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藥濃郁的香味彌漫，古式的中堂，邱海心還真沒想到莫少卿竟然知道這樣的老藥房。
長著山羊胡子的老中醫把脈，若有所思，清明的眼中有思慮滑過，纏著白布條的老舊藍水圓珠筆在白紙上草草寫上幾味藥名，交給莫少卿，呵呵笑的坦然，「小伙子不用擔心，妻子身體養好了，孩子是會有的，或早或晚的問題。」
收回手，邱海心終是明白莫少卿的另一層原因了，望斜眼過身側的莫少卿，白淨的面上滿是被人窺曉心思後的羞紅。
假咳兩聲，莫少卿受不住老中醫的戲笑和邱海心的怒視，捏著單子就往隔間外的中藥房里跑，一溜煙的沒了影子。
老中醫笑彎了眼，仔細打量過邱海心，精明的眼珠子幾番回轉，一番斟酌後才道，「小媳婦的身體表看還好，實質是傷得厲害。除了本傷，曾經沾過的毒也是有害。要是真的想生孩子，煙酒應當忌諱，要更是要記得吃。」搖搖頭，老中醫坐回竹椅里，繼續翻看老醫書。
因為天氣熱，中醫店里的人少，邱海心站在中堂，心底有些突突騰起的不安，像是被人類窺探了秘密的害怕。回頭，對上莫少卿關愛的眼神，邱海心靦腆的笑起，巧妙的掩藏開恐慌感。
一沓中藥包拎在手，莫少卿拉開車門，放在置物箱上。
深吸一口氣，車廂里有淡淡的煙草味，邱海心降下車窗，讓熱風吹進，沒由來的問話，「少卿，陪我去一趟寺院吧。」
面上不解，莫少卿同意，「姑姑信佛？」
「很奇怪是嗎？在國外生活了十七年的人的信仰竟然是佛教？」邱海心睨視，想起七年前曹峰問過同樣的問題，巧笑嫣然，自顧繼續這個話題，「媽媽信佛也信基。督，雖然是不同的神靈，但到底都是善為本。可我信佛，若基。督是大愛，怎麼會一場憤怒後滅絕人類，那是命，很多條命，就算是創造者也不能這麼血腥的毀滅。」
雖是笑語，可語氣卻是漠然寒涼。莫少卿沉默，這麼沉重的問題，是他從來沒有思考過的。
「我第一次殺人是在執行繳毒活動中，一個毒販，年紀不大，十幾歲的模樣，槍戰的時候被我一槍擊斃。」邱海心看著前方，方向盤握在手中，車開得很穩，「那次任務結束後，我一度覺得自己是個殺人犯，雖然是以保衛人民，保衛國家為名。可後來，想通了，殺人就變得越來越容易容易，罪惡感也開始消失。」
當靈魂墮落後，救贖就成了多余，可，頭頂的一米陽光卻總在黑暗包圍她的那一刻抽離成奢望。
突然記起自己被綁架的事情，莫少卿的臉色變了又變。
十幾個人，全部被殺，一起被送進焚化場，化成灰燼，骨灰直接摻進糞池。大動作，卻沒一人起疑，什麼樣的手段可以做到這樣干淨。
瞧見莫少卿忽白忽青的臉色，抬首，邱海心笑得牽強，低語，「人殺的太多，會遭報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