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蜀中劍聖
蜀山派，立于隋末唐初之際，其開派祖師飛跡，以一柄龍泉劍威震江湖，外號「龍泉劍仙」，與霍維、葉成源、羽宏笑、帝蠃並為當世的五大宗師級高手。去看看小說網。蜀山派自從開派後，日益興旺，已為江湖中的大派之一。
現任掌門飛軒宇，已經是鮐背之齡。江湖一直流傳說他為飛跡之私生子，不過因為二人相差不過數歲，這當然是不可能的。同時，也有流傳，飛軒宇是上天賜給蜀山的，不過江湖傳言，大多無可信。
蜀山派立于劍南道之地，地廣人多，信奉道教的無為之理，派中高手終年鎮守蜀山，其後山的鎖妖塔傳言乃是洪荒遺物。當年飛跡乃一名狂生，偶爾路過蜀山，無意間掉入一個山洞，得到了一本御劍術的劍譜，他由簡至雜，又從雜返簡，終于神通大成，大成之日，九天雷動，風嘯龍吟，他于山頂以氣化筆，書下「蜀山」二字，從此蜀山派立。
蜀山派分為前山與後山，前山乃是屹立于地面山峰之上，總殿為無極閣，四周分列著零零散散的丹房、宿房、客房等建築。後山則是一片懸浮于高空的山巒，其上布有洪荒大陣，陣心乃是一尊高有百丈的巨塔，鎖妖塔。整個蜀山，前山、後山均由一道上古時期便天然存在的大陣保護，無人能夠將之攻破。
穆箋卓與白陌、白無望三人從長安出發，走了幾個月的時間，終于趕到了蜀山的山腳下。穆箋卓出發之前，早已將堂中的事物交給了周觀、張浩、雷無量五兄弟這七人，此刻也沒什麼瑣事纏身，一路指點江山，笑談風流。白陌本就熟讀詩書，自那日忘卻喪父之痛後，便恢復了開朗性格，時常與穆箋卓談笑。
蜀山山道陡峭，幾人將馬匹寄存山下客棧，徒步緩行上山，一路行人甚多，多是山下山村城鎮中的信道之人，前來此點香企福，穆箋卓遙遙望著遠處火紅彩霞，笑道︰「久聞蜀山火燒雲雄偉壯麗，今日一見，果然壯觀！」
白陌亦是輕輕一點頭，笑道︰「听說蜀山派後鎮守的鎖妖塔乃是洪荒遺物，不知是否如此，如果是真，不知其中有沒有什麼洪荒怪獸。」白無望听他說的可怕，吐了吐舌頭，笑道︰「若有什麼洪荒怪獸，天下高手這麼多，肯定會被打死了。」
穆箋卓失笑一聲，伸手一指山下，笑道︰「天下高手之多，如過江之鯉，但真正論及絕頂之列，當世也不過是五人而已，若欲再言，想必也是什麼千年老怪了！」白無望嘻嘻一笑，並不說話。
白陌卻是若有所思，沉吟道︰「絕頂之列……天下第一智者霍維，自然可稱絕頂……西北星鳳堡葉成源箭法出神，輕功絕頂，也可名列其中……蜀山開派掌門飛跡身化劍仙，自然也在其中……不知剩下兩位是……」
穆箋卓不料隨口一語會引得他如此沉思，當下笑道︰「還有兩人是醉仙島島主羽宏笑和蓬萊仙主帝蠃。」白陌聳了聳肩，失笑道︰「這兩人我倒是從未听過，在江湖上似乎也沒有什麼名氣啊？」
穆箋卓莞爾一笑，按了按他的肩頭，笑道︰「他們兩派與我們不同，他們講究隱世，乃是屹立了數千年的大派，只不過他們一直隱于海外，不為世人所知罷了，只有一些歷史悠久的門派才會知道他們。」
白陌微微一驚，頷首道︰「原來是隱世門派，那麼照這麼說的話，可能還會有一些強者也是隱居世外，不為世人所知，並且功力高過你說的那五人了？」穆箋卓微微一怔，腦中倏地閃過奇人閣閣主獨孤滄浪與豪情霸氣的龍雲騎，頷首苦笑了聲，喃喃道︰「我就知道兩個人，絕對是能夠與那五人並肩的高手……至于其他的，我是不清楚了。」
白陌長長吐了口氣，笑道︰「那麼就目前所知道的，一共就有七名頂尖高手了，真想看看，他們七人相斗時候的情況啊！」他們兩人說到這里，已經走到了一處拐角處，他們剛剛走過拐角，便听見一人淡淡道︰「七人之中，帝仙主已經不算是其中一位了。」
那人突然出言，穆箋卓警昭陡生，一個側步護住身後白無望，凝神看去，只見一名紅衣霜發男子負手立在不遠處，望著山外赤紅天穹，喃喃自語，渾然不看向他們三人。
穆箋卓劍眉微皺，走到那人身旁，微笑道︰「兄台為何會這麼說呢？」那紅衣男子身軀微震，轉過頭來，淡笑道︰「因為他已經不算是當世了。」穆箋卓這才看清楚來人，失聲道︰「君……君先生？！」
那人正是君若測，此時他與當年所見變化極大，眉宇間隱隱有著數點白霜，目光中也帶著許些憂郁，他看向穆箋卓，微笑道︰「小穆，多年不見了。」穆箋卓呆了呆，疑惑道︰「君大哥，你怎麼在這里？」
君若策微微一笑，轉頭望著山外雲霞，喃喃道︰「我本來是來找一個人的。」「找人？」穆箋卓愣了愣，疑惑道，「什麼人啊？」君若策喃喃回答道︰「找他比武，但是他人雖在，心已死，所以我就來看雲霞了。」
白陌不認識君若策，也不好開口，听他說話隱含玄機，忍不住道︰「雲霞雖然壯觀，終究只是朝夕之物，有何可看？」君若策轉頭看了他一眼，微笑道︰「不錯，雲霞只是朝夕之物，但是它代表了一個生命的終結，往往一個生命的終結代表了一個生命的誕生。」
穆箋卓閉目沉吟良久，倏地睜眼嘆道︰「君大哥，恭喜你當上蓬萊仙主。」君若策微微苦笑，搖了搖頭，喃喃道︰「小穆，如果可以，我並不想當這個仙主。」幾人寥寥數語間，火燒雲已盡數散去，君若策依舊痴痴地望著天空，半晌才道︰「我回去了，小穆，來日再見。」言罷長衫一振，竟就這麼從山坡跳了下去。
這一變故驚的四周眾人紛紛尖叫起來，白無望臉色發白，趕忙拉住穆箋卓衣袖，急道︰「穆大哥，他干什麼啊？！干嗎要自殺啊！」穆箋卓眼神凌厲，已看見君若策全身白氣翻騰，繚繞全身，已將下降之勢止住，如同一片雲朵飄飄遠去，當下淺淺一笑，淡然道︰「沒關系，他不會死的，以他的武功，不過跳個崖而已，走吧，我們該上山了。」
白陌也已回過神來，點了點頭，拉過白無望，跟著穆箋卓緩步上山。
三人又走了半個時辰，才到山頂。山頂極為寬闊，門口一道巨大的玉石門庭屹立山門，上書「接劍門」三字，其後的「真武大殿」雄偉壯觀，穆箋卓遙望那真武大殿，沉吟道︰「蜀山派果然厲害啊！居然在這千丈高山上建起如此壯觀建築。」
白陌環目一掃，忽地覺得有一絲不對，再向方才所看之處看去，就看見兩名白衣老者默默立于人群之中，這兩名老者極為普通，就如同兩名垂暮的老者，一眼望去，很容易就將他們給忽視，但就是這份忽視，讓白陌引起了注意。
穆箋卓也覺出他的目光不對，順之望去，瞧清那兩名老者，目光微變，那兩名老者也發覺了白陌的目光，轉頭望去，瞧見三人，眉宇均是一展。
左邊那老者公羊須飄展，劍眉電目，一只朱紅酒葫蘆斜掛在他腰帶上，右邊那老者則是一身灰色玄衣，長發似墨直垂，他那溫和的目光輕輕一掃白陌臉龐，步子微微一提，竟在剎那之間到了三人面前，淡淡道︰「你叫什麼名字？」
白陌被他目光一視，只覺得全身都被他給看穿了，只覺得自己一切的秘密都暴露在了這一目光之下，不覺退了一步，囁嚅道︰「晚輩白陌……」那老者輕輕一頷首，望向穆箋卓，淡然道︰「你……就是穆箋卓？」
穆箋卓怔了怔，回過神來，上前拱手道︰「晚輩穆箋卓，見過蜀山掌門。」那老者輕輕一笑，伸手一拂穆箋卓額前長發，點住他額心，淡淡道︰「你的眸子里，有一種東西，」穆箋卓一怔，還未來得及說話，就听他繼續道，「那種東西，即便是天，也會害怕的。」
說完，他轉身看了眼那名劍眉老者，微笑道︰「師弟，這就是你要我看的？」莫凱微微一笑，緩步上前，笑道︰「不錯，我很喜歡這小子，你說呢？」飛軒宇面露溫和笑容，雙手負回腰後，淡然道︰「先去‘無極閣’吧。」
話語飄然間，他已如點點幻影，飄然無蹤了。莫凱一聲苦笑，拍了拍白陌的肩頭，微笑道︰「別介意，師兄就是這個脾氣，你們隨我來吧。」白陌怔了怔，疑惑道︰「莫前輩，你們……早知道我要來？」
莫凱點了點頭，笑道︰「世間的事，本為煙雨紅塵，既然為煙雨紅塵，當然會飄來蜀山，我自然也看到而知道。」白陌明顯愣了愣，沉吟半晌，搖了搖頭，顯然不得所意，當下跟著莫凱快步而行，前往「無極閣」。
「無極閣」位于蜀山山頂的中心，其中祭奠著當年飛跡自「御劍術」的劍譜中記載著數十名劍仙傳人，而閣中兩旁懸浮著三十六柄寶劍，乃是飛跡自那山洞得到的三十六劍誅魔陣中的三十六柄誅魔劍，鎮守著無極閣，同時還有一百零八柄仙劍懸浮于蜀山派山頂的四周天空中。
這是上古奇術所做，能夠在蜀山危急時自動發動誅魔陣法，剿滅一切來犯之敵，所以蜀山派雖然經歷了無數場戰斗，卻始終屹立不衰。
四人剛剛步入「無極閣」，便覺無數道凌厲劍意迎面破空而來。在這剎那，就瞬間顯現出四人的功力高低，穆箋卓身形微晃便已站定，全身灰光繚繞，瞬間就將這萬千劍意破去，而莫凱擋在白無望身前，笑意依舊，而只有白陌死命地抵擋著這凌厲劍意。
白陌少時曾從鐵劍門學劍，而且他家傳「凌雲飛鷹爪」凌厲無比，二者融合本是不凡，不過他以前少年心性，如何專心學武。但是這劍意講究心神境界，若你境界到，即便功力不到也是不妨，白陌修為雖然一般，但是此刻他數月前領悟的劍意驟然掠起，與這萬千劍意交相融合。
飛軒宇若有所覺，轉過頭來，凝望著白陌，目光中流露出一絲驚訝，自顧自一點頭，默然不言。白無望瞧見哥哥面目猙獰，仿佛十分痛苦，正想上前，驀地莫凱一把將她拉回，沉聲道︰「不要打擾他領悟！」
白無望一怔，轉頭看向穆箋卓。穆箋卓對她點了點頭，她才放下心來，緊張地看著白陌。此刻白陌正是心魔侵襲之時，他全身顫抖了許久，忽然身軀一震，猛地站了起來，他目光中充滿著凜凜的劍意。
在這剎那，飛軒宇、莫凱、穆箋卓三人同時感應到了強烈的劍意，不由皆是對視一眼，明白白陌已然伐毛洗髓，日後修煉必定不可限量。
白陌長呼一口氣，對飛軒宇拜倒道︰「多謝前輩指點！」飛軒宇長袖微拂，將之扶了起來，淡然道︰「不用謝我，你要謝這三十六柄劍。」白陌一愣，轉頭看了看四周的三十六柄懸浮于空中的仙劍，一時愕然。
飛軒宇的臉色陡然一沉，肅然道︰「听我師弟說，你想要拜入我蜀山門下？」白陌听他提及自己此行的目的，急忙再度拜倒在地，恭敬道︰「不錯，晚輩想要拜入蜀山派門下學藝，求前輩成全！」
飛軒宇神色淡漠，緩緩道︰「我問你，你為什麼要拜入我蜀山派門下？」白陌怔了怔，一咬牙，恨聲道︰「晚輩要為父報仇！」穆箋卓聞言一驚，他此刻才知道，原來白吟擲居然是被人給殺死的。
飛軒宇長眉一皺，輕輕哼了聲，冷然道︰「我蜀山派信奉道教無為之理，不欲專注于世俗之事，你如果執著于恩怨情仇……並不適合修煉我派的無為劍道。」白陌聞言一呆，他輾轉多處，就是為了替父報仇，如今卻被飛軒宇一言拒絕，不覺喃喃道︰「執著……執著……」
他沉默了半晌，突然抬起頭來，雙眼滿是肅然，澀聲道︰「敢問前輩，何為執著，前輩言是執著，我卻言是無為，既然晚輩無法將其放下，那麼為何不讓晚輩將其提的更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