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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許劭(上)

更新時間︰2012-11-16

「老爺,門外有人求見。」

許劭放下手中書筆,被人生生打斷了練字興致,心中自然有些不悅。不由皺眉問道;「可曾說過是何人?

那家僕低頭恭敬的回道;「問過了,他說他叫趙瀚,字浩然,南陽人士,老爺可是認得?」

「趙瀚,趙浩然?」許劭低頭想了一會,腦海中並無此人的印象。心想南陽似乎也沒听說過有什麼趙姓大族,想來只是粗鄙草民慕名前來罷了。

便搖了搖頭道;「我不認得,你替我回了他,就說我正要要事在身,無暇接見他,你讓他回吧。」

「諾。」那家僕躬身行禮,轉身離去,神色倒是再正常不過。

要知道許劭評人之術名滿天下,京城中慕名前來的人絡繹不絕,若是人人都接見的話,許劭豈不忙死。便吩咐門房將大多數人拒之門外,只有少數大族出身的士子或者看上去氣度不凡的人才得以通報。

那門房是見趙瀚氣度不凡,言行舉止並不像是輕佻之人,所以才來向許劭稟告一聲,如今許劭既已回絕,他便去將趙瀚回了。

待收起心神,許劭重新舉起了筆,凝神半響才沉著下筆。

這便是他多年養成的習慣,以練字來修養生性。當世名流中,有人喜好六經,有人以黃老修身,而他許劭獨愛書法,這也是他認為自己不同于大多凡夫俗子的特殊之處。

許劭出身于汝南許氏,與汝南袁氏同出一地。許劭的從祖許敬,叔祖許訓,以及堂叔許相,都曾經位列三公。所以許氏一族雖然及不上四世三公袁氏來的聲名顯赫,但也是汝南一地有名的名門望族。到了這一代,家中最為顯名的為許靖許劭兩堂兄弟。如今許靖已被征闢為了尚書郎,而許劭卻依舊是布衣身份。

這倒不是許劭德才不如許靖。許劭少有賢名,以評人識人聞名天下,地方郡守屢屢征召舉方正,許劭皆以各種理由不就,只是一身自在。後又從汝南來到了這京城洛陽住下,以每月開辦一次的月旦評名震洛陽,為士子們追捧不已。

正是因此所以上門前來求評的人數不勝數,只為了求得他的一句點評費盡心機,令許劭不勝其煩,這才定下不情誼會客的規矩。

就像這一次一樣,趙瀚的求見在他看來不過無名無勢的小人物攀附求名,還輪不到他許子將屈尊相迎,所以讓家僕將他打發走了,也不至于擾了他練字的雅興。

只可惜是事與願違,沒過多久那家僕又折了回來。許劭這回真的有些生氣了,重重的放下毛筆,惱怒道;「你又來做何?不是告訴你讓你將他趕走嘛,這麼點些許小事都辦不成,要你何用。」

那家僕苦著臉道;「老爺息怒,小人不是沒趕他走,只是他死皮賴臉的不肯離開,我試著找些人想將他叉出去,可還沒靠近就被他打翻在地了。」

許劭臉色頓時沉下來了,惱怒道;「還有如此蠻橫無理的人,難道就不怕我報官抓他嗎?」

那家僕搖頭道;「我看他是不怕。這人囂張至極,我將老爺你回絕他的話轉告于他,他竟然還出口狂妄,出言極為不遜。」

許劭陰沉著臉,語氣不善的問道︰「他都說了些什麼?」

「小的不敢說。」

「快說。」許劭喝道。

「諾。」那家僕無奈下只好說道;「我說老爺你有要事在身無暇見他,可他竟然說老爺你不過一洛陽閑人罷了,既無安邦定國之才也無濟世平亂之智,還能忙什麼東西,想來不是在打盹就是在發呆。」

「放肆。」許劭鐵青著臉,將毛筆重重的砸在桌上,怒氣沖天。

「快將他帶來見我,我倒要看看是何人敢在我許劭府上如此猖狂無妄。」

不多一會,趙瀚就跟著那家僕走了進來,見許劭鐵青著臉冷冷的望向自己,也不害怕,只是笑容滿面的上前拱手行了個禮,道;「南陽趙瀚趙浩然,拜過先生。」

許劭上下打量了趙瀚一番,冷冷說道;「就是你小子在我府中大放厥詞嗎?我到要看看,你一區區小輩,有何能耐能取笑于我。」

「大放厥詞不敢,只是性口開河罷了,至于我有什麼能耐,先生一會自會知曉。」

趙瀚神情悠然自得,自豪不理會許劭的怒目相向,只是自顧著東張西望打量了堂中一番。目光落在許劭面前的白紙上,只見龍飛鳳舞的幾個大字,鐵畫銀鉤,寫的甚至精彩,不由鼓掌叫好。

「先生的字當真不錯,不但張弛有度,更是韻味十足。」說話間卻看到了許劭剛才拋筆濺下的一片墨漬上,不由嘆了口氣有些惋惜的說道;「先生的筆法確實了得,只可惜心境確實落了下成。」

「書法一道講究的無非胸懷若谷,這筆畫之中似簡單,卻以簡馭繁,簡約中蘊含無窮之道,正合《老子》中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的道理。先生如此躁動之心,確實壞了這好字的應景,倒是可惜了。」

許劭眯著眼看著趙瀚半響,緩緩開口冷笑道;「饒你巧舌如簧,盡管用言辭來試著打動我把,我只是不中你的圈套,絕不為你點評半句,讓你徒勞而返。」

他心中雖然有些暗贊趙瀚這番對書法的獨特見解,但卻猜到了趙瀚來自己府上目的不過是為了求評罷了,便打定主意無論趙瀚怎麼勸說,只是不肯中他圈套,且冷眼看他如何是好。

卻沒想到趙瀚竟然大搖其頭道;「先生恐怕是弄錯了,在下前來並非求評的。」

許劭一怔,面露狐疑道;「那你是來做何?」

趙瀚露齒一笑,大言不慚道︰「在下是特意來為先生相面的。」

許劭愣在那里半響沒有反應過來,滿臉莫名其妙的樣子上下打量了趙瀚一番,道;「你莫不是瘋了,這天底下竟然有人跑來給我許劭相面。荒謬,荒謬,實在不知所謂。」

趙瀚哈哈一笑,滿臉笑容的說道;「為何不可呢?」

許劭冷笑不止,傲然道;「我許劭相人之術天下無雙,哪輪得到你這個小子對我指指點點。你快快給我離去,否則非要怪我不客氣了。」

「非也非也。」趙瀚搖著頭,眼神望向許劭道;「先生所善的觀人之術,而非相術。觀人之術看人品性相貌,以此來預測前程氣運,可相術則為觀人命格氣數,斷生死富貴。」

許劭面露怒色,冷哼道;「簡直一派胡言,你竟敢拿這些虛無縹緲之數來蠱惑于我,你當我許劭這般好戲弄嗎?若真有命格氣數之說的話,那豈不是無需奮進,只需在那坐等即可。」

趙瀚曬然笑道;「先生此言差矣,堯帝眉分八彩,大禹目用重瞳,此便是非常人有非常之象。你觀人識人,我看相品相,雖有不同所意卻是一樣。所謂相由心生,一個人的天性和潛質能通過面相表現出來,有些人天生容易讓人親近,有些人天生讓人心生厭惡,這就是謂之為‘氣’。當然一個人光有氣還是不夠的,還得借勢,天時、地利、人和之勢。比方說一人長得有帝王之象,卻生于太平之世,終生碌碌無為,因為他只有帝王之氣,卻無帝王之勢。」

許劭卻是不信,只是冷眼看著趙瀚,心中想著這個小子莫名其妙的跑到自己家中說上這麼一堆廢話,到底是有何圖謀。

趙瀚見費了半天口水許劭仍然不為所動,不由有些失望,心想許劭到底是個聰明人,沒那麼好糊弄,看來還得下些猛招了。

眼珠子一轉,心中已經有了計較。望著許劭笑道;「先生若是不信相術的話,那不妨讓在下為先生看看面相,你且看準是不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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