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著,格因看著小柯目不轉楮地看著《冥海法典》的樣子,眼珠一轉,笑道︰「怎麼?您也想紋一個?」
小柯干笑道︰「這個就算了,太疼!」
「沒關系嘛~」格因站起來繞著小柯轉了幾圈,上下打量,「我來看看你紋哪合適……」眼光銳利得仿佛能把他盯出洞來。
「我看……這里……怎麼樣?」說著,格因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伸出一指,戳向小柯胸口——心髒所在之地。
小柯大驚之下,完全無法做出反應,好在格因的動作快如疾風,停頓也迅如閃電,縴縴指尖堪堪頂在小柯的胸口上,停止了前進。他輕輕一撫,嫵媚的一笑︰「啊呀,看來動作太快,嚇到了我們尊貴的客人吶~」
「哦沒事沒事……」小柯反應過來,蒼白了臉說。格因偷偷打量這位看起來很年輕的人,剛剛自己出手的時候,小柯好像微微晃了一下,仿佛要躲開他似的,不過……最終他還是被自己嚇到了,恩,那一晃,一定是幻覺吧。憑他的身手,應該不可能一擊就把尼德霍格大將軍打飛出去,果然是因為將軍身上有傷吧……
想到這里,格因又眉開眼笑︰「啊,那就讓我帶領您去參觀一下具體的紋身過程吧。今天剛好尼德霍格將軍帶一批人來紋身呢~」
小柯一听眼楮亮了,帶著故意戲弄的口氣︰「哦,都是他的兵,身材應該不錯吧?我最喜歡看肌肉了~」
格因柔聲笑著,將小柯一行人迎進了走廊。只是不知道是否有人注意到︰格因一轉頭,小柯就露出了「松了口氣」的表情,仿佛是在慶幸有什麼秘密,沒有被揭穿。
粉紅色房間里,花盞狀的香薰燈下,潔白如雪的床鋪上,躺著古銅色的赤著上身的男人,咬緊了牙,汗珠滾滾,卻不出一聲。一旁只著銀鏈的美人,在銀鏈踫撞的清脆聲中,手下動作不停。一旁的格因看著這些承受巨大痛苦的兵,咯咯輕笑︰
「呀,這都第幾個房間了,還是這麼緊咬著牙不出聲,尼德霍格將軍帶出來的兵,就是不一樣~」
「是啊,」正在施針的摩因美人面容無比嬈嬌,下手卻極其準狠,面不改色的說,「搞得我都想虐待他們了~」
本就瀕臨極限的士兵,聞言終于崩潰,輕哼出聲。摩因立刻淺笑盈盈說︰「乖~我會手下留情的~」然而,小柯可看不出來摩因的動作有任何滯怠,仍然一針一針像扎在棉花上。
「其實,你們都是施虐狂吧?」小柯幽幽地吐槽。本來剛開始還挺為這些身著暴露的美人們擔心的,畢竟身處在一群熱血方剛的士兵中,不過,現在,他同情的是這些大兵。
「誒喲~這話說得可不對哦~」格因捂嘴輕笑,飛了一個媚眼,「我們骨子里都是地地道道的被虐狂呢~」
本是風情萬種的媚眼,小柯看著一陣惡寒。
就這樣,在魔法祭壇走走看看,四處參觀,順便在魔法祭壇聲名遠揚的「六美人」的服侍下吃了頓飯——那飯小柯吃的食不知味,他看著那六張如花似玉嬌艷欲滴的臉,就覺得他們一定在飯里下了毒。
到了離開的時候,小柯正要上船,一隊身著黑軟甲的士兵就跟了上來。領頭的士兵說︰「大人還沒騎過飛龍吧?就讓我們送您一程。」
小柯半信半疑地瞅著這個士兵,內心在做激烈的掙扎。他當然知道這明顯就是尼德霍格的兵,估計是沒按什麼好心,不過他真的很喜歡,非常喜歡在空中翱翔的感覺,那種馳騁在空中的自由感,讓他覺得自己真正活著。
最終,小柯妥協了。他看著士兵點了點頭。身著黑軟甲的士兵會意,毫不猶豫地縱身躍入濃霧中,接著,自濃霧中緩緩升起一頭巨大威武的黑色翼龍,拳頭大小的兩個眼楮發著幽幽綠光。
第一次面對這種生物,小柯內心卻生出了一種興奮激動之情,他咧著嘴,用力一蹬便上了龍背。眼中在那一剎那釋放出的光芒令在場的所有人側目︰「出發!!」
這……還是那個平凡無奇的少年嗎?
身後的侍衛盡數坐上了飛龍,一只浩浩蕩蕩的飛龍隊伍穿過濃霧,直奔第七殿埃琉德尼爾.
撲面的硬風吹亂了小柯的頭發,他卻眯著眼,十分享受。有一種奇怪的熟悉感涌上來︰是的,他本該是這樣的,本該是這樣……
飛龍嘯了一聲,問道︰「大人,要試一試我們新紋的飛行加速魔法嗎?」。
小柯毫不猶豫︰「要!」
「那就……請您坐穩了!」又是一聲大嘯,飛龍兩翼浮現出兩個魔法陣,然後小柯只感覺頓了一下,便突然地向下俯沖而去。
身旁的侍衛忙高喊︰「大人!」可是他們座下的飛龍,卻完全不為所動,仿佛沒有看見一樣,仍按照舊的路線原速行進。
沒有察覺危險的小柯沉浸在急速下落的刺激中,心中有什麼在漸漸蘇醒……然而就在這時,巨龍長嘯一聲道︰「大人,第五殿死尸之壑到了!!」然後就在空中一個倒翻,小柯心中一緊,就這樣直直墜了下去。
「可惡,尼德霍格你給我等著!!」小柯低吼了一聲,任身體就這樣墜落。奇怪的是沒有恐慌,這種熟悉的墜落感只是讓他回憶起哀傷,到底是什麼……令他如此哀傷……
突然間,背脊一痛,他感覺自己跌落在哪里,然而疼痛並不劇烈,觸手一模,竟然是軟軟的一團雲!
正在驚訝間,听到一個清澈的聲音說︰「抱緊我。」說著,就有一個黑影迅速地來到了他眼前,一把抱住了他,然後迅速地下墜下墜。
回過神來,小柯定定地看著抱緊他的人︰真是好美麗的人!銀色的波浪發絲飄動,青色的大眼如同夏日里的湖水般剔透,秀挺的鼻,形狀美好的唇粉女敕得像是在索吻。雪白的皮膚,若有若無的冷香,他如同一朵綻放在青磚牆頭的白薔薇,妖艷中混著單純。
混著一陣水聲,小柯從驚艷中清醒過來,看著熟悉的碼頭,他明白自己已經回到了赫爾的宮殿。這時,他才注意到,這個美麗的人,渾身是濕漉漉的,而隱藏在水下的東西令他倒吸了口氣——
一條粗大的虯曲的青、色、蛇、尾!
那人不以為意地撐起身子,直接露出了人蛇相接的腰部,線條美好的腰部以下,青色的鱗片閃著銀光。用力地一滑動,巨大的蛇尾便甩上岸一部分,他甩甩頭發上的水,動作里有著不自覺的嫵媚。接著,一陣銀光閃過,蛇尾消失了,剩下的,是一雙修長的腿。
看著小柯驚訝的臉,他好像剛剛反應過來一般,說︰「呀!我是不是嚇到你了?對不起。」大眼楮里寫滿了歉意。
小柯在心里暗罵自己︰來這個世界這麼久了,應該習慣了吧喂!連忙清清嗓子說︰「是你救了我,該是我說謝謝,你怎麼能向我道歉呢?」
「真的不生氣吧?」那人瑩瑩的青色眼眸湊近,「我听說你是赫爾的客人,剛才真是對不起了。我替那只飛龍向你道歉。也許他們只是開個玩笑,你能不能不追究呢?」
面對這麼個美人如此的哀求,小柯不得不答應了︰「呃……好吧……」
「謝謝你!」美人拉起小柯的手,笑的分外妍麗,「你人真好!」
人好的是你吧……小柯被拉著手一臉僵硬。
「我叫尤蒙剛德。你呢?」美人的問候方式讓他想起幼兒園里的小朋友。
「我叫韓柯。你可以叫我小柯。」
「小柯,我喜歡你!」本是驚天的話,在他說來,仿佛家常便飯。這個人,到底是能把內心中最真誠的一面都剖出給人呢,還是城府隱藏的太深太深?
尤蒙剛德站起身來,撫了撫濕透的紗衣,紗衣墜下來,剛好垂到膝蓋。濕透的紗衣,如同透視裝。眼見得他就要這麼走入宮殿,小柯不禁拉住他︰「喂,你就打算這麼進去?」
「怎麼?不行嗎?」。尤蒙剛德無辜的問。
小柯咳了一聲,月兌下自己的外套裹住了尤蒙剛德的身子。尤蒙剛德愣了一下,笑了︰「我是不太在乎果身啦……不過還是謝謝你~」
小柯汗︰這麼一個單純善良的美人,在這方面,竟然是意外的大膽啊。
也許是只有兩人的到來太寒磣了,並沒有人來迎接他們。兩人並沒有在意,在跟門衛打聲招呼後,就大喇喇地走進了這座巨大無比的宮殿。
于是,等待他們的是——幾小時後的迷路。
「我記得這個地方好像走過啊……」小柯指著走廊里的一幅畫,「這幅畫也見過。」
「恩……怎麼辦呢……雖然經常來,可是我還是不認得路啊……」尤蒙剛德也苦惱地皺著眉,「因為太大了,有時候會忘了自己到底是在上面一層還是下面一層。」
小柯看著他,慶幸終于找到了比自己還迷糊的人。
就在這時,走廊盡頭響起了跑動的腳步聲,瘋小孩的影子逐漸顯露出來,他一看見這邊的兩人,就大喊道︰「你們兩個蠢貨!!」
跑到跟前,喘得上氣不接下氣,小孩氣憤道︰「尤蒙剛德,你來干什麼?!我不是說沒把你腦袋里的水清干淨,別踏入宮殿一步嗎?!」
小柯聞言抬手就在小孩腦袋上一敲︰「小鬼,你很囂張哦?」
尤蒙剛德迷惑道︰「你是誰?我是來找赫爾的。」
小孩聞言喘得更厲害了︰「你……你……你個蠢貨……你好好看看我是誰?」
「他是赫爾的孩子。」小柯插嘴,「喂小鬼,別那麼沒禮貌。」
「赫爾的孩子?」尤蒙剛德迷惑道,「這幾十年沒進來,有這麼大個私生子了?你媽媽是誰?」
小孩的嘴張了張,沒說出一句話來。
小柯拽拽尤蒙剛德的衣服,小聲說︰「……好像生氣了……我來這麼久也沒見過他媽媽……」
尤蒙剛德點點頭,滿臉歉意說︰「對不起了……我不知道你媽媽已經……赫爾對你不好嗎?」。
小柯低聲道︰「看起來是不好。我從來沒見過他爹來看他。小鬼可能因此都有點心理扭曲了……」
「沒關系,那我以後經常來陪你玩好了~」尤蒙剛德笑的溫柔,「你別在意,赫爾一直都是那樣子,小時候缺愛,大了以後也不知道怎麼愛人。」
「就是就是,還有我呢,小鬼,寂寞了就來找我玩~」小柯也模模小孩子的柔順的頭發。小孩子咬緊了牙,蹦出一句︰「……我討厭你們……」
「唷~他還害羞了~」小柯得意地笑了起來。尤蒙剛德也笑了起來。
小孩綠著臉,僵硬地向前走去,一邊走一邊說︰「兩個蠢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