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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 趙教父之怒(中)

中午的時候趙三忌言出必行要回唐呂娘的小公寓吃午飯,臨走前在周育堯膽戰心驚的目光中拆了身上的「裹尸布」,見著小犢子渾身縱橫錯雜的傷疤,把原本就不是悲春憫秋大家閨秀的周育堯又狠狠地心疼了一把,幾次差點哭鼻子。趙三忌知道這大大咧咧沒個長輩樣的三舅媽是典型的性情中人,屬嬉笑怒罵都能言于色的江湖兒女,當下也沒往心底兒去,出門時甚至玩笑說,俺還是喜歡那個總揪著自己耳朵踹自己的三舅媽。周育堯聞言破涕為笑,罵了聲小兔崽子便轉身進了門。

屠晚清和藍未央一樣,兩人都是在別墅這邊過的夜,只是有別于藍未央,屠爺昨夜壓根兒沒合眼,先蹲在別墅門口抽了半條煙,之後又鑽進了院子里的那輛212小吉普,喝了兩瓶正經八百的紅星二鍋頭,覺得不盡興,後來進屋又朝周育堯要了瓶人頭馬,最後天蒙蒙亮時才勉強閉目養神了一小會兒,見著趙三忌和藍未央出了門,立馬下了車,一臉歉意地望著趙三忌。

就算沒啥獵奇心理的趙三忌,見著屠爺那稀罕的陣仗,當下也來了好奇心,開口打招呼前當然不忘損兩句,打趣說屠爺改性子?走了婉約路線?屠晚清沒理會對他口德向來奇差的滾犢子,自認把自己想要表達的意思表現到位後,轉身回了吉普內。不同以往,這次屠爺特意留了門,趙三忌和藍未央當然也不會客氣,一溜煙小跑進了小吉普。

周育堯買的別墅位于寸土寸金的台灣山莊,離唐呂娘的小公寓有點遠,依她意思是以後趙三忌就和唐呂娘搬到這兒過來住,至于學校方面的事兒,她可以幫著打招呼,先把唐呂娘的工作給辭了,或者請個長假,不過這事得看那女娃兒的意願。至于上學路遠這碼事,周育堯的本意是給趙三忌配備個司機,當下把沒見過啥世面的趙三忌嚇得直擺手,最後還是藍未央自告奮勇,這個奔襲千里只為和虎子哥再當幾年同窗的敗家仔也沒客氣,開口朝周育堯又是法拉利又是蘭博基尼,起初周育堯也沒往心里去,到了她這樣的年紀和地位,金錢對她來說只是一串冗長的數據,不假思索的點頭答應了下,把現今還呆在吉普上的藍犢子憧憬得直流哈達子。

午飯依舊豐盛,只是氣氛有點詭異,在飯桌上一向老實巴交的陳花枝整不明白自家的少爺哪來的這麼廣的門面,三天兩頭就往自己家帶些大塊頭牲口,而且淨都是那些賣相奇異的魑魅魍魎,小心翼翼地吃了一碗小米飯後就起身進了廚房找事兒干。

倒是小芍武,這根地道的小神棍自打出道至今,除了沒能看透趙三忌的面相讓她倍感吃癟外,一見著光看相貌就給人不是池中物感覺的屠晚清,在飯桌上沒少拿那兩顆烏黑的大眸子往他身上瞅,最後得出的結論是這個大家伙能壽終正寢,而礙于陳花枝的高壓,小芍武當然也沒敢如以往那般大放厥詞,只是小聲地在趙三忌耳邊女乃聲女乃氣地耳語了幾句,屠爺不是一般人,當然听到了小丫頭的咬耳朵,當下轉頭笑眯眯的問小芍武說,「你咋知道我就是好人?」

小芍武瞪著一雙難以置信的大眸子,之後吹彈可破的臉蛋一紅,底氣中足脆生生道,「我爺爺說,好人有好報。」

屠晚清並沒拿禍害遺千年這種說法堵塞一個不諳世事的小丫頭,露出了個差點讓趙三忌和藍未央噴飯的燦爛表情,只是牙齒有點煙漬。

之後的飯桌上,藍未央依舊貫徹著雁過拔毛的犀利行徑,沒少和小芍武相互爭食,不過在見著小丫頭把好不容易爭搶下來的菜盤子推到了唐呂娘和趙三忌跟前的時候,藍未央自知不敵便敗下了陣來。

午飯過後,趙三忌藍未央和屠晚清三人一塊到了陽台上吞雲吐霧,期間小芍武懂事地搬來了三張小椅子,又小跑著進了屋內陪唐呂娘看起了美劇。

因為帶病之身的趙三忌受周育堯苦口婆心的千嚀萬囑,所以手上的香煙只是抽了一口後就朝挺沒公德心的往樓下扔了去。這時沉默了半天屠晚清緩緩開口問,「你是怎麼知道商曲在島上的?」

想起昨晚九死一生的情形,趙三忌心有余悸道「如果讓俺知道那婆娘在,打死也不上去找虐。」

屠晚清眯著眼楮望著趙三忌,一反以往的刻板棺材臉,又多了個爽朗的神氣,笑說「算你小子識相,不過還真出人意料,沒想到那妖精在手上居然沒能討到好。」

自打飯桌上已經跌破幾次眼鏡的趙三忌對屠晚清今天反常已經習以為常,他是個在適應能力上挺能「隨遇而安」的家伙,當下也沒深究,轉移話題問九指那邊的狀況怎樣了?下午尋個時間過去探望趟。

未等屠晚清說話,一旁剛好掐滅煙頭的藍未央插嘴道,那大叔是中年版的張玻璃,比起小強中的戰斗強,算是不遑多讓了,身中兩彈三刀愣是沒栽跟頭,對一個年近五十的中年人,簡直就是奇跡,所以虎子哥也別擔心,這會兒指不定他正在醫院和張玻璃打得火熱呢。

小雞這一番話說得挺沒心沒肺,不過感慨和自嘆不如的成分居多,惡意沒有。

趙三忌想起了昨天兩人在翻過圍牆時九指說過的兩句話,一句是,「這早已不是個光憑拋頭顱灑熱血懷著滿腔熱忱就能打江山的年代」另一句是「兵分兩路,至于成事與否,那得各安天命,能折在這里的,自己可能性倒大一些。」對于前者,趙三忌說深信不疑也不盡然,畢竟商曲那婆娘的身手擺在那兒,如果說時下像她那樣變態的人物都能滿街跑或許還好些,但如果真鳳毛麟角了,隨便整出起斬首行動之類的橋段,那可不是件鬧著玩的過家家,天下會亂,而且不得不亂。至于後者,趙三忌當然不難揣摩出九指那會兒「風蕭蕭兮易水寒」的一去不返心志,他在賭,賭趙三忌能為自己兌換諾言的信用。

趙三忌突然想起一個詞,「伯牙摔琴報知音」,突然沒能忍住笑,轉頭問了屠晚清,說九指這人屠爺怎麼看?靠不靠得住?

屠晚清若有所思,之後下了個令趙三忌出乎意料的結論,回答說靠得住,但也靠不住。

趙三忌好奇,問何解?

屠晚清理了理身後的那頭馬尾辮,動作嫻熟,卻不至于偽娘,道,交心。

趙三忌意會,之後又問起了昨天中午宋佳佳的情況,屠晚清把九指交給他的調查報告一五一十說了遍,大魚沒釣到,倒是撈出了些小蝦米,其中包括上次在中山路廣場的罪魁禍首齊小楚。趙三忌嗯了聲,最後同屋里的唐呂娘告過別,領著屠晚清和藍未央,直奔中山醫院與潘付交心去了。

就在趙三忌一伙三人驅車到往醫院的當下,廣州市,風起雲涌。

趙子安是在凌晨三點到達的廣州市,原本需要十個小時的路程愣是被他狂踩油門硬生生縮短了一半,已經許久沒自駕的他對廣州這座金玉其外的城市還算熟門熟路,在狠狠地玩了一把當年的風騷後,無論是車牌號還是車子本身都不出彩的奧迪車停在了二沙島,一個據說挺老牌的富人區,當年趙子安也曾在這兒呆過一小段光陰,記得那會兒大姐常拿二沙這兩個字說笑,二沙,二傻?倒也諧音。

下車後趙子安並沒來得及咀嚼那句騷包的「物是人非」,當下大搖大擺地闖進了洪江花園的一棟花園式別墅,說是花園別墅,佔地面積倒也沒大到哪兒去,就別墅外頭的風光靚麗了些。別墅里頭的明樁暗哨不多,前後四處,但也是實打實的天羅地網級的無懈可擊部署,只是那一切對趙子安來說有點班門弄斧,在不費吹灰之力蕩平了那些黑衣人後,同趙三忌如出一轍的狂暴腳法,趙子安一腳揣飛了別墅的那兩扇古樸大門,別墅的主人是個有些年紀的老人,發白無須,臉上縱橫的溝壑也不多,鼻梁上搭著副與他年齡相似古老卻又不破舊的老花眼鏡。

老人似乎有點耳背,趙子安弄出這麼大個動靜他卻是頭也沒回,繼續安詳地翻閱著本線裝古本,待趙子安走近了,這才不急不緩地抬了頭,輕微頷首後,拿過擱在茶幾前的拐杖站起身。老人的身板筆直,個頭也很高,比起一米七八的趙子安隱約要出頭三分,撐著一襲深藍筆挺的中山裝,腳上踩著雙和其他上了年紀的老頭一樣都鐘情的藏青色軍用帆布鞋,擱現在的市面上已經很難尋見。

老人目光炯炯地盯著趙子安,後者也沒弱了氣勢,有些時下年輕人輕佻嫌疑地勾了勾嘴角,迎著老人的目光不閃不避,先聲奪人率先開口道,「老不死還當真老當益壯。」

老人一張刻板的長方臉擠出了絲談不上微笑的微笑,轉身指了指那套已經有些年頭的黃花梨木制沙發,而自己重新落座,緩緩開口道,「知道你小子會來,也不枉老頭子干等了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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