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曹昂來說,不管好事壞事,都盡量要使自己的利益最大化。
曹昂明白,出了這件事,今日之後,自己交好潁川士子的難度將無限增大。雖然今日的郭圖先挑釁的自己,但大凡常人,都是幫親的,曹昂身份本就不討他們喜,雙方的矛盾,未必能讓這些潁川士子覺得郭圖過分,卻必會讓人覺得自己態度惡劣,甚至是囂張。
指黑為白的事,在文化人這里,就不叫個事。就是這些人說曹昂吃了兩碗粉,只給了一碗粉的錢,曹昂也不會吃驚。
不過既然得罪了,曹昂就不怕得罪狠了。
與其讓這群人胡亂抹黑自己,倒不如搶先出手,也打擊一下這群人的氣焰。至少也得讓這群人知曉一下自己的厲害。
于是曹昂對著郭圖道︰「敢問你所何學,我只在其中出題,省得讓人以為我欺負你。」
此時聚攏過來的人越來越多。
荀彧眼看亂象,擔心曹昂年幼吃虧,便要上前,這時他的兄長荀諶卻是伸手將其攔住道︰「這曹昂六歲小兒,似有天縱之資,只是到底是小聰明還是大智慧,阿弟不想看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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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
「有你我在,難道還能讓郭圖將他吃了!」
荀彧無法,只得听從兄長的建議。
此時面對曹昂的挑釁,郭圖言道︰「潁川三尺小童,尚皆就學,何況于我?我雖不才,可上至天文,下至地理,三教九流,諸子百家,無所不通;古今興廢,聖賢經傳,無所不覽。」
郭圖出身潁川郭氏,本就多習雜學。其實《山海經》和《周髀算經》他都看過,只是沒反應過來。
郭圖當然算不上博覽群書,但是他不相信曹昂一個小孩子有多少知識,剛才肯定是湊巧了。
曹昂見郭圖放出豪言,更是想笑。書有千百,想考住一個人,還不是容易的。
于是曹昂言道︰「你既出大言,那我也敢問了。剛才你問我天高地厚,那我也不會以偏題怪題難你,同樣問幾個天的問題。
請問你郭公則,天有頭乎?」
啥?
曹昂這問題一出,所有人都懵了。天怎麼可能有頭?這問題問的,倒像是小兒戲言一般。
郭圖實在不知道怎麼回答。
這時一旁的辛毗也覺得這實在不算問題,便說道︰「雖同為問天,可哪有這種問題?」
曹昂不認識對方,便問道︰「公何人也?」
「潁川辛毗。」
曹昂行了一禮,然後說道︰「原來是辛郎君,同是問天,我不知道我這問題哪里不妥?」
「天如何有頭?」
「若郭公則覺得天無頭,那自可回答,又沒人攔著。」
郭圖覺得曹昂是故意選這種題,調笑于他,現在他不答,正好落入曹昂彀中。于是郭圖道︰「天無頭也!」
曹昂不置可否,又問道︰「天有耳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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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前面的回答,這次郭圖直截了當地說道︰「天無耳也!」
曹昂又問道︰「天有足乎?」
「天無足也!」
曹昂再問道︰「天有姓乎?」
「天無姓也!」
眾人皆看著曹昂,心思皆想,小兒,有完沒完。
曹昂不再問了,沒有看郭圖,而是轉向眾人道︰「吾與郭公則四問,其無一對也。」
眾人看著曹昂,皆是吃驚,感覺對方是胡說八道。
這時一直未說話的荀悅打斷眾人的話,看向曹昂。他今年三十歲,算是潁川年輕一代的領頭人物,其學問最好,德行也令人信服。
他雖然覺得郭圖有些小家子氣,但曹昂如此戲弄郭圖,他也不得不站出來,既是圓場,也是威懾,不要讓曹昂小覷了潁川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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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恕我等才疏學淺,曹小郎君之問,我等皆不知之。不過既然曹小郎君有問,自當是知曉答案。敢問曹小郎君,天有頭乎?」
「有頭?」
「頭在何方?」
「在西方。《詩》雲︰‘乃眷西顧。’以此推之,頭在西方也。」
「天有耳乎?」
「天處高而听卑。《詩》雲︰‘鶴鳴九皋,聲聞于天。’無耳何能听?」
「天有足乎?」
「有足。《詩》雲︰‘天步艱難。’無足何能步?」
「天有姓乎?」
「豈得無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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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姓?」
「姓劉。」
「何以知之?」
「天子姓劉,以故知之。」
曹昂說完,眾人是恍然大悟。曹昂的問題,其實是個腦筋急轉彎。當然這不同于普通的腦筋急轉彎,非博學之人,不能答也。
其實曹昂的答案也非標準答案,畢竟前人著作無數,硬扯過來,回答就多了去了。
關鍵是潁川一眾人沒想到。
這時曹昂說道︰「其實這些問題,我亦不知真假,只是《詩經》乃是孔聖人所修撰,想來若非聖人亦贊同此言,當時早刪除于書。」
曹昂這句話,便把最後的漏洞補上了。這是孔聖人認為的,不是我說的。
曹昂的證據,有板有眼,有禮有據,眾人還能言「孔聖人之言亦不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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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此時皆是表情復雜,神色唏噓,尤其是郭圖,更是羞愧難當,剛才還言「無所不通,無所不覽」,現在讓一個孩子給難住,真是莫大恥辱。
其他人不管作何感想,也沒人說話。
這時荀悅鄭重地向曹昂行了一禮,然後說道︰「曹小郎君,真乃一時俊杰。恰聞講論,使僕頓開茅塞。」
荀悅這麼一正式,倒讓曹昂有些不知所措。
實在是郭圖不過一個小老弟,他可以硬扛,但荀悅卻不行。就是看在潁川士族的面子上,他也不能得罪荀悅。
此時曹昂擔心荀悅會羞愧,便言道︰「席間問難,皆戲談耳。荀公所究,乃安邦定國之道,何在唇齒之戲哉!小子不肖,還請荀公見諒。至于郭公則辱我之事,不管他道不道歉,我亦不在乎了。」
曹昂一認慫,讓荀悅很滿意,他還擔心曹昂揪著此事不放,那樣場面失控,荀家作為帶著曹昂來的引人,也不好看。
郭圖終究沒有給曹昂認錯,但他也羞于留在此地,很快便灰溜溜地離開了。
而之後曹昂也不再發言。
潁川文會,首在潁川,不是潁川人,對方終究不會真心接納,也容不得他再展風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