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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死亡獻祭

穿著黑綢衣的女孩用盡了全力傾斜著身體,保持著與黑珍珠軀體之間的均衡,一只手死死地握著腰上的銀鞭,她是很想丟棄纏得她透不過氣來的銀鞭,但是那樣一來,她必然會落入湖中。

她想保住自己的生命,就必須要保持著這個平衡,保證黑珍珠活著。

黑珍珠不緊不慢地采完霜末後,單手扣上了瓶蓋,把瓶子塞入了腰帶間。

永夜目不轉晴地盯著黑珍珠,發現她身後那只緊握著銀鞭的手有了變化,中指和食指像彈琴般在銀鞭的柄上彈了幾下,從節奏來看,那像一定是一小段樂曲,只是沒有發出聲音而已。

仿佛那銀鞭是一條能听懂音樂的蛇。

當手指停止彈動的時候,黑珍珠不可思議地突然蹬著橋翻過了身,臉朝上,手仍然牢牢地握著銀鞭的柄。

銀鞭猛然收縮,把兩個傾斜的身體向上拉,兩個女孩心照不宣地同時伸出手,緊握住對方的手臂,如同患難姐妹,只是目光里,一個藏著怨恨,一個藏著威脅。

當黑珍珠再次穩穩地站在橋面上時,她輕輕一收,銀鞭松開,迅速地離開了在黑綢衣女孩的細腰,輕塔塔地垂了下來。

她重新把它別回了腰間,那銀色的蛇便又緊緊地帖著她有著完美輪廓的長腿了。

黑珍珠舉起那瓶盛滿了霜末的瓶子,朝著湖邊的觀眾嫣然一笑。

永夜回了她一個燦爛的笑容,心潮澎湃,他離開了觀光亭,不由自主地朝著湖邊走去,而其余的觀眾只是含蓄地朝她點頭致意而已。

正當永夜以為比賽就這樣結束,開始猜測藍霜冰骨是什麼好東西時。

卻發現采霜比賽的重頭戲才剛剛開始。

只見黑珍珠目光在面色慘白的雙胞胎臉上掃了一眼,指著其中的一個說︰「你!」

然後她轉身對著湖邊的方向大聲喊到︰「謹以巨蟾家女孩的死亡,獻給漆神!」

永夜這才看到湖邊擺著石盆等道具的長桌不遠處站著三個漆神殿的祭司,他們都穿著長袍,手里握著短杖。

三位祭司中間的一名對著黑珍珠點了點頭,舉起了手中的短杖。

杖的長短代表著祭司地位的高低,這三位只是初階祭司,他們的杖不及自己手肘長,杖細如手指,但是頭部縈繞著漆黑色的光影,折射出大樹的輪廓,效果也十分攝人心魂。

無心橋上所有的女孩都紛紛從橋上下來,只留下了那個被黑珍珠挑中的女孩孤零零地站在橋中心。

她要以死亡獻祭給漆神?永夜百思不得其解。

舉起短杖的那是一名女祭司,她以和女孩們同樣靈巧的姿勢地跳上了無心橋,快速朝著橋上走去,走到了女孩的身邊。

女孩取下了手中的劍,月兌下了墨綠色的長袍以及內衣,一一交到祭司手中,然後雙手抱胸,一絲不掛地立在橋上,如同一道冰雕。

永夜已無心欣賞她美麗的**,只覺得寒意逼人。

「完整的生命,獻祭給漆神!」祭司高舉短杖,念念有詞。永夜听不懂她在念些什麼。只覺得那些語調雖然听著神聖莊嚴,落入了他的耳朵里卻像是一首悲哀的安魂曲。

那女孩緩緩地閉上眼楮,仰面朝天,向後一倒,便輕輕地落下了蝕心湖,她的表情如同睡眠般安詳,像是一個飽經滄桑已無悔地迎接死神的老人一樣……

這是永夜第一次目睹生命的逝去,心底里的震撼和憐憫讓他窒息,久久透不過氣來。

當他緩過來時,心底里一片冰涼,似乎他已經把所有的仁慈和感情都獻祭了一樣。這就是漆色貴族們的游戲,蝕心湖上的藍色涌霜有多美,這場獻祭就有多殘酷。

女孩的尸體落入湖中時,殘余的霜花吞沒了她。

那不是植物,而像是一種野獸,湖面上一陣顫抖後,無數的血珠如雨滴般噴濺而出,又落成了霜花叢中。

藍霜迅速變成了血霜。

它們在分享她的血肉,紅色從無心橋下面開始迅速朝四周擴散而去,直到整個湖面都變成了紅色,所有的霜花開始漸漸降落,**,調零,化成血水,沉入湖底……

藍霜的光芒消失,整個蝕心湖恢復了原狀,湖面平靜,如一面黑色的鏡子。

永夜垂下眼簾,不知道自己以後將如何安然入睡?

他知道自己必須接受黑珍珠所表現出來的殘酷,她也完全可能遭受同樣的待遇,如果當時她不躲開那兩把劍的話。

也許殘酷的只是這種比賽的規則。

比賽結束了,來自漆神殿的祭司宣布藍霜冰骨歸鼠堡所有。永夜這才知道所謂藍霜冰骨,原來是那個獻祭給漆神那個女孩的尸骨,他們從湖里把她撈了起來,她身上的血肉早被藍霜吞噬光了,只剩下一副完整的骷髏架。

藍得不可思議的骨架,每一根骨頭都透出幽幽的冷光。美得像件藝術品。他們把它放進了一個水晶石棺里,獎給了鼠堡。

看到走近祭司前面鞠躬領獎的人時,永夜才發現那是蛇目大人。原來他一直在湖邊站著,等待黑珍珠用生命換來的獎品。

隨後,蛇目大人帶著黑珍珠到了一個老頭的前面,朝著他深深地鞠了一下躬,然後以一種悲傷的口吻說︰「向巨蟾致哀,我的學徒好勝好斗,終有一天也將獻祭給漆神,與您的女孩做伴。獻身給漆神,是漆民的榮幸,請節哀!」

老頭站了起來,朝著蛇目點了點頭,然後帶著十幾個人影離開了蝕心湖。

在蛇目大人目前他們的背影時,永夜看到黑珍珠竟然露出了一張不可一世的笑臉。

接下來,許多貴族陸續前來祝賀蛇目大人和恭維黑珍珠,紛紛要求與黑珍珠定下婚姻,但是蛇目大人總是以同樣的話回絕了他們。

「黑珍珠並非貴族世家千金,而是鼠堡的門徒,學業未滿,日後也將獻祭給漆神。所以不作嫁人的決定。采霜比賽的選手還有百余位,請各位大人從中選擇,一定比黑珍珠合適……」

「那蛇目大人又何必讓自己徒弟冒這個風險來采霜,攀上一門好親事不是更好嗎?」

「我只是想要藍霜冰骨而已,大家都明白它對制藥的作用……」

蛇目的回答令人無法再問,只好作罷。

許多人總會略帶慍怒地離去。因為想與采霜冠軍結姻的貴族大有人在。黑珍珠連續七年拿冠,卻不肯與人結姻,顯然對太多女孩不公平。

但蛇目大人並不介意別人的不滿,對今天的結果,他十分滿意……

事隔了兩年後,永夜才知道,蛇目讓黑珍珠冒險參加采霜比賽,不惜令貴族們心懷積怨,其實是一樁處心積慮的陰謀,是一頂利遠遠大于弊的好買賣。

此刻他耽耽于懷的問題只有一個︰黑珍珠以後真的要獻祭給漆神嗎?

永夜焦急地等待著黑珍珠回到自己身邊,他有太多的問題需要答案,她是如何解釋這場殘酷的比賽?她是否真的要獻祭給漆神?

黑珍珠和蛇目大人仍在接受貴族們的祝賀和邀請,雖然觀眾們已相繼離去,湖邊開始變空,但仍有一堆人影把她和蛇目團團包圍。

永夜決定自己去找她。

幾小堆高大的漆色貴族如鬼影般迎面而來,與他擦肩而過,其中幾個人用冷森森的眼神掃著永夜的臉。

但永夜心里只想著黑珍珠,急著尋找人群中的空間,好快步離開,無心留意他們。

直到一個身影把他堵在了路中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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