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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一言不發的李存，張超的冷汗直流，而劉百禽更是不濟，後背都被冷汗給打透了。
牛 叛變，武德司事先竟然一點風聲都沒有收到。
這絕對是武德司情報工作的最大失誤。
而且，外人所不知道的是，李存曾跟張超和劉百禽說過，不要只著眼收集外面的情報，暗示過他們也要注意收集內部的情報。
張超和劉百禽不是沒有領會到李存話里的含義，他們也在那些被李存強迫來的文官身邊安插了密探，甚至在那些重要的將領身邊安插了密探，牛 自然也不例外。
可一來，牛 等虎賁軍的高級將領從來都沒有出過問題。
二來，所有將領身邊都有監軍，這些監軍「監視」著將領的一舉一動，實在是比武德司的密探還可靠。
如此一來，時間長了，張超和劉百禽就不免有些懈怠，他們派到將領身邊的密探有些也因為長期無人過問而懈怠了。
而最近這段時間，李存剛拿下福建，劉百禽忙著建立福建那里的情報網絡，張超則因為宋軍和方臘義軍在決戰而忙著收集軍情，兩人都忙得腳打後腦勺，進而就忽略了對內的情報的收集，就是注意，他們也都將注意力放到了那些被李存強迫來的文官身上，沒有關注可靠的武將。
這些……其實全都是借口。
真正的原因很簡單，那就是張超和劉百禽失職。
這次江北的宋軍得以過江，武德司絕對有著不可推卸的責任。
張超和劉百禽可以找到一些牽強的借口為他們自己辯解，可他們卻明智的沒有這麼做，因為錯了就是錯了，辯解只會讓李存覺得他們更廢物，甚至是徹底不再信任他們了。
如果真是那樣，那張超和劉百禽可就徹底失去目前的地位和人生價值了。
所以，張超和劉百禽全都一聲沒吭，就等著李存給他們降下處罰，而且，不論這處罰是什麼，哪怕是將給他們的權力再拿回去，他們也得乖乖的受著。
終于，李存開口說道︰「牛 身邊的密探不惜任何代價抓回來，處理掉，以儆效尤，他們這一線的所有相關密探，包括你們兩個，全都降一級，罰奉三個月，有責任的，再追究責任。」
听見李存降下來的處罰，張超和劉百禽全都暗喜不已，要是只落得這樣一個處罰，那他們可就太幸運了。
可張超和劉百禽並沒有高興太久，李存就又道︰「胡圖，此事由你來負責。」
正在那記錄李存旨意的胡圖，听見李存的命令，就是一喜！
自從宇文黃中那件事結束了以後，胡圖就被調到李存身邊，幫李存寫寫畫畫。
說老實話，這份工作並不是字體很一般的胡圖所擅長的。
可胡圖還是一板一眼的去完成大都督交代給他的所有工作，哪怕這個工作他做不好，他也會盡百分之一百二的努力。
而且，胡圖從不自作聰明，大都督讓他干什麼他就干什麼，甚至于，大都督說錯了，他都會一絲不苟的去完成。
胡圖知道他自己沒有什麼大智慧，也沒有什麼大才華，他要想得到大都督的重用，那就只有一樣——盡忠職守，絕對的盡忠職守。
胡圖相信，他所做得這一切，慧眼如炬的大都督肯定能看得到。
到那時，他胡圖的機會就來了。
這一刻，胡圖福靈心至，他知道他想要的機會來了！
胡圖整理了一下衣襟，很鄭重的沖李存一拜，應道︰「諾。」
其實，李存早就意識到，只有一個情報收集機構，由于沒有人跟其競爭，有可能會出問題。
所以，在很長時間以前，李存就準備再成立一個情報收集機構，甚至是再成立兩個情報收集機構，讓他們之間相互競爭。
只可惜，一來這段時間李存實在是太忙了，二來李存一直都沒有選好幫自己做這件事的人，所以就把這件事先給放下了。
結果，就出了這麼大的一個紕漏。
通過這段時間的親自考察，李存發現，胡圖正是自己想要的情報頭子。
而且，現在看來，胡圖似乎已經有接下這副重擔的心里準備了。
李存暗中點了點頭︰「除了知道盡忠職守，還有點小聰明，應該能當好這個情報頭子。」
李存看著胡圖說︰「你一人應做不好此事，任地時，你組建一個親軍都尉府，從事偵察、逮捕、審問等活動，也參與收集軍情、策反敵將工作，直接向我負責。」
張超和劉百禽一听，頓時就感覺，仿佛有一桶冷水從他們頭頂澆下。
這個所謂的「親軍都尉府」竟然跟他們武德司的功能完全相同，不，它就是另一個武德司。
為什麼會有兩個職能完全相同的部門？
那只能說明，創建這個新部門的人對原來部門的工作極不滿意，這才又建了一個親軍都尉府，與武德司相比，與武德司競爭，或是將來用親軍都尉府來取代武德司？
關鍵，親軍都尉府還要去處理武德司的問題，處置武德司的人。
關鍵的關鍵，別忘了，張超和劉百禽這次可也在要被處罰的名單之上。
換而言之，胡圖上任干得第一件事就是收拾張超和劉百禽。
另外，胡圖可是一個人掌管親軍都尉府，而張超和劉百禽卻是兩個人掌管武德司。
這難免會讓人覺得親軍都尉府的權柄要凌駕于武德司之上，如此一來，誰是虎賁軍情報部門的第一人，就太明顯不過了。
剛剛還在暗自竊喜大呼僥幸的張超和劉百禽，現在可是再也沒有這樣的心情了，他們知道以後他們在情報領域一家獨大想怎麼收集情報就怎麼收集情報的美好日子以後肯定沒有了。
直到這時，張超和劉百禽才知道，李存對于牛 叛變這件事或者說李存對宋軍過了江這件事到底有多憤怒。
讓張超和劉百禽萬萬沒想到的是，以前他們連看都不屑于看一眼的胡圖，剛一得勢，就要搞事。
只听胡圖說︰「請問大都督，我府所使用情報網絡，乃與武德司共用，亦或我府自建？」
李存︰「自建。」
胡圖︰「我府密探，自招，亦或從武德司借調？」
李存︰「自招。」
胡圖︰「我府經費幾何？」
李存︰「與武德司相同。」
胡圖︰「臣欲在處于所有要害之處的官吏武將身旁安插密探，請大都督恩準。」
李存︰「準。」
胡圖︰「臣可否在武德司安插密探？」
李存︰「準。」
此時，張超和劉百禽的腸子都悔青，不，是悔黑了，早知道這件事情會發展到現在這種地步，他們就是親自去盯，都不能讓牛 有將宋軍放過長江的機會。
悔之晚矣！
與此同時，張超和劉百禽也在暗呼，這胡圖可真狠啊，還沒有走馬上任，就準備往他們武德司里釘釘子！
「此人絕不可小覷！」
當然，張超和劉百禽也明白，胡圖對武德司沒有惡意，否則胡圖就不會明著跟他們說，我要往你們武德司里安插密探了，以後你們可別再模漁了。
張超和劉百禽明白，肯定是李存已經有這個意思了，否則胡圖絕對不敢這麼大膽。
沒什麼好說的。
就像張超和劉百禽之前想的那樣，這次他們這個錯犯得實在是太大了，大都督怎麼處置他們，他們都必須受著，誰讓他們活沒干好呢？
不過有一樣，你胡圖能往我們武德司里釘釘子，那我們也能往你親兵都尉府，甚至往你身邊安插密探，以後咱們誰都別犯錯。
讓張超、劉百禽和胡圖下去了以後，李存長長的一嘆！
這次犯錯的，可不僅僅是武德司。
李存也犯錯了。
其實——
李存早就覺得牛 這個人可能會出問題。
套用後世的一句，他不是一個堅定的革命者。
牛 並不像趙憨兒他們那樣是飽受趙宋黑暗壓迫的人，對趙宋王朝的黑暗統治有著切膚之痛，進而想要改變這一點。
牛 其實是屬于壓迫人的人，按理來說，應該是被虎賁軍打倒的那部分人。
可虎賁軍也不能全都由受壓迫的人組成。
這樣的人固然忠誠度更高，可他們卻不足以打下和管理這個天下。
再說，像牛 這樣的人，虎賁軍多了，比如韓別，比如李存的那些便宜岳父、便宜舅哥。
李存總不可能只盯著牛 一個人不放吧？
關鍵，牛 從跟李存打天下以來，確實立功不小。
如果不是李存感覺牛 有可能會出問題，以牛 的資歷和功勞，其實是真能當北方戰區的總指揮的。
可就是因為對牛 不放心，李存才沒有將北方戰區的總指揮權交到牛 的手上。
甚至于，李存其實都不怎麼放心讓牛 駐扎在江寧府這麼重要的一個地方。
可話又說回來，牛 的資歷和功勞在那里擺著，他又不適合去干文職，若是李存連江寧府都統制這樣的一個職務和任務都不給他，也太讓人寒心了，甚至會讓人生出兔死狐悲之感。
所以李存最終還是選擇了讓牛 擔任江寧府都統制。
李存滿以為，把自己最好的都監孫三呆派去跟牛 搭檔，再有武德司的密探看著點牛 ，就肯定沒事了。
畢竟，在長江前線那里，自己可是佔據著絕對的優勢，那里看著危險，實際上應該比任何地方都安全才是。
——當時，真正危險的其實是蘇東等需要防御方臘義軍的隊伍，因為他們一個處理不好，就可能導致雙方擦槍走火，進而引發全面戰爭，然後被趙宋漁翁得利，而牛 又是一個火爆的性子，李存真不敢給他安排那些任務。
可到頭來，李存還是百密一疏。
雖說，劉邦安排守家的雍齒帶著劉邦的老鄉一起叛變，還擊敗劉邦，逼劉邦借兵；劉備從徐州帶來的小舅子糜芳，傾家蕩產跟著劉備，在劉備如日中天的時候捅了關羽一刀；李世民都得了天下，凌煙閣功臣侯君集謀反。再英明神武的人，也避免不了自己手下出現叛徒。但明知道牛 可能會出問題，還因為自己思慮不周而將牛 放在要害位置，這絕對是李存怎麼都甩不掉的一個污點。
沒什麼好說的，自己犯下的錯誤，自己彌補。
既然是因為自己的失誤讓宋軍過了長江，那自己就再將他們打回去。
很快，李存就傳下命令︰大軍開拔，北上尋求與宋軍決戰之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