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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昭實在是不太好。

她心理壓力好大。

以前想逃開荊沉玉的時候, 什麼手段都用得出來,什麼都可以拿來犧牲,只為讓他墮落, 沉迷, 一發不可收拾。

可事情真的發展到這一步了, 她又覺得渾身不舒服。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荊沉玉該是一個怎樣的人, 可她已經不止一次懷疑他理智離家出走了。

不僅如此,荊沉玉那種人, 如果真的為她改變, 她除了會覺得很過癮,很解氣,但……真的太意料之外了,那種天上掉餡餅,卻又怕會把自己砸死的擔憂充斥著她的心。

是的, 怕被砸死, 荊沉玉這樣的人,不管做什麼都不會回頭不會後悔, 一旦他真的認定她,可想而知會有多可怕。

昭昭一點都不想他認定自己,他不需要真的很喜歡她, 只要善意足夠放她走就行, 但這個度顯然很難把握。

不知不覺走到了江家前院, 因為死因有疑, 江家主的棺木還沒有運往問心宗,因著是修界,哪怕已經去世好幾天,江家主的尸體依然不會腐壞, 有駐顏珠含在他嘴里。

陸陸續續有江家主生前好友前來祭拜,昭昭到的時候,正瞧見一對男女。

男的一襲紅衣,凌霜傲雪,一身冷香遠遠就能聞見。

女的倒是一身素白,發間不見任何釵環,凝著棺木的眼神有些迷茫。

江夫人瞧見他們特別激動,她帶著恨意道︰「你來做什麼?」

這話是對那女子說的。

女子看了他一眼,淡淡道︰「我來祭拜,送他最後一程。」

「我看你不是來送他最後一程,是想送我最後一程。」江夫人擋在夫君的棺木前,「滾出去,誰放你進來的?!」她厲聲呵斥,「家主剛死,我這個夫人的話你們便不想听了是吧?是二房還是三房?我告訴你們,別以為這樣刺激我就能將我如何,只要果兒平安回來,這家主的位置輪不到你們坐!」

當然,前提是江善果可以回來。

江家人交換了一下眼神,都覺得這可能性不大。

劍君已經在江家住了幾日,似乎一點頭緒都沒有,這難免讓眾人心思浮動。

那可是劍君,他都沒有頭緒,江善果還會有什麼好下場?

便是在這樣的情況下,女子被人放了進來。

江夫人的態度她早就預料到了,也不生氣,彎腰朝棺木的方向一拜,轉身說︰「弦歌,走吧。」

紅衣男子便是她口的弦歌,他一點都不想就這麼走了。

「江夫人嘴上一如既往的不饒人。」梅弦歌冷笑一聲說,「你這般惡婦的模樣,江家主便是死了也不會喜歡。」

江夫人像被踩到了尾巴的貓,紅著眼楮道︰「你是什麼人?不過是個跟在她身邊吃軟飯的罷了,這里輪得到你來說話?給我滾,從江家滾出去!他喜不喜歡我能如何?!我是江家主母,是他死後唯一能合葬的人!他倒是喜歡慕紫堇,你讓他活過來休了我與她成親啊!」

梅弦歌想說什麼,卻被慕紫堇按住了手。

她臉色有些發白,平靜地說︰「行了,走吧,人都死了,別再擾了他墳前清靜。」

江家人對視一眼,都覺得這話說得很是體面,倒顯得江夫人在靈堂大呼小叫很不端莊。

江夫人抓緊了手帕,被人指指點點,身子搖搖欲墜。

昭昭將這些看在眼里,倒是對他們之間的感情糾葛不太感興趣,她只是看著那紅衣男子,在人家靈堂穿紅衣,真是囂張啊,而且……不知該怎麼說,她總覺得他給她的氣息很熟悉,像誰呢……

手臂被人拉住,昭昭側目去看,是荊沉玉。

他換了衣裳,重新系上了抹額,孤高清冷的一雙桃花眼,像不染世俗的畫仙。

「有妖氣。」他先一步開口,將兩人之間的氣氛扭轉得正常了一些。

昭昭跟著他的話題走︰「是不是他?」

她指著那紅衣男子,壓低聲音道︰「我總覺得他的氣息很熟悉,想了半天,似乎很像那日在雲雨坊遇見的蘭香君。」

「三個妖君都在西京。」

荊沉玉看著紅衣男子的方向,他們還沒走,江夫人已經和慕紫堇爭執起來了,當然,是她單方面的,慕紫堇一直表現得沉默得體,襯得江夫人更像個瘋子。

「天樞閣閣主的妹妹。」荊沉玉微微擰眉,「她怎會在此。」

慕紫堇……慕朗然,還真是,一個姓,原來還有這層關系。

原書里沒寫江家主的死因,江家這段也與江善音入魔無關,幾乎是一帶而過,她既不知道凶手身份,也不知道慕紫堇的事。

「依我所見,她應該是和江家主之間有過什麼,江夫人對她十分嫉恨。」

昭昭垂眼看著他握著她手臂的手,動了一下,他不但沒松開,還握得更緊了。

「你……」昭昭想了又想,突然不抗拒了。

她往前一步,幾乎和荊沉玉貼在一起,問了一個讓荊沉玉一瞬無措的問題。

「你想要我麼。」

荊沉玉這人謹慎得很,走在哪里,只要不是在九華劍宗,都會記得下結界。

此時此刻江家人都在看著靈堂的鬧劇,根本注意不到也沒法子注意到他們的互動。

他呼吸都亂了,因昭昭那一句問話。

他說不出話來,只是唇瓣開著,眼睫飛快地顫動,像振翅欲飛的蝶。

「我這里有個窟窿。」昭昭按了一下自己的心口,「我沒法子毫無芥蒂地和你……」

她未盡之言,他明白得很。

他突然有些慌張,退開一步想走,但被昭昭拉住。

「但我們可以在這里。」她手按在他太陽穴的位置輕飄飄道,「我們可以神魂交融……你想要嗎?」

她在想,只要他答應,她就提出條件,同意與她切割關系,哪怕只是產生一瞬間的念頭都可以,前者可能很難,後者其實不難。

他這樣……喜歡她,有一瞬間縱容她的念頭真的不難。

所以只要和他神魂交融就行了。

昭昭看著他,雙手捧住他的臉仔細打量,像在計算什麼,有些心不在焉。

她如此心不在焉,荊沉玉怎麼還會為此有什麼激動。

他知道她想要什麼,一直知道。

她不喜歡他,就不會白白與他……

她有所圖,或許就是與她的目的有關。

神魂交融能切割兩人的關系嗎?

肯定不單單是如此,肯定還需要在那個時候做些什麼。

他自嘲地轉開視線望著別處。

沒想到有朝一日,竟然也有人將美人計用在了從來不為此所動的他身上,還起了效果。

他曾不止一次說過,自己一心向道無心情愛,可如今他有了這樣的心,虧欠于他的道,付出至此,卻什麼都得不到。

這是因果報應嗎?他劍下亡魂太多,都來像他討要報應了麼?

他從未因修殺戮劍道而迷茫過,他劍下沒有一個是不該死的,可今時今日,他覺得單單是在昭昭面前好好站著,都已經很難很難。

「你就那麼想和我分開。」他音色低啞地開口,自語般道,「也對,你從一開始就想著逃開我,你的心從未變過,是我變了。」

他從想要殺了她變作想要得到她。

他依然無法直面那種感情,不敢想到那個字,可他已經知道那是什麼。

「那你要不要呢?」昭昭近距離與他四目相對,唇瓣與他只隔一線。

荊沉玉不說話,只是望向靈堂的方向,紅衣男子保護著慕紫堇,連江家人自己都圍著慕紫堇,仿佛很怕江夫人將她怎麼樣。

江家主都沒了,江夫人守不守得住江家還是個問題,不能在這個節骨眼上讓她得罪慕閣主的親妹妹。

這一幕讓江夫人仿佛回到了江家主還活著的時候,那時慕紫堇便是這樣站在他身後的。

她覺得好刺眼,本就郁結的心更受了重創,她步履蹣跚地走到江家主的棺木前,手一抬,不是要對慕紫堇如何,而是碎了江家主的棺木。

「夫人不可!」

「住手啊!!!」

所有人都驚呆了,包括昭昭。

她震驚地望著那邊,連從荊沉玉身上收回手都給忘了。

她手無意識垂落,荊沉玉及時握住牽在手里,她注意力都在靈堂,都沒發覺不對勁。

「住手?為何要住手,我在做好事。」江夫人冷著臉說,「現在想來,我這一輩子真是過得窩囊,你活著的時候我得不到你的愛,惹你厭惡,你死了我還要被你喜歡的人這樣侮辱,江玄卿,你不是喜歡她嗎?你當初為何不娶她?我也沒有死乞白賴非要你對我負責啊。」

……負責?江家主和江夫人是怎麼在一起的?

昭昭免不得要去看棺木散開之後那具尸體,倒也不嚇人,尸體保存得很好,江家主像是睡著了一般,雙眸閉著,手安詳地放在月復部。

他的臉哪怕死了,也依然俊秀如初,有著與江善音像極了的輪廓。

江善音更像父親,幾乎是翻版,昭昭好像有點明白為何江夫人不喜歡她了。

可能不單是因為她是個女孩……或許還是因為她像父親。

恨屋及烏,她恨江家主,連帶著江善音也恨。

孩子何其無辜,江夫人這一點上做得太錯,不管什麼理由都無法站住腳,昭昭還是討厭她。

但她也不會喜歡江家主就是了。

就連被眾人護在身後臉色發白的慕紫堇也不喜歡。

她忍不住問荊沉玉︰「慕紫堇和江夫人,你站誰?」

荊沉玉︰「?」他不解地皺眉,「這是何意?」

昭昭指指她們︰「江家主分明是個渣男啊,和江夫人成親了,心里卻還喜歡著慕紫堇,成親之後還藕斷絲連,折磨自己折磨別人。若他真是個男人,不管如何都不要和別人成親啊,做了選擇又不負責到底,真不是個東西。」

扁扁嘴,昭昭忍不住道︰「他死有余辜,只是他死了一了百了干淨了,活著的人還要因他受罪。」

荊沉玉猶豫了一下,手放在她背上輕輕順了順︰「是。」他點頭,「其身不正,死有余辜。」

「……」昭昭欲言又止,半晌才憋出一句,「他們三個都不無辜,最無辜的是孩子。善音和善果最可憐。」

荊沉玉還是點頭,順著她說︰「嗯。你說得對。」

昭昭又說︰「所以不相愛的人真的不能在一起,不在一起還能多一個朋友,在一起只會成為怨偶,甚至還會成為敵人。」

荊沉玉終于明白過來了。

他沉默地看著昭昭,任憑心里多少念頭,嘴上只說︰「那應該是梅寒君。」

「……」

「妖君還活著三個,梅寒君,蘭香君,竹幽君,如今應該都在西京。」

昭昭沒說話。

「他們都用了隱藏妖氣的法門,但騙不了我。」

「哦……」

「梅寒君看江家主尸體的眼神帶著藏不住的恨,江家主的死應該也和他有關。」

「……我有個問題。」昭昭忍不住道,「你從來都不找確鑿證據,只按推斷來給人定罪的嗎?」

雖然昭昭覺得他的推斷很合理,但生在法治社會,她養成了講究證據的習慣,之前看書的時候,荊沉玉也在懲罰人時拿出了證據,當然這些證據都是劍宗之人調查的,並非全部他親力親為,可那也是有的。

不像現在,他說的都是推斷,心里卻已經給他定了罪。

「不是推斷。」荊沉玉看著靈堂,「我說的便是證據。」

……輕描淡寫的語氣說著唯我獨尊的話,不愧是你荊沉玉。

「劍修劍心通明之術,天下無人能超過我。我看見的,便是真實的。」

荊沉玉這樣解釋了一句。

所以江家主的死真是梅寒君干的,他和慕紫堇在一起,言語行動間呵護備至,看起來是喜歡她。

是為愛慕之人出頭?慕紫堇要江家主死?為什麼?比起她,江夫人表現出來的恨意更像是要殺了江家主的那種。慕紫堇還來祭拜呢,她會要江家主死嗎?

是梅寒君自己要殺江家主?恨他佔據了愛慕之人的心,讓愛慕之人傷心難過,走不出去?

也不是沒有可能。

這些其實都不重要,她不在意江家主到底如何,她在意的是江家姐弟。

江夫人拿了劍令的事天下皆知,她既然愛重兒子,那妖族就讓她兒子離開眾仙宗聚集的鎮魔淵,埋伏起來綁走她的兒子。

這樣一來她肯定會用劍令,就能把失蹤的荊沉玉找出來,引到這里。

至于江善音入魔,可能是當時發生了什麼意外。

等荊沉玉到了西京,奚蘭霧發現她,肯定是用什麼方法得知了她和荊沉玉心不一,于是來找她合作。

如果她答應,有她里應外合,江家又靠近原最西,仙宗的人都聚集在九華劍宗,荊沉玉在鎮魔淵受過傷,和魔尊一起消失,再現身定然不會太好,三個妖君配上昭昭,再以江家姐弟做人質要挾,得手的可能性極高。

還能順便解決梅寒君的情敵江家主,真是一石n鳥,不要太劃算。

「白天雲雨坊不接客,我晚上就去見奚蘭霧。」昭昭擰眉說,「這里面彎彎繞繞太多,趕緊把善音姐弟救出來,其他的我不想管了。」

太麻煩了,她自己的事情還弄不清楚,沒功夫管那些了。

至于荊沉玉,他在這里的目的就是找到江善果,算是和昭昭一致,他不應該拒絕她的提議,可他就是不想接受。

只要一想到昭昭要去見奚蘭霧,還是在那種地方,他就殺意動蕩。

但他這次沒直接拒絕,只是帶昭昭回了客院。

一進屋昭昭就想起之前和他在這里發生了什麼。

她很不自在,往後退了一步,正好退到荊沉玉懷里,他就在她身後。

雙臂被人攬住,昭昭正要掙月兌,眼前一花,再清晰過來,已經在一個再熟悉不過的地方。

荊沉玉的靈府。

他……

昭昭猛地轉身,看著風雪飄搖里荊沉玉俊美無儔的臉。

「你同意了?!」

在他們已經達成某個協定之後帶著她出現在這里,除了是想和她那個之外,不作他想。

「你的條件是什麼。」

他明明猜到了,還是問出了口,問著的時候周邊景色飛快轉換,明明他們沒動,卻好像在坐很快的車,身邊的影子停下來時,他們已身處在一座巨大的冰芙蓉花里。

冰芙蓉的每一片花瓣都很大,冷冰冰的,倒映著花蕊里的景象。

花蕊也是一片冰塑成的,他們所在的地方是平整的,昭昭站在這里也沒覺得冷。

甚至詭異得渾身燥熱。

「這是什麼地方。」她視線來回轉。

「我在靈府的金丹化形。」荊沉玉放開她,手撫上領口,道袍立起的領子上便是他的喉結,他喉結凸出,上下滑動時禁欲~感得難以言喻。

「你的條件是什麼。」

他又在明知故問了,昭昭其實還記得剛和夜月眠分開的時候,他提到過她知道她留下的目的。

所以她現在也意識到,他估計是知道了神魂交融之于她的用處。

她真的不太明白這個人。

知道了還問,好像還要上鉤,什麼意思?

「與我切斷聯系。」昭昭凝眸道,「你肯定不同意的,為何還要問。」

荊沉玉沒看她,只是解開衣領,露出所有白皙的頸項。

他的脖子長短剛好,干干淨淨,一個大男人,說句冰肌玉骨真的不為過。

清透的膚色下還能看見血管的顏色,昭昭不自覺咽了咽口水。

「我以為你會換個條件。」

荊沉玉說得很隨意,好像其實根本沒什麼想說什麼,只是在應付她。

昭昭覺得不太對勁,心里在找那個感覺——他產生與她分開的念頭,哪怕一瞬間。

「不想換。」昭昭主動上前抱住他的腰,「就答應我不好嗎?我不離開你還不行?我們總是維持這種不健康的宿主和心魔的關系沒有任何好處,你沒有欲念,我難免會和很久之前那樣‘餓’得奄奄一息,到時候你還要麻煩帶我去找惡念吸收。」

「不麻煩。」荊沉玉頓了一下,又道,「也不必去別處尋找。」

昭昭看著他。

「你不是早就想到了麼。」荊沉玉目不轉楮地與她對視,「早在某個時候,你就不需要別人的惡念了。」

「……」

「我有了欲念。」

「………………」

「與你的欲念。」

「……」

「還要我答應你嗎?還有什麼理由能說服我?都說出來吧。」

昭昭咬了咬下唇︰「你不是想讓我喜歡你?」

荊沉玉瞳孔收縮,嘴角抿起,半晌才道︰「怎麼。」

昭昭一副豁出去的樣子︰「你答應我,我就試著放下芥蒂去喜歡你。」

「……」不得不說,她真懂得如何對付他。

荊沉玉真的在那一瞬間產生了——若真能換取一線希望,分開也好的想法。

昭昭作為心魔,哪怕沒經驗,也在那瞬間感知到了。

她睜大了眼楮,仿佛看見了成功就在眼前。

現在只差和他神魂交融剝離自己了。

雖然光看字面就很會很痛苦,但沒關系,能徹底切斷他們的聯系她就可以隨時離開,哪怕暫時不走,想與荊沉玉徹底平衡下來,讓後半輩子不必活在追殺里,也還是切斷了聯系更穩妥。

這是一個階段性的成就,昭昭興奮得整個人都有些顫抖。

「你不說話我就當你答應了。」她手上前,撐著他的肩膀踮起腳尖,與他額頭相貼,閉上眼楮道,「……我不太會,還要你教我。」

……

氣氛實在太好了。

身處他的金丹化形里,他最隱私的地方,與她做最快活的事,這一刻氣氛真的太好了。

可惜了。

荊沉玉在昭昭閉眼的下一瞬,手按在她後腦,不知念了什麼法訣,毫無防備的昭昭便失去了意識。

他抱住她滑落的身體,將她妥當地安置好,靜靜看了一會,手撫過她的眉眼,落在她笑起來會有酒窩的地方。

片刻,又落在她發間木簪上,那是他雕的。

他站起身,月兌了道袍外衫蓋在她身上,剛才解了半天,也不必再穿回去了。

他並未要把她怎麼樣。

他只是要去做一件事。

神識離開靈府,荊沉玉換了衣裳收拾好,化出般若劍,御劍懸于空,閉目以眉心朱砂痣感知整個西京。

他恢復了一些靈力,雖然遠比不上全盛時期,但足夠了。

三個妖君又如何,來一個殺一個,來兩個殺一雙,來三個便都死在般若劍下,去和灰飛煙滅的菊嵐潮湊一桌葉子牌吧。

他是絕對不會再讓昭昭去雲雨坊見奚蘭霧的。

她是他的,不容任何人覬覦。

猛地睜開眼,荊沉玉感知到一個方向,直接御劍而去。

西京郊外薄霧繚繞的梅林里,梅寒君隨慕紫堇離開荊家不久,就感覺梅林結界不對勁。

「弦歌,你怎麼了?」慕紫堇見他神不守舍,便問了一句。

梅弦歌道︰「我有點事,你自己回去可以嗎?」

「可以。你去處理你的事,不用管我。」

「那你小心,我很快就回來。」

結界波動,很可能是江家姐弟逃出去了,明明分開關押,怎麼會跑,他可是妖族里最擅長隱藏的,有十成把握不會被荊沉玉發現。

可他還是低估了荊沉玉。

他現在已經在梅林之,找到了被關著的江善果。

「君上?!」江善果憔悴了許久,也瘦了許多,見到荊沉玉的時候感覺像在做夢。

「跟上。」

荊沉玉丟下兩個字便走,江善果立刻跟上,還覺得很不真實。

當看見一身魔氣的江善音時,才算是明白過來,自己真的得救了。

「……君上。」江善音因自己的魔氣而恐懼荊沉玉,可對方根本沒看她。

「帶她走。」荊沉玉捻了張引路符在空,淡淡道,「回江家。」

江善果臉色蒼白道︰「妖族殺了我們的父親,江家如今……」

「回去自己看。」荊沉玉望向梅林深處,「本君沒空替你解惑。」

他要面對什麼,江家姐弟稍稍思索就知道。

「君上,我們可以幫你。」江善音臉色蒼白道,「他們有三個,君上你一人……」

「三個又如何。」荊沉玉面不改色,「本君一人足以。」

他似乎總是說這句話,他一人足矣,不管遇見什麼都是一人足矣。

那種強大的氣場讓江家姐弟不敢質疑,對視一眼,到底擔心家里,一起跟引路符離開了。

他們一走,荊沉玉身子就搖晃了一下,動用神魂之力搜尋這個地方,到底是加重了他的傷勢。

如果不是顧忌這個,早在來江家的第一日他便這麼做了。

最後到底還是走到這步倒也無所謂。

他和江善果說的話不是自負,是他堅信自己可以做到。

梅弦歌回來的時候,就見荊沉玉筆直地立在梅林央,手握殺氣畢露的般若劍,劍氣籠罩整個梅林,寒意在他四周具象化,他閉著眼楮,長發與雪白的發帶隨風飄動,劍柄銀色流蘇也一起搖曳,衣袂翩躚間,如真仙入凡塵,令人望而生畏。

「回來了。」

敏銳地睜開眼,氣質如冰玉出塵,看著梅弦歌的眼神是睥睨的,高高在上俯瞰下來的。

「那便受死吧。」

他隨口一句便有千鈞之重,壓在梅弦歌身上,叫他白了臉,慌了神。

作者有話要說︰  準備準備離開這里,該結束二周目了,加快進度加快進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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