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衛林是頂著深深的黑眼圈起床的。
昨夜,他沒有睡得好。
徐滿謙的話就像一根刺一樣扎在了他的心上,而且這根刺還在不斷的生長。
以至于顧衛林輾轉反側都在思考自己是不是真的有問題。
若不是自己有問題,那就是徐滿謙有問題。
顧衛林不傻,他有自己的辨別能力,並且有著很重的警惕感。
之所以表現的渾噩,是因為戰爭摧毀了他心中的明辨和信仰,讓他覺得前路沒有希望。
這種痛苦是無聲的,任憑他怎樣去吶喊都無濟于事。
徐滿謙早就去上班了,就連徐宓今天也不在家。
看著飯桌上還留著饅頭和咸菜,顧衛林心頭一暖。
不管誰有問題,徐滿謙都不會有問題。
徐滿謙不知道,自己只是無意之間收留的人、並有意想要「糾正」一下這個人的價值觀,沒想到竟然讓顧衛林產生了一種「質疑」的感覺。
若是此刻徐滿謙知道了顧衛林的想法,他寧可顧衛林走上歧途,也不會多說一句。
但,他真的忍心麼?
騎車前往政保局,魏東仁讓他作為自查組的組長,負責自查之事,前兩天還算是有些小熱鬧,但是隨著劉之林老婆和兒子被抓捕,大家的注意力都轉移了。
推開門,喬四和鐘杰在低聲的交流什麼,其余三個人趴在桌子上打瞌睡,蕭瀟估計是見顧衛林遲遲沒有來,回機要室閑聊去了。
「組長!」
鐘杰用力踫了踫三個瞌睡的人,與喬四站起身子,忐忑的看著顧衛林。
顧衛林第一次體驗到權利帶來的快感。
明明自己遲到了,可是在這群人面前他依舊是那麼的理直氣壯。
因為顧衛林是他們的頂頭上司。
「坐坐坐」
顯然,顧衛林還沒有充分適應自己的身份,說話依然是這麼的和氣。
「鐘杰,你去樓上請蕭小姐下來!」
「你們繼續昨天的工作。」
「喬四跟我出來一下」
顧衛林有條不紊的安排著屬于自己權力範圍之內的人。
「怎麼樣?」
「組長,不太好說。」
顧衛林沒有說話,喬四一開口,他就知道成功的可能性不大。
見顧衛林不說話,喬四硬著頭皮說道︰「孫處長那里似乎找不出什麼事情,他警惕性很強,江城的情報工作沒有誰能比上他」
「似乎找不出事情?還是沒找還是沒找到?」顧衛林問道。
「沒找到。」
點了點頭,拍著喬四的肩膀,顧衛林安慰道︰「沒事兒,會有機會的。」
轉身的那一剎那,喬四瞥了一眼二樓情報處的窗口。
孫金誠陰鷙的盯著那個轉身的小混混。
三天前,自己想弄死他易如反掌。
沒想到現在他已經查到自己頭上來了,魏東仁這只老狐狸如意算盤打的啪啪作響。
喬四的小動作被顧衛林盡收眼底,不由自主的嘴角微微上揚,這個喬四也不簡單。
回到辦公室的時候,不僅蕭瀟已經在工作,房間內還站著五個剛從行動處轉過來的人員。
簡單的熟悉了一下幾人的情況,讓顧衛林有些哭笑不得。
馬思鳴可真是一個老滑頭,給的人全部是行動處的外勤。
對這五個人的安排,顧衛林突然有一個想法。
「喬四,鐘杰,我還是看中你們的,現在咱們組人越來越多,咱們也不能整天在這里查檔案,現在需要你們選擇一下,是留在這里負責查檔案還是和我出去。」顧衛林學著魏東仁的樣子,坐在老板椅上對兩人緩緩的說道。
喬四臉色一變,但他沒有先說話,而是在等待。
「組長,我還是跟著你吧!」鐘杰看了一眼喬四抱歉的說道。
喬四眼神之中閃過一絲喜色,喃喃的說道︰「真遺憾。」
「沒有什麼好遺憾的,主內主外的區別而已,而且跟著我在外跑可要做好吃苦的準備。」顧衛林眯著眼楮看著兩人,笑道。
笑容的背後藏著顧衛林對兩人的區分。
帶著鐘杰和行動處剛來的五個人,顧衛林就站在政保局大院下的樹蔭下給他們安排任務。
很多人走到他們旁邊又趕緊繞開,顧衛林的名字在政保局傳的可開了。
高層不怕顧衛林的虛名,但對于混日子、養家糊口的低層人來說,這關乎到自己的飯碗,敬而遠之準沒錯!
鐘杰對顧衛林的安排十分的驚詫,幾乎除了已經被調查過的馬思鳴和梅靖江,其余五個處長每個都要監視到。
剛被調來的五個人臉上愁容不展,監視人可是苦差事。
「你們放心,不會讓你們白費功夫的,不管有沒有結果,每天工資翻倍,有價值的情報再獎勵你們,大家都不容易,都要養家糊口,我希望大家能夠認真,有什麼情況我和魏局長都會為你們做主的」
「但是,若是被我知曉你們吃里扒外,那就別怪我翻臉不認人。」顧衛林冷笑著說道。
「組長,需要我安排人跟著他們麼?」鐘杰低聲的詢問道。
掃了一眼鐘杰,顧衛林覺得這鐘杰看起來有些老實、能力不如喬四,但其實也不傻。
「監視就不用了,讓他們自己玩去吧,我交給你一個任務。」顧衛林低聲的說道。
鐘杰精神一震,他就知道顧衛林不會這麼簡單,他也是老實人,在情報處搜集了幾年情報,一直在底層,家中還有父母和幾個孩子,所以這是個機會。
錯過了就沒有,失敗了大不了繼續留在底層,一旦抱上了顧衛林這條大腿,那希望還是有的。
「你知道我這里的規矩的,不管是政保局還是江城,這個任務都是殺頭的。」顧衛林警告道。
「組長,你就說任務吧,若是我死了,組長能讓我一家老小有個溫飽,我也死而無憾。」鐘杰堅決的說道。
顧衛林越是說的危險,越是說的嚴重,那說明機會越大,越值得去搏一搏。
其實,他心中也猶豫,只不過在特工分局和政保局待了這麼長時間,該有的眼力見還是有的。
「好!」重重的按在鐘杰的肩膀上,顧衛林點了點頭。
「從今天開始,你負責盯著孫金誠。」話剛說完,只見喬四匆匆而來。
「組長,出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