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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章 舐犢之情

當年李軒與陳思穎私定終身,結為夫婦,陳世杰一怒之下,與陳二小姐斷絕了關系。眼看十幾年過去了,陳世杰也老了許多。這人到了遲暮之年,便越發的思念親人,畢竟有著血濃于水的的親情,近幾年來,陳世杰雖然嘴里不說,卻每天都在思念自己的女兒,經常獨自一人深夜對著夜空喃喃自語。

參與尼布之事的中原武林中人都是各門各派的頂尖人物,對于尼布之事,這些人都守口如瓶,沒有透露半點消息。陳世杰近年來,極少在江湖中走動,陳二小姐在尼布死于非命一事,陳世杰卻不知道一分一毫。否則以陳世杰的脾氣,恐怕早就天下大亂了。

君君自幼便長得與母親頗為相似,如今隨這年紀的增長,已經變成了一個漂亮的大姑娘,咋看之下,便是那少女時代的陳思穎。此前一直在激斗,加之夜色昏暗,君君又是一身男裝,陳世杰倒也沒有注意到君君的相貌。此時陳世杰與君君近在咫尺,君君猛然回頭,杏眼圓瞪,惡狠狠的看著陳世杰。

陳世杰近年來,思女心切,君君一回頭,他仿佛便看到了當年的思穎一般,女兒往日的音容笑貌,點點滴滴不由自主一幕一幕的出現在腦海里,心頭思緒萬千,楞在了那里。

陳世杰呆呆的看著君君,結結巴巴的問道︰「你……你……,思穎,可是你回來看爹爹了?」

君君此刻正在為刺傷蘇樺懊惱不已,也沒听明白對方說什麼,听到陳世口里直呼母親的名字,怒道︰「閉嘴,我母親的名字是你這惡人喊的麼?」

陳世杰一听這孩子居然叫思穎母親,當年女兒不辭而別,他盛怒之下,把李軒恨之入骨,更把這孩兒視為孽種。但這些年來,陳世杰心頭的氣也消了,正所謂愛屋及烏,他日夜思念女兒,便對李軒也沒了恨意。只盼著他們能回來團聚,一家人幸幸福福的過日子。如今眼前的孩子居然稱思穎為母親,那豈不就是自己的外孫了。

只見陳世杰向前走了幾步,伸手便要去撫模君君的額頭,君君又哪里知道這人便是他的外公,唰的一聲,拔出玄冰劍,指著陳世杰怒道︰「惡人,你想耍什麼花樣。」

陳世杰楞了一下,心里難受至極,此時哪里還有往日的英雄氣概,眼里含著淚水,顫顫的說道︰「孩子,你不可以用劍指著我的,我便是你母親的親生爹爹,你的外公啊。」

只听「噹」的一聲,君君手里的劍掉在了地上。陳思穎自是告訴過她,她還有一個外公的,做女兒的自然不會去數落父親的不是,所以陳思穎倒也沒有給君君說太多父女之間的種種誤會,只簡單的告訴君君陳世杰生自己的氣。此刻君君一听眼前這人自稱自己外公,也楞在那里,問道︰「你真是我母親的爹爹?」

「你父親叫李軒,母親叫陳思穎,你還有個舅舅叫陳嘉寶。你母親右手胳膊上有一道傷疤,那是小時候從樹上跌下來留下的,你母親自幼就愛吃八寶酥,那八寶酥用靈芝、猴頭、銀耳、白果、木耳、嵩菇、香菇、茯苓制成,你母親自己親手做的八寶酥更是酥軟可口。孩子,我說的對嗎?」陳世杰答道。接著陳世杰又問道︰「孩子,你的父母現在可好,你去告訴你的爹爹,就說外公不生他的氣了,叫他和你母親一起回家來吧。」

陳世杰一口氣說了這一番話,君君哪里還能不信。尼布一夜之後,君君一下子變成了一個孤兒,孤苦伶仃的生活在這個世界上,再沒人疼她,沒人愛她,心中的淒苦,又豈是旁人所能體會的。雖然這些日子以來,君君都顯得很堅強,但待得陳世杰說到那八寶酥,說到母親,再問她父母可好時,往日的點點滴滴,也浮上心頭。畢竟,君君只是一個十六歲的孩子,此時眼見自己的外公就站在面前,心里別提有多委屈了,「哇」的一聲,便哭成了個淚人兒。

陳世杰眼見這孩子哭得如此傷心,也不知道是何原因,只得走上前去,把君君的玄冰劍拾了起來,遞到君君手里。親親的撫模著君君的頭發,問道︰「孩子,是不是受了什麼委屈了?誰欺負你,告訴外公,外公替你出氣。」

陳世杰不說話還不要緊,這一說,君君卻哭得更厲害了,只听君君邊哭邊說︰「爹爹,母親早就給那惡人給害死了,老公公也給他們害死了,爺爺也走了,不要我了。」

陳世杰自是不知道君君口中的老公公和爺爺是誰,但听得女兒已經給惡人害死,猶如晴天霹靂,頓時覺得萬念俱灰,悔不該當初如此對待自己的女兒,眼淚嘩的流了下來。只見那陳世杰臉色鐵青,頸上的筋一根一根的凸了出來,漲得象要爆炸的樣子,滿頭的汗珠子,嘴唇發白,拳頭握得咯 咯 響。惡狠狠的問道︰「孩子,是誰殺了你的爹爹和娘親。告訴外公,外公定要他全家老小不得好死。」

其實李軒夫婦若是硬著頭皮回到藥王門,以藥王門的勢力再加之陳世杰的威名,那武林中人斷不敢如此欺人,更不會有尼布的悲劇發生了。可是當年陳世杰對二人之事反應如此激烈,這夫婦二人又怎能知道陳世杰到了晚年會性情大變,李軒又是心高氣傲之人,要他低頭,那也是難上加難。可事到如今,一切已成定局,無法挽回。

君君兀自在那里哭得傷心,陳世杰嘆了一口氣,問道︰「孩子,你叫什麼名字。」

君君哭道︰「我叫李君君,是誰害死爹爹母親,君兒也不知道,只記得他們的武功招式和聲音,還知道他們中有一人姓左,是個堂主。」

陳世杰眉頭微皺,心想︰「這李軒簡直是混賬,怎麼給這孩子取個女兒家的名字。」君君此時一身男裝,他自然不知道君君本就是個女孩子。只听他自言自語道︰「姓左,是個堂主,莫非是神風堂的左青玄不成?」接著問道︰「孩子你可記得那姓左的當日使的什麼武器?」

君君答道︰「那姓左的惡人,當日沒有拿武器,其余的人有用劍的,有用刀的,有用棍的,武功招式也各不相同。」

陳世杰一听,也覺得這回答沒頭沒腦,心里暗道︰「我且不急,待得查出若真是那左青玄害死我女兒,別人怕你神風堂,我藥王門卻不怕你,縱然你左青玄是當今武林盟主,我陳世杰也要將你碎尸萬段。」

君君此時總算是不哭了,突然想起蘇樺還躺在地上,奄奄一息。他自幼學隨母親學習藥王門家傳醫術,便是再重的傷,也能治好。可是如今蘇樺被玄冰劍刺穿右肩,玄冰劍乃至陰至寒之物,劍上鎖帶的寒氣此時已經侵入到蘇樺的全身筋脈之中,便是華佗再世,恐怕也是無力回天。君君蹲子,把蘇樺扶了起來,眼見蘇樺呼吸越來越弱,又要給蘇樺輸入內力。

陳世杰人稱藥王,自然不是浪得虛名,只看了一眼,便知道君君給他強輸內力也是無用。便道︰「孩子,讓外公看看這少年傷勢。孩子你放心,有外公在此,便是死人,外公也能給你救活了。」

說罷陳世杰抬起蘇樺的左手,把指頭搭在蘇樺的脈上,卻見陳世杰雙眼緊閉,眉頭微皺,指頭在蘇樺的左手胳膊上不停的挪動,稍刻,陳世杰睜開眼楮,也不說話,從懷里掏出一個瓷罐,倒了三顆漆黑的藥丸,喂到了蘇樺的嘴里。

接著陳世杰對君君說道︰「孩子,把你手伸過來。」

陳世杰給君君一撘脈,便知道君君練得是那至陰至寒的內力。便道︰「孩子,外公不知道你從何處得來的這把冰劍,這少年體內內力渾厚無比,也不知道他年紀輕輕,是如何練得這一身本事。若非如此,只怕剛才那一劍,已經要了他的性命,但如今這寒氣侵入全身筋脈,你又給他輸入你那至陰的內力,那更是加速了體內寒氣的擴散。如今,外公也暫時不知道如何才能救得這位公子。」

君君說道︰「若不是外公你不問清楚事由就替那王昌出頭,他也不會挨我這一劍,那王昌在酒樓里要欺負孩兒,這位公子替孩兒出頭,才打傷了王昌,如今他又為了救我被我刺傷,外公,既然人人都稱你為藥王,你一定有辦法救他的。」

陳世杰听得那王昌在酒樓里欺負君君,也是惱火,平日里他雖然愛護短,但是如今數落王昌之人乃是他的孫兒,便是要護短,也自是護著自家人了。只听陳世杰答道︰「那該死的王昌,回去絕饒不了他。」

接著陳世杰長嘆一聲,說道︰「如今外公確實沒有想出有什麼辦法來救這位少年,也只能保得這位少年的性命,但要他醒來,確是難如登天,這藥王一名,恐怕今日是要名不副實了。」

說罷陳世杰把那個瓷罐遞到君君手里,說道︰「如今也只能先把這少年帶到藥王門,這罐里的藥乃我藥王門聖藥,天心保命丹,你每日早晚喂他服用,每次三顆。可保得他性命。也給外公些時日,讓外公好好想想該如何才能救得了他。」

眼見如此,君君也無可奈何,君君本就天性善良,見蘇樺為了救自己現在弄得只剩下了半條命,心存愧疚,早已不再把蘇樺當做婬賊了。眼下雖然急于要趕去揚州天籟山莊,但蘇樺如今傷成這個樣子,又如何忍心離開,便隨陳世杰一道回到藥王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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