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後。
被流放的蕭修賢啟程。
俗話說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他稍加打點便免去了枷鎖,只戴一副腳鐐意思意思。
並且押送的官差還鞍前馬後,替他吃食住宿都安排到位。
可就算對犯人來說已是天堂待遇,在蕭修賢眼中卻仍是不堪。
「這什麼東西,肉又老又柴,是給人吃的嗎?!」
蕭修賢將飯碗一扔,「我要吃五花肉,紅燒的。」
兩名官差對視一眼。
「殿下,這客棧是村子里唯一一家,也是最好的了,您要不將就將就?」
「是啊,走過這村子就能到小鎮了,到時候小的去酒樓給您買紅燒肉。哦對,五花的。」
蕭修賢臉色不悅,但不吃的話只能餓肚子,最後還是勉為其難拿起了筷子。
官差見狀,連忙說︰「小的給您重新盛碗飯。」
「那還不快去。」蕭修賢道。
官差躬著身走了。
「切,還以為自己是皇子呢?要不是給了我一百兩銀子,爺才不伺候!算了,受點氣就受點氣了,等把他送到地方他還會給兩百兩呢。」
官差嘀嘀咕咕安慰著自己,並未注意到擦肩而過的黑袍男人。
蕭修賢正等著飯,卻見自己對面有個黑袍男人坐了下來。
那人戴著大大的兜帽,一半臉隱在黑暗中。
「喂,空桌這麼多,滾別的地方坐去。」蕭修賢道。
「可我是來找你的。」男人低沉地說。
「找我?」蕭修賢一尋思,「我以前害過你?」
「人吶,一旦落魄,就什麼跳梁小丑都出來了,以為我這樣了你就能報復我?」
「告訴你,我雖然被流放,那也是重要犯人,官差絕不可能讓我出事!你敢動我,那就是跟朝廷跟官府過不去!」
蕭修賢仿佛是在給自己壯膽,說話聲音越來越響。
旁邊的官差也拿起了刀。
黑袍男人冷冷道︰「沒有害過我,但害過這世上我唯一在意的人。」
蕭修賢全身緊繃起來,雖然心底有點慫,但還是嘴硬說︰「呵,那又怎樣。」
「不怎樣,要你償命。」男人語氣沒有絲毫起伏,好像是在陳述今天陽光很好那麼簡單的事似的。
蕭修賢咽了口口水,轉頭對官差吼道︰「愣著干嘛!他要謀害朝廷重犯!把他抓起來啊!」
可官差還沒動,蕭修賢便感覺小腿傳來一陣刺痛。
而眼前的男人一動都沒動。
蕭修賢連忙低頭查看。
只見一條小青蛇剛剛松口爬開,爬到了男人身上。
男人提醒他︰「這蛇有劇毒,三息之內便會發作。若不立刻砍斷小腿阻止蛇毒蔓延,你必死無疑。」
「你說我就信啊!」
蕭修賢一腦門的冷汗,慌慌張張月兌下鞋子撩起褲管。
「 當!」
木凳翻倒。
蕭修賢跌坐在地。
他的小腿上有兩個小血洞,里面流出的鮮血是黑色的,並且皮膚下的脈絡也成了這種顏色,正在不斷向上蔓延!
「啊啊啊!」蕭修賢大叫,瞪著男人怒吼,「你!你竟敢……!」
「你的時間不多了。」
男人的話語如同一盆冷水澆在蕭修賢頭上。
已經沒時間同他掰扯了!
在拖延下去可能連大腿都保不住!
為了活命,蕭修賢一咬牙伸出腿。
「快!給我砍了!」
官差拿著刀猶猶豫豫不敢下手。
「快動手!我命令你!」蕭修賢說完,直接拉起衣擺咬在嘴里緊閉雙眼!
「啊!!」
官差大喊一聲壯膽,用力砍下一刀!
「唔!呃啊!」蕭修賢疼得只翻白眼,額頭豆大的汗珠接連落下,渾身也不停顫抖。
他忍痛看向自己的腿。
卻發現官差根本沒砍斷!
這一刀下去傷口深可見骨,可是骨頭還沒斷!
也可能只斷了一半。
那里鮮血狂流完全看不清。
蕭修賢死死盯著官差,雖然痛的話都說不出,但眼神何其恐怖。
官差頓時慌了神,哆嗦著手說︰「我,我再來一次,殿下您忍著點!」
說罷也不敢看蕭修賢,直接抬手高高舉起染血的刀刃,又照著原來的傷口砍了下去!
鮮血飛濺數尺。
蕭修賢倒吸一口涼氣,牙齒都嘎 一聲被咬碎,脖頸處青筋暴起。
他倒是希望自己能痛昏過去。
可不知為何偏偏感知到劇烈疼痛,也到了極限,卻愈發清醒地可怕。
他大口喘著粗氣,強撐道︰「快……止血……」
官差手忙腳亂地撕下一條碎布扎在斷口上面一截。
蕭修賢躺在地上,精疲力盡地看著天花板。
他受盡折磨,哪兒還有力氣去報復罵人。
可偏偏黑袍男人走到他身邊,居高臨下看著他。
從這個角度,蕭修賢看清了他的臉。
只見他頂著清秀的臉龐,說出了最冷血的話。
「青舞,在他另一條腿上也咬一口。」
青蛇慢悠悠爬到蕭修賢腿邊嘎吧一口。
官差嚇得跑了老遠,根本不敢湊上前。
此時的蕭修賢被裹挾在劇烈的疼痛中,這一口的刺痛完全感覺不到。
他竭盡全力想去抓男人的腳踝。
卻被青蛇又一口咬在虎口上。
黑袍男子最後看了他一眼,眸中平靜無波,似乎腳邊的只是只蟲子。
隨後他便走出了客棧,小青蛇有靈性地跟了上去。
官差見他們走了,這才上前問︰「殿下,這……這剩下那條腿還要砍嗎?」
官差沒得到回答,仔細一看才發現蕭修賢瞪著眼楮已經死了。
去打飯回來的官差見到這一幕嚇得飯碗都摔在了地上。
「明明被人家咬了就必死無疑,主人還騙他說把腿砍了能有救,主人可真壞啊。」
青舞纏在司海腕上咯咯笑著。
「主人,咱們接下來去哪兒啊?」
「抓妖,剖丹修煉,早日成為冥域之主。不過不是咱們,你還有別的任務,忘了?」
青舞吐著蛇信子說︰「哼,主人真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