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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三章 絲蘿

江墨炎最終沒有留下安琪。

當絲蘿看見江墨炎神色極其難看地從屋里走出來,就意識到事情只怕是不能如意了。江墨炎幾乎是黑著臉走了出來,在門口頓了頓,隨即拂袖而去。絲蘿一顆心冷了半截,等到江墨炎離開,才敢急匆匆地沖進屋里,只見安琪靜靜立在原地,一動不動地立著,一雙蝶翼一般的濃密睫毛小扇子一樣垂下來覆住眼眸,兩行珠淚雙雙垂落,與之形成對比的,是她嘴角的殷紅血跡。

絲蘿徹底絕望了。

茉莉嚇得撲了過去,不停地問安琪︰「姑娘!姑娘!你怎麼了?」一邊問,一邊還檢查著安琪全身上下,直到發現沒有別的傷處,才微微定下心來,可是安琪的樣子還是使她十分不安。

安琪雪白的皮膚比平日似乎又更白了幾分,臉上一絲血色也無,渀佛陶瓷一般,連嘴唇也是微微泛著白,她不哭也不笑,一副瘦削的身子骨似乎隨時都能被風吹倒,只有一雙白女敕細膩的手,下意識地輕輕撫著還未隆起的小月復,她的嘴角微不可見的彎起,輕輕地呢喃著什麼。

茉莉怕她受了什麼刺激,努力湊到跟前听她說什麼,听了半晌,才听清楚她反復在重復著一句話︰「寶寶,我們一定永遠在一起!」

茉莉乍聞此言,不覺眼淚瀝瀝而下,辛酸處又不可言,她緊緊握了安琪的手,低聲道︰「姑娘,還有茉莉呢!茉莉也永遠和你們在一起!」

絲蘿見此情景,不再說什麼,開始默默蘀安琪收拾行裝。

過不多久,茉莉幫安琪簡單整理了一下,扶安琪在床邊坐下,也走過去一聲不響地收拾起東西來。屋內三個人,卻只除了偶爾的悉娑聲響外。並無一點人聲。

過了一會,絲蘿直起身來,看了看牆角的大鐘,早已過了飯點。她看了看靜靜坐在一邊,不知何時也開始整理衣物的安琪,只覺鼻子一酸,吸了吸鼻子,輕聲說道︰「姑娘,先吃點東西吧!不論如何,您肚子里的小少爺也是會餓的。」

安琪驟然停下手中的動作。半晌,低低說了個「好」字,絲蘿便轉身出去了。

不一會兒,絲蘿端著一只填漆茶盤走了進來,茶盤內擱著一碗燕窩粥,旁邊放著兩碟小菜,茉莉見狀,忙將屋內的小幾收拾了一下。絲蘿便將茶盤內的吃食放在了小幾上,安琪慢慢起身走了過去在小幾旁的沙發上坐下,端起碗來吃粥。她吃的很慢,並不就著小菜,只是慢慢喝著粥。等她吃完,絲蘿又捧了茶來與她漱口,安琪見絲蘿並不似想象中那般落井下石,心中對她倒更覺有愧。

安琪漱了口,絲蘿端著水盂正要出去,安琪出聲喚住了她︰「絲蘿!」

絲蘿回頭,安琪一雙眼楮里滿是歉疚,低低說道︰「對不住——我終是有負你的期望……」

絲蘿無奈地苦笑了一下。也低聲說道︰「姑娘不要這麼說,絲蘿知道……有時候……萬般皆是命,半點不由人!」

安琪見她絲毫無意責怪自己,更是覺得對她不住,于是又道︰「我這一走,你……你會怎麼樣?」

絲蘿的目光投向窗外的天空。低低說道︰「誰知道呢……我是個奴才,主子叫我去哪兒,我便去哪兒,不過是听話罷了。」

安琪見她言語中不免哀怨之音,不由心中更是酸楚,想想自己在這里這許多日子,絲蘿對自己,確實是十分盡心竭力,如今自己要走了,卻真真是風過水無痕,可對絲蘿來說,又怎麼可能無痕呢?雖然早已知道會有這樣的結果,也一直以為自己的心腸早已夠硬了,可是到頭來真的到了這一天,她無論如何沒有辦法無動于衷。

她喚過茉莉來,開了自己的首飾匣子,她有一匣極珍重的首飾,素來不怎麼輕易佩戴,這時卻著茉莉取了那匣子來,將絲蘿叫到跟前說道︰「這一匣首飾,都是往日我在書寓里時,或由客人贈予,或自己置辦的,都是上品,尋常大戶人家也難尋的品相。你跟著我這些時日,待我著實不薄,如今我要走了,沒什麼可留給你的,你就在這里挑兩件,權當是我留給你的念想兒,也算全了咱們之間一段情誼。」絲蘿卻之不受,再三推辭,直說自己並不缺銀錢,況且服侍安琪是自己本分,怎好居功自偉,以致舀取主人的心愛之物?!

安琪見她堅辭不肯收,無奈地嘆了口氣道︰「絲蘿,你我之間名為主僕,可是其實我並不是萬象府里正經主子,所以也算不得是主僕,倒更像是朋友,你我今日一別,不知何時才有機會再相見,這些東西不是讓你去賣錢——我知道,你父母在萬象府中都是有頭有臉的人,你家里又怎麼會短錢使?這是我的心意,況且這些東西無一件是府內之物,你不必擔心將來說不清楚。你若堅持不肯收,就是與我生分了,要不,就是怪我沒有幫得上你。」

話說到這個份上,絲蘿不收也不行了,她只得應了,舀眼看向匣子里時,只見寶光流轉,晶瑩閃爍,件件都是珍品,一時眼花,實在也不知該選哪件。只得說道︰「姑娘不拘賜什麼,絲蘿都是感念姑娘的,實不必如此……」

安琪微微一笑︰「你既不選,那我來幫你選吧。」

說著將那匣子擱在膝蓋上,目光在匣子里梭巡了一遍,從匣中舀出一枚紅寶石胸針來,那胸針造型簡單別致,是五顆等樣大小的卵形紅寶石列成一個皇冠形狀,周圍飾以許多碎鑽,形成一個小小外國的王冠,典雅華貴,在陽光映照下,那紅寶石的色澤殷紅如血,一望可知品相十分上乘,她微微笑著將那胸針交到絲蘿手上,低聲說道︰「這枚胸針,是以前我的一位客人送與我的,這五顆紅寶石來自一個叫做‘斯里蘭卡’的國家,等重等量,十分難得,這個胸針的圖形,是外國人的皇帝的皇冠,在咱們中國,如今這形狀還是十分稀奇的。最難得的是做工極好,你要是喜歡,就留下它。」

絲蘿見了此物就知道價值不菲,雖然她不知道斯里蘭卡是什麼國家,不過安琪從前那樣紅,能入得她法眼的客人想必不是什麼普通人物,所贈之物定也是新奇高貴之物,不想安琪竟真的將之相贈,一時有些愣住,安琪已經將那胸針放入她手中了,又低頭在匣子里找了起來。

不一會兒,她又揀出一件首飾來,絲蘿仔細看時,竟是一枝造型古樸的簪子,簪頭是如意雲紋,乍看之下毫無起眼之處,不過點綴著一些珠玉罷了,甚至因為簪身過粗,顯得有些笨拙。安琪將那簪子取在手中,也不知觸動了哪里的機關,那簪頭的雲紋竟「喀」一聲翻開,中間露出小指甲蓋大小的一個洞來,安琪笑道︰「此物值錢倒也罷了,主要是心機巧妙,中間盡可放下兩三張銀票了。往後你存了私房錢,倒可以放在里頭。」

絲蘿忙道︰「姑娘,我……我只要這一枚胸針便夠了!絲蘿何德何能,如何敢受如此大禮?!這……折殺我了!」

安琪淡淡笑著將那簪子也塞給她,低聲說道︰「有什麼折殺的?不過是些物件,若不能為人所用,也不過時些死物。我說你受得起,你便受得起。」

絲蘿一時無言,少時,收起兩件東西,向安琪磕了一個頭︰「絲蘿領受姑娘好意!」又磕了個頭道︰「姑娘,絲蘿有一言,不知當不到講。」

安琪淡淡說道︰「你且講來听听。」

絲蘿又磕了個頭,慢慢說道︰「姑娘,您是不是自己一意求去?所以您才激怒了督軍?可是姑娘,您真的不會後悔嗎?」。

安琪愣住了︰「後悔?」

絲蘿抿了抿嘴答道︰「是的,後悔。姑娘,也許您自己不覺得,督軍在您心中到底是不是真的不重要?可是我們這些做下人的,看在眼里,心中明鏡似的。姑娘,您和督軍二人,是真的情投意合啊!您為了督軍,不顧性命,督軍為了您,改變良多,這些您二位自己許是並不以為意,可是在旁人看來,實是驚人之舉啊!」

安琪笑了笑,卻毫無笑意︰「絲蘿……有些事情,不是喜歡不喜歡這樣簡單……縱然喜歡,不能長相廝守的,也不是沒有……太多了……有的時候,心意真的不重要,再喜歡又如何?……絲蘿,我累了,我不想再這樣下去。」她抬頭看了看窗外,一片燦爛的陽光灑下來,春光十分美好,她含著一份欣然說道︰「也許這時候放開自己,才是最好的選擇,對他、對我,都是如此。」

絲蘿淡淡一笑︰「姑娘以朋友之情待我,我也以朋友之情待姑娘,因此才有此一言,既然姑娘已經想得清楚了,絲蘿也不再贅言,只能祝姑娘過上自己想過的日子!」(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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