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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 重聚

「沒有人知道,我是那麼的想把那個人千刀萬剮,他又回來了,換了身裝束,我終于發現他就是那個無數次帶給我痛苦的黑衣人。我瘋狂了,沖上去想要殺了他,他卻輕松一揮手,就將我擊倒在地,還嘲諷著我。我連米靈都沒覺醒,的確是一個如同螻蟻般的存在。他離開了,我只能無力地看著他走。」

「弱者的命運總是無力地被人操控,後來的兩年里我在整個大陸流浪,不敢接觸任何人,因為我明白,我就是個災星,和任何人接觸就會帶給他們災難。所以,只有孤獨,那種如同萬蟻噬心般痛苦的孤獨……很多時候,總是忍不住想,為什麼這個世界不能給我一絲光明呢?」

「終于回到了暗魔殿,終于明白,那個黑衣人是父王派遣的一位高階八段的米靈師,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父王讓他做的,所有的一切,玩弄我命運的人,居然是他,是我親愛的父王!」

「我質問他,他只是風輕雲淡地笑笑,給你光明?光明是強者的權利,不過他願意給我一個選擇,是否殺了當初那個人,我說殺吧,只是您舍得麼,他笑了,沒有說什麼。第二天,那個讓我無數次恨得想要將他碎尸萬段的人便死了,我卻沒有任何的喜悅。我知道,父王是故意的,他想要讓我變得冷酷,變得無情,但是,但是我做不到!光明是強者的權利,我不信!我只相信,就算整個世界都是黑暗的,我也能在黑暗中點亮一絲光明!」

溪墨的神色很堅定,明亮的眼神閃爍著,看著天上的星辰,微笑道︰「你知道麼?那一天,我重回暗魔殿的一個月後的某一天,是我有生以來最快樂的日子。因為我看到了從來沒見面,也沒有什麼印象的母親,母親她很好,很漂亮,是我心中最美麗的人,她陪伴了我一天,因為她說是父王讓她來陪我的,所以我很放心。母親帶著我抓蝴蝶,給我煮了一頓很好吃很好吃的飯,還給我講很多很多有趣的故事,直到半夜,才離開。我故意踢開被子,她便幫我蓋上,那時候我是多幸福啊,甚至我覺得要能這樣一輩子該多好?」

「可是我又錯了,我沒有看到,我這個笨蛋居然沒有看到母親走的時候神情的不對,她是那麼的不舍,那麼的依戀,甚至還有一抹決絕!我只是單純地以為,她是不舍得和我分開。」

「之後我就沒有母親了,她根本不是父王允許來陪我的,呵呵,我真是笨啊,父王一向想將我培養成為冷酷無情的人,怎會讓母親過來喚起我的溫情?可我怎麼也想不到,父王居然會選擇殺了她,殺了自己的妻子!我試圖從他眼里找到悲傷,但我失望了!他的眼里只是冷漠,後來我明白了,原來他在乎的,只有權力,巔峰的權力!實力,無敵的實力!甚至,他根本就不在乎我。若不是的話,他又怎麼會絲毫不顧我的感受?」

「所以我覺得,這個世上我再也沒有親人了,我不認父王,我不認這個父親!甚至,我是那麼地恨他,比那個黑衣人的恨還要恨!可是我不敢說,我只能繼續我孤獨的生活……」

溪墨依舊在獨自一人地訴說著,表情卻很安靜,輕風拂過,他的身子不由顫抖了一下,卻依然低低地道︰「終于,我十歲了,我居然是無屬性米靈師,暗魔殿瘋狂了,父王也很瘋狂,我竟然在他眼眸中看到了一抹溫柔,那是我十年里從沒見過的一縷溫情啊,我的恨略微淡了一些,但是一想到母親的死,我就無法原諒他,他為什麼要那般狠心啊?!」

「可是這一抹溫柔很快就消失了,甚至我以為這只是我的幻覺,」溪墨自嘲一笑︰「然後就有人建議將我送到元靈大陸來,讓我在人族歷練,也好更熟悉這邊的環境,以便日後一統大陸,父王覺得經歷了這麼多的我應該已經足夠冷漠了,便同意了這個要求,至于我,我同不同意又怎是我能決定的?」

「在這里的幾年里,我覺得很好,沒有人認識我,我不會是災星,也不會像暗魔殿里那般孤獨寂寞,我只是一個普通人,自由自在的普通人。我的世界總算點亮了光明,縱使得不到親情,但是還有友情啊,這種感覺真的好溫暖……」

「又有誰知道在這里的幾年才是我最快樂的幾年?會有很多人關心我,不會孤獨,不會忍受那似乎無終止的噬骨的寂寞,我真的好喜歡這樣的生活。我忘記自己的身份,和每一個人愉快地相處,他們對我都很好呢……」

「可是終究還是要選擇的麼?」溪墨表情哀傷起來,靜靜地道︰「如果,如果我只是一個人類該多好……真的不想,這里以後那麼多人死去,父王成為一切的主宰……」他沉默著,安靜得有幾許憂郁。

「真要我選的話,從我內心來說,我肯定會選這邊的啊,因為這里帶給我在暗魔大陸根本感受不到的溫暖。但我能背叛麼,我畢竟還是一個魔族人啊,」溪墨嘆了口氣︰「兩不相幫?就算我願意,父王也肯定不會同意的,在他眼中,我就應該去對付人族那位米靈神,然後與對方同歸于盡了最好,到時候整個元靈大陸就沒有人阻擋得了他了。」

「權力?實力?真的有那麼重要麼,重要到讓他可以放棄一切,」溪墨輕輕一嘆,神色有幾分悵惘︰「就算站在這個世界巔峰,如果哪一天自己死去了,卻不會有任何人為你傷心才是最可悲的事吧。」

良久的沉默。

溪墨突然坐起身來,眼神閃爍著,低聲道︰「也只有……這樣了,我不會傷害這里的人,繼續我最後幾年的快樂生活吧,然後父王對付元靈大陸其他人我也不出手,到最後與對方的米靈神同歸于盡了便是,這樣的話,我與他的父子情分也該盡了,我不欠他。」他笑了笑,感覺一陣輕松。

可是命運弄人,溪墨又怎麼想得到十年後的情景呢?那時的他,只會陷入一場更加糾結的情感中……

「唉,可憐的小子,」沒有人看得見,一道身影一閃而逝,正是錦幻雲,本來他已經打算離開了,突然看到這位暗魔殿二殿下,便來觀察觀察,卻無意听到了他的一番內心獨白。

「這小子不錯,我喜歡,」錦幻雲笑了笑,突然又嘆了口氣,無奈道︰「只是,你恐怕怎麼也想不到你要同歸于盡的對象,命運啊命運,你總是玩弄著所有人,定下所謂的宿命,連我都不能夠擺月兌……」他搖了搖頭就離開了,不是他不想殺掉溪墨以絕後患,關鍵是滄溟還在那里,真要動手的話現在的他還真不一定打得過,還不如走人算了,還干脆些。

「二殿下,你想好了沒有?」滄溟的身影出現,此時溪墨正在靜靜地仰望天空中的晨曦,是的,一晚上已經過去了。

「想好了,」溪墨點了點頭︰「其實別的事我也不用操心,我所負責的只是對方的米靈神吧?」滄溟點頭,似乎對溪墨下面的話有了幾分猜測。

溪墨笑道︰「既然如此,我又何必鑽死胡同呢,我只用好好修煉我的便是了,至于大戰最後的結局……我也沒命管了。」滄溟滿意道︰「二殿下果然沒讓人失望,如此我也放心了。」溪墨心中微微一痛,果然,果然沒有任何人在意他的生命,看著滄溟高興滿意的神情,他只覺很難受。難道,真的只有人族的人才會在乎他麼,真是嘲諷啊!

「那我就走了,最多三十年,到米靈神也差不多了,」溪墨淡淡道。滄溟笑了笑︰「二殿下好好努力。」便打開了一條通道,溪墨帶上依舊昏迷的穆冰玄就要走,滄溟突然道︰「對了,把那個人類殺了吧。」溪墨心中一緊,搖頭道︰「叔叔,算了吧,他的資質很一般,二三十年也頂多到高階九級,突破不到米靈聖的,沒什麼大威脅。」雖然知道穆冰玄可以憑借異靈力,相輔相成修煉,速度可以極快,但是他沒有說。雖然和穆冰玄關系還沒到紫塵、龍雨寒那麼好,但畢竟也是同班同學,相處了三四年。

「算了,隨你吧,」滄溟也不在意,溪墨便離開了。他沒有提起菲兒魔法的事,滄溟也沒有說剛剛菲兒來過的事,兩個人就這麼錯開了,也是造成多年後溪墨無比頭疼場面的原因所在。不過就算現在知道了,溪墨也只能是提前頭疼而已。

……

「菲兒姐姐,你沒事吧,你快醒醒?」冰雪櫻醒來後,發現自己正躺在一棵樹旁,而菲兒就在她旁邊昏迷著。雖然她也是一頭霧水,因為她清晰記得自己好像沒堅持住中毒了,但是自己是怎麼還能睜開眼的,如果說是菲兒把她帶出來的,可怎麼她也昏迷了?如果,如果叫不醒怎麼辦?冰雪櫻心中滿是慌亂。

菲兒睜開眼,坐了起來,怔了幾秒鐘,才反應過來,奇怪了,怎麼自己還活著?自己不是被那個魔族男子殺了麼?她百思不得其解,突然想到腦海中那一縷至今無法探查的靈魂波動,也許是他吧,不過就算有了猜測她也搞不清楚事情的具體發展經過。

「姐姐?」冰雪櫻伸手小心翼翼地在菲兒眼前晃晃,菲兒愣了愣,笑道︰「我沒事,別一臉緊張兮兮的。」「姐姐,我們怎麼逃出來的啊?」冰雪櫻好奇地道。菲兒無奈,有些事還是不給冰雪櫻說的好,只能道︰「我也不知道。」「唉,」小丫頭一臉苦惱和糾結。

「管那麼多干什麼,至少還活著不就行了?」菲兒笑了笑,冰雪櫻立馬回神,嬉笑道︰「也是哦,我們快去找找別人吧?」「恩,」菲兒點頭,心念立即聯系上紫塵,得知他們已經到了那所謂集合地點後,帶著冰雪櫻迅速趕去。

不一會兒,便遠遠地看到龍雨寒兩人,龍雨寒看見菲兒,松了口氣,苦笑道︰「差點就栽在里面了,還好跑了出來。」菲兒點了點頭,也是十分高興,但沒有看到溪墨兩人,心中不由一沉,輕聲道︰「二哥他們還沒到麼?」龍雨寒與紫塵對視一眼,無奈搖頭。

菲兒眉頭緊皺,只能嘆了口氣︰「再等等吧。」氣氛有些壓抑,等人也許不會焦慮,但這種未知的等待卻會讓人發狂,即使以菲兒的冷靜心緒,也不由心如亂麻。

天色漸漸亮了,幾人一句話都沒有說,菲兒心卻是越來越沉,她幾乎無法想象,若是溪墨和穆冰玄回不來,自己會怎樣。難道只有用最後的辦法了嗎?這所謂辦法不過是滿血妖之森地跑,用精神力探查溪墨和穆冰玄的方位,然後試著用體內奇異的能量為他們解毒。但是血妖之森是如此詭異,誰知道會不會再不小心撞見別的魔族人?自己目前的實力,恐怕撞見一個就再也回不來了。就算找到溪墨兩人,自己能不能調動那股能量還是問題呢,畢竟上次幫助冰雪櫻也是趁這股能量運轉的時候控制的。

「咦?」菲兒神色一怔,驀地狂喜,因為她的精神力已經捕捉到了溪墨兩人的身影,剛從喜悅中回神,兩人便出現在了視線內。

「大哥,三妹,四弟,還有雪櫻,我們回來了,」溪墨微微一笑,想通以後,他倒是很坦然,而且心境的變化似乎使得也快突破到高階了。只不過他很珍惜現在的時光,也許二三十年後,這些朋友都將隨風而逝,和他,一樣……

「好小子,等的我們好苦!」龍雨寒滿臉激動,滿眼淚水,狠狠錘了一下溪墨,卻是止不住的興奮。冰雪櫻舒了口氣,道︰「你們再不回來我都想殺人了。」眾人不由被她這句話逗笑了,紫塵則是深吸一口氣,很難得地笑了笑︰「回來就好。」他的眼底也是有著激動,這可是極為少見。菲兒也笑道︰「剛剛才準備好,要是你們不回來我就去翻遍血妖之森找人。」

「這可千萬別,血妖之森恐怕還沒翻完,你就得完了,」溪墨半開玩笑道,心中卻滿是溫暖與感動。大家,都是這麼的在乎他啊,在乎他這個人,在乎他的生命。菲兒深有同感地點頭︰「這點我贊同。」「那麼多不知道實力怎麼樣的靈獸,換個一級米靈聖恐怕都有可能玩完,」龍雨寒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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