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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多事情,自己明明知道這個道理,也明白應該要怎樣去做。但卻還往往要旁人建議提醒,才能下定決心。

對于這事,蘇明海心中也有許多猶豫,如今听了馬修一言,終于漸漸想了明白︰

劉鳴桐是他的大敵,攬蒼山這許多勢力,就是劉鳴桐的羽翼。自己如今做的,就是剪除人家羽翼的事,這就是理由,也是必需!如何還要找其他理由才能找上門去?

三月初剿滅了黃蜂寨後,行事猶豫不定,足足放了一半人出去。結果這幾天自己的行事,不禁不見自由,反而更多了許多顧忌,縮頭縮腦,仿如做賊一般。所擔心的,不就是這許多人散布四方,對自己又恨之入骨,怕被人看見,露了行蹤嘛?象自己現在這樣,入了鎮子,連吃個飯都是不敢,生怕被人下了毒;路上見人,就要馬上躲開,擔心人家認得自己。這算什麼事啊?

再換一個方向考慮,這許多人現在對自己不見懼怕,只見憤恨。到外面到處散布蘇十六連婦孺也不放過的狠毒手段,再過幾天,這名聲可就臭了,到時這天下皆知蘇十六手段酷烈,行事跡近魔道,還不知會有多少高手上門來,找自己這個小魔頭行俠仗義!

天底下的游俠,剿滅強盜寨,哪有顧忌傷人的?象三年前,引嶺五雄,五崖四寨,近兩千條人命,三日之內全殺了個干淨,也不見有人說他們狠毒,只會說為某一帶除了大害,盛贊他們的俠義。為什麼?

第一殺絕!殺絕了,自然不會有人多嘴,留下的全是受過強盜荼毒的平民。自然紛紛紜紜的眾口一詞,都是贊譽你行俠仗義、為民除害的好話。

第二殺怕!殺怕了,連強盜都後悔自己當年的事跡,到處說——這一殺,是報應!是自己惡事太多,該死!殺得好!殺得妙!這般殺人才是殺戮的最高境界。

這些人,不殺,定會留了禍根!

殺了,反而成就自己的名聲!

殺到他們連自己名字都不敢提起,看見陌生人連看都不願看一眼,他行走在這一帶,才更安全!

才能達到自己剪除劉鳴桐羽翼的目的!

蘇明海不是想不明白這些道理,但馬修一言,卻是實實在在地解開了他的心結,整了整衣冠,躬身一禮道︰

「馬修大叔,今日若不得你的提點,我還一直蒙在殼中。你們二老人情練達,經驗豐富,以後多要在一起生活。若見到我有所錯漏,可千萬別悶在心里,還要多多提醒啊。」

馬修連道不敢,他本是個老好人性子,一時三人相對而笑,還真有一番家人般和樂融融的景象。

蘇明海轉念一想,索性把靳曉竹所在也告訴了他們,寫了一紙便條,讓他們接了靳曉竹一同前往水口鎮安置。有這兩個經驗豐富的老人在,靳曉竹練起武功來,也要方便得多。

卻說剛才那六個漢子,乃是給人打前站的。

這附近,有一個大勢力,名叫雙龍寨,足有近二百盜匪,寨中人口六百余眾。大寨主何其冠、二寨主何其軍乃是同胞兄弟,都是高階的戰士,其中二寨主何其軍還是八級的高手。手下三英四豪,也是殺法凌厲的五六級好手。

但這兩兄弟,老二不能生育,偏偏只老大生了個兒子,叫何廣學。兩兄弟都是捧在手上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對這小子寵愛的不得了。結果養出個二世祖來,雖沒什麼沾花惹草的惡習,卻整天痴迷于斗雞走狗,盤弓打獵。便是到了如今這個風聲鶴唳的時候,也照樣如此︰這春天的乍暖還涼天氣里,天一下起雨,濕進衣服去,就濕嗒嗒冷颼颼難受。手下俱是怨氣沖天,不願出門,他還照樣帶了二十多人出門打獵玩耍。

這六個漢子都是些獨身,給一個小紈褲打前站,心里本就不爽。一發現可能蘇明海這小魔頭到了這兒,轉身隊伍也不要了,寨子也不回了,徑向蘭斯帝國而去,後來到了溫迪得聯盟落腳,後半輩子倒求了個安穩。

但後面的何廣學可不知道前面出了這等ど蛾子,帶了二十來隨從,照樣看雞攆雞,見狗攆狗,前呼後擁的,這差不多過了個把時辰才到地頭,正踫上說說笑笑出門的三人。何廣學趾高氣昂的,便在這山路上也騎了匹高頭大馬,見了人還沒轉過彎來,馬鞭一揮,裝出一副瀟灑派頭,遙遙指著馬修大喝道︰

「呔!那死老頭!我那六個打前站的隨從,可在你店中?」

蘇明海這幾日見慣了這些強盜的低聲下氣,踫上這麼個果敢的,還真是一愣,就听得旁邊馬修笑呵呵的答道︰

「走了。」

雙方距離足有二十來丈,馬修這般平平淡淡說話,卻宛如在少年身邊出口一般,立時顯出了他高階戰士的功底來。何廣學卻茫然不知︰

「走了?竟然不來回報走了?這六個小子不要命了嘛?他們去哪兒了?」

馬修雙眼一翻道︰「我怎麼知道?」

他如今轉回一方高手的風範,這一句話就帶了三分怒氣。聲音響亮,仿似驚雷般炸了一響,震耳欲聾,這下連跟著的二十個隨從也覺到了不對。但這小子卻全沒看出馬修語氣和平時全然不同的蹊蹺,見他說話頂撞,大怒道︰

「死老頭,在我面前也敢如此說話!給我死罷!」

揮手一鞭打在馬股,雙腿一夾,那馬顯然也是好貨色,如斯響應,仰脖嘶溜溜長嘯一聲,直向馬修奔來。這小子一怒之下,竟然想用馬將馬修活活撞死!

蘇明海見這少年如此不知死活,不由得如春花燦爛般一笑,馬修和艾爾莎也是相對苦笑。見那馬來勢漸快,轉眼就奔到了七八丈開外,兩人俱是右肩一動,手指好像挪了個位置,兩點寒星疾射而出!

高階戰士的出手,迅捷之極,單靠眼楮,已是完全捕捉不到手指的動作。

那高頭大馬烈嘶一聲,左前足方始落地,「喀喇」一響,前膝上方就岔出了一根白森森的小腿骨!再右前足落地,卻莫名其妙的跪了下來,龐大的身軀向前滑去,鮮血噴涌,竟是在巨大的摩擦力之下,把整根小腿都拉斷在了地上!

馬修夫婦剛才這一出手,竟在瞬息之間,把這一匹好馬的前腿關節切斷大半!

那少年摔到地上時,又已懸空飛躍了三丈。這山路本少人走,地上枯枝敗葉足有小半尺厚,何廣學這挾著沖勢一摔,宛如冰面上一條小船兒被人大力踹了一腳,吱溜一下,直向前滑出三丈有余,堪堪到了蘇明海腳下。

後面那二十個隨從本已覺出不對,但何廣學策馬、腿折、馬倒、人飛。這幾下變生肘腋之間,眼花繚亂,根本沒給他們思考的機會。到了現在腦子還稀里糊涂,有幾個見少爺這麼壯烈的一摔,還大叫著「少寨主!少寨主!」搶近前來,還本能地想要拍上一拍馬屁。

蘇明海眉眼彎彎,純純潔潔地笑著,一跨而前,開口道︰

「二位幫我團團圈住了,莫放一個走月兌!」

「喀嚓!」

這一響,詭異之極!

那二十個隨從眼睜睜看著蘇明海一腳,似緩實快,明明連腳尖的二處污泥都看的清清楚楚,卻一晃眼,就踩在了何廣學頭顱上,噗地噴出一溜兒血花。然後那腦袋漸漸地扁了下去,終于發出一聲好像小時候玩耍,猛地吹破了豬尿泡般,寒磣到心尖兒的響動來。

身形一晃,「嚓」的一響,蘇明海似慢實快,轉眼又近了兩丈。這時後面才呼的散開一團血霧,彌漫著、翻滾著,足足覆蓋了七八尺方圓。這些人的眼光這一刻的燦爛吸引,看著這朵艷麗而碩大的春花,在丈許方圓內,灑下一片紅雨。蘇明海卻仿如完全不存在一般,一身白綢短衣潔淨勝雪,輕輕松松地邁出了第二步。

「嚓」

又是一響。

馬修夫婦已左右分開,包抄而上,身形如閃電般越過了蘇明海左右。

這些人到了這時,才從光影明滅之間,看到了這兩個突然變身高手的老貨。大呼小叫,紛紛亂跑起來。

但他們平時做慣了何廣學手下,如今頭領一死,再沒個組織。十四個膽小跑路的四散而逃,倒有三個向著蘇明海方向沖來,大概是想本能地跑回寨去;還有六個膽大的想著報仇,拔刀弄劍,二人盯住了蘇明海,還有四人卻追向了馬修夫婦。

「嚓!」

蘇明海又進兩丈,劍光閃爍,就和跑在前面的三人擦身而過,竟連腳步也未亂一絲。宛如閑庭信步,白衣飄拂,右手拖後,緩緩從一人肋下拔出劍來。猝不及防之下,這三人一人心髒被切了一道口子,一人巨闕正中一劍,另一人則被割開了半個右肺,劍勢轉動,紛紛被牽引得摔做了一堆。

後面兩人卻是盯緊了蘇明海報仇的,見蘇明海長劍在後,心中大喜。一人突劍疾刺,一人橫刀猛然撞進。眼見得堪堪中的,卻見眼前人影一晃,已然全數擊空。這兩人腳下余勢未盡,虛沖而過,直搶出三步之遙,方始回身追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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