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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卷 英雄之城 五十三 偉男子

不用梁山豹下命令,他胯下那匹作戰經驗同樣豐富的老馬便主動退後了一步。僅此一步,漫天光華就落了空。梁山豹眯起眼楮,果斷揮出了長刀。

從十八歲起,梁山豹就是一名力大無窮的勇士,直到如今五十八歲,他的力量絲毫沒有減退的意思。在這個世界上,廉頗與黃忠的老當益壯被傳為美談,梁山豹有著足夠的自信將自己非凡的力量再保持二十二年,也許到了那個時候,人們再提起老當益壯這個名詞時,第一個會想起的人是梁山豹。

在十八歲的時候,梁山豹最擅長的制敵方式是高高提起戰馬,借用戰馬下墜時的力量與自己強健的臂力揮出勢大力沉的一刀,這一刀,往往會將對手連人帶馬劈作兩半,成就了他非凡英名;到了三十五歲時,他已經不屑于這樣做了,他的作戰經驗有了質的提高,他只是淡淡的一揮刀,敵人的咽喉咽喉便會應聲而斷;如今他已經五十八歲了,雖然他自認為是一個血氣方剛的直率漢子,但是歲月對人的改變是誰也無法避免的。人老了,自然就會工于心計,即便是梁山豹想要一直直率下去,但他的腦子中卻忍不住的會想出一些投機取巧的法子。

大概是從五十五歲那年開始的吧,梁山豹開始喜歡攻擊對手的破綻。打了三十幾年的仗,年輕人那些花哨的武技在他眼中總會出現這樣或是那樣的破綻,既然破綻已經展現在他的眼前,那麼不去攻擊這些破綻似乎有點對不起自己了。

其中的原因很簡單,攻擊敵人的破綻要比攻擊敵人的要害省力的多。攻擊對手的要害,是自己用力量操控著兵刃去襲擊他人;而攻擊破綻,在許多時候,是對手拿自己的要害往梁山豹的兵刃上撞。

此時此刻的情形正是這樣的。梁山豹只是慢慢地將斬馬刀豎在了身前,女娃卻鬼使神差的晃動著槍桿,將自己一雙皓腕撞向了斬馬刀的刀鋒。幸虧女娃的反應很快,也很決絕,千鈞一發之時,她做出了唯一能保住手腕的正確舉動松開雙手,丟棄那柄精美的銀槍。

難以置信,斗了只五個回合,嵬名千憐的武器已經丟掉!眼前這個古銅色皮膚的赤膊老漢,竟然有著如此高絕的武技!千憐大驚失色,立刻將身子伏在馬鞍上,掉轉馬頭催馬狂奔!

梁山豹猙獰的臉上終于露出了一分笑意。他已經找到了贏得這場戰爭的辦法。前面奔逃的女女圭女圭是嵬名氏皇族的正牌後代,如果沒有記錯的話,當年惠宗秉常與宮女生下了一個小女孩,而在惠宗秉常被幽禁的前夕,這個女孩被送入了賀蘭山中。

嘖嘖嘖,先帝一共只有兩個後代,年紀小一些的是個男孩,如今這個男孩即將要把夏國的皇位讓出;而年紀大一點的那個女孩,夏國唯一的公主,應當就是眼前奔逃的女女圭女圭。

如果能生擒了這個女女圭女圭,用她來當做人質的話……不出意外,這場幾乎必敗的戰局將會轉敗為勝!

梁山豹再也不去理會身後兩方的血戰,而是拍打著胯下戰馬,向著女娃的方向緊緊追去。

胭脂馬,似乎對于女孩子來說是個不怎麼端莊的名詞。但湊巧的是,嵬名千憐的坐騎就是一匹胭脂馬。

當然,這是宋代,胭脂馬還沒有被冠以許多歧義。在如今這個年代,胭脂馬代表著一種尊貴,當然,它還有著另外的名字,比如說龍駒,比如說海馬,若是按照文字上的稱呼,它還叫做焉耆馬。既然有著這樣多的稱呼,那最起碼說明了一點︰嵬名千憐座下的胭脂馬是一匹好馬,是一匹善于奔跑的好馬。

當然,梁山豹的坐騎也不差。雖然這匹十二歲的「汗血寶馬」並不會真的汗血,不過它仍然算得上是大宛馬中的佼佼者。

兩匹猩紅的駿馬,一前一後,追逐著遠遠離開戰場。

嵬名千憐早就听說過梁山豹的勇武,不過她沒有想到,年近花甲的梁山豹竟然勇武成這個樣子。在帝陵的校場中,千憐小妹可以獨力戰勝千恭、千溫兄弟二人的夾攻,也正因為此,千憐才有了挑戰梁山豹的自信。不過並不是擁有自信就可以戰勝對手的,在懸殊的實力對比下,千憐只有落荒而逃的份。也許,她連逃都逃不掉。

千憐努力地挽弓回射幾箭,都被梁山豹輕而易舉的躲開了。而後梁山豹一只腳掛住馬鐙,整個人突然就消失在馬月復下。只是一瞬間的工夫,老勇士的身影又回到馬背上,而他的手中,多了一塊拳頭大的青石塊。

揮臂,石塊擲出。普普通通的一個石塊竟是含著隱隱風雷之聲,重重擊在千憐的背心上。千憐喉頭腥甜,頓時咯出一口鮮血來。實際上,這已經算是千憐萬幸了,若不是梁山豹抱了抓活口當人質的想法,這塊青石足可以要了千憐的性命。

眼前金星閃爍,千憐坐在胭脂馬上搖搖欲墜,眼見著就要支持不住了。就在這個時候,她看到了一位男子,一位依著一棵柳樹,正在招手微笑的男子。

銅鈴大眼,絡腮胡須,身穿皂色羅紋錦長袍,堂堂正正的一副英雄相貌。他是當日跟隨著太史昆的一位武將,他的名字應當是叫做……魯達!

千憐見到救星,好似捉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不容多想,千憐屏住氣力,催馬奔向了魯達。

魯達的身影,同樣也看在梁山豹的眼中。五十八歲的梁山豹早已懂得了什麼叫做謹慎,他的腦中疾速思索了幾周,卻是發覺這位赤手空拳的男子應當是毫無威脅。

此地很空曠,視野範圍內絕對不會有什麼埋伏。就連魯達側依著的那棵楊柳,都已經列入了梁山豹的考慮範圍碗口粗細的柳樹樹冠並不茂密,上面決計不會隱藏著弓手的。

最終梁山豹選擇了忽視魯達。他保持著極快的馬速,眨眼間就要掠過魯達身旁。不過,最不可能發生的事發生了。

那棵柳樹動了。碗口粗細的柳樹瞬間被連根拔起,又瞬間橫掃到了梁山豹的面前。

這是個意外,武功再好的人,也難免遇上意外。快馬撞上柳樹,與摩托車六十邁速度撞上電線桿幾乎沒有區別,梁山豹口中噴著鮮血,遠遠飛出四五丈,噗一聲墜落在地,頓時沒了氣息。

柳樹持在魯達的手中,他的虎口迸得鮮血淋灕。一秒鐘的交鋒,竟是一死一傷。

千憐將這一切都看在眼中,如今的魯達,在女孩眼中高大無比。千憐吱嚶一聲,終于是從馬上緩緩滑落。

魯達上前一步,接住了縴瘦的嵬名千憐。他外表雖然粗獷,內在卻是個很細心的男子,他挑選了一塊柔軟的草地,將千憐小心放下,然後快步退至一旁。

在千憐的眼中,魯達的形象趨于完美。他不但細心,還文雅,他慌忙退開,顯然是因為他懂得男女授受不親的道理。千憐咬著嘴唇,正想說些什麼,卻發現魯達竟是轉身要走。

原來,他還是個施恩不圖報的偉男子呢!千憐的秀臉一陣微紅,開口叫道︰「英雄,請留步!」

魯達轉身一笑︰「嗯?干啥?」

千憐嬌羞道︰「英雄,你是特意為救我而來的嗎?」

魯達撓撓頭,道︰「倒不是特意而來的。不過我這個人的際遇很奇怪,只要我在某個地方無所事事超過一個時辰,就總會有奇怪的事情發生!我為什麼會出現在這里,你……就當作是天意吧!」

千憐雖然沒有听懂魯達到底說的是什麼,不過她卻听到了天意兩個字。她的臉更紅了,絞著手指問道︰「那麼,你現在要去哪里?」

魯達爽朗道︰「方才不是砸下個騎好馬的軍官麼?那廝一定相當有錢吧!我得去翻翻他的衣兜!」

「翻衣兜……」千憐眼睜睜地看著魯達滿心歡喜的奔赴不遠處梁山豹的遺體,呆呆默念道︰「可是……你是個英雄啊,怎麼能翻尸體的衣兜呢?」

………………

「昆哥,咱們為什麼要將皇宮讓給梁乙堯?」

「需要,這是宣傳需要!」太史昆面色嚴肅,指示道︰「這一次任務,最重要的事情諸位不要忘記,那就是打出咱們天京城、咱們佣兵協會的名號!」

「可是,之前與乾順的協議中,他要求弱化我們的影響力!他要求在復位的過程中,不能出現咱們佣兵協會的影子,他要讓人們相信,此次復位是儀仗著他自己的能力完成的!而且,您也答應了他的請求!」

「沒錯,我答應了他的請求。但是宣傳有兩種形式,一種是傳統意義上的,與街頭叫賣沒什麼區別,是媚俗的!但另一種就大不相同了!」太史昆詳加說明道︰「那是一種潤物細無聲般的宣傳方式,是令人在不知不覺中接受咱們影響力的方式,暫且,我們稱它為植入式宣傳。」

「植入式?昆哥,我們該怎麼做?」

「哈哈哈!簡單!取白涂料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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