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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2︰量身定制的圈套

秦桑面前大多是已婚婦女,大概是覺得女子的病癥,還是女大夫來看比較舒服。秦桑不敢露怯,她開藥診脈盡量避開針灸,如果實在需要,就說今日病患太多,約了改天。

到時候只能請師父行針啦,秦桑暗地里下決心,一定要克服心里障礙,做個沒有短板的好大夫!

老林那邊則全是爺爺女乃女乃。

他們覺著面相老的大夫比較可靠,那小龐大夫長得雖好,但是太年輕,不太讓人放心。

秦桑和老林也都學龐盞,開完藥再兜售一遍日常需要的香囊香丸,再讓顧客隨手帶幾個開胃、安神的的丸藥。

有個帶孩子的大姐發現了華點,「那天看見薛家小小子腰上掛著驅蚊香囊,說是花了十兩銀子買的,哪家藥鋪這麼黑心?十兩啊,真敢要,還是裴記的香囊物美價廉。」

裴錦心道︰黑心的人就是我,給阮秋扇就得這個價,要少了我不樂意!

龐盞手上正忙著,瞧見裴錦回來,給茯苓使了個眼色。茯苓擠出人群,走到裴錦面前說︰「東家,我們少爺問您,真的欠了那麼多錢?」

裴錦笑問︰「怎麼著?怕藥鋪沒了?」

茯苓搖搖頭,壓低聲音道︰「少爺說他身上有三千兩,還可以給家里寫信,派人再送來些。」

裴錦很是感動,真沒想到,第一個伸出援手的竟然是龐盞。他看似對周圍漠不關心,只想著他的醫術,其實有副古道熱腸。

她溫聲道︰「謝謝你家少爺,這事兒我先弄清楚,然後再想法子。」

「若是需要,您一定跟少爺說。」

「好。」

裴錦又喊來福伯,「今天賬面上如何?」

福伯道︰「診金已達二十兩,抓藥進賬三十兩,除了孕婦,幾乎人人都買了山楂丸,各種香囊香丸已經賣了一百多個。」

這才不到半個時辰啊。

裴錦真想留下,好好看看開業的盛況。可眼下不行,扭轉乾坤第一步,要搞清楚那借據的來龍去脈。

她挽起袖子,先給自己頂上一丸藥,將鋪子交給福伯。崔班頭留了個衙役在這兒,暫時不用擔心馮軒再來鬧事。

裴錦帶上裴步玨,直接去河堤那兒找沈雲柏。

見到好大兒的時候,裴錦壓根沒認出來。這人跟剛從泥里滾出來似的,整個融于勞動現場。他頭上滴著汗,衣服帶著土,听說裴錦來看他,隨手撢吧撢吧就過來了。

工頭給裴錦拿了個小馬扎,沈雲柏就蹲在旁邊,齜著大白牙可高興了,「娘,您怎麼來了?是不是想我了?最近身子可好,有沒有吐血?兒子知錯了,也可想您了。」

裴錦看見他就來氣,「我問你,馮軒的銀子是怎麼欠下的?」

沈雲柏听傻了,「馮軒?我沒拿他銀子啊?」

「你沒拿?那借據是誰寫的?」

沈雲柏猛地反應過來,氣得直捶地,「太不要臉了!那銀子根本沒到我手里!」

裴錦皺了皺眉,讓他細說。

原來沈雲柏接連被騙,將家里的生意賠了個干淨,阮秋屏又跟他和離。他急著挽回敗局,四處打听門路,恰好听說京城急需大批綢緞,覺得如果做好這一單,一定能力挽狂瀾。

然而這個時候,是沒人肯借錢給他的。他越借不到就越上頭,急病亂投醫,找到馮軒那兒。

馮軒說倒是有筆銀子,不過得先寫借據,這個傻子還沒看到銀票就忙三火四地寫好。寫完馮軒卻說,銀票都放在馮家的當鋪,鋪子馬上要打烊,沈雲柏若是能一刻鐘之內趕到,今天就能拿上。

沈雲柏著急啊,借據都寫了不得趕緊的?他風風火火往外跑,就那麼巧,一出門就看見輛馬車,車夫也不在,他腦子一熱就上去了,然後就是撞車入獄……

裴錦恨鐵不成鋼,這是專門給沈雲柏量身定制的圈套。趁他病,要他命!

沈雲柏不是想翻盤嗎,先放出某個生意一定賺錢的消息,促使他借錢,接著用馬車把他送進大牢。不管撞得是誰,甚至不管撞沒撞,沈雲柏都難逃厄運。

光是無證駕駛的五十大板,沈家獨子可能就沒命了。

如果沈雲柏命大,能從牢里出來,還有八千兩的債務壓著他。

盡管,這大傻子並沒拿到那筆銀子。

裴錦問︰「這事兒怎麼不早說?」

「我以為沒拿銀子就不算借,回頭去馮軒那兒把借據要來就行。誰知道他這麼狠毒!娘,我又給你惹麻煩了,您打我兩下出出氣?」

「罷了,你回去好好干活,服完役我再收拾你。」

沈雲柏應了一聲,又去瞪裴步玨,「你好好照顧我娘,少一根頭發我都跟你算賬!」

裴錦一拐杖砸他背上,「正常人每天掉幾十根頭發,我掉的那些你還能安上怎麼著?」

裴錦回到藥鋪,獨自坐在細庫里琢磨沈雲柏的事兒。

馮軒受孟青藍指使,孟青藍越老越狠,對沈家存著趕盡殺絕的心。

她變成這樣,僅是因為沈翊?

那原主身上的毒呢?會不會跟她有關?

想到這里,裴錦叫來福伯,把整件事講了一遍。

「馮軒手里的借據是有效的,雖然咱們沒拿到銀子,卻沒有證據證明。他訛人、打砸這一套用得很熟練,根兒里就是爛的。這種人放肆慣了,一定會投機取巧,也許會作奸犯科。咱們得暗地里查一查,如果拿到證據,就有籌碼跟他談判。」

福伯道︰「您放心,我這就去查。」

裴錦囑咐道︰「這人手底下養著地痞,千萬注意安全。」

福伯點點頭,立刻出門,直奔運河碼頭。他在碼頭上找到個漢子,生得人高馬大,肌肉遒勁,孔武有力。

福伯拿出酒壺︰「嘗嘗,葡萄酒。」

那漢子接過嘗了一口,「酸不溜丟的沒勁,比不上燒刀子。」

福伯笑道︰「這可是小東家買的,貴的很哩。」

漢子立刻把酒壺丟給他,「少在這兒慪我。」

「不是你想的那位,是東家的佷子,姓裴。」

「不管姓什麼,早就恩斷義絕了。」

福伯嘆了口氣,「東家讓我查件事兒,我這老胳膊老腿兒的,也沒有那麼多三教九流的朋友,很難辦啊。」

漢子寒著臉道︰「這事兒我管不著。」

福伯笑了笑,也不管對方听不听,把整件事講了一遍,然後拍了拍他肩膀,「趙二,我知道你心里有怨氣,你就當是幫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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