，朱由檢從沒覺得自己就比誰高貴了。
皇帝這個位置不是天生就是他的，只是源于他的血脈和氣運，才讓他坐在了當時那個萬人之上的位置。
畢竟當初朱由檢只是個王爺，接了自己哥哥的位，自己那哥哥要是爭點氣，多生出幾個兒子來，哪還有自己的份兒？
其實大多數人都一樣，只是站的位置不對，才顯出了差別。
不然一個傻子成了皇上，旁人也只覺得貴不可言，只因那傻子一言能定人生死。
「還愣著干什麼，你幫我 皮，我來包，這總行了吧，少爺~」
于飛鴻這聲少爺喊得朱由檢雞皮疙瘩都冒出來了。
「別介，我稱不上少爺，現在就給你 還不成。」朱由檢連忙在桌子上騰出地方。
兩個人一個 皮，一個包餃子，倒是相得益彰。
朱由檢清楚于飛鴻對自己的心思，而且這姐們兒表現得越來越明顯。
可兩個人心里都有顧慮，那層窗戶紙始終矗立著。
朱由檢也樂得不戳破。
網上他看了一句話，覺得現代人的思想觀念到底是有可取之處，曖昧可比確定關系要來勁得多。
「你……晚上還回去嗎？」
正包著，朱由檢問了這麼一句，說完就覺得自己是腦袋抽了。
果不其然，于飛鴻似笑非笑地看著朱由檢，看得後者心里發虛。
「那你是想讓我回去，還是不想讓我回去？」
于飛鴻把問題拋了回來，看似是選擇題，實則是個陷阱。
「我覺著吧，你回去能陪陪叔叔阿姨，畢竟大過年的，肯定都希望一家人團團圓圓。」朱由檢話鋒一轉︰「但你要是不回去……」
于飛鴻眼神閃動著，等待著朱由檢的答桉。
「那我這也有客房，等會兒給你打掃一下。」
「呵呵，算你識相。」于飛鴻輕笑一聲，暗中悄然伸出的九陰白骨爪收了回去。
她雖然欣賞朱由檢，可終究不是輕薄的人。
朱由檢要真敢開口讓她留下來，面前的這盆餡指不定就要蓋在朱由檢腦袋上。當她于飛鴻是什麼人，連關系都沒確定，就敢打過夜的主意了。
朱由檢松了口氣，就知道這小娘皮沒按好心。
冬冬！
房門再次敲響。
朱由檢就納悶了，方才是一個人都沒有。
現在可倒好，一個接一個地來。
開了門，就見王保強和黃博笑眯眯地招呼著。
「老板，過年好！」
「大哥，過年好！」
「你們倆不是一個回冀省，一個回魯省了嗎？」朱由檢一臉疑惑。
按理說，這兩個家伙現在應該回到老家了。
「混成這樣子，哪有臉回去，我把媳婦送走，就跟保強一塊過來了，這不想著你一個人孤苦伶仃的，也沒個人陪。」
黃博說著就要往里進，一眼就看到了客廳中央正在包餃子的于飛鴻，臉色就僵硬了起來。
身後保強還在往前擠著，等擠過去，同樣僵在了原地。
「現在告訴我，沒人陪的是哪兩位？」朱由檢笑眯眯道。
「告辭！」
黃博一抱拳，領著王保強就要 。
「回來！」朱由檢一聲暴喝，冷笑道︰「我這是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麼？」
「過去把皮 了，然後再把餃子包了。」
難得有兩個幫手，朱由檢自然不會放過，另一方面的原因是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傳出難免會出問題。
若是沒讓他們兩個看到也就罷了，現在讓看到了，就憑這兩個家伙的大嘴巴，日後在工作室指不定傳成什麼樣。
朱由檢可不願自己沒吃著肉，就沾了一身腥。
「對啊，來都來了，順便把餃子吃了再走，我晚上還要回家，你們仨正好大年三十做個伴。」于飛鴻跟著說道。
黃博和王保強見狀也只好留了下來，從朱由檢手上接過 皮的活計。
過了沒一會兒，王謙源帶著他女朋友也來了，說是上門拜年。
可是來都來了，還特意帶了兩瓶好酒，朱由檢怎麼可能讓他們離開，自然也留下來一起吃個年夜飯。
這一下子，原本空蕩的兩居室突然就變得熱鬧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