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節濕漉漉的城市（三）
左右左和九爺是一對老冤家，但是九爺既喜歡挑釁又陰險，是個不折不饒的狠家伙。我擔心九爺在醫院的兩個小弟會趕過來，那樣左右左就會雪上加霜。上次和九爺較量，是左右左加上我和邊禾禾三打一才擺平了九爺，現在左右左一個人和九爺對峙，我和邊禾禾都為左右左捏了一把汗。
回到那條深深的小巷子里，一進門我和邊禾禾一點興致都沒有，遇到九爺就像遇到了魑魅魍魎，整個精神狀態一下子渙散，和發高燒過後的感覺一樣。
去醫院之前邊禾禾臉上撲了薄薄的一層胭脂粉，口沿捺上了淡淡的口紅，現在邊禾禾臉上的胭脂粉上殘留著一條條汗跡，嘴唇上的口紅也少了一邊，只留下半邊口紅，而且口紅的顏色流涎在嘴角。邊禾禾走進房間，來不及把臉上的污漬擦洗干淨︰「帶禾禾走吧，禾禾只想快點離開黃塘市——。」邊禾禾臉上像是塌陷了一樣，我把一張面巾紙替給邊禾禾︰「老公帶你離開。」黃塘市不是久留之地，可我還沒有想好去哪里，也不知道去哪里合適︰「禾禾，去老公的家里吧，你喜歡老公家的桂花林，以後老公天天陪你在桂花林看桂花樹。」我只知道眼下最美麗的地方就屬我家的桂花林。
邊禾禾給了我一個慘淡的笑臉︰「阿蠻，醫院沒去成，去你家，禾禾也怕去不成呢。」我心里咯 一下，想起上次邊禾禾在我家里的遭遇，我心里也不痛快︰「禾禾，你現在去了，媽媽會高興的。阿蠻的媽媽是個好媽媽，上次委屈你是個誤會，現在我媽媽一定會心回意轉，一定會疼你。」邊禾禾幾乎急哭了︰「邊禾禾怕貿然跟你回家，就算你媽媽同意留下邊禾禾，你四個叔叔臉上也不好看呀。」
提到四個叔叔，我心里也不解恨︰「禾禾，你說吧，你喜歡去哪個地方？」邊禾禾沒有指明要去哪里︰「阿蠻，現在你是禾禾的男人，你做主，你去哪里，禾禾就跟著去哪里。」我真的不知道去哪里，想了許久也沒想出一個稱心如意的去處︰「禾禾，你不是想阿蠻陪你回娘家嗎？這一會阿蠻听禾禾的，就陪你去西南吧！」和邊禾禾在一起，我遲早要拜見沒見過面的岳父岳母，不如趁著邊禾禾肚子里懷著孩子的機會去一場西南。
我想給邊禾禾更多的體貼，邊禾禾立即變得像一只小鳥緊緊偎依過來︰「阿蠻，你就會想著讓禾禾開心。」邊禾禾也露出想回家的願望︰「可是，禾禾剛剛從家里出來，又回家？」邊禾禾驚愕︰「禾禾現在是老公的人，要不你帶著禾禾去打工，禾禾願意跟著老公出去闖事業。如果老公一直陪著禾禾在娘家居住，等到禾禾肚子里的孩子出來了，邊禾禾就會成為老公的累贅。現在趁著禾禾的身子還能活動，我倆在外面把生活的基礎打拼出來，如果在外面沒有立足之地，我生下了寶寶，就會連累老公的。」
邊禾禾想的長遠，我有些羞愧︰「你說過要我陪你回家嘛。」邊禾禾用溫順的眼光望著我︰「禾禾現在想的不一樣了，我要老公揚名立萬之後陪禾禾回家，禾禾要家里人知道禾禾的老公有本事！」邊禾禾沒有譏笑我的意思，她想激勵我。
我心里清楚，邊禾禾急著離開黃塘市，都是因為踫到了九爺。雖然我和邊禾禾一定會離開這座默默無聞的城市，不是因為九爺，邊禾禾也不會這樣急著離開。我心里涌起淡淡的苦惱，但是有了邊禾禾，我確實要倍加努力︰「禾禾，老公帶你去古秦淮！」
我在古秦淮呆了五年，那里的公司呀，企業啊，工廠呀，等等，反正招收工人的地方五花八門，遇到員工稀缺，滿街吆喝找人做事的人員比找工作的人還要多。要是想找一個落腳的地方，就憑我在古秦淮那麼多年的模打滾爬，也不至于找不到地方安身。再說，古秦淮那邊氣候宜人風景優美，都市現代化，居民生活富庶，我和邊禾禾去了那里，說不定奮斗幾年也會變得富裕。
邊禾禾眼楮露出一絲驚喜︰「禾禾在電視里看見過古秦淮！古秦淮的風景風貌確實是人間天堂，不要說滿街是青磚綠瓦屋檐飛燕走獸的古色古韻，單單是沿街而過的小橋流水就能讓人流連忘返，而且還有聞名遐邇的園林世界。」邊禾禾喜悅地看著我︰「老公，禾禾說對了嗎？」邊禾禾和播音員一樣說著古秦淮，我驚異地點點頭，邊禾禾當即表態︰「我就跟老公去古秦淮。」
去哪里終于敲定了，我心里又空蕩蕩。這次回家，我還沒來得及多多把家里的被子溫暖，現在又要和邊禾禾出發。媽媽一把年紀了，要是我一去不還，假如又是一個五年回不了家，我擔心媽媽會焦慮成哪種模樣。邊禾禾見我沉默，她忽然把那條甜蜜柔滑的舌尖伸進我的嘴里，我的嘴皮緊閉牙齒咬得緊緊的，邊禾禾感到很意外，她倏然一驚睜開眼︰「老公有心事，是不是想著自己的媽媽？」我如實地點點頭，邊禾禾眼角掠過一絲溫存︰「老公，等你和我在外面穩定了，把媽媽也接到古秦淮去，讓媽媽牽著禾禾和老公的孩子天天走在古秦淮的街道上。」
邊禾禾抒情一樣吐露著以後的事情，我听著心里舒服，一高興就把嘴里的舌頭拱進了邊禾禾溫馨的口里，雙手不經意摟起了邊禾禾柔軟的腰肢。邊禾禾早就想親我，可是現在我把舌頭捅進她小小的嘴里，邊禾禾口里沒感覺一樣，她的舌尖平平躺在牙根里，一動也不動，任憑我的舌尖在空洞洞的口中左右折騰，邊禾禾口中的東西就是麻木。我忽然覺得不對勁，連忙把吐出舌頭︰「傻丫丫也有心事！」
邊禾禾覺得對不起我，她不好意思起來︰「禾禾私心太重，一直在想什麼時候去買火車票。」原來邊禾禾怕夜長夢多，想早一點離開黃塘市。我沒多考慮︰「禾禾，等一下好嗎？等一下阿蠻就去火車站買車票。」我現在身上熱血奔騰，只想和邊禾禾親密一會兒，親密完了就去買車票，給邊禾禾一顆定心丸。
邊禾禾臉上泛起紅暈︰「嗯，禾禾配合老公。可是，」邊禾禾想了一下︰「禾禾本來想現在就走，可是左右左和九爺還在那條街上對峙，禾禾有點擔心左右左。」怕我誤會，邊禾禾立即解釋︰「阿蠻，禾禾和左右左已經沒有關系了，可是左右左是為了你和我月兌身呀，萬一左右左被九爺弄壞，就這樣走了，禾禾心里會不安的，你也是，對嗎？」
我相信邊禾禾和左右左已經沒關系了，我親耳听見邊禾禾叫左右左「哥」︰「禾禾，都是阿蠻糊涂！要不這樣，今天我倆就在這里躲一天，等等左右左的消息，要是左右左沒有危險，沒有被九爺弄傷，明天阿蠻就去火車站買票。」邊禾禾美睫一閃，目光異樣激動︰「嗯，禾禾和老公要對得起人家，只有這樣，禾禾走的就踏實。」我心中晦澀，畢竟邊禾禾和左右左相處了五年時光，雖然邊禾禾口頭上說和左右左沒有關系，可是和左右左相處的記憶是抹不掉的。當然我不會懷疑邊禾禾還會和左右左心存異心，這是不可能的。但是看著邊禾禾眼光里還會不經意地流露出對左右左的關心，我免不了有些酸。
幸好我和邊禾禾就要離開黃塘市了，邊禾禾不久也會和黃塘市的一切告別，我用不著擔心邊禾禾還會和黃塘市的那些男人有牽連，那一切都成為過去。我強忍住心中的別扭，把手伸進了邊禾禾那只小包包，掏出邊禾禾的手機︰「禾禾，給左右左打個電話吧！先問候一下左右左，要是左右左沒事，我倆就做好離開的準備。」
邊禾禾沒有接過手機，猶豫了一下，就把手機推還給我︰「你打嘛，你和左右左也算朋友了。」我知道邊禾禾介意她和左右左通電話，于是我坦然一笑︰「禾禾打吧。」邊禾禾還在嘮叨左右左︰「老公別怪禾禾呀！禾禾以前和左右左關系確實是很不正常，禾禾給左右左帶來了太多的麻煩！左右左家里不是很寬裕，一家三口就靠他一輛客車。可是禾禾每天都要糾纏他，甚至制造麻煩不讓他正常出車，也縮短了左右左關心家庭的時間，現在想起來這都是禾禾的過錯！禾禾以前在左右左面前很不講理，甚至偷偷跑到他家去看他的媳婦漂不漂亮。有一次我賴在左右左家里不走，還和左右左的媳婦一起吃午飯，後來左右左媳婦的產生了懷疑，讓左右左幾個月都睡不好！左右左回到家睡覺，左右左的媳婦就用腳踢他！——老公，」邊禾禾眼楮望著我︰「是不是禾禾說多了？」我耐心地听著禾禾說話，她忽然停下來，我連忙一笑︰「禾禾，繼續說，沒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