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麗也談了個男朋友，還是這班上的，一個本地人，據說家里很有錢，傳聞有背景，曾經搬馬過百。老K對他也非常給面子。
王麗好像是孤立林青聯盟的首領，陳依經常看見她打量林青的目光都帶著不屑。
不過這些也不干他事。他在學校依舊如初中時那樣，有興趣听的科目就听，別的就發呆想自己的事情，于成杰傳過來草稿本就聊幾句。下課了也未必離座走動，反倒是林青一下課必然要出去招呼那些來找她的別班或者高年級的朋友。
開學才一個半月。
但是班里已經出現了定位鮮明的悲劇學生。
一個枯瘦如柴，家境貧寒的男生。踩那種在學校很少見的，類似菜市場買賣人用的28寸，銹跡斑斑的破舊單車上下學，舊貨市場40塊一輛。書包非常舊，是那種很古老的帆布書包。鞋子永遠一雙，三塊錢一堆的便宜運動鞋。
這些特點都傳遞給別人一個信號，他的家境很貧寒。
直到某天，電工老師因為這個學生上課開小差勃然大怒的斥責。
「你知道上進嗎！讀書的學費都不夠，父母到學校求，為了你他們老臉都不要了，學校考慮你的實際情況能免的免，不能免的也讓先欠。你呢？就用這樣的學習態度回報辛苦養育你的父母嗎？」
嘩然。全班為此嘩然。
也許電工老師是太義憤填膺，或許是一根筋。
總之從那天起，這個外號骷髏骨的學生就更抬不起頭。更不湊巧的是02班有個四人組，四人組其中一個性格沉默，雖然表情和目光總透出很拽的那種囂張，但是並沒有什麼惡行。但是這個組合中的另外三個就不同了，一樣都不是混混，也沒有跟大哥，就是認識學校里一些混混而已。
不過這三個人就是喜歡欺負人，特別喜歡模仿古惑仔的口氣和用詞。動拳腳也許是很多男生都有的不安份沖動，能打是一種強大的象征。他們三個不是混混，也沒有膽量出去打架。
骷髏骨就成了他們每天練習拳腳，滿足動武沖動的對象。
四人組上廁所時，出課室的路上會經過骷髏骨的座位，除了那個性格沉默的外，三只手一個接一個的推骷髏骨的腦袋。
「撲街！」
「廢柴！」
「垃圾！」
還伴隨這麼三聲鄙夷的羞辱。
骷髏骨總是勉強擠著笑臉目送他們離開教室，然後獨自低著頭發呆，或者是主動跟同桌說話。
陳依目睹這些心里覺得很別扭，不過因為這些都是沒有實質傷害性的舉動，當事人都不在乎，他也很難像有病似的去干涉。
何況初中就看慣了。從小學到現在，班里都有四人組這類人，也都有骷髏骨這類人。一個無聊透頂的拿欺負人滿足自身的ling辱欲，一個永遠不敢反抗自卑的只會忍受。
不過今天有點奇怪。
下午的時候，四人組里頭那三個在比劃拳腳招式，完了說空打沒意思。
其中一個就沖骷髏骨叫嚷。
「廢柴，過來讓我們練新招。」
骷髏骨好像心情很糟糕，又或許當時班里很多人看熱鬧的竊笑聲太整齊的響起。
骷髏骨竟然不耐煩的拒絕。
「我又不是你們的沙包！」
「啊！」那三個人圍了過去。「想死啊？剛才說什麼？」
骷髏骨忽然又軟了下去。忙說沒說什麼。
然後身子被人一推。
他在第二排，跟陳依就隔個走道。這一推就往于成杰那排倒，于成杰同桌的女孩驚叫著跳起來躲開，于是身子就倒在低頭在草稿紙上畫電路圖的于成杰身上。
骷髏骨還沒扶著桌子站穩，四人組又有個人沖過去照他肚子就是一拳。然後左右耳光不斷的扇，並不十分用力，但也不算輕。啪啪直響。
骷髏骨抬起胳膊擋，臉左右挪移的躲，結果殃及池魚，被他壓著的于成杰臉上就被四人組那人的指甲刮著了。
「喂！」
陳依于是說話了，沖那個還在沒完沒了扇耳光的家伙叫了聲。
四人組向來不招惹他，雖然不知道他的底細，但是開學第一天看陳依的模樣就不是好惹的人。雖然開學至今陳依跟一般的學生沒什麼兩樣，也不像認識DZ比較有背景的那些混混。不過四人組沒有惹過他，甚至用串人的眼神看他都沒有過。
這時也立馬住了手。
裝作不在意的道「怎麼了？這個廢柴活該。」
「你要打他拉遠點，別殃及池魚，你剛才打到于成杰了。」
那人不以為然的表情沖于成杰說了聲不好意思咯。
然後又抽了骷髏骨肚子一拳，轉身沖那三個人道「叼！打這個廢柴一點意思都沒。」
骷髏骨默默按著課桌站起來，回了座位坐下。
陳依看著又覺得可憐又覺得可氣。
這四人組又不是混混。不過認識學校的混混而已。真的反抗又能怎麼樣？那些混混第一不是四人組的馬仔，第二不會那麼給四人組面子，連這種班上的無聊事情也摻合來幫忙打人。不過會當四人組說笑話似的听听。
以後四人組知道骷髏骨會反抗還會找他練拳嗎？不會。
這些其實是很簡單的關系式，所以陳依從小就不怕這種狐假虎威的家伙。他真的覺得骷髏骨這種明明有拳頭，卻連為了保護自己而揮動都不敢的人無法可說。
下午第二節課結束，放學。
人都走了，陳依草稿本上的東西沒寫完，于成杰就等他。林青還在對著鏡子整理頭發，也沒急著走。
陳依寫完收拾東西起來就走。
站起來沒兩步突然頭疼的厲害，沒站穩，身子一歪。撞人身上了。
正撞上還在座位上發呆的骷髏骨。
頭疼的感覺退去了些，陳依站穩步子，扭頭沖骷髏骨道「不好意思，不是故意的……」
他話沒說完，骷髏骨忽然怒容滿面的一個直拳沖他胸口搗過來。
當然沒打中，陳依一把抓住骷髏骨的手腕。
怒氣一閃而逝。他想到骷髏骨為什麼這麼憤怒，但是更發覺這人的確太沒腦子。
「你能不能有點腦子。拳頭留著對能揮動的人用，我根本不是你能揮拳的對象，更不是你應該揮拳的對象。我不跟你計較這一拳，不過僅此一次。」
陳依丟開骷髏骨的手腕。末了從兜里掏出枚一塊錢硬幣，三指一用力，那硬幣立時變了形。視線的阻擋就骷髏骨看見了。
陳依把硬幣塞進骷髏骨衣兜。
「是真的不跟你計較，不過就這一次。」
走出教室，于成杰才心有余悸的道「我還怕你會生氣打他。其實他挺可憐的。」
「我也是可憐他。要不肯定打他。純粹沒腦子，也不想想四人組對我顧忌，他不敢跟四人組動手反而沖我揮拳。這不是白痴才干的事情麼？」
雖然陳依從來不說外面混的事情，也從不提認識哪個有背景的混混。不過初中時于成杰就知道他跟校外冰哥那群人關系好，也知道他常在外面玩。加上平時于成杰心血來潮也會演練招式，陳依就陪他，于是也知道陳依拳勁大，反應和出拳非常快。
「他可能看你平時跟別人沒什麼不同吧。加上下午那時候你說的話讓他懷恨了。」
陳依也猜測是這樣，所以懶得跟骷髏骨計較，更沒興趣對骷髏骨動武。欺負弱小沒必要，一個沒威脅人的也不必動用武力讓對方明白自己的不可侵犯。
他們騎著單車出校門時，踫上在馬路邊的林青。
轉向時忽然听見她在後頭喊。
「陳依！」
「干嘛？」
陳依停下了回頭就問。
「我今天有急事，攔不到的士你帶我一程吧，很近。」
「于成杰是最樂于助人的好學生，拜托他吧。」
陳依說完騎動車子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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