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政忙推辭道︰「論作詩,犬子實無可取之處,不比也罷。」
賈政一貫膽小怕事,自然是要推月兌的,然而他怕並不意味著別人就會放過他,早有範源一黨的大臣冷笑道︰「賈公恐怕是言不由衷吧,我怎麼听說貴公子平素便是極有詩才的。」
「是啊,我也听說了,而且貴公子在得知不能參加濮山詩會後,還惋惜不已,認為他若參加,必能奪魁呢。」
「不過是一時戲言,當不得真,當不得真。」賈政忙擺手解釋。
範世杰今日是鐵了心要讓賈寶玉出一次丑的,怎能輕易讓他推月兌,連連向自己的老子範源使眼色。範源本待不理,可想到回去後不知要被這個寶貝兒子如何吵鬧,沒奈何,只得出聲言道︰「存周過謙了,貴公子詩才橫溢,就是老夫也略有耳聞,想來貴公子也在為此次不能參加詩會,不能一展才華而抱憾。今日恰逢其會,聖上恩賜,準貴公子在當差期間參加詩會,賈公莫再阻擾了。老夫相信,貴公子今日定能作得佳作,日後也不失為一段佳話。」
「我看未必,市井流言,大多言過其實,不足信,賈公多方阻擾,恐怕是賈寶玉徒有虛名,其實並無甚詩才吧。」範源都出手了,他的黨羽自然要充當先鋒,說話也越來越過分。
「誒,劉愛卿此言過矣你竟未見過此子詩作,怎能妄下定論?他是名不虛傳也好,徒有虛名也好,也要待他作出詩來,讓大家評鑒一番才可斷定。」康正帝其實還是有些向著賈寶玉的。
「是,臣知錯,臣知錯。」
「既如此,那便請賈公家公子一展詩才,讓我等評鑒一下,看看是否言過其實。」範源和他的黨羽一唱一和,竟把賈政逼到不能拒絕的地步,一時無語,只得向賈寶玉看去。
眾人見賈政已無話可說,便都看向了賈寶玉,當然大多數人都是一副要看他笑話的表情。
賈寶玉向聖上稟道︰「臣才疏學淺,作不得好詩,不敢獻丑。」
康正帝也吃不準賈寶玉作詩到底行不行,怕他到時當真作不出好詩來,自己若是硬逼他,反倒讓他出丑了,于是開始猶豫起來。
康正帝猶豫之際,範源的黨羽可不能放過賈寶玉,連忙說道︰「世佷過謙了,你自己的詩作好壞,你自己說了不算,且作出來,讓我等評鑒評鑒,才可定其優劣嘛。」
隨後便有人小聲議論起來︰「此子百般推辭,恐怕是真無甚才識」
「听說如今他已作不得詩了」
「莫非傳言是真」
這樣的議論聲音不高,但恰恰能傳入在場所有人耳中,康正帝听了微微有些皺眉。如果賈寶玉真的作不得詩了,他卻大言不慚說如果參加詩會必定奪魁,那就太也狂妄了一些。康正帝不信賈寶玉會是這樣的人,在他心里其實還是隱隱期待賈寶玉有好表現的,所以也不阻止下面人的議論,也想讓他們把賈寶玉激出來。
「賈世兄,你若是再不答應與俺比詩,恐怕于世兄名聲不好。」範世杰心中狂喜,但卻刻意壓制住了,裝著一臉為賈寶玉惋惜的模樣道︰「賈世兄詩才橫溢,俺是早有耳聞的,如今卻又傳出世兄不會作詩之言,俺自然是不信。但恐市井流言蜚語,若是世兄不出面澄清,恐對今後的名聲大大的不利啊。今日世兄趁此良機,只要作一首詩作出來,便能堵了眾人悠悠之口,也好止了對世兄的謠言,豈不甚好?」
範源的黨羽也立馬附和︰「是啊,是啊,賈世佷今日佳作一出,市井謠言便會盡去。如若不然,別說市井之人這般傳言了,便是我等恐也會信以為真了。」
康正帝見賈寶玉遲遲不肯答應,心里也就開始有些認為賈寶玉不擅作詩了,畢竟一個人不可能樣樣精通,況且作詩不過是玩樂之用,會不會作詩倒也無大礙,于是便想開金口將此事壓下。卻在此時,賈寶玉忽然向範世杰走了過去,淡淡的說了一句︰「那在下只好恭敬不如從命了。」
此話一出,範源與他的黨羽都顯出一些陰陽怪氣的臉色,範世杰更是內心狂喜,暗道︰你還是中了我的圈套了。
賈政搖著頭,嘆了一口氣。康正帝大喜道︰「好,便給你們些時間思索,都去樓下高台之上吧,有了好詩便寫在紙上傳上來。」
範世杰與賈寶玉忙拱手應命,二人一前一後,下了樓來,在高台之上,搖頭晃腦,開始似模似樣思索起來。
「咦?小姐快來看,快來看啊,是他,是他,他真的來了。」此時詩會已決出最佳詩作,高台之上的各家族的才子代表們早已一個個下了台,回了自己家的閣樓,是以賈寶玉和範世杰一登場,立馬就引起了各個閣樓上的騷動,在一座小樓的窗口,小嬋看到了賈寶玉,興奮得拍手大叫起來。
傅秋芳見小嬋的模樣,心里隱隱也猜到是誰,忙到窗邊,探出頭來向台上望去,只見除了方才詩會奪魁的那人外,那個面如冠玉,身材修長,時常會在自己腦子里出現的身影竟真的出現了,就在那高台上站著,閑庭信步,總是那樣一副有恃無恐的模樣。不知為何,傅秋芳小心肝兒跳動就有了點加快的感覺,臉上漸漸熱了起來,如花兒般燦爛。
一時,賈寶玉和範世杰還要再作詩比試的消息傳遍各樓,賈府的閣樓上立馬就沸騰了起來。
「快看,快看,是寶玉。」史湘雲第一個就叫了起來。
「在哪里,快指給我看。」賈母年邁,眼神不是太好,眾人指給她看時,也只是能看見一個模糊的影子。
「喲,那是寶玉啊,瞧瞧這模樣兒,這般俊,往那台上一站,也不知要迷倒多少閣樓中的大家閨秀了,我看老祖宗以後可有的忙了,那上門提親的恐怕要踏破咱家的門了。」尤氏指著台上的寶玉笑著說道,賈母、王夫人听了都喜笑顏開。
賈母道︰「寶玉年紀還太小了些,就是有那好人家,也只得過幾年罷了。」
王夫人想起早婚的賈珠,不覺眼中泛紅,手帕子擦了擦,點頭道︰「太早成親對孩子不好。」
寶釵見王夫人表情不對,忙拿話引開她的注意力道︰「看來該他出的風頭還是少不了他的呢。」賈母和王夫人自然不明所以,湘雲卻是早笑著向黛玉看了過去。
黛玉往窗口挪了挪,瞧了眼站在閣樓群間,高台之上,玉樹臨風的寶哥哥,又慢慢低下了頭去。
「也不一定就輪到他出彩,那位範相家的公子方才不還得了詩會頭籌嗎?恐怕寶玉作的詩也不一定就比得過。」賈母和王夫人搖了搖頭,頗有些擔憂。
「老祖宗無需擔心,有林妹妹在,寶玉是贏定了的。」賈母和王夫人等不知內情的人疑惑的望向了寶釵、湘雲、黛玉她們,寶釵、湘雲卻笑而不答,黛玉低頭不語。
賈寶玉如今可是京城的風雲人物了,他一出場,各個閣樓上,無論是當家的主子老爺們,還是夫人小姐們都開始激烈的議論起來。賈寶玉的是是非非,包括他與範衙內的在廣聚軒斗詩,金鑾殿上智斷蜂蜜案,小小年紀就立了救駕大功等,都有被人提起,雖然褒貶不一,但贊賞的人還是佔了絕大多數。
隨著議論的白熱化,漸漸有人提起賈寶玉的詩才了,他江郎才盡的傳言,他之前說過的大話等等,逐漸成為大家討論的熱點,但對于此事的看法,大多數人卻是存了看笑話的心思的。
「听說賈寶玉江郎才盡,再不能作詩了,不知是否屬實?」
「听說在賈寶玉曾大放厥詞說如果他參加詩會,必定能奪魁。」
「這次倒要看看他到底能不能奪魁了。」
對于賈寶玉大放厥詞之事,卻是貶低的多的,至于賈寶玉是不是江郎才盡,已經不會作詩了,大家都是屏住了呼吸,等著看結果。
幾乎每個閣樓的露天樓台上都站滿了人,各個閣樓的窗口上都擠滿了各家的大家閨秀,千金小姐們,甚至還有各家的主子夫人們,相對方才,此時的關注程度反而更加高漲了。
在忠順王的閣樓上,一扇面對高台的小窗戶里,露出一個粉女敕粉女敕極其可愛的小腦袋,卻是永陵公主。她跟著康正帝來看詩會,自然不能隨侍在身邊,只由忠順王安排了一個小房間,把她安置了下來。永陵是極好熱鬧的,不知為何,方才的歌舞和詩會她反而看得索然無味,直到賈寶玉出現在高台之上,永陵卻興奮得小臉兒通紅,手舞足蹈。
在場幾乎包含了大華朝所有的權貴,萬眾矚目,當真是難得一遇的盛況。賈寶玉卻絲毫也不慌張,一臉信心滿滿的樣子,好像勝券在握似的。
範世杰見了,氣就不打一處來,但轉而一想,反而笑了出來,心道︰待我作出詩來,那時再看你又是如何表情。
高台之上,賈寶玉和範世杰迎風而立,說不出的風流倜儻,接受萬眾矚目,在高台之下,秋花飄零,落紅陣陣,意境極佳。
這樣一個場景,讓所有人都覺得,這是一場史無前例的巔峰對決。
對決開始,賈寶玉和範世杰都開始在高台上慢慢走動起來,搖頭晃腦,苦思冥想,倒像都是在思索詩句的樣子。方才範世杰可是最能裝的,直到眾人都已作好,他才慢悠悠去把自己的詩寫了下來,好像大人物總要最後出場似的,不過還真叫他裝逼成功了一回。可這一次,範世杰有些沉不住氣,還沒想多久,就裝出一臉突發靈感的模樣,急不可耐的就去把自己的詩寫了下來。
如方才一樣,範世杰的詩被謄寫了無數份,傳遍閣樓,執事太監將原稿送上了忠順王的閣樓。
「哦,這回範愛卿家的公子這麼快就作好了?快呈上來。」
太監將範世杰的詩作呈上,康正帝拿起來看了一回,臉上漸漸布滿笑容,大聲贊道︰「好詩啊。」
範源和他的黨羽盡皆面有得色,賈政卻在一旁如坐針氈,左右不是。
「來,周愛卿,你與各位愛卿念念。」康正帝將範世杰的詩作遞給禮部侍郎周杰。
周杰恭敬的接了過來,便朗聲念道︰「半卷湘簾半掩門,碾冰為土玉為盆。偷來梨蕊三分白,借得梅花一縷魂。月窟仙人縫縞袂,秋閨怨女拭啼痕。嬌羞默默同誰訴,倦倚西風夜已昏。」
「好啊」周杰才念完,早有範源的黨羽開始大聲贊道︰「不想範相公子竟有如此細膩的心思,當真人不可貌相啊,此詩可謂千古絕唱矣」
此時,範世杰的詩作早已傳遍各樓,傅秋芳也拿到了一份,念了一遍,幽幽嘆道︰「此詩極好,賈府那小子要贏可不容易啊」
小嬋滿臉的不以為然道︰「我才不信呢,那範世杰上回就被賈府那壞小子當個傻子一樣耍了,這回也不會例外。」
傅秋芳搖了搖頭道︰「此一時彼一時,那回他靠的是小聰明,出了個怪招,讓人一時不防才著了道的,這次可不一樣了,他可不能使手段耍聰明了,只能靠他作詩的真功夫。人無完人,那小子聰明,不見得就作得出好詩。」
小嬋扭過頭去不理她,小拳頭握得緊緊的,朝窗外望去,看著高台之上的賈寶玉,輕聲念道︰「你要是讓我失望了,以後遇著我了,看我看我我就不讓你拉我的手了。」小丫頭臉色有些微紅,可是還記著賈寶玉上回趁自己失神之際,牽自己的小手呢。
小嬋聲音雖低,傅秋芳可是听得清楚,也不覺跟著紅了臉,上回賈寶玉牽的可不只是小嬋呢。
「哼,有什麼了不起,賈寶玉那小子雖然可惡,但他一定不會讓我失望的。」永陵也已經看到了範世杰作的詩了,卻不管這詩的好壞,他心里卻認定賈寶玉會贏。
永陵和小嬋的想法與眾人可不大相同,在其他人看來,這次範世杰可是拿出了一首神作了,都認為賈寶玉這回贏的希望可不大。
「什麼是怎麼回事?」經過一段時間的爭論,幾乎每個閣樓上都達成了一個統一的意見,那就是賈寶玉輸多贏少,唯獨在賈府的閣樓上,卻引起了頗大的爭議。
「這詩怎麼會是範世杰作出來的?」史湘雲滿臉的不解與氣憤。
黛玉攥著手帕,咬著嘴唇不說話,向窗外看去,看到高台上,寶哥哥那修長的身影,黛玉卻覺得是那麼的落寞。
寶釵看了看黛玉,又看了看窗外高台上站著的寶玉,雙唇稍稍分開,卻只是張著口說不出話來。
原來林妹妹的詩作被薛蟠偷去後,不小心喝醉說漏了嘴,那詩作被範世杰派來緊跟著他的人得了去,是以範世杰才會如此有恃無恐,一定要激得賈寶玉和自己比詩,其手段卻是在這里。這個手段使出來,可不比上回賈寶玉耍範世杰的手段差,範世杰認為,這回可是要將之前丟的面子全找回來了,一臉得意的向賈寶玉看去,倒要好好欣賞一下賈寶玉知道被自己耍之後的表情。
有那知情人,漸漸把這事傳開了,此時所有人再看範世杰之時,卻又不同了,好像見了怪物一般。之前範世杰被賈寶玉耍了,眾人可是都把他當草包看的,不想這草包竟也有如此手段,眾人都認為範世杰這回可是報了仇了,把賈寶玉也給狠狠耍了一次回來。
「厲害啊」賈寶玉看到範世杰將林妹妹幫自己作的詩寫出來之後,驚詫的感嘆了一句。
就在範世杰爽到極點,以為這回總算出了一口惡氣的時候,不想賈寶玉忽又換著一臉的笑容,淡淡說道︰「可惜還是沒有我厲害啊」
接著,範世杰便目瞪口呆的看著賈寶玉慢慢去桌案旁,提筆寫了一首詩出來,範世杰從頭讀了一遍,整個人就呆住了,臉色紅一陣,白一陣,要多難看就有多難看。
「浩蕩離愁白日斜,吟鞭東指即天涯。落紅不是無情物,化作春泥更護花。」
「哇」
「好詩啊」
「這可比範公子那首好多了。」
「啊」
隨著賈寶玉詩作傳遍各個閣樓,接連不斷的贊嘆聲響起,此起彼伏,整個濮山都鼎沸起來。
「浩蕩離愁白日斜,吟鞭東指即天涯。」這讓康正帝想起前些日子送大將田地出征時的情景,康正帝嘆道︰「這孩子是在表明他的志向啊」康正帝認為,賈寶玉借田地的口吻寫了這兩句,其意竟是決心要收復遼東,其志不小,胸懷天下啊。
「落紅不是無情物,化作春泥更護花。」這兩句更是堪稱千古絕唱,以物喻人,闡述的道理竟是這般發人深思。
這首詩,前兩句抒情敘事,在無限感慨中竟將豪放灑月兌的氣概表現得淋灕盡致。「東指」,自然是指的遼東了,更是將他心懷天下,收復遼東的志向表現了出來,讓讀詩之人仿佛感同身受,不由自主便生出一股高尚的愛國情操來。詩的美妙處就在于能夠感染人心,在這點上,此詩可謂極其出色。
後兩句,以物喻人,闡述哲理,發人深思,而且正好又是濮山上秋花飄零,落紅陣陣這樣一個景色的完美寫照,其景,其意境與此時的濮山竟是如此貼切,把眾人「此詩是別人代作」的心思也一並給消除了。
賈寶玉這首,論心思之巧妙,論詩句之優美,皆超過範世杰那首,若論立意之高遠,範世杰寫出的那首就只能望塵莫及了。二者相較,竟不可同日而語,高下立判。本來文無第一,但這兩首比較起來,竟是讓眾人都沒了爭論之心。
龔自珍這首《己亥雜詩》可是流傳千古的絕唱,論立意,林黛玉那首闡述閨閣之情的《詠海棠》自然不可與之比擬。賈寶玉和範世杰的比試,可謂勝負已分了,而且是賈寶玉以絕對優勢,壓倒性的勝利了。
「好啊,此詩立意高遠,心思巧妙,堪稱千古絕唱,賈寶玉果然才華橫溢,單憑此詩,朕就是封他一個大將軍也不為過啊。」遼東匪患,可是康正帝的心頭之痛,這首詩所表達的滅遼東的志向,簡直就是說到康正帝心坎里去了,只覺全身舒暢,三月不知肉味,竟隱隱有一種得遇知己的感覺。
賈寶玉此詩一出,所有人,所有認為賈寶玉江郎才盡,大放厥詞,大言不慚,不知天高地厚的人,此時竟一個個目瞪口呆,再說不出一句話來。
賈寶玉月復中有才學,平時沒必要的時候卻從不表露出來,從不賣弄,竟一首詩作也沒有,在有需要的時候卻也不遮遮掩掩,佳詩一出,便讓所有人震撼,況他人又豪放不羈,不拘小節,說自己只要參加詩會就能奪魁,就果然奪魁,所謂「真名士自風流」,也不過如此吧?
在濮山頂上所有的閣樓里,在念完此詩之後,都安靜了一陣,隨即安靜中有人嘆息︰「好啊」即使有那不懂詩詞的,看著身邊眾人異彩漣漣,嘆服感慨的神色,心下卻也都已了然了。
就在方才,眾人還覺得範世杰手段高明,竟能背地里這樣擺賈寶玉一道,偷了賈寶玉事先準備好的詩作來與賈寶玉比試,真可謂是「以彼之道還施彼身」了,高明之極然而,人家賈寶玉卻原來更本是不需要別人代作詩的,他自己的詩就已是登峰造極的了。現在看來,範世杰卻是枉做小人,成了笑柄了。
一時讓方才還心里暗自佩服範世杰手段高明之人,現在卻只覺得他可笑而已了。
範世杰又一次成了全京城的笑柄,自然再沒臉在台上呆著,灰溜溜回了自己閣樓,又從後門,偷偷溜回自己家去了,恐怕這回他躲在家中不敢出來見人的時間,比上回還要長得多了。
在忠順王閣樓上,康正帝對賈寶玉的這首詩毫不吝惜的贊賞,這在一向只把詩詞作為游戲之舉,並不重視的大華朝,皇帝大肆贊揚一首詩作可是史無前例的。
範源以及其黨羽此時氣焰早已熄滅,一個個無精打采,又不得不隨聲附和聖上,也跟在後面嘴不對心的大肆贊賞起來,他們的心里可是苦悶到了極點了。
自己那個好久都不曾作詩的兒子,今天突然就作出一首絕世之作來,而且還得聖上如此贊譽,賈政簡直如做夢一般,暈暈乎乎,高興得不知所以了。
「哈哈看吧,看吧,我就說只要有賈府那小子在,就沒那姓範的出風頭的機會吧?賈府那小子可是從來沒讓我們失望過的呢。」小嬋興奮得拍手大喊大叫起來,但轉而想起自己方才的打算「如果賈寶玉讓自己失望,自己就不給他拉手了」,可是現在呢?現在他沒讓我失望,難道,難道我要讓他拉手嗎?小嬋想著想著,臉色便紅了,忙低頭嘻嘻傻笑起來。
傅秋芳笑著看了看小嬋,搖了搖頭,又看向窗外那個意氣風發的身影,輕啟朱唇,一開一合,默默念著他的名字︰「賈寶玉」
在忠順王閣樓上的一個小窗口里,一雙欣喜的大眼楮正在一眨也不眨的望著高台上的賈寶玉,永陵興奮得小臉兒通紅,喃喃道︰「你果然從來也沒有讓我失望過呢。」
在賈府的閣樓中,賈母、王夫人、邢夫人、尤氏幾個與有榮焉,都是一臉的笑容,尤其是賈母,更是笑得嘴巴都沒合攏過,不停念道︰「寶玉,寶玉,果然沒讓我白疼他一場。」
邢夫人和尤氏便在一旁附和︰「老太太有個好孫子啊。」
湘雲已經開始大笑大說起來︰「一開始我還以為林姐姐的詩被那姓範的偷去了,寶哥哥可是輸定了呢,原來寶哥哥自己竟能作出這樣的詩來,真是讓我不服都不行了。」
寶釵眼中閃過一絲異樣的神彩,望了幾眼窗外的寶兄弟,不由想起他為自己家做的事來,又不由想起他懷抱的溫柔,不覺便低下了頭去,喃喃道︰「寶兄弟越來越叫人欣慰,越來越叫人佩服了。」這句話可是寶釵真心說出來的,這對于從小就心高氣傲,性子平淡的寶釵來說,可是從來也沒有過的。
賈府的一家子姐姐妹妹大小美女們都是一臉的欣喜,唯獨黛玉卻反而流下淚來。眾人問她好端端怎麼哭了?黛玉搖頭,流著眼淚笑道︰「我這是高興得。」黛玉卻原來是喜極而泣了。
之前黛玉雖然不說,可是心里對寶玉再不能作詩了卻也有些耿耿于懷的,通過作詩來跟寶哥哥進行心靈的交流,這可是她以前的一個大樂趣所在,好些時候沒和寶哥哥作詩交流了,黛玉心里可正不是滋味呢。
「落紅不是無情物,化作春泥更護花。」
「落紅」是指他自己,那麼「花」又是指的誰呢?
同一首詩,一萬個人讀了,就會有一萬種理解。
林妹妹默默念著這兩句,忽然心里被一股暖意填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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