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還得是一個能讓人相信的謊,為了夫妻和睦,這也是善意的謊言。
于是這一路,陳福也就琢磨著如何撒一個謊來。
沿著河走了一段之後便遇到了一座橋,過橋繞道了對岸沒有多久就看到了路,有句話說得好,條條道路通羅馬,陳福現在也只能相信條條道路通長安,于是就跟著路走。
半路遇到了一隊商號,問了一下這些人果然是去長安的,這也就跟著背後溜達,閑暇也和別人閑聊了幾句,當別人知道他居然是西市的市署丞之後,態度頓時一百八十度大轉彎,立即奉為上賓,如此一來後面的路陳福倒不用靠自己腿來走了,順便還解決了一頓午飯。
其實這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這商號可就是在陳福手下討飯吃,現在孝敬好了,混個眼熟,以後有事情也能行個方便。
終于,陳福再次回到了長安,看到眼前高大城牆,突然平添了幾分感慨,自己被挾持的時候還以為自己回不來了,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自己可沒有那種癖好。
和商會的人別過,陳福徑直朝西市走去,現在已經開市,還有很多事情自己還沒有處理,所以還得先去看看才行。
剛剛出現在門口,就看到門口兩個侍衛一臉驚訝的看著自己,左邊的一個更是結結巴巴道︰「陳……陳署丞,您……您回來了?」
陳福點點頭,奇道︰「你們怎麼了?好像不認識我了?」
抱怨了一句,便徑直朝里面走去,剛剛進門,就听見砰的一聲,扭頭一看,背後的門已經被兩個兵士給關了起來,而且並非市署的人。
「嘩啦啦……!」
兵器撞擊盔甲的聲音響起,接著便是密集的腳步聲。
轉過頭來一看,從市署內沖出了大量的兵士來,接著便是鏘鏘鏘的拔刀聲,頓時,一個圓形的包圍圈就把自己包圍起來,而面對自己的便是超過了二十多把明晃晃的長刀,還有一個個殺氣騰騰的兵士。
如此陣仗陳福嚇了一條,這又是怎麼了?就算遲點上班也不用如此對待吧。
正有些莫名其妙的時候,屋內大步的邁步了幾個人來,為首一位身穿甲冑,左手把住自己腰間長刀的刀柄,喝道︰「大膽陳福,居然協助妖女私逃,該當何罪了?來人啊,立即拿下此人!」
「是!」
周圍兵士齊聲喝道,然後齊齊超前踏了一步,頓時,陳福就被二十柄長刀給指著。
陳福現在簡直就是如墜冰窖,怎麼也沒有想到昨晚追自己那幫人居然是朝廷的人馬,而且還查出來女子身邊的人就是自己,如此一來,自己豈不是自投羅網?
「福子,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王茂也跟著出來,大聲的問道,現在他還是一頭霧水,根本就不知道這到底怎麼回事,先前這些人來到市署,也沒有說干什麼,可等陳福一回來,頓時就把他給包圍起來,現在還要拿人。
「怎麼回事?」
帶頭的人冷冷一笑,道︰「現在不必你多言,去了巡檢司再說不遲,帶走!」
「走!」
眾兵士齊聲暴喝。
這種情況下,陳福哪敢還有半點的反抗,老老實實被他們押送出了市署。
要知道這可是市署,現在已經開市,如此一大堆人馬出現自然吸引人的眼球,更何況這被押著的人還是陳福,這西市的市署。
各種眼光落在陳福身上,有好奇的,詫異的,吃驚的,也又幸災樂禍的……
陳福的心里更是百般滋味,五味參雜,這西市好歹也是自己的地盤,在自己的地盤被抓,這和以後被雙規了又有什麼區別?這顏面可是丟盡啊!
點背喝涼水都塞牙。
陳福非常清楚的體會到這種倒霉到底是怎麼一副倒霉的光景。
可眼前的這些人是不會听你解釋的,他們臉上擺明就是一副你有權保持沉默的表情。
很快,陳福被招搖過市被押送至了巡檢司衙門,然後直接被押送到一個很密閉的房間里面,一個官員正在這里等著。
「跪下!」
背後兵士狠狠的喝道。
「不用了!」
官員淡淡的說道,︰「站著便是,陳署丞是吧,本官是長安巡檢司曹正,現在有些事情想問你,還請屬實告知。」
這問話還算客氣,沒有如那種二話不說,先給你一頓殺威棒,打得叫苦連天之後你不說也得說。
當下便道︰「曹檢司,這要下官說是沒有問題,現在關鍵是我說得你信不信?要是不如你們心目中想的那樣,那麼我即便說得實情,在你們的眼里和說謊又有何區別?這也就是所謂的先入為主的觀念!」
曹正臉色一沉,道︰「那麼你的意思是說本官辦事不公了?」
「下官不敢!」
陳福回答道,不過這並不是沒有道理,當然,不敢和相信還是不相信並沒有太大的關系。
這點曹正豈听不出來,旁邊的兵士更是怒道︰「大膽,爾和妖女勾結,意圖不軌,居然還膽敢懷疑曹大人不公!」
不過這種咆哮在陳福的耳朵里面听來卻並不算什麼,于是笑道︰「曹大人,下官可否說錯?」
曹正臉色一沉,對旁邊的兵士喝道︰「出去,這里哪有你說話的份!」
先前才反駁了陳福,可那知道自己話剛落,自己手下就如此說道,這豈不是剛剛應驗了陳福所言!
「是!"
兵士有些不甘心的回答道,這才退了出去,如此一來這房間里面也僅僅只剩下了兩個人,等他走後,曹正這才道︰「本官管教無方,還請陳署丞包涵,那麼現在你可否說了?」
對方居然如此好的態度,這也的確有些難得,陳福便道︰「那好,下官也就實話實話,在昨日之前,下官絲毫不認識那個女子,因為西市的事情,和岳丈大人鬧得有些不愉快,昨日芸娘晚上安排下官去見見他……!」
接著,陳福就把昨日發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說了一遍,自己如何買牛肉的時候被劫持,上次之後女子受傷又暈了過去,自己又如何把她運送到了村子里面,如何幫她等等,這話里面有九成是真的,不過有些卻並不真的,就是躲在河堤下那段,他們畢竟沒有找到自己的人,所以陳福也就改成在這些人抵達之前就已經到了河的對岸。
曹正听得直皺眉頭,陳福說的和自己掌握完全一樣,沒有絲毫的區別,而且也絲毫不能提供什麼有用的情報,而且更主要的一點,絲毫不能證明他和女子有勾結的,沉吟了一下,他這才問道︰「你可知道你幫助的妖女可是朝廷的欽犯,巡檢司可追查她好久了!"
陳福非常干脆的搖搖頭,道︰「不知道,在這之前我絲毫不認識她,而且我的夫人可僅僅只有芸娘一個人,可沒有其他人,那女子擺明就是為了迷惑其他人才拿我當擋箭牌,而且當時我也是身不由己!」
「可你為什麼要救她?」
曹正再次問道,雖說陳福救人的理由已經給他說了一遍。
陳福見此,不得不再次說一遍,道︰「我根本就不認識她,同樣也不知道追她的人就是你們,我還以為是什麼匪類,而且看到一個姑娘受傷,這也不能不救她,所以這才出手相救。」
對于曹正而言,如此一來事情也就非常的棘手,雖說陳福救了人,可絲毫不能證明他就是女子的幫手,可說完全不是又有牽連。
沉默了一下,這才道︰「這事關重大,陳署丞,在沒有完全查清之前,還得有勞你在這里多呆一些時日才行!來人!」
陳福還能怎麼說?也只有埋怨自己倒霉,跟來來的兵士出了門,然後被關進了大牢里面。
即便是唐朝,這大牢也不見得好到哪里去,半地下室結構,里面陰暗而又潮濕,外面盡管陽光燦爛,里面卻感覺就如在被淹的房子里面,光線的來源就是厚達一尺牆壁上的那些孔洞,蛇蟲鼠蟻可以輕易進來,人想出去想都別想。
「砰!」
大腿粗細的金剛木制成的牢門被重重的關上,嘩啦啦的鐵鏈聲穿過,牢牢的把牢門給鎖了起來。
「老老實實的呆著,別輕舉妄動!」
獄卒惡狠狠的說道,這進來即便是一品大員都是個蛋,跟何況陳福不過是個八品而已。
在這個單間里面,自己除了老老實實的呆著還能干什麼?
陳福嘆口氣,在牢房里面轉了轉,這才找到一塊能坐下的地方,也顧不得什麼干淨不干淨,一坐了下來,這地方即便自己大喊冤枉,也不會有人听。
陳福靠在牆上,心里卻是亂成一團,這才來唐朝幾日,現在都進大牢,這後面還真不知道還有什麼等著自己。
想著想著,陳福不知不覺的居然睡著了。
人多,自然是非就多,這發生了什麼事情也傳得異常的快,陳福被巡檢司抓走了的消息很快就在西市流傳開。
在芸娘的家里,現在芸娘正有些坐立難安,昨天好不容易說服了自己的父親,然後讓小玉去去通風報信,讓自己夫君晚上來家里,到時候說上幾句好話,在陪個不是,如此一來自己的父親也就消氣了,不然的話自己可出不來這個家門,夫妻兩人同在長安卻不能相見。
可是直到晚上他也沒有來,這讓本來就好面子的父親更是大為生氣,派人去打探,卻得知他下午早就離開了市署,可並未回家。
如此一來,對于自己夫君的安全芸娘也不由的擔心起來,要知道他失憶癥尚未好,這要是出了什麼亂子的話這又該如何是好?
而且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今天總感覺有些心神難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