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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五章 縱使相逢應不識

辰兒點頭,"我要放起來——明攤(明天)再吃。娘親也要吃。"

烈無奈,只能幫他買了十個糖葫蘆,辰兒非常開心。將那十只糖葫蘆都抱在懷中,滿大街地撒歡亂跑。跑了一會兒,他便從發現自己抱著十個糖葫蘆實在太累了,便塞給軒轅烈一半。

"你可以吃一個。"他大方地看著烈。烈搖搖頭,"我幫你拿著便是。"

辰兒歪著頭,盯著他好一會兒,忽然說道︰"我看你銀(人)蠻好。"他經常去看客棧玩,那些客人便會對爹說這樣的話,久而久之,他就學會了,而且說起來十分流暢清晰。于是烈先是一怔,接著便大笑起來。被一個孩子夸獎,是多麼值得慶幸與開心的事。

"不如,你留在我家,"他興高采烈地建議,"娘稀飯(喜歡)人多。"他竟打起了烈的主意。

烈會心一笑,便逗他,"如果我以後沒錢給你買糖葫蘆,你還願意我住你家嗎?"

辰兒歪著頭想了一會兒,便正色道︰"那不行。"

于是烈又大笑起來,這孩子跟他真的很投緣。

"爹——"

"辰兒,我不是你爹。你可以叫我軒轅烈。"烈沉聲道。

辰兒迷茫地問︰"軒轅烈爹——你不是我爹?"己個他那。

烈哭笑不得,忽然就想起了,第一次遇見顏兒時的情景,她也是這般純真,一定要管他叫爹呢!

"對啊,客棧老板才是你爹。我只是一個路過的客人。"

辰兒更迷茫,滿臉疑惑地說︰"爹,難道不是名字?"

果然!這孩子跟顏兒有同樣的疑惑。

"爹,就是生的人,娘也是。所以每個人只有一個爹娘,沒人有多的。"烈耐心解釋道。

"那我到底是爹生的,還是娘生的?"辰兒焦灼地問。

烈忽然覺得自己這麼一把年紀白活了,被一個小娃子問住了。

"呃……"他結結巴巴,抓耳撓腮了半天才小聲說︰"是爹跟娘一起生的?"

辰淵如夢初醒地點頭,"爹生了我的頭?娘生了我的角(腳)丫?"因為爹爹經常模他的小腦袋,娘晚上喜歡親他的小腳丫。

烈覺得自己詞窮了,他好後悔跟他說起這個話題。

"辰兒,你吃冰糖葫蘆吧。"烈想轉移話題。但辰兒很明顯來了興趣,他好奇地問︰"你,你娘生了你哪里?"

烈快瘋了,壓低聲音道︰"我們回去再討論這個問題好不好?"

辰兒嘆了口氣,低聲說︰"你們總以為,我剩饃(什麼)都不懂。"呃,難道他懂嗎?很明顯就是什麼都不懂啊!

"你不要走,留下來跟我玩吧。"辰兒眼巴巴地看著烈,"爹不喜歡跟我玩,他喜歡娘。"他倒是說出了實情。

"你爹肯定也是喜歡你的,哪有父母不喜歡孩子的。"烈覺得自己跟辰兒之間的對話很有意思,辰兒喜歡用大人的語氣跟他講話,而他好像也真的把他當成了大人。

"哼——"也許是對烈的回答不滿,辰兒甩來了他的手,自己一蹦一跳地往前去了。烈只能追上去,然而這時偏偏被沈家丫環碧桃撞見了。

"辰兒你不要亂走。"烈也擔心他走丟,于是一把把他撈在懷中,不想卻被人一把抓住胳膊。

"好啊,大膽蟊賊竟敢偷我家小少爺。"碧桃咬牙啟齒地看著烈,"看你生得人模狗樣,竟這般下作。"

烈知道自己又被誤會了,有了前面的經驗教訓便跟辰兒說︰"辰兒,你告訴他,我們倆是熟人。"

"小少爺不用怕,你跟我去見官。"碧桃凶神惡煞。

辰兒見這情況蠻有意思,便搖頭晃腦地說︰"不認識,不認識。"他小手擺得一本正經。

這臭小子尼瑪不是坑爹嗎?

碧桃狠狠揪住烈,眯著眼楮咬牙道︰"好呀,你這個拐子。快來人——來人吶!"

烈一見大勢不妙,這女人又不听他解釋,這臭小子又添亂,沒辦法了他只能三十六計走為上。深吸一口氣,他雙腿輕輕一點便輕飄飄地上了房檐。

"啊——"碧桃站在下面,一坐在地上哭了起來。一眾圍觀人群還不知道沒听清發生了什麼事,便追著烈看他高超的武功。

辰兒更是無比興奮,他一下變得好崇拜這個叔叔。

"小鳥,小鳥——"他拍手又笑又喊。烈飛檐走壁,很快便消失在眾人的視線中。碧桃哭得肝腸寸斷,眾人勸她報官,她東一頭西一頭,像個沒頭蒼蠅。

烈算是有了教訓,他不能帶孩子出來。難道他就這麼像拐子嗎?

"再飛,飛——"辰兒已經上癮了,拉著烈的衣服,一直讓他飛。烈則嗔怪道︰"臭小子,沒想到你人小鬼大。"

"蘇蘇(叔叔),你怎麼會飛。我娘都不會,爹也不會。"辰兒對烈的態度一百八十度轉彎,之前是把他當成有錢的冤大頭,現在可是如假包換的崇拜了。

"蘇蘇,辰兒也想飛飛。"辰兒拉著烈的袖子,"蘇蘇,行不行?"

烈故作神秘道︰"小孩子不能學飛,不然會被怪獸抓走。"

"我把它抓住就行了。"辰兒不死心。

烈便故意不理他,只想著趕緊回到客棧,免得又引起sao動。結果他離客棧還有好遠的距離呢,就看見了一對官兵。他還以為是自己行蹤泄露,這些地方官來接駕了,便不由得一陣不爽。

"少爺,對不起——"碧桃哭得鼻涕一把眼淚一把。

沈傲 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焦急道︰"你先別哭了,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小少爺被拐子搶走了,我追不上。"碧桃哭得更凶了。

"啊?!"沈傲 驚詫莫名。

那巡捕也說︰"沈老板,您……"

"等一下——"李德全插進來,"那拐子是不是一身白衣,貴氣逼人?"

碧桃沒好氣地回答︰"什麼貴氣逼人,就是個拐子!"

"是不是一個穿白衣的年輕公子?"沈傲 也問。

碧桃勉強點了點頭。

沈傲 長嘆一聲,搖搖頭,又對那巡捕說︰"不好意思,幾位官爺,一場誤會。"

"誤會?"碧桃擦著眼淚大叫。

李德全打量著她沒好氣地說︰"當然是誤會。那是我家主子,他帶小公子去買糖葫蘆,怎麼就被你看成了拐子,真是蠢死。"

"少爺,是真的嗎?"碧桃雙目紅腫。沈傲 無奈地點了點頭。

于是大家才松了口氣。

此時這一吵一鬧,原本在後堂小憩的桃仙就醒了。

"怎麼了,相公?"這如流水濺玉般脆生生的聲音,讓李德全一個激靈。他甚至都不敢轉身去看,生怕一轉身這又是一個虛無的夢。

沈傲 笑道︰"沒事,剛才有位公子帶辰兒去玩,被碧桃當成了拐子,還報了官。就是這位小哥的公子——"他指了指李德全。

只听桃仙說︰"你也真是的,怎麼隨便就把兒子給陌生人帶去。"

"他不是陌生人。"李德全轉過臉來。當桃仙那張傾國傾城的臉落入他的眼眸,李德全便瞬間模糊了雙眼。這張臉,熟悉到讓人心碎。

桃仙見他眼中有淚,還以為是受了委屈,便笑著安慰道︰"這位小哥,你不要誤會,我只是覺得我相公太魯莽了。"

李德全默默地看著她,看著她熟悉的臉陌生的表情,忽然嚎啕大哭。眾人皆驚詫莫名。

"相公,我是不是做錯什麼了?"桃仙手足無措地走上前去,"小哥,你快別哭了。你,你有什麼傷心事——對,我這里有上好的桃花釀,還有好吃的果子糕。"平時辰兒一哭,只要拿好吃的哄他就可以了,不知道用在大人身上是不是有同樣的效果。

沒想到李德全听她說有好吃的果子糕,竟哭得更凶。在這個人世間,除了顏兒師父會拿好吃的哄他之外,再無他人。

"相公,他怎麼了——"顏兒無助地絞著雙手,滿臉驚惶。

沈傲 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只拍著李德全的背說道︰"小兄弟,別哭了。"

不知何時,烈領著辰兒已經站在了門外,當他看見桃仙那張熟悉的臉,看到痛哭的李德全,悲傷夾雜著驚喜竟瞬間吞噬了他。

"蘇蘇——"辰兒驚呼,烈轟然倒地。

她離開那天,火光映天,梨花如雪。這是一個永遠都不會結束的夢。

"軒轅烈,你終于殺了我!你從未相信過我!"

"軒轅烈,我永遠都不會再原諒你!"

"顏兒——顏兒——"

"顏兒,對不起——對不起——"

烈雙拳緊握,淚水長流。

李德全跪在他身邊,一邊抽泣一邊低聲道︰"主子,你快醒來吧,沒事了,真的沒事了。"

桃仙緊緊靠著相公,雖然不知道床上這公子經歷過什麼,但看他此刻如此痛苦,竟也跟著揪心。

"相公——"她小貓一樣偎依著沈傲 ,"你去找郎中了沒?"

"郎中一會兒就到。"傲 嘆息。之前只知道他被喪子之痛折磨得痛不欲生,如今看來也許還有其他原因。

"蘇蘇,蘇蘇,你不要死——"辰兒握住烈的大手,用力搖晃,搖晃了一會兒見烈沒反應,他便大哭起來。見兒子哭,桃仙也覺得莫名心酸,竟也跟著掉淚。于是唯一知道真相的李德全哭得更厲害。這一屋子人哭,郎中到的時候還以為人沒了。

"桃仙,你帶辰兒回家,別在這添亂了。小兄弟,我還沒請教你們尊姓大名呢!"傲 說。

李德全這才抹淚道︰"我家公子姓傲,單字一個夏。我姓李,你叫我小李子就好。"自從顏兒失蹤後,烈尋遍大江南北,用的都是這個名字,他把顏兒用過的兩個姓穿在一起,給自己做了姓名。

"原來是傲公子。小李哥,你不用擔心,這位郎中是我們桃花鎮最好的妙手神醫。"

李德全點點頭,便把位置讓給了郎中。

辰兒卻在桃仙懷中擰成了麻花,說什麼都不走,一定要等烈醒來。大家擰不過他,只隨他去了。

"大夫,怎麼樣?"沈傲 關切地問。

那老郎中捋著胡須,嘆道︰"這公子的病情好生奇怪。似是中毒,但又不像。"

李德全心中自然有數,主子的病宮中的太醫都沒有辦法,民間一個小郎中又能有什麼法子呢。

郎中給沈傲 使了個眼色,自己便走出去了。傲 知道他有些事不方便說,便跟了出去。

"王先生,您,有什麼話跟我說?"

"咱們這里以前曾經是火煉國,這火煉國曾有一種奇毒叫風漫雪舞,需要以女子的身體為爐煉制,十八年,方能施毒。本無藥可解,但瀚海鬼域有一種冰魄晶蘭卻是這種毒的克星。只是可惜,四年前鬼域消失了,冰魄晶蘭也就此絕跡。"老郎中侃侃而談。

沈傲 卻听得雲里霧里,"您是說,那公子中了風漫雪舞?"

老郎中點頭,"不錯。只是這風漫雪舞並不是一般人能中的。這種毒只有當初瀚海巫神族聖女才有,但據說哦四年前瀚海臣民曾在一位命格無雙的帝姬帶領下,與當今皇上抗衡,雙方在幻梨城決戰,可是最後無疾而終。帝姬不知去向,就連皇上也失蹤了好久。于是江湖上眾說紛紜。"

"您,到底想說什麼?"沈傲 不禁听得迷惑,也開始有些忐忑了。

"我的意思是,您收留的這位公子也許是皇族的人。"老郎中意味深長地笑了。

沈傲 如釋重負,他笑道︰"是不是皇族的我都不在乎。我本分做生意,又沒做什麼虧心事。到是您,知道那毒的解藥還不跟人家說一下。"傲 到憨厚。

那郎中嘆道︰"既然你不介意,那就當我沒說。他身體里不光有毒那麼簡單,好像還有別的什麼東西在作怪。而且那冰魄晶蘭早就滅絕了,去哪里找。我給他開個安神補氣的方子,先穩住他的氣血。只要他不在您這出事,就行了。"

沈傲 覺得也有道理,便也沒說什麼。

李德全看他倆神神秘秘地出去,到有幾分懷疑。在宮里,他就最討厭這種咬耳朵。

"主子,你感覺怎樣?"他小心翼翼地從貼身衣服里掏出一記藥丸,這是宮里的太醫給配的丸藥,說是毒發的時候吃一顆,就能稍稍緩解一下。這也是御醫花了四年才研究出來的,那瀚海的毒實在太邪門,任誰都沒有辦法。太後听說毒仙谷有位毒仙很厲害,便派人去找,但找遍了天下,沒人知道毒仙谷到底在哪,更不要說那個什麼毒仙了。

吃了丸藥,烈似乎覺得好一點了,微微有了意識後,便一直喊著顏兒。可是李德全心中卻更加忐忑起來,如今眼前這女子,他敢確信就是師父,只是她好像是什麼都不記得了,而且還有了相公兒子,看樣子生活也非常幸福,不知道主子醒了之後會怎麼想。更不知道該如何把真相告訴那一家三口,更更加不知道跟人家說了,人家會不會相信,願不願意跟他們走。種種困惑縈繞在李德全心頭,讓他又心煩又傷心。

"公子還沒醒來嗎?"正在他煩躁的時候,桃仙端著吃食上來了。一听這熟悉的聲音,李德全心中就貓抓似地,恨不能馬上就告訴她真相。

"難得你這麼關心他。"他低聲說。

桃仙嘆息道︰"你也別傷心了,我看公子吉人天相,肯定會好起來的。"

"病是因為人,人不回來,他好不了。"李德全長吁短嘆。

桃仙便試探著問︰"那個,他之所以病得這麼重,是因為那個叫顏兒的女孩嗎?"她從未見過一個男人如此撕心裂肺,也許是習慣了相公的關心和寵溺,她覺得那樣也許就是愛了,可是中午眼見這男人發病,病中撕心裂肺地喊著一個女人的名字,她不知有多震撼。

李德全苦笑,可是就算心中有一百個念頭,他也只能默默點頭。

"她死了嗎?"桃仙沉聲問。

李德全又是嘆氣︰"如果死了,倒也罷了。"不是他絕情,師父和主子對他來說同樣重要,只是他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大家都毀掉。如果師父當初真的死了,或許主子現在會是另一種模樣,當然也可能更壞。

"她跟別人走了?"

李德全發現這個化身桃仙的師父,倒是比以前好奇很多。于是他看著她,又看看樓下她那正忙碌的相公,心情沉重地點了點頭。

"這個女人,真是不夠義氣。"桃仙到開始打抱不平。

李德全馬上解釋道︰"其實不怪她的。一點都不怪。"要怪就怪命運弄人。

桃仙揚起唇角笑起來,"既然這樣,那就算了,你讓你師父也不要再牽掛了,畢竟感情這種事也勉強不來。"

李德全看著她,听著她的話,只覺得心中一片涼。也許,這也是她的心里話吧。比起跟主子回宮的榮華富貴,她也許更喜歡現在的平淡生活。

想著想著,眼淚就出來了,一看他又哭了,桃仙也著急︰"你看你又哭,真是的。你都一天沒吃東西了,快吃點東西,不然你家公子醒了,你都沒力氣照顧他。"說罷便將他拉到桌前,拿了一塊糕點給他。李德全將糕點塞入口中,卻又嚎啕大哭起來。主子的命真是太苦了!如果兩人不能相認,師父倒還好,起碼有個溫暖的小家,可主子該怎麼辦?即便他擁有萬里江山,卻依然孤苦無依。

"又怎麼了?"桃仙看他含著滿嘴的糕點又哭,趕緊又給他倒水,拍著他的後背,怕他噎著。

李德全便毫無形象地用袖子擦淚邊擦邊說︰"公子自小可憐,他娘子跟別人了,現在他娘也快死了,全家上下沒個能說話的人,如今卻又重病……"

說得桃仙也跟著心酸,她安慰道︰"你可又傻了,你家公子不還有你嗎?"

李德全擦了擦眼淚,一口糕點也吃不下了。

"顏兒——顏兒——"烈終于醒來,睜開眼的剎那,他竟然不知自己身至何處,只隱約記得在這里,他看見了一個跟顏兒一樣的女子。于是便猛地翻身下床,只穿著一身襯袍便走了出來!

他三千青絲隨意縈繞,月白梨花緞寢袍露出半個光潔的肩頭,他蒼白的面孔上滿是酸楚的迷茫,讓他看起來像是迷途的羔羊。

桃仙看得入了神,只在這瞬間,她忽然眼前這男子看起來竟是如此眼熟,她好像早已認識了他幾生幾世。

"主子,你怎麼起——"李德全想過去攙扶他,不想他卻忽然撲過來,緊緊抱住了桃仙。

"顏兒,我終于找到你了。"烈用盡全身力氣,心頭是盛開的驚喜。

桃仙驚慌失措,她張開雙手想將他撐開,卻覺得肩頭一片濡熱,他在哭。這熾熱的感覺從肩頭一直傳到心中,一時,桃仙竟忘記了反抗。她就這麼靜靜地任由他抱著,感受著他的心跳,他的眼淚。

"主子,"李德全小心翼翼地喚著烈,他知道此時此刻還不是相見的最好時機。即便是眼前這個叫桃仙的女子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她也未必會相信。

烈緊閉雙眸,任由淚水恣意。

桃仙一動不動,這男子懷中有好聞的草藥清香,苦澀卻又那麼清新,不像相公,總是一身淡淡的酒氣,那是一直搗鼓桃花釀的結果。他才也好高大,挺拔,不像相公,文文弱弱,雖是個生意人,卻總是一身書生氣。不過,還是相公好,因為相公身上有她熟悉的味道。想到這里,她不禁溫柔地拍著烈的後背,低聲說︰"公子,你——你,認錯人了。我是桃仙,不是你的顏兒哦。"

烈渾身一僵,隨即慢慢放開了懷中人。眼前這女子的確是顏兒的面孔,只是那雙眸子里少了傲雪錚的凜冽與尊貴,亦不像是顏兒那般痴純。這雙眸子安靜、平和、溫柔,分明就是一個十足的富家少婦。

桃仙看著烈淚痕未干的臉,他眸光盈盈,清楚的倒映著她的樣子,桃仙竟發現他眼中的自己似乎也有幾分哀傷,想必是被他的情緒所感染。

"公子,你瞧仔細了。我真的不是顏兒——"桃仙笑盈盈地看著烈,看著他眼中的淚,看著他唇角的血,她竟有種想幫他擦拭干淨的沖動。

"我相公說了,你身子太虛了,需要靜養,可以在我們這多留幾日。再過幾天就是拜月大會了,到時候會有很多年輕貌美的姑娘來觀花,公子可以多多留意。"她的聲音溫暖柔軟,听得讓人心軟。

"蘇蘇——"小粉團辰兒咚咚地跑過來,抱住烈的腿,"你醒啦?不要再睡了,媚姬姐姐在搭台招親,我們去試試吧。"小粉團眼巴巴地看著他。烈則一臉驚詫的惶惑,他看著小粉團又看了看桃仙,顫聲問︰"這是你孩子?"

桃仙把粉團抱起來,柔聲說︰"是啊,這是我兒子,給你抓藥的是我相公。所以,我怎麼會是你的顏兒?公子,你思慮過度,需要靜養才好。"

烈身形晃動,李德全趕緊扶住他,"主子,你先別急。有些事需要慢慢來。"他旁敲側擊。

"小李哥,你讓公子吃些東西吧,我也該回去了。"桃仙抱著兒子轉身要下樓,但小粉團卻扭成一團麻花,"我要跟蘇蘇學飛,我不回去。"vrna。

"辰兒不要鬧。"桃仙低聲誘哄。

辰兒卻死活不听,最後竟放聲大哭起來。

"桃姑娘,你讓辰兒留下吧,我來照顧他。"李德全將辰兒接過來,"難得辰兒與我家公子投緣,說不定他留下來,公子的病還能好得快些呢。"

辰兒樂得只拍巴掌。但烈卻痴痴地看著桌子,整個人像是丟了魂兒似地。一句話不說,連表情都是木的。桃仙瞥了他一眼,憂心忡忡。

"我晚上再給你們送藥來。"桃仙交代了半天才離開。

桃仙一走,李德全才跪在烈的腳下,沉聲說︰"主子,你不能這樣。現在這桃仙還不一定就是師父,可就算她是,現在又有兒子又有相公,我們需要從長計議。你看她分明將以前的事都忘得一干二淨了啊。"

烈咧嘴傻笑,笑著笑著,卻又淚眼迷蒙。顏兒一定是不想再見到他所以才將以前的事忘得一干二淨了,她寧願在這里做一個普通的酒家少婦,也不願意再跟他在一起了。

辰兒模模索索擠到他跟前,抬起小胖手去模他的淚。

烈小心翼翼地將這小粉團抱在懷里,吻著他滿是肉肉的小脖子,淚落如雨。

"蘇蘇,你不要再哭了。我們去看媚姬姐姐吧,我想要她做我的涼子(娘子)。你乖乖別哭,我就把她讓給你。"娘說,愛哭的孩子會被大灰狼叼走啊,他可不想讓眼前這位會飛的蘇蘇被大灰狼叼走。

烈只是默不作聲地抱著小粉團,仿佛抱著他就像是抱著顏兒一樣。

"主子?"李德全急得厲害,他知道軒轅烈之前得過痴癥,現在觸景生情,很擔心他會再發舊疾。

"我沒事。"謝天謝地,他終于肯出聲了。李德全松了口氣,"主子,吃藥吧。"

烈看了看那一碗黑乎乎的東西,不禁絕望地笑道︰"這東西能醫好我的病嗎?"他早已病入膏huang,哪里還有藥能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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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號結文~~~~各位親~~o(n_n)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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