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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送走了胡胖子,魏楹又優哉游哉的在家陪了沈寄兩天。沈寄覺得,如果一直是這樣蜜里調油的小日子過著就好了。可是,這總歸是個假象。

到第三天便陸陸續續有人受不住不準睡覺的折騰了,只是核心人物還沒有敗下陣來。魏楹便連夜去了衙門開審,一連三四日都沒有回家來,吃住都在衙門里。他沒去住馬家空出來的屋子,就在值房睡的。沈寄在家閑不住便帶了做好的飯菜過去送飯。

魏楹抽空回後頭來吃了,嘴巴一抹喝了茶又要往前頭去。

「還有個一兩日就要結案了,你先回去吧。」

這個案件在官場引起的震動沈寄不是太清楚,但是知府大人立時就剝奪了馬知縣的職務讓魏楹接替,南園縣半數以上的屬官還有衙役都下了大獄這個動靜她還是能感受到的。

「你忙得過來麼?」

「沒問題,不就是一個縣的事務麼。我現在主要是審這個案子,也處理堆積的公務。下頭屬官不齊,便讓副職充當正職,回頭再補充好了。」魏楹笑了笑,小聲道︰「真沒什麼事,三天不到衙門堆積的公務兩刻鐘就處理完了。回頭案子審完了我就會很清閑。有一些東西也不是三兩月之功,得循序漸進。真的可以有時間帶著你在附近游山玩水去。」

「嗯。」沈寄看他一副勝任愉快的模樣,比在翰林院當那清貴文官時精神狀態要好些,便安心回家去了。回到屋里,老趙頭進來說歐陽先生找上門來。

「請他進來吧。」怎麼找到這里來了,有事該去衙門找魏楹才是。邱成明的人馬這次出力頗大,魏楹幫著上下疏通打點,最後把一部分不願離鄉又想掙個出身的人都收編進了林校尉的隊伍,剩下的一部分想著換了個不錯的縣大老爺日後應該有好日子過,便不像再過打打殺殺的日子,就听憑他們的意願回家務農。只是邱成明和部分首領之前觸犯國法嚴重,雖然有魏楹幫著奔走也需要流放邊疆軍前效力五年。也有一部分人要跟著他們一起到軍營去掙出身。

而那股悍匪在林校尉、邱成明還有知府派來的兵馬的圍攻下,死傷過半,剩下的都充作了苦役。他們從前猖獗不過是因為馬知縣和他們里應外合而已。如今沒了準確的情報,反而有邱成明安插的細作送出消息來,被優勢人馬圍攻自然也就落敗了。

這樣一來,南園縣境內的兩股最大勢力的匪盜便都消弭于無形。魏楹今後要做的,就是讓這方水土能漸漸的富裕起來。他為此念叨了一下,馬知縣抄家抄出來的都是民脂民膏,可是全部都收歸國有,這一方的百姓卻得不到任何好處。好在知府大人也算是會籠絡得力下屬,知曉南園縣財政吃緊便撥了一筆不小的款項下來。魏楹這會兒正躊躇滿志要怎樣把銀子都用在刀尖上呢。

歐陽先生他們怎麼會這個找到家里來呢。近日他不是一直在衙門幫襯魏楹,已經算是他的幕僚了麼。他是邱成明的軍師,在這次的事情里出力不少,可不只是帶人來保護沈寄而已。那只是因為他當時受了傷回來養傷湊巧撞上而已。魏楹對他的才具相當欣賞,和邱成明提起,邱成明便說看歐陽自己的志向。于是他便成為了魏楹收的第一個幕僚。

結果歐陽先生是來還錢的,是邱成明和手下一干人等讓他來做這個代表的。還的,不是魏楹賣了鋪子賣了一百畝地拿出去的軍資,那個數額有數千兩他們一時拿不出來,因為這筆錢外加山寨里的一些銀子都用做軍資了。如今又要打發回去務農的弟兄又要拿出銀子去打點邱成明的案子,便拿不出來了。再有他們平日里其實也做著劫富濟貧的事。而且魏楹也表示了他拿出去了就沒打算拿回來。不過邱成明想著上次到魏家去,看著雖然不是家徒四壁但是也著實不想個縣大老爺的家。于是便想著把沈寄入蜀的時候搶去的數百兩銀子還有珠寶首飾等等。銀子好辦,首飾他們卻著實花了些功夫才找回來齊全,因此現在找齊了便送上門來。本來是送到衙門給魏楹,他正忙著听說是這事便讓他們去找沈寄。

便派了歐陽先生這個讀書人,魏家的幕僚來辦這件事。

沈寄知道了緣由笑道,「既然是這樣,那我就收下了。」

「邱大哥還在獄中服刑,他讓我代為致歉,說是之前對不住夫人了。」

「沒事兒,你們不是只搶了錢放了我們一馬麼。如今大家也不是外人,都不要往心里去才是。」

「好,那就不打擾夫人了,告辭!」

「趙叔,代我送送歐陽先生。」

這數百兩銀子此時還回來正是時候,沈寄手里的現銀用得差不多了。而京城的鋪子賣了一個,地賣了一百畝,家里的收入其實也減少了不少。每月能送過來的銀錢自然也減少了。沈寄看南園縣著實有些窮,也做不了什麼賺錢的生意,可是魏楹要做官除了要出政績,上下的打點肯定少不了。所以手里能多一些錢自然是好事。

當晚,魏楹在縣衙擺酒,宴請林校尉、邱成明等人。邱成明是從大牢里放出來的,魏楹讓他回去和妻子再相聚幾日。席間,邱成明的妻子帶著兒女一起向沈寄道謝。

沈寄一把把行禮的邱夫人拉住,「邱夫人不要這麼客氣。」一邊轉頭看著她那一對兒女,倒是秀秀氣氣的,一點不像邱成明那麼五大三粗的。听說這個壓寨夫人是搶來的,也是為官作宰人家的千金小姐。不過,家里如今自然是不認的。不但女婿不認,外孫外孫女不認,連這個女兒也不認。

沈寄早準備了見面禮便一一分送給席間幾位首領的孩子,又親和的和她們一處說話。邱首領這些人去了軍前,以他們的武功又能豁出命去的狠勁,將來必定也有一番造化,也是可以和魏楹在朝中守望互助的。就是不為如此,這一次也多虧他們幫襯魏楹才破了這個死局。

魏楹對邱成明道︰「如今邊關不寧,你一身的好本事正是派得上用場。日後有了軍功有了身份,老丈人丈母娘自然是肯認的了。」

邱成明嘿嘿一笑,「我夫人就是有這個心病,所以我老邱一定會多多努力的。魏大人,大恩不言謝,你對我老邱有恩,對我手下的兄弟有恩,如今我們個個的身份都過了明路,日後也可以抬頭挺胸的做人。老邱更是撿回一條命,不用讓妻小做孤兒寡母。相信南園縣有了您這樣一位父母官,大家伙的日子也會越來越好過。日後你若有差遣,不管千里萬里,我和我手下的弟兄都絕無二話。」

「我幫你,你也同樣是在幫我麼。客氣話就不要再說了,明兒我也不去送你們,今晚就算是給你們送行了!」一邊執起酒杯,「請!」

「魏大人請。」

次日,這十來個大小頭目便被押送出城,趕赴邊關了。出城數里,扶著押送的衙役便將各人的板枷並腳鐐手銬等取下,說是知縣大人的意思。

便有個頭目笑道︰「我就知道魏大人一定不會讓我們一路都帶著這個玩意兒的。」

邱成明看看遠遠綴著的馬車,回頭望了一眼已經小得看不見的南園縣城門,「弟兄們,從此以後又是一番天地了!走!」說完當先走去。

而魏楹此時正站在田埂上視察著農田水利,听地里的老農給他介紹著。這里便是他接來下兩年多要呆的地方。為官一任造福一方,這也是他對自己的期許。兩年後

沈寄在屋里給魏楹收拾著衣物,他要面去見知府大人,參加這一任最後一年的考績。過去兩年的考績他都是優等,南陽縣在他手里實實在在的安穩下來也漸漸富起來了。他的執政才干很得知府大人看重,這也是給知府臉上增光添彩的事。

這一次,沈寄也要同行。兩年前,她和魏楹到蓉城游玩,那里比南園縣這麼個縣城自然富庶多了,消費力也強多了。她便把手頭的銀子攏了攏買了個鋪子開了寶月齋的分店。在去年又用賺得的銀子又買了一個鋪面租出去收租子。今年也可以如法炮制。這樣一來,她在這里就有三個鋪子了。

寶月齋如今也賣她自己設計的一些東西,胡胖子看有利可圖,便也來跟沈寄買去了獨家代理權,依然是賣出去一件她得二成分紅。胡胖子的生意如今越做越大了,所以沈寄每月的分紅嘛也越來越多。兩年前,三皇子府里一個小妾的哥哥,是慣做海邊走私生意的大戶,忽然就落馬了。所有的貨都被官府扣押,一夕之間從巨富到階下囚。胡家幸而及早退出了股份,避免了巨額損失,胡胖子也因此進一步奠定了未來家主這個位置。

至于這件事,自然是有人要害三皇子,他從走私生意里弄了不少錢財,自然有人不滿。魏楹是听到的一些風聲然後自己分析出來的。胡家如今對他自然是萬分感激。要不然,一本萬利的走私生意,他們會將投入越加越大,到時候城門失火殃及池魚,就只有血本無歸給人陪葬一個下場。至于三皇子,他表面上上雖然沒有什麼損失,卻丟了一個巨大的財源,而且此事也在皇帝面前抖摟了出來。

由此魏楹感嘆,還是離了京城那個是非之地好些,省得不得不站隊。如今諸皇子情勢還不夠明朗化,太子至今還沒有定下來。現在看來,與其耗在翰林院里抄抄寫寫,不如出來主政一方。這就叫塞翁失馬焉知非福了。就連徐茂,一個正六品知縣,如今也不得不做出選擇了。(京縣知縣為正六品,余者正七品)徐茂靠向的自然是七皇子一邊了。他的選擇也代表著江南徐氏的選擇。他在信里說,七皇子也還是比較關注魏楹的。因為像他這樣遭貶的人,能這麼快升官而且做出政績的確實不多。

魏楹回信說一切都是機緣,不過對于徐茂的暗示他沒有多做理會。如今既然離了京城暫時不用直面諸皇子奪嫡的事,他不想再卷進去。現在,安心做好分內事就好。一開始被貶來這里他真的是有幾分灰心的,尤其後來坐冷板凳的時候。好在沈寄千里迢迢的趕來了。雖然他沒有對她說出口,可是,如果她不來那幾個月他搞不好真的會撐不下去。如今好了,政事上很順,百姓擁護上官看重。就這麼腳踏實地一步一步的來,他總是每邁一步就離目標近些。

而且,如果這次如果沒有意外考績應該也是個優等。連續三年的優等,實打實的政績就擺在南園縣,這一任期滿應當還能再往上走上一步半步的。還有一條,媳婦兒滿十六了,終于不用老是喝苦藥了。

沈寄對他跟那播了種的老農一樣等著田里發芽生長收獲的目光看得有點受不了,「你能別這麼看著我的肚子麼?這樣我壓力很大啊。」

魏楹忽然從旁邊拿過一個小軟枕,沈寄一驚一驚被他按住,然後笑著把小軟枕塞到她衣服下頭。沈寄低頭看看突然隆起的肚子,不是吧,越活越回去了。這兩年,主政一方的魏楹是真的成長了不少,從前是少年老成,如今卻是真的有了一股沉穩的氣勢。當然,只限于在外人面前。可是,在自己面前也很少回干這樣的事來著。只見他蹲子,把耳朵放到沈寄的假肚子上,一本正經的听著。

沈寄推推他,「你不是吧,起來啦。」

魏楹抬起頭,「嗯,三個月了。」

沈寄打他肩頭一下,「三個月的肚子是平的,這麼大起碼五個月了。」

「是麼?」

「是啊。」

「那就五個月了。」

沈寄小聲問︰「你很著急當爹啊?」

「胡胖子的大兒子都六歲了,老二也四歲了,徐茂的閨女也快兩歲了,媳婦兒又懷上了。」

「也得順其自然啊。」魏大娘已經在拜送子觀音了,還讓沈寄也拜。沈寄不肯,她才十六,花季呢,急什麼。

魏楹點點頭,「土地肥沃,我播種灑水都勤奮,定然也是很快了。好,順其自然吧。」

沈寄從衣服里把枕頭拿出來,「你才肥沃呢。要不,你生吧,你生的話我很樂意出力的。」

魏楹站起來,「說什麼胡話,開天闢地,見過男人生孩子的麼。哎,睡了睡了,想當爹得趕緊努力。」

沈寄光腳丫踹他一腳,「十五叔的兒子過些日子做滿月,我已經打點人送禮去了。ど房出長輩啊,回頭咱孩子一出世就有個小叔叔了。」

「就是,十五叔也有兒子了,不過他是長輩,我不跟他比。祖父前些日子來信說想我了,如果這次任期滿後有機會我也想回頭看看他老人家。」

沈寄挑眉,「有機會?」

魏楹沉吟了一下,翻身平躺,「不知道,不過我信上是這麼說,至少寬解一下老人家的心。」

沈寄是一點都不想回那個老宅去,不過也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事,遲早她和二夫人要直面的。長房二房會有一場大的爭斗。上次十五叔信上說老太爺身子不太好了,時常三病五災的。不然,他也不可能在信上說想魏楹了。如果他老人家一旦去了,魏楹就必須回家丁憂。他是嫡長孫,旁的孫子守一年即可,他卻說不定要守三年。

沈寄看一眼魏楹,該不會是因為這個原因,所以希望她趕緊能懷上吧。老太爺肯定也是想看到長房的曾孫。去年,二夫人的兒子也就是魏家二爺已經生下一子。如果老太爺真的在近期撒手人寰,丁憂期間她和魏楹可是必須分房的啊。他們回去淮陽老宅,自然是在眾人的監督之下過日子。二老爺是族長,他多半是會提出要求魏楹守孝三年的。族老們應該也不會反對,因為沒有站得住腳的理由。雖然明知道這樣肯定會影響魏楹的仕途升遷,可是如今是以孝治國啊。

魏楹的確是想到這個上頭去了。祖父想必不是身子不大好,是大不好。不然十五叔不會寫這麼一封信。所以他一把摟住沈寄,「小寄,蓉城離淮陽不遠,我到時候或許真的得回去一趟。」回去見祖父的最後一面。然後就是在任上,直到消息傳來才能回去了。

「嗯,我明白的。我也一起回去吧。」再不想回去這種時候也得回去,不然豈不是落一個把柄給二夫人。而且,老太爺是祖父,又是他保下了魏楹的病,是他點頭讓自己進的門,是該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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