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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錯與對

年輕人的聲音急促而充滿著興奮︰「村長,只要把他們交給伯根塞爾的守備隊,我們就能獲得一大筆酬金!我們自己都不需要出手,只需要把線索和信息出賣給守備隊就能獲得兩百金幣!」

老人的聲音有些遲疑︰「奧力,你確定這是通緝令?我看那幾個年輕人不像是壞人。」

年輕人著急說︰「村長先生!哪個壞人會主動告訴你他殺害過多少人?通緝令不會有錯的,守備隊在通緝他們,這是不爭的事實。」

老人依然猶豫著︰「這樣,合適嗎?」

年輕人輕聲說︰「我馬上出發,明天中午之前就能找到守備隊,您只需要拖住他們就好了。」

老人遲疑著答應了,年輕人的腳步聲漸漸遠去。

奈特閉上眼楮,他模了模戒指,徒禮嗖的一聲出現在他的肩膀上。

小東西拍拍奈特的腦袋,老氣橫秋地問︰「老兄,你準備怎麼辦?村民們準備去告發你呢?」

奈特沉默了一會,他的眼神中閃爍著不定的光芒︰「你說,什麼樣的策略才是上策?」

徒禮不假思索地說︰「把他們都殺了!這多簡單,這里沒幾戶人家,你又是半神法師,滅掉這個村莊完全不具備任何困難!」

奈特不置可否,他的眼楮充滿著迷茫︰「或許你說的是對的。」

徒禮擼起袖子,躍躍欲試地問︰「要不要我幫忙,本大人雖然戰斗能力差了點,不過放火的功夫可不會比你這個法師差!」

奈特搖搖頭,淡淡地說︰「我的話還沒有說完,或許你是對的,但是決策的人是我,我不會這麼做。」

徒禮瞪大了眼楮︰「在這個混亂的世界,居然還有你這種人存在?如果換了偉大的灰燼女皇殿下,這個村子里的人早就被燒成灰塵了,唔,當然,如果是前任主人,她也不會淪落到被區區地方守備隊通緝的地步,幾個傳奇法術就把什麼守備隊轟殺成渣了!」

奈特深吸一口氣,反問道︰「有了強大的力量之後,人們往往都會用暴力解決一切麼?」

徒禮聳聳肩︰「這是最簡單便捷的途徑,主人,雖然你是個很聰明的法師,但是你不覺得正是因為你的力量不夠,你才不得不變得非常聰明才能應對各種情況嗎?」

火焰使徒大人總結說︰「智慧和力量是互補的,當你的力量達到一定程度,智慧就變得多余了;當你的智慧達到一定程度,力量也會顯得多余。只是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力量可以不斷地提高,而智慧,在你降臨到這個世界的時候,就已經定死了。這就是為什麼,人們總是渴望提高自己的力量,而不是更加虛無的智慧。不得不說,你足夠聰明,可是你能變得更聰明嗎?你能猜出守備隊現在在干嘛嗎?你能推算出他們和你的距離嗎?很顯然,你不能。」

奈特默然無語,他看了看熟睡的海因里希等人,默默地走了出去。徒禮依舊坐在他的肩膀上,不過他難得地沉默了下來。

奈特的半神天賦賦予了他強壯的體魄,犀利的視力,即使在夜色中也能看清很遠的距離。

村口小路上,一個年輕人快速地往西邊走去。

走著走著,忽然前面出現一個人影。

年輕人警惕地問︰「是誰在哪兒?」

月色很好,他可以清晰地看見那個人站在月光下,緊緊盯著他。

年輕人忽然覺得有些害怕。

奈特慢慢抬起頭,平靜地說︰「回去吧。」

「是你?!」年輕人吃了一驚,他看清了奈特的臉,頓時變得結結巴巴︰「你偷听到我們的談話?」

奈特面無表情︰「回去吧。」

年輕人猶豫了一下,最終對金幣的貪念戰勝了對冒險者的恐懼,他挺起胸膛︰「我為什麼要回去!你們是通緝犯!應該害怕的是你們!很快你們就要被關進監獄,而我則可以領取一大把賞金,我再也不要干這些農活兒了,我要進城,你嚇不住我!」

奈特平靜地說︰「我可以給你金幣。」

年輕人呸了一聲,義正言辭地說︰「我不會接受你的賄賂的,你是通緝犯,沒有信用可言!」

說完他邁開步子,往一邊的路上走,想要繞開奈特。

奈特嘆了一口氣,低聲自語︰「為什麼會這樣?」

徒禮打了個哈欠︰「果斷點,主人,他可要走遠了。」

奈特默默轉過身去,臉上閃過一絲掙扎,火球在他的指尖跳躍著,最終呼嘯而出,將年輕人焚成了灰燼。

自始自終,他連一聲吶喊的機會都沒有。

奈特看著自己的雙手,痛苦地捂住腦袋︰「我,我是不是做錯了什麼?」

徒禮搖搖頭說︰「你沒有做錯什麼,主人,錯的是這個世界。」

奈特深吸一口氣︰「我不會為自己的錯誤找借口,錯了,就是錯了。」

說完他大步地走回村里。

徒禮在空中飛了一陣,嘴里喃喃︰「錯與對,哪里是這麼容易說的清楚的?」

奈特回到村長的屋子前,徑自到了老村長所在的木屋前,敲了敲門。

可憐的老村長顯然沒有睡著,听到奈特的敲門聲,頓時嚇了一個激靈,低聲問︰「是誰?」

奈特平靜地回答︰「是我,開門吧,村長。」

老村長顫顫巍巍地打開了屋門,奈特默不作聲地走了進來,他看著村長,問︰「小戈登在哪兒?」

村長嚇了一跳,結結巴巴地說︰「你怎麼、怎麼知道……」

奈特嘆了一口氣︰「村長,放心吧,我不會傷害你們的。如果你現在不想死的話,就把他找來。」

年邁的村長氣的發抖,他指著奈特︰「你們、你們果然是通緝犯!我真是老糊涂……」

奈特打斷道︰「我們的確是通緝犯,但是我們沒有殺人!我們遭到了污蔑,您明白麼?我們需要盡快趕回王都澄清我們的罪名,有人在陷害我們,無論你信不信。」

老村長顯然是不信了,他咬了咬牙︰「我不會帶你去找小戈登的!」

奈特說︰「你想要我殺掉你們整整一個村的人麼?對我而言,這是最好的辦法,但是我不想這麼做,所以,請你把小戈登帶過來,我只需要囚禁你們兩個三天,其他不知情的人會非常安全,你考慮考慮吧,最後說一遍,我沒有犯罪。」

半個小時之後,老村長帶著小戈登出現在奈特面前。

奈特把他們用繩子綁在了村長的地窖里,然後在他們身邊放了一定的食物和水。

「抱歉了,我真不想這麼做,總之……哎。」奈特以一聲嘆息結束了話語,然後關上了地窖的門,只留一點點空隙保證他們不會窒息而死。

「主人,你這麼做,留下的隱患不少呢!」徒禮在他耳邊說。

奈特苦笑一聲︰「你真的希望我變成濫殺無辜的惡魔麼?」

徒禮的聲音帶著一絲冷酷︰「你已經殺了一個,就會有第二個、第三個,這個世界就是這樣,你逃不了的,這是你的命運!」

奈特自嘲說︰「或許吧。」

他回到房中,靜靜地等待黎明地到來,海因里希期間醒過來一次,奈特讓他再去睡覺,自己是半神體質,不需要睡眠了。盾戰士雖然覺得奈特突然主動值夜有點奇怪,不過這幾天奔波實在太困了,他什麼也沒說,就沉沉地睡了過去。

第二天天還沒亮,奈特就喊醒眾人,值得一提的時,經過一夜的好睡眠,伊莉莎居然蘇醒了,只不過她對自己之前發生的那些事情全然不知,還是奈特等人告知她的。

奈特從村里「買」了一頭驢,作為伊莉莎的坐騎,這村子也太小了點,連匹馬都沒有。

幾人在奈特的催促下,匆忙離開了杜林村。

奈特不知道的是,就在他們走了之後,村子里另外一戶人家里幾個年輕人探頭探腦地跑了出來,然後到了村長家里一頓搜尋,把村長和小戈登救了出來。

前後時間相差不過十幾分鐘。

奈特想要做到不泄露自己等人的行蹤,終究是沒有做到。

大約半天之後,一隊風塵僕僕的騎兵已然趕到杜林村。

「你們誰是村長?」為首的那個騎兵喊道。

「我是。」老村長越眾而出。

「昨天那伙通緝犯是在你們這兒休息的麼?」老村長點頭說,「他們是往山里去的。」

那名騎士滿意地點點頭,回頭跟隨從說︰「杜林村全村人窩藏通緝犯,罪名成立。」

村民們頓時驚慌失措,老村長更是又驚又怒︰「大人,冤枉啊……」

騎士打斷說︰「冤枉什麼?剛才是你們親口回答的!窩藏通緝犯是什麼處罰?」

隨從恭敬地回答︰「窩藏通緝犯,是死罪,大人。」

騎士眯起了雙眼,他慢慢抽出腰間佩劍,高高舉起,無情落下︰「給我——殺!」

很快的,驚呼聲、哭泣聲漸漸消失,整個村莊安靜了下來,尸體被士兵們堆在村口焚燒,無盡的鮮血染紅了土地。

為首的騎士興奮地舌忝了舌忝嘴巴的血跡,眼中閃過一絲邪異的光芒︰「好久,沒有嘗到鮮血的味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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