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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帝,徹夜長談

身處幽寂冷宮,可昔日不願獨睡一房的膽小公主,卻並不覺得如何可怕,而今她只以為,這世上最危險的莫過于變換的人心。

自己如今已是壞事做絕的惡人,既是惡人,縱然是鬼也要退避三舍,是以無需擔心。

這樣好,真是極好,身邊終于再沒有一個與自己能談心的人,高高在上,注定孤獨一生丫。

「鴿子,鴿子……師父……」

清淺呢喃兀自染上哭腔,若雪彎腰顫抖將地面匕首撿了起來,轉而重新攏在袖中,動作間血跡染到錦繡紫衣,深邃的色澤,像極了那一日奴歌在舞台上聲動九霄一舞。

今才知,原來她昔日的艷麗,是心血熬成,而自己卻渾然不知。

原來那一日絕音以琴音相輔,不過是在金沙手下,試圖以音救她。

而自己卻只顧著一味的妒忌,受了金沙身邊派遣來的宮女挑唆,致使今日這般不可挽回的局面。

而今金沙已死,其手下宮女阿法亦是不知去向,終于,這空曠的世界只剩下被妒忌蒙蔽雙眼的自己,和這一身華麗空洞的紫衣媲。

「紫色,想是我日後再不會穿了。」

正如絕音,徹底放棄便是解月兌,看開雲煙之後決定終生侍佛,這一切未嘗不是好結果。

…………

夜,深涼如水。

落霞宮雖為冷宮,但佔地面積亦是偌大,剛剛奴歌前腳出來,宮鈴便已是緊隨其後,不過相差片刻的功夫,卻是再不見了人影。

「究竟去了哪?」

偌大落霞宮幾乎被倒翻個遍,依舊不見奴歌半片衣角,不禁起疑焦急,便是連深夜都已入睡的偃月都叫了起來一同來找,半個時辰後,兩人坐在空曠大殿面面相覷。

「歌兒姐姐是仙子,會不會剛剛因為生氣,飛回天上去了?」

「小孩子。」這一刻面對偃月的純真,宮鈴不知自己該哭還是該笑「她那倔脾氣,想是因剛剛我沒給司凌若雪包扎而生氣了,此刻指不定在哪個角落窩著躲避我們呢。」

「可這里的宮殿每個角落我都看了啊?甚至連老鼠洞都……」在宮鈴揚眉注視下,偃月聲線逐漸弱了下去「我,我只是想說,我找的很仔細而已。」

「不行,眼下夜深,她現在又是心志受損,哪怕是真的在落霞殿牆角縮著,我也不放心……偃月,你若是困倦便先去睡吧,我再去轉一圈。」

「那,那我還是陪著姐姐吧,歌兒姐姐本來是答應今晚給我講故事的……」

…………

…………

是夜深,臥龍殿內燈火通明。

兀自攪著手指,此刻正被落霞宮兩人擔憂議論之人———奴歌,正安然無恙,滿目無錯打量著四周,打量著眼前這負手而立,背對自己之人。

「那個,我想,我想你抓錯人了。」小手改為揪起自己袖擺,有些膽顫探頭去看眼前修長人影,卻奈何不論她如何小範圍調動角度,都只能看見他一抹完美背影而已。

看不見臉,便不能揣摩他此刻的心思,便不知用如何言語去乞求他放過自己一命。

這一刻奴歌忽然有些沮喪,她覺得自己是遇到了一位難對付的強盜頭子,于是認定自己了無生望,便干脆放棄掙扎,直接盤腿坐到地上。

「你要殺我嗎?那請你快點,我怕疼。」

說著很干脆閉眼,甚至很配合的將欣長細瘦的脖頸露了出來,似是為了方便給對方下刀。

可長久的等待,直到她艱澀呼吸都覺得苦難,對方依舊了無動靜。

于是好奇,微微張開眼來。

也就是悠悠眼風開啟那麼一瞬,她下顎被兩根指頭攝住,被迫抬了起來。

無聲無息的接近,他如鬼魅,她驚。

入目是一張放大的俊顏,刀削斧鑿的深邃五官,介于男子剛毅與女子陰柔的巔峰之美。

視線自下而上一點點打量他,弧度完美的下顎如錐,微薄的唇角,高挺的鼻梁……眉飛入鬢之下一雙眸子深如寒潭,冷欲破冰。

這個人給人感覺是如此薄寒,被他一雙眼定定注視著,真懷疑自己會在下一刻被凍傷。

可他又是如此誘惑,像是天神罪惡的結晶,讓人忍不住想要靠近,甚至膜拜。

「你,你離我遠些,我快要喘不過氣了。」

被他如此注視,屏息是那麼自然的動作。

「你怕我嗎?」

「怕?」反問同時小手去推攘他胸膛「我不知道呀。」

「那你顫抖什麼?」

「因,因為你好美。」看到漂亮的人,觸電不是一件很正常的事麼?自己這是觸電吧?就像是夢中遇到那仙子,那溫良之人一樣。

「只因為這樣?」

「我真的不知道……」

距離太近,幾乎是危險的範圍,他說話的時候氣體溫熱都會噴薄到她臉頰上,燙起一片紅暈。

推攘反抗無效,他反而距離自己越來越近,這樣的氣息使她下意識感覺危險,于是自動向後仰去……躲避。

卻忘記自己此刻是盤腿坐在地面,如今這向後仰倒的動作,致使其身軀直接平躺向地面。

烏發鋪散,羽睫輕顫,秀色可餐似是任君品賞的模樣。

「呵……」他卻低笑起來。

地面冰涼的墨玉氣息剎那穿透薄薄的衣料,依附到她肌膚上來,而後又迅速穿透肌膚,侵略到骨子里。

這樣冰涼的氣息正像是他給自己的感覺,一步一步誘人犯罪,亦如這清淺笑聲蠱惑人心。

「起來罷,你體寒。」

「你怎麼知道?」

「我還知道很多,不過眼下不能一一說給你听。」

「哦,那想要我起來也可以,不顧你要距離我遠些。」

小東西,竟學會談判條件了?

唇角弧度渾然不覺自行劃出「能給我個理由麼?」

「想要我起來,就要離我遠些!」

有些嬌蠻的呼喝,他到底將欲攙扶她的手臂收回「倒也可以。」

余音剛落,他果然向後退去,而後學著她的模樣席地而坐———但依舊是近在咫尺的範圍。

「你為什麼抓我?」

就地一個翻身想要借機挪動,卻被他不知有意還是無心按住衣擺,不得不乖乖就範,重新坐回到他面前。

「我沒有抓你,這里還是皇宮,不過是將你自一個地方,挪動到另一個地方而已。」

「我又不是東西!怎麼可以隨便挪動!?」她微嗔,撩人眼波兀自橫生。

「沒關系,天亮之前還會把你送回去的。」

「天亮之前?這麼說來……我,我要在這留一夜!?」

「嗯。」

「不能提前一點點麼?」

自己要盤問的東西有很多,自然不能,但倘若如此直白告訴她,怕是會起反作用忤逆起來。

司凌夜忖了忖,自以為無害眉眼一彎「如果你表現的好,自然可以提前。」

輕柔聲線如餌,魚兒立即上鉤,眸子霍霍精亮「那什麼樣算是表現的好?」

「我問你幾個問題,你回答對了,就算是表現好,明白麼?」

「到底幾個?」

「總體來說,三個吧。」

「好!」想了想,她視死如歸點頭「那你問吧……」

「首先你……」

「等等等。」忽然又像是想起什麼般,擺手強行打斷他言語,而後急切臨時補充道「不要問我一些算術題,好幼稚!偃月都會的東西我怎麼可能不會?」

夜色漫漫,時間還有很多。于是司凌夜難得來了興致順勢問她「誰問的算術題?」

「鈴鐺啦!」

鈴鐺……南宮鈴。應當是她身邊的小宮女無疑了。

身邊有這麼個忠心之人守著她,也是好的。

思及至此,司凌夜不禁展顏「我自然會問你一些機密的,敷衍了事如何對得起……你的聰慧?」

「機密?好!我最喜歡泄露機密了!比如宮鈴她的胸衣是粉色……嗚,你干嘛捂我嘴巴?」

視線再三打量她不設防模樣,司凌夜無奈「此機密非彼機密!」最終擇選了一比較保守的話題「你記得自己是誰嗎?」

「主子!」

「什麼?」愕然。

奴歌卻一臉得意,揚眉「因為鈴鐺經常這麼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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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嗷~恭賀我們小夜子溫柔同時月復黑更上一層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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