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雲槐苦著臉，咱就是說，挑菜是現階段主要任務了唄？
他真想撂挑子，他就想在家躺著，但凡能擺爛，誰要做工啊？
但是，娘來之前跟他說了，沈家小輩一門三廢物，還廢得都不一樣，以前沈雲柏是廢中之最，現在他改了，最廢的就成了你。
沈雲槐不想被當成沈家最廢！
二房雖然沒大房富，那也是衣食無憂的，沈雲槐怎麼說也是個少爺，是只會吃菜不會挑菜的主。
所以他拎起菜葉子就想哭。
多髒啊，根上都是泥巴，有的菜葉子擠爛了，還得摘出去。他只挑了兩根，手就髒兮兮的，連指甲里都是泥巴。
這日子沒法過了！
他鼓搗了半天，籃子里只有一小撮，還挑得不太干淨。
東來愁壞了，「三少爺手把不行啊，照這樣下去，天陽下山咱這菜也炒不上。」
沈雲柏過來瞅了一眼，一臉恨鐵不成鋼，「行了放下吧，跟繡花似的，你換一樣，去切豆腐吧。」
一听不用挑菜了，沈雲槐高興起來，切豆腐可以，豆腐比較干淨。
他放下菜籃子就往外跑，被他哥叫住，「你那手好好洗洗，指甲縫都得洗干淨，洗完我要查看。」
沈雲槐細細地將手洗好，沈雲柏問︰「咱家皂片好用吧？」
「好用！洗得干淨，還挺好聞。」
沈雲柏滿意地拍拍他肩膀，「去吧，沈雲槐，切豆腐去吧。」
沈大少惦記著新品酸梅湯，又去徐清芬的灶間。
徐清芬一見他來，動作立刻變得優雅，眼神也開始放電，放個料包都用蘭花指。
沈大少只盯著鍋，心里想得都是︰還有多長時間到飯點，應該啥時候出發，今天的飯菜合不合兄弟們胃口，酸梅湯能不能受歡迎。
以及，最近我娘天天夸我，說我自從服完役，再也不敗家了呢。
這樣的沈雲柏，只會覺得徐清芬慢吞吞耽誤事兒。
徐清芬已經熬好了一鍋，沈雲柏盛了一碗，喝完大贊，「太好喝了，就是這個味兒！」
徐清芬嬌羞，「哥哥喜歡，以後常做就是。」
沈雲柏點點頭，「行，天天做。」
徐清芬誤會了，以為得到了贊許，還小謙虛了一下︰「清芬平日里最喜下廚，酸梅湯做得最好啦。」
沈雲柏老大不樂意，「這東西全靠配料，是我娘材料配得好，你才能做出來這個味兒！別老往身上攬功，狗叼個大餅子都會熬。」
徐清芬︰「……」我特麼就是個叼大餅子的狗啊！
她心里氣惱，卻為了表現大方賢淑，臉上依然帶著笑意，說道︰「除了這個，別的菜品也會做呢。」
沈雲柏很高興，「你今晚寫個單子，把你會做的都寫上，以後用得著。」
徐清芬又誤會了，並且還想遠了。
他的意思是說成婚以後用得著？果然不太精，幾頓飯就能哄好，完全沒有難度嘛！
徐清芬小眼神含情脈脈，正要再聊扯幾句，突然听到外面殺豬般的叫聲。
「啊啊啊，我切到手了！」
沈雲柏幾步搶出去，就見沈雲槐舉著左手，食指嘩嘩淌血。
「你說你能干點兒啥！」沈大少氣死了，拿出小藥箱，給廢物弟弟包扎，包完就往外攆人，「你回去吧，啥也干不好，光添亂。」
沈雲槐為了不成為第一廢，堅決不回。
「哥哥，我能行！這手不能沾水，你再給我派點別的活計。」
沈雲柏想了想，指了下旁邊的灶間，「炒菜總行吧？不用你放料，你就拿著鍋鏟格楞格楞，這總會吧？」
「會！我會格楞！」
沈雲槐慶幸自己沒被攆走，沈雲柏扶額，「還不如我呢，這還不到半個時辰，換三個工種了。」
午餐終于做完，沈雲柏帶人將飯桶裝上車，小馬鞭一甩送飯去。
沈雲槐揉著酸痛的胳膊，傻乎乎地問︰「這麼多飯食，都誰吃啊？」
東來笑道︰「自然是該吃的人吃。」他揚聲道︰「都過來吃飯，吃飯還得接著干。」
沈雲槐臉都抽抽了，還要干？沈雲柏太不是東西了，他不應該叫這個名字，沈扒皮比較適合他，
一天下來，三少爺覺得胳膊都不是自己的。吃晚飯的時候，徐清芬把他叫到一邊，「你今天學了些什麼？」
「格楞。」沈雲槐回答十分簡潔，又問︰「你呢？」
徐清芬︰「我熬酸梅湯。」
沈雲槐道︰「我剛才問過了，別人都有工錢，就咱倆是學徒，咱倆沒工錢。」
徐清芬終于反應過來，「別不是耍我們吧？」她心里著急，來回踱著步，「再待幾天看看，若還是叫我們做這些，我可不依。」
沈雲槐實在太累，想洗洗睡，東來拎起他的行李，領著他去了住處。
三少爺一看居住環境，他的世界崩塌了。
一屋住好幾個人，有的已經睡著了，呼嚕打得山響。
東來道︰「三少爺，這邊只能這樣住，您將就一下。」
沈雲槐問︰「我哥呢？我哥住哪兒？」
「大少爺自然是回大宅。」
「為何他能沐浴梳洗睡得安穩？」
東來笑道︰「因為他是東家呀！我們夫人說了，您要是受不了，明日一早就送您回去。」
沈雲槐 勁兒上來了，就不走！怎麼攆都不走！我在這兒耗上個一年半載的，非要把手藝學到不可。
到時候開家沈記皂物，銀子嘩嘩地掙！
沈雲槐把行李往木床上一放，洗吧洗吧倒頭就睡，太特麼累了，他沾上枕頭就著。
次日天還沒亮，沈雲槐就被東來搖醒，迷迷瞪瞪就開始在鍋里「格楞」，三少爺已經放棄抵抗，開始琢磨怎麼使巧勁兒才能讓胳膊不那麼累。
沈雲柏的小生意搞得還挺紅火，裴錦很是欣慰，將二房兩個人放在那邊，她也不擔心。
因為便宜兒子跟以前不一樣！
以前吧，沈雲柏是——某某說那批貨不錯，我得趕緊沖。什麼？成本？利潤？關本少爺什麼事兒？少爺我只想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現在的沈雲柏︰這個菜不咋受歡迎，得改改菜單；今天的咸菜沒咋腌入味兒，回頭還得改進；昨天那個誰誰提了嘴酸梅湯，趁著中午還挺熱，賣他一個月……
他腦子里全是怎麼做飯，那徐清芬的綠茶手段還趕不上阮秋屏呢，沈雲柏連個眼神都不帶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