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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著空間被撕裂, 大家都暫時出不去,在情況明晰之前也不能擅自行動, 所以都各自安定了下來。

昭昭是絕對不打算和荊沉玉一行人同行了,但她也沒走遠,這里危機重重,為了安全出去,說不得什麼時候她還真得忍辱負重和他們暫時聯手。

不過她絕不會讓荊沉玉利用她的計劃得逞就是了。

夜月眠和她一拍即合,在她耳邊念叨著︰「按他的計劃行事其實也沒什麼,只是這坐收漁翁之利的人要換成我們。」

他撩起她一縷長發,似笑非笑道︰「他不是喜歡打架嗎?他不是很強悍嗎?那就全都交給他好了。」

昭昭沒動,也沒吭聲,夜月眠便又靠近了一些, 幾乎是她耳邊說︰「等他和獨幽快不行的時候我們再動手, 先干掉莫家人再殺了他們,然後一起回魔界過逍遙快活的日子。」

「很有理想。」昭昭點點頭, 「但你能不能走開點?你不對著我耳朵不會說話嗎?」

夜月眠表情古怪地變了變, 退開些滿月復不悅道︰「你真是不解風情, 不愧是那個劍人的心魔。」

昭昭掃了掃他︰「解風情也要分人, 我可是很記仇的, 你覺得我會解一個拿我擋劍的人的風情嗎?」

「……」真的需要一遍遍重復嗎?

視線飄到結界之外, 獨幽和荊沉玉並肩盤膝而坐,都在念經,不過一個是佛經一個是道經。

夜月眠忍不住諷刺︰「心底皆是業障, 念再多經也是徒勞。」

獨幽睜眼望過來,夜月眠立刻道︰「大師,本座可不是說你哦。」

荊沉玉長眸睨來,夜月眠一笑︰「沒錯, 本座說得就是你。」

金盼兒坐在兩位大能身後,非常有安全感,所以哪怕身處險境,還有心思卦。

膽子真大,不愧是魔尊,要不是場合和身份不允許,她可真想給他豎大拇指。

看看劍君的臉色,黑得都快滴出墨水來了,真是作死啊。

「有動靜。」昭昭忽然站了起來,她左右看看,拉起夜月眠,「你有沒有听到什麼聲音。」

夜月眠屏息感受片刻,眉頭微皺︰「有,越來越近了。」

對面的結界里,荊沉玉持劍而起,獨幽也站起了身,金盼兒見此忙跟著起來。

「咋了?」她緊張地問。

「不像是人。」昭昭知道劇情,斟酌著用詞暗示,「這樣大的動靜,如果是人,估計得有千軍萬馬,莫家的空間可放不下那麼多人。」

夜月眠一听就明白了︰「妖獸或是魔獸?」

他一笑︰「對付這東西,本座不要太擅長。」

他是魔尊,萬魔之首,如果真是妖獸魔獸,他確實更有法子。

手化出一支長笛,夜月眠挽了個花將長笛放到唇邊,吹起詭異悅耳的音調。

昭昭走到他身後靜觀其變。

原書里這一段劇情可沒有夜月眠,他早死了,所以拿不準他是不是真能對付這妖獸。

這妖獸是一條三頭蛟,快要化龍了,一直被莫家囚禁在空間里做底牌,如果真是它過來了,那說明莫家要動真格了。

昭昭猜得不錯,的確是莫家放出了三頭蛟。

他們身處刀山這一側,夜月眠破壞空間,莫家主哪怕很快就開始對抗也沒能成功。

空間撕裂,大家如今都被困在這里出不去,但他不慌。

「那些話應該不是魔尊故意混淆視听,劍君恐怕真的看出了什麼,不能讓他活著出空間。」莫家主陰沉地說,「時機未到,若此刻鬧得天下皆知,莫家會步魔尊的後塵。」

莫孤煙可不想被鎮壓在海底山五百年,他著急地問︰「那三頭蛟能解決他們嗎?」

「它就快要化龍了,荊沉玉身上有傷,盡不到全力,那蓬萊女修又撐不起什麼場面,只一個獨幽和他,三頭蛟哪怕吃不掉他們,也可以將他們重創。」莫家主信心滿滿,「屆時他們還不是我們的掌之物?」

莫孤煙點頭︰「還是父親想得周全,當初開闢空間放了這三頭蛟進來。」

「你就是遇事愛著急,這一點遠不如你大哥。」莫家主有些不滿。

莫孤煙眼神陰暗了一些︰「父親再不滿意我,大哥也活不過來了,況且哪怕他還活著,也不會贊成父親如今的所作所為,能與父親並肩作戰的只我一個。」

莫家主冷哼一聲,未語。

「父親,魔尊若出手幫他們怎麼辦?」莫孤煙忽然問。

莫家主看了看他︰「怎麼可能?他們不共戴天,荊沉玉陷入險境,他能不火上澆油就算不錯了。」

「魔尊或許不會,但荊沉玉的心魔就說不好了。」莫孤煙想到密室里的事,「魔尊很听她的話,我與她有過交集,她若想得明白,真與他們聯手對付三頭蛟,恐怕三頭蛟吃不消。」

莫家主思索片刻,吩咐身後的四名問心境弟子前去火海那邊,在暗協助三頭蛟。

空間火海很大,處處冒著火星,昭昭出了一身汗,也不知是急的還是熱的。

她不想坐以待斃,站在這等妖獸來太傻了,她四處找路,可空間被撕裂,裂隙是什麼樣子她一頭霧水。

原書里莫家的空間是直到最後全軍覆沒才毀掉的,若按原劇情,她自然知道能躲在哪里,現在卻不行了。

都怪夜月眠,她忍不住踹了他一腳。

他皺眉瞪回來︰「干什麼呢這是?這個時候你還偷襲本座?」

「要不是你,哪里需要在這里傻站著等人打。」

昭昭氣憤不已,扯住他的衣袖出了結界,快速站到荊沉玉和獨幽身後。

金盼兒往左邊挪了挪,給她點位置。

「多謝。」昭昭道謝,把夜月眠往前一推,「看情況幫忙。」

夜月眠︰「……」

他有太多話想說,都不知道先說哪一句,全都堵在嗓子眼,最後什麼也沒說出來。

荊沉玉微微側臉,似乎想要看她,但並未真的轉過來。

夜月眠一定將所有都跟她說了,肯定還添油加醋過,在他的設想,昭昭該是恨不得他們立刻死,絕不可能幫忙。

但她沒有。

他忍不住又想起在無方城蛇洞里,她看他那個眼神。

只那一個眼神他就知道她想做什麼,他與她十分默契,成功解決了秘境妖。

他至今還記得她當時那個忐忑卻又堅定的眼神,還有她擋在他面前,替他抗下秘境妖那一掌後支離破碎的樣子。

結合起現在的情況來看,她其實也很理智。

她應當是想到若他真死了,身為心魔的她也要死,所以才替他擋下,所以才暫時妥協。

她只是為了活命,沒有其他意思,荊沉玉自那件事後想了很多次,想得很清楚,可心底流淌的澀意讓他有種浮躁的,不切實際的設想。

他不知那些具體是什麼,他也沒時間去仔細思考了。

巨大聲響的來源出現了。

漫天火光灰燼揚起,所有人都情不自禁後退,唯獨荊沉玉依然站在那,脊背筆直,紋絲不動。

他握劍抬眸,看見了灰燼之後生了一雙紅色眼珠的獸頭。

不止一個頭,有三個。

「三頭蛟。」獨幽說,「快要化龍的三頭蛟,百年前憫天宗弟子曾遇到過,他們尋了貧僧一起去降服,到了卻遍尋不到,原來是被關到了這里。」

「快要化龍了?那豈不是特別厲害?咱們咋辦呀大師?」金盼兒抓緊了披帛,那是她的法器。

「確實厲害。」獨幽快速判斷,「三個頭,貧僧與金施主對付一個,劍君獨自對付一個。」稍頓,他掃了掃夜月眠,夜月眠正要開口,獨幽就對昭昭說,「魔尊對付一個。」

昭昭點頭︰「行。」

這很公平,又不是讓他們對付全部,不至于算什麼利用,自保罷了,她沒理由拒絕。

夜月眠︰「……本座還沒說話呢!禿驢你為何問她不問我?」

「你又做不了主。」獨幽說得很正經。

夜月眠︰「……」

氣死了,可還是不得不按照吩咐迎上三頭蛟最左側的頭。

那三頭蛟極大,與它相比他們都好似螞蟻一般。

夜月眠隔著些距離以空間之術戲耍這個頭,而另一邊,荊沉玉一馬當先,一劍劈在三頭蛟最間的頭上,他和夜月眠現在都是一樣,一人對付一個,但夜月眠這邊的頭還沒受什麼傷,他那邊那個頭已經因流血被激怒了。

「你稍微下手輕一點好嗎?懂不懂什麼叫團隊,什麼叫配合?你這麼快激怒了這蛟,它瘋癲起來讓我們如何對付啊!」夜月眠吼道,「你這不是添亂嗎!」

荊沉玉看都不看他︰「對付不了就滾。」

他御風而起,那頭追著他往空去,吐出火球來,他清逸地躲開,又一劍砍在它的牙上,尖銳的蛟牙頓時裂縫,般若劍劍身震顫,好像很嫌棄這蛟牙。

「味兒太沖了。」

昭昭捂著鼻子躲開,她離這麼遠都聞到了,更別說般若劍了。

雖然嫌棄,但般若並無退縮,還越戰越勇。

三頭蛟被幾人戲耍,實在忍受不了,怒吼一聲讓周圍狂風四起。

煙塵迷眼,眾人不得不閃躲,它趁機三個頭一起襲向荊沉玉,夜月眠發現了,他手握長笛,只要吹奏就有轉機,可他頓住了,沒管他。

獨幽也發現了,他很快去幫忙,但荊沉玉其實並不需要。

他橫劍在前,掐訣御劍,七把巨大的冰藍色仙劍劍光落下,將三頭蛟困在其。

「這就是九華劍宗的天玄劍法嗎?」金盼兒抹了一把臉上的灰塵,「好強。」

那可是快要化龍的蛟,都能被荊沉玉如此困住,他不強誰強呢?

但這劍陣並未困住它太久,三頭蛟發現敵人不好對付,不再使用蠻力,開始動腦子了。

它眼珠轉了轉,四處噴火,那火混著蛟氣,極為霸道,很快將劍陣破壞。

「如此不行。」獨幽擰眉說,「蛟身堅硬,哪怕是般若劍也只能將它的牙和皮砍出絲絲縫隙,這樣解決它太耗時,先不說會不會給莫家可乘之機,這空間裂隙撐不撐得到那時都難說。」

「那你說怎麼辦啊禿驢??」夜月眠態度惡劣地問。

獨幽絲毫不把這態度放心上,沉吟著想辦法,這時昭昭開口了。

「分開走。」她朗聲道,「三頭蛟的三個頭應該分別負責不同的部分,若能讓它自己將頭分開來對付我們,就好辦多了。」

皮糙肉厚不假,但那只是其一個頭的功能,就好像葫蘆娃一樣,每個葫蘆娃的特能都不一樣。

原書里其實沒用到這一點,是荊沉玉憑一身戰力將這蛟強硬解決掉的,但那時他是完好無損的登仙境,造化妖都殺完了,現在可不一樣,不但身負心魔,還受著傷。

「聰明。」獨幽贊嘆地看了她一眼,「就這麼做,金施主,還請你助貧僧一臂之力。」

金盼兒抓緊披帛︰「是!」

這邊昭昭也飛身而起,要去幫夜月眠︰「我們引它這個頭往西邊走。」

她指了指西側,那邊地面較多,打起來掉進火海的幾率沒那麼高。

夜月眠點點頭,引誘著那個頭離開,昭昭正要跟上,忽然被人從後摟住了腰。

她瞪大眼楮轉過來,只看見荊沉玉凌亂的長發。

發絲掠過他肩膀飛舞著,擋住了他的神情。

「跟我走。」

他只說了三個字,也不等她同意,便摟著她一起引著最間的頭離開。

昭昭︰「……」

你特麼不顧別人意願強行拖走就算了,但你能不能挑個好對付一點的頭?

她剛才給夜月眠挑的就是最好對付的,那個頭不負責腦力活動,也不皮糙肉厚,就會噴火,傻了吧唧的,等和其他兩個分開,隨便怎麼對付都行。

獨幽大師那個也還好,是負責刀槍不入的那個頭,只有荊沉玉選的這個……

「看看這眼神!」她指著那蛟頭,「這大眼楮一閉一睜透露著聰慧有沒有?」

她煩躁地掐他腰,荊沉玉不禁皺眉,剛才他可是對付三頭蛟都沒皺一下眉,她輕輕掐一下罷了,他皺什麼??

「你可真會挑。」昭昭怨氣沖天。

荊沉玉抱著她後撤,將她扔到角落的地面上,丟了個結界下來。

「我來對付。」他言簡意賅。

昭昭一噎,杏眼圓睜︰「那你帶我來干嗎??」

「你不在身邊,我如何放心。」他頭也不回道。

「……」知道的是怕她趁機和夜月眠跑了,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擔心她安危呢!

昭昭樂得輕松,就站結界里看他對付最聰明的蛟頭。

同一時間,刀山那邊莫家主得到了消息。

「不好了家主!那三頭蛟它!……」

莫家弟子氣喘吁吁,看起來心有余悸,估計也被三頭蛟嚇到了。

莫家主皺起眉︰「怎麼了?趕緊說!」

弟子忙道︰「那三頭蛟它分頭行動了!」

……

還真是名副其實的分•頭•行•動。

莫孤煙接過弟子遞來的留影石,看完說︰「父親,他們果然合作了。」

「你們余下的人在做什麼?」莫家主不悅地看著匯報弟子。

那弟子抹了抹汗︰「他們分了三個方向,弟子們一人追去一邊,打算趁他們不備偷襲。」

「父親,我帶人去看看。」莫孤煙主動說。

「不必。」莫家主冷笑道,「就讓他們知道一下為父的厲害,這麼多年了,也該試試為父這功法了。」

莫孤煙眼楮一亮,可又有些遲疑︰「可若父親親自動手,他們應該就會確定是我們……」

「怕什麼?只要他們死在這里,一切都好說,把責任推到魔尊頭上,說他們同歸于盡了便是。」

「父親說的是。」

可前提是,他們真的會死在這里。

昭昭站在結界里,看荊沉玉一人對付那最聰明的蛟頭。

每個蛟頭分開都帶著獨立的身子,不合三為一的時候,他們是好對付了一些。

可荊沉玉挑的這個太聰明,不但幾次準確躲開襲擊,還用尾巴打了他的背,荊沉玉慣性飛遠,那蛟頭便撞向昭昭所在的結界。

兩次撞擊便將結界撞開,昭昭沒有法器,只能用法術還擊,且戰且退。

正窘迫時,遠遠飛來一塊長命鎖,昭昭立刻接住,有些詫異地望著御風而歸的荊沉玉。

「戴上,躲好。」

交戰時,他總是能不說話就不說,說了也都簡單明了。

昭昭明白他的意思,開啟長命鎖躲到一邊。她的氣息被掩藏,荊沉玉又開始吸引那蛟頭注意力,昭昭就趁機找地方躲起來。

那蛟頭聞不到她的味道,用眼楮也看不到她,便專心對付荊沉玉。

畢竟是快要化龍的蛟,放在人族修士身上,那也是登仙境的修為了。

荊沉玉全盛時期對付都還險勝,現在受了傷,對付最聰明的那個頭,著實有些勉強。

但他一點都不退縮,于火焰灰塵招招受下,義無返顧,仿佛不知回頭路三個字怎麼寫。

昭昭凝眸看著,很難不承認,荊沉玉于修真界,真的是名副其實的大英雄。

英雄需建功立業,成就他的名聲,昭昭就是他要建的功,立的業。

她捂緊了心口的長命鎖,一步步朝後退去,視線始終定在荊沉玉修長的背影上。

蛟頭那麼大,他與它比起來那麼渺小,可揮劍的劍氣與殺意絲毫不遜于蛟氣。

化龍邊緣的蛟氣與龍息所帶來的傷害已經沒什麼差別,荊沉玉很快被蛟氣包圍,他在黑漆漆的蛟氣搖晃了一下,險些從空墜落,但還是堅持住了。

昭昭抿抿唇,轉頭就走。

她走得很快,幾乎是一路在跑,她要去找夜月眠,此時不走更待何時?

等獨幽對付完那個頭自然會來幫他,他可能會受傷,但沒那麼容易死。

其實如果不是他死了她也會死,那他死了又何妨?

殺過自己的人,現在還要再殺她,這種人,等夜月眠替她割裂了兩人關系,她只會為他的死拍手叫好。

心里一直這樣想,可還是有些難言的煩躁,昭昭擰眉加快速度逃離,直到身後迸發極大的靈光。

昭昭驚恐回頭,只見荊沉玉對付蛟頭時,一著莫家弟子服的男修加入戰局,想要趁機殺他。

荊沉玉要對付蛟頭,那蛟頭見有人幫忙就開始打配合,一蛟一人合力,荊沉玉已經用最快的速度在還擊和閃躲了,他御破萬劍而來,劍光刺向那蛟頭眉心,蛟頭掙扎哀嚎,妖魔之氣四溢,荊沉玉再次被鋪天蓋地的蛟氣侵襲,手臂開始泛起黑青之色。

莫家弟子見了,立馬飛身而來要補上幾刀,方才那讓昭昭回首的靈光,正是荊沉玉以真氣阻擋對方的全力一擊。

到底也是問心境,哪怕是邪功堆上來的也不是吃素的,荊沉玉若不動用真氣,以目前的身體狀況,是真的擋不住對方全力一擊。

但哪怕用真氣,他就擋得住嗎?

蛟氣如毒侵入骨髓腐化他的血脈,他渾身劇痛,強忍著迎敵,到此絕路,都沒想過要誰來幫。

他好像從來不會在走到絕路的時候想過求助于誰。

他從心底里就沒有過這種會有人幫忙的想法,獨身一人迎敵對他來說才是理所應當。

所以在真氣可能會抵擋不住的時候,他也沒有想過別的,只是想到,死也要把這蛟和人殺了。

他匯聚全部靈力在天靈,給本命劍傳達自己的意志,讓它帶著他最後的靈力解決他們。

也就在此刻,有他氣息的靈力結成法印,圓形如月盤的法陣擋在他面前,力量其實並不太強,但剛好夠填補他的空缺。

他微微一怔,其實他是知道,昭昭方才想逃。

他沒阻攔,因為沒有精力。

他沒想過昭昭會回來,還幫了他。

這是第二次了。

這次,也是怕他死了,她也會死嗎?

「別多想,我只是怕你連累我一起死。」

她開口了,印證了他的猜想,看著他的眼里帶著厭惡,好像對來幫他這件事非常抵觸。

理智告訴他,她說的是真心話,他不必覺得這有什麼特別,各取所需罷了。

可心卻在說,無論原因是什麼,她在保護他。

第二次。

第二次在生死關頭保護他。

他一心要除掉的心魔,反而成了他兩次生死關頭的生機。

荊沉玉眼睫顫動,哪怕思慮再多,在交戰也不過電光火石之間。

他很快借著她的幫助將蛟頭和那偷襲的弟子反手擊退,然而身上因蛟氣侵蝕的疼實在忍耐到了極限,他悶哼一聲朝後倒去,剛好倒在昭昭懷里。

昭昭︰「……你干什麼。」她瞪了眼,「投懷送抱的時機不太對吧?」

荊沉玉沒力氣回應她的故意諷刺,他閉著眼將全部的力量壓在她身上,他自己都無法解釋為何會對心魔有這樣的信任,竟真的容忍自己昏了過去。

昭昭垂眸,看見他手臂上丑陋的黑色藤蔓,這是……蛟氣入骨。

化龍之際的蛟氣與龍息無異,入體的疼難以想象。

原書里荊沉玉除三頭蛟也被蛟氣侵蝕了,這蛟氣有兩種解決辦法,最簡單的方法是找個人把它轉移出去,快準狠。最難的方法是用醫修之術抽絲剝繭地拔除,這種方法耗時長,也很痛苦,好比從人的血管里一點點抽出黑色的小蟲,昭昭想想就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她模了模手臂,火海忽然開始搖晃,她低頭去看,只見地面崩開巨大縫隙,她剛要拉著荊沉玉跑開,就被巨大的吸力給吸了進去。

……靠!真倒霉!太倒霉了!荊沉玉他哪里是男主!什麼壞事都找上他,他分明是掃把星!

他哪怕昏迷著還死死抱著昭昭,她根本掙不月兌,被他連累只能摔到地上,摔得骨頭都快碎了,疼得哀嚎一聲。

荊沉玉擰了擰眉,被她的痛呼驚醒,他清寒的桃花眼茫然一瞬,徹底清醒後定定看著墊在他身下的昭昭。

不想他死可以理解,是不想陪他死,那,墊在他身上下呢?

為他受這樣的傷呢?

荊沉玉泛著淡藍的眼珠凝著昭昭,昭昭疼得根本無暇去考慮他在想什麼。

「醒了還不快起來!」她疼得尾音發顫。

荊沉玉聞言艱難起身,也是這時才發現自己還抱著她。

手下觸感如綢緞般微涼絲滑,他微微斂眸,順勢將她拉起來,剛站穩,黑漆漆的溝底就響起了莫家主陰沉沉的得意之聲。

「荊沉玉,我來殺你了。」

「……」還真是個掃把星。

莫家主絕對是第一時間來殺他的,現在別人那里肯定都還算安全。

昭昭一口氣上不來,差點厥過去。

「你了蛟氣,莫家主修煉邪功,你能扛住嗎?」昭昭回眸問他。

荊沉玉看著黑暗,面色平靜,沒有絲毫懼怕。

他坦坦蕩蕩道︰「可以。」

昭昭︰「我信你個鬼。」

荊沉玉︰「……」

「看看你自己。」她拉開他的衣襟,他下意識抗拒,但失敗了。

胸膛露出,入眼就是駭人的黑色紋路。

「都侵蝕到這里了,你還說可以?」昭昭充滿了懷疑。

荊沉玉皺起了眉︰「我說可以便可以。」

略頓,他清冷的聲音帶著意味不明︰「我不是夜月眠。」

意思是,他說到做到,絕對不會出錯。

想到夜月眠幾次掉鏈子,昭昭覺得自己可能也是被他搞怕了,他可能會不用,畢竟是原書里掛掉的人物,但荊沉玉作為男主應該不會。

可又思及他被偷襲時的樣子,昭昭漸漸不確定起來。

男主就一定不會出事,一定有光環嗎?

她看了荊沉玉許久,突然說︰「你知道的吧,蛟氣和龍息一樣,可以轉移。」

荊沉玉本來轉開了視線在確定黑暗的危險,聞言倏然轉了回來。

「你要不要轉到我身上,再去對付莫家主?」昭昭的語氣極其認真。

原書,荊沉玉蛟氣,江善音第一時間要轉移到自己身上,不想他受疼。蛟氣折磨人的痛苦,要極大的意志力才能忍耐下來,她只要想想荊沉玉時刻在遭遇什麼,就覺得心疼。

但荊沉玉拒絕了,不管江善音怎麼做都不肯,硬是熬到華傾找來了星流彩,花費七七四十九天的時間將蛟氣拔除,每日在抽蛟氣的疼痛煎熬。

光看書里描寫的字,昭昭就既是恐怖,又是……解氣。

虐了女主那麼多次,終于有一個情節讓他身被虐了,她當然覺得解氣了。

可荊沉玉治好了傷就又繼續不當人了,直截了當地讓江善音不要自作多情胡思亂想,他不答應轉到她身上不是不忍她替他受疼,只是不想虧欠無關緊要的人。

好一個無關緊要的人,又把女主給虐到了,也虐到了昭昭。

昭昭現在這麼問,就是想等荊沉玉說了不必,就把原書里他對女主說的話用在他身上,叫他不要自作多情,她也不是真要那麼做,只是說著玩玩,耍他的,這樣他都信,真是……

「好。」

「??」昭昭愣住了。

「依你所言。」

荊沉玉轉過身來牽起昭昭的手,與她十指緊扣,馬上就要開始轉移蛟氣。

昭昭︰「……」我可去你的吧!

她猛地收回手,十分無語道︰「我說著玩的,你當真啊??」

和本來想說的話措詞一樣,但語境卻完全不同。

荊沉玉看著她,被掙開的手指輕捻。

「我怎麼可能替你承傷呢,你在做夢,想什麼美事。」昭昭模模手臂,總覺得脊背發涼,她望向周圍,背對著荊沉玉道,「不過我倒是可以暫時為了自己,護你一次。」

這里危機四伏,他們為心魔和宿主,是一體,在出去之前,誰都不想彼此出事。

雖然昭昭為心魔,若被別人毀了也沒什麼,可荊沉玉那種性子,怎麼會讓別人替自己除心魔?如果需要,他早就去找星流彩了。

他不想昭昭復活之事再重演,所以他一定要自己來,要清算一切,再無反復。

可他對她的殺心,哪清算一切的決心,似乎在這一重重危險慢慢起了變化。

他望著她背影。他好像總是在看她的背影,她總是要走,他總是在追,他們好像永遠無法停下,無法心平氣和地待在一起。

不,也是有的,至少那天,在他動手之前,在般若穿過她的心髒之前,是有的。

荊沉玉心口一片涼,仿佛那一劍穿心的感覺他也深有體會。

昭昭飛身而起,雙手結印朝黑暗一掌打去,周圍頓時亮如白晝。

真準。

昭昭不無得意。

她瀟灑堅定地御風飛得更高,與現身的莫家主對峙。

「我才不要替你承傷,站在後面等著你來護。」

她朝背後一伸手︰「拿劍來,我來護你。」

荊沉玉于下方看著她,須臾,他將手劍一扔,不顧般若的抗議,以天靈靈力鎮壓,逼迫它服從昭昭。

昭昭接住劍柄,長長的銀色流蘇劃過她的手腕,她訝異地垂眸,是般若。

……她要的其實是驚寒。

她回眸朝下看,荊沉玉站在那里,退後幾步,遠離戰場。

「……」

閣下未免太識時務,讓我不免覺得自己像個傻子。

定了定神,昭昭直面莫家主,莫家主徹底不再限制自身,露出了本來面目,周身的魔氣環繞,一點都不遜色夜月眠。

「你來?也好。」莫家主猖狂笑著,「先吞噬了你再解決荊沉玉,更是輕而易舉!」

昭昭最討厭被人看輕,先是他兒子又是他爹,忍無可忍無需再忍。

「之前是修為限制,我不得不被你兒子欺負,現在全從你身上討回來好了。」

昭昭昏睡好像被人喂過什麼,之後就恢復得不錯,雖然剛才摔了一下,但不影響。

她緊握般若劍,白衣染血也不減她清艷凌厲的風采,哪怕只是一個背影,也絢麗得讓仰頭而望的荊沉玉眼楮發疼,不自覺閉了閉眼。

修道千余年,生平僅此一次,他站于一人身後,被她護在羽翼之下。

荊沉玉腦海畫面飛快變換,一會是昭昭寫下「我心悄悄」的信箋,一會是她送他的冰芙蓉,一會又是她編了兩人結發的荷包,一樣一樣,除了化了的冰芙蓉,全都在他空間。

還有那支玉簪。

昭昭披散長發,發絲飛揚,每一根細柔的發絲都讓他很想為她戴上它。

太亂了。

一定是因為她的頭發太亂了,才會讓他滿心沖動。

作者有話要說︰  她逃!他追!他們都!插翅難飛!

滿心沖動……讀作沖動,寫作心動!

秘境的內容斷開有點影響節奏,所以今天全放上來!

好肥的一章,我真是太勤勞了3明天依然雙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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