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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九章 隱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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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墨炎聞言擰緊眉頭︰「讓她進來。」

何謹豪誠惶誠恐地退了出去,不一會兒,絲蘿推門走了進來,雖然已經收拾過,但眼角隱隱的淚痕和皺成了「川」字的眉頭已經使江墨炎知道了她要說什麼︰「她還是要走?」

絲蘿艱難地答了個「是」,江墨炎一拳狠狠捶在桌面上,把紅木桌面硬生生捶出了裂痕,靈音嚇得忙去拉他的手看,被他一把揮開。

靈音從未見過江墨炎這幅樣子,他的眼楮仿佛都泛著一絲血紅,直直瞪視著窗外,穿過這緊閉的窗扇,不到一箭之地便是內院,在那內院里,有一個女人,正打算收拾包袱,從這里離開。他不知道他為什麼這樣憤怒,這憤怒來得毫無理由,毫無軌跡可循,只不過是一個女人,一個風塵女子,這樣的女人,京州沒有一百也有八十,為什麼自己這樣在意她的去留?以至于听到她執意離去的消息,竟然氣得失去了一貫引以為豪的冷靜自制。在憤怒之中,似乎還隱含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恐懼,這不知名的恐懼使他大為驚駭,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麼了。

江墨炎不發一語地佇立,面上的表情由盛怒漸漸轉淡,只剩一絲迷惘在他那鷹隼一樣的眸子中徘徊不去。絲蘿嚇得瑟瑟發抖,原是她自己攔不住安琪,要來請江墨炎示下,如今見了江墨炎這個樣子,卻再也不敢多說一個字。江墨炎良久才再度開口,他松開緊緊捏住的拳頭,聲音低沉地說道︰「知道了,你回去。」

絲蘿瞠目結舌地看著江墨炎,不敢置信這就是他的命令。難道往日篤定的情誼,竟然是假的嗎?江墨炎分明早已對安琪有了情,又為何在安琪要離開的現在,選擇了冷漠地听之任之?

江墨炎淡淡瞥了絲蘿一眼,絲蘿一驚,忙磕了個頭道︰「是!」便立了起來,轉身往外走去。靈音模不透江墨炎的想法,他剛才分明因為自己對那女人做的事而憤怒,為何現在又對這女人的離去表現的如此漠然?難道說他因為那女人的不識大體,小肚雞腸而厭惡了那個女人?

「哥哥……」靈音試探地說道︰「那個——蘇小姐真的要走?」

江墨炎回首看了她一眼,眼神卻冰冷地沒有一點溫度,再沒有往日的那一脈溫情︰「你去收拾行李吧。」

靈音只覺渾身一寒,不自覺地後退了一步︰「哥……」

「听不懂?」江墨炎的聲音淡漠地好像冬日里平靜如鏡的湖面,沒有波瀾,只因早已凍結成冰。他看也不看靈音,向外走去。

靈音知道,自己沒有機會了,再也沒有一點機會,江墨炎已經連看也不想看她。她從沒想過自己對江墨炎的感情,竟然會在此時此地,以這樣不堪的方式畫上句點。眼楮熱了起來,鼻腔酸澀,眼淚涌了出來,不管不顧地流淌,她哭著癱坐在地,為了江墨炎,她什麼都可以忍,就是不能容忍他的眼中沒有自己,可是現在……她知道她只有離開。只有這一條路,讓她不至于太過難堪,保有最後的體面。

江墨炎大步流星地走出了辦公樓,卻在門口望著烏沉沉的夜空停住了腳步。

他在門口頓了一頓,才再度邁開步子,卻是向著大門方向走去。何謹豪一直跟著他,見他向外走,忙吩咐侍衛去備車,江墨炎見狀也不說什麼,直到車開到了面前,他才冷冷說道︰「都別跟著。」說著掃了開車的侍衛一眼。

那侍衛忙開了車門,跳下車來,向他行了一禮,他理也不理,打開車門坐進了駕駛室,何謹豪見他意欲獨自開車出去,嚇得三魂七魄悉數飛走,忙上前兩步道︰「督軍,萬萬不可!您獨自漏夜出行,萬一被歹人——」話未說完,江墨炎已經發動了引擎,只冷冷說了一個字︰「滾。」

何謹豪見他目光冰冷,殺意閃動,雖則嚇得聲音不穩,卻仍是不敢讓開︰「督軍,您萬萬不可獨自出行。」

江墨炎的答復卻是一腳踩下了油門,汽車堪堪從何謹豪身邊擦過,何謹豪被疾風一撲,險些倒地,還是身邊的侍衛趕上前來扶著才沒有倒下,他急得臉色煞白罵道︰「都愣著干什麼?快追!督軍有個萬一,咱們萬死也難辭其咎!」

江墨炎將車子開得飛快,並不辯方向,見了路便開。仿佛這樣才可以甩去自己腦袋里那些紛亂的思緒,他不知自己到底是憤怒還是懼怕,似乎是對安琪竟然敢離開自己的憤怒,又似乎是安琪竟然要離自己而去的恐懼!等他漸漸冷靜下來,才發現自己竟然將車子開到了飛瓊書寓外的夜合歡道上。

這個地方,他來過。

父親初初離世,他咬牙忍受著喪父之痛,沉毅地接下了隸軍掌舵人的大權,他似乎沒有時間悲傷,所有人的眼楮都在看著他,有關切的,有譏笑的,有觀望的,親哥哥江墨凜向他提出,應該借此機會,重組隸軍,墨凜是讀書人,他性子綿和,雖然是江家長子,卻對人有禮,氣質溫文,因為他崇尚烏托邦式的社會,便極力向江墨炎提議,讓南三省在他的手上,實現社會理想化。江墨炎不像墨凜,他知道在這樣動蕩的局勢下,實現烏托邦的社會根本就是空談,如果江家讓出隸軍掌舵人的位置,多得是人蠢蠢欲動。那時必然又是一場巨大的浩劫,那麼墨凜所關懷的那些百姓,只會更加深受其苦。所以他毅然拒絕了墨凜的提議。

墨凜不能理解他的苦心,以為他是迷戀權力不舍得尊貴的身份,于是留書出走。

他找了墨凜好一陣子,一直沒有找到,他幾乎以為墨凜已經離開了南三省,最後才發現,墨凜竟然藏身于吳美蓁的住處。

那時候,這里還不叫飛瓊書寓,只是吳美蓁的住處。墨凜雖然有書呆子的傻氣,卻並不笨,他知道只有吳美蓁這里,江墨炎不會隨意搜查,也知道江墨炎根本不屑與吳美蓁交涉,更肯定江墨炎想不到他會藏身在這里,所以他安安穩穩在這里住了一個月。

江墨炎接到確切消息說墨凜住在吳美蓁處時大怒,親自帶了人來找他。

車子駛到門口,他下了車,侍衛正欲敲門,門內傳來了說話聲,他認得男子的聲音是墨凜,另一個女人的聲音是吳美蓁,他忽然想知道這樣相悖的兩個人究竟會談什麼,便示意侍衛們噤聲,自己站在門口听他二人說話。

出乎意料,吳美蓁的聲音悲傷中帶著意外的平和,她稱呼墨凜為「大少爺」,而墨凜稱呼她為「吳小姐」,二人的話題圍繞著逝去的老督軍江縉,屢屢提及他的一些小習慣,和不為人知的小小愛好,江墨炎從不注意這些,卻不想吳美蓁與墨凜竟然都知道。後來墨凜提及兄弟二人之間的爭執,江墨炎萬萬沒有想到,一直為他所鄙夷的吳美蓁,竟把他的憂慮都說到了,她說如果這時候大權旁落,只怕隸軍高層都會想要一爭高下,那時群龍無首,各有所圖,真正遭殃受罪的,又是老百姓。他清楚地記得,墨凜半晌說道︰「吳小姐,自我來此,你每日都要把這些話向我說一遍。即便你說的不錯,我也想問你一句,難道你真的覺得墨炎是對的?他殺伐太狠,雖則大部分是情勢所迫,可是這樣對待故人,我仍覺得過于陰戾。」

吳美蓁答道︰「大少爺,其實人心又有誰是純善?就比如我,當日與你父親相識,明知你母親不悅,卻也為了自己堅持留下來,又比如你,雖然你本心也知道,如今二少爺的法子才能穩定局面,可是你因為自己心里的理想,卻不能同意他的作法,甚至不惜離家出走傷害兄弟之情以示抗議。又何嘗不是倔強自私呢?人心之中,自有陰暗面,可是能把這陰暗盡量控制,便是賢人。大少爺你是讀書人,懂得許多我不懂得的道理,不用我說,自然也能理會。就我所見,當**父親同樣是不容私情,非如此不能控制局勢,所以我能理解二少爺的決定,大少爺又怎麼會不能理解呢?」

江墨炎只听到此處,便仰頭看了看天,重又離去。不久,墨凜便回了家,他提出要遠渡東瀛,卻不是為了慪氣,而是為了學習,江墨炎欣然同意。

後來,吳美蓁為了生計,將此處改成了飛瓊書寓,江墨炎雖表面並不假以辭色,可是暗中卻關照章紫兆予以護持。

時隔數年,再一次來到此處,卻是為了一個女人。他伏在了方向盤上,默默注視著在雲中穿梭的月亮。

忽然,飛瓊書寓的大黑門「 噠」一響,說笑聲由內傳來,一個耳熟的聲音笑道︰「好了,好了,不要送了。」緊跟著幾個人影從門內走了出來。

江墨炎的車原本就停在了微遠處的樹下,夜合歡枝葉落盡,樹枝卻很繁茂,樹下還生有矮矮的灌木,倒也不容易看見車牌。門內那幾人走出來,只瞥了一眼,像是沒有很在意,便又接著話別。吳太的聲音傳來︰「藤原先生,您慢走。」(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手機網(qidian.cn)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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