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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六章 見聞錄

更新時間︰2013-02-13

向北,條頓學生騎士急速向北。

離審問費尼提奧不過兩天時間,眾人就感到了形勢的變化。

開始有鬼祟的小股部隊在阿奎萊亞地區晃蕩,不過那些人雖然作平民打扮。但那種緊張的樣子一看就是新手中的新手,條頓騎士一向以實戰為訓練,對這種標準的新兵,卻是一眼就能分辨出來。

對付新兵,他們有的是辦法,甚至在對方發現自己蹤跡之前,就把他們的人數情況模了個遍。但越來越多的人在集結,而且奧托他們深知,奧斯丁雖然看似不堪一擊,但偌大的帝國,總不會是沒有無能之輩的。

帶著地球記憶的奧托更是有深深的恐懼,平民革x命後的政權,往往是最務實最強大的。如果奧斯丁真在條頓王國武力威脅下走向新生,那麼一個新生的集權政府配上帝國龐大的國力,奧托實在難以想象那會有多可怕,但他記得很清楚,原世界那位可怕的科西嘉矮子,就是在這種內憂外患的情況下走上了神壇。

他把憂慮深埋內心,這個揣測,連他自己都不願去接受。畢竟王國在整個戰局上還是完全佔著上風的不是嗎?畢竟王國至今還未嘗一敗不是嗎?

看著馬扎爾盟友那鬼祟的嘴臉,再看看那些奧斯丁平民為了保衛家園表現出來的狂熱,奧托越發心悸,靈魂,越發迷茫。

條頓人一開始發動戰爭,是為了獨立,那現在呢?孜孜不倦地繼續戰爭,又是為了什麼?討回一個公道?一個老國王,即使是聖徒,的生命,付出這麼多鮮血,值得嗎?

他不知道,地球人的和平意識和腦海中的忠君愛國思想沖突得厲害。騎士,拋下榮譽,在很多情況下,或許也只是個收人頭的,對被殺的無辜者來說,這些以鐵十字為護身符的騎士,其實與惡魔無異吧。

天地雖大,奧托無處容身。他看著這陰霾的天空,突然發現離戰友好遠,他們很幸福,因為他們很單純地為國戰斗,或許有煎熬,但這就是這個時代、這個世界的現實,不是嗎?

前方冒出了一伙馬扎爾牧民。

已經在奧斯丁東方邊境游弋了。自從溫蒂的野心失敗後,這些嗜血的野蠻強盜就徹底解放了本性,曾經唯唯諾諾的老實附庸轉眼成了最凶惡的入侵者。條頓人畢竟是文明國家,除了毀滅弗洛茲瓦夫時制造了驚天慘案,其余的殺戮都在理智控制之中,可馬扎爾人不同,蠻族的思想簡單而純粹。非敵即友,而對待敵人,就該用盡一切手段,當然,在獸性的驅使下。

這些人來了不超過半個月,奧斯丁東部已經一片潰爛。殺戮不再只是必要的手段,馬扎爾人把殺人上升到了一種精神上的享受活動。條頓人一路行來,看遍了沿途隨處可見的木樁,還有上面被活活捅死的犯人。

這是一種傳自古波斯帝國的刑罰,把人放在削減的木樁上,尖端從肛門插入,人體會隨著重力作用自然下滑,加強痛苦。而這個刑罰的持續時間,一般是兩到三天,因為很可惜,這樣慢速的開膛破肚,沒法一下子要了人的命。

東北面的韃靼人和蒙兀人把這種簡單實用的酷刑發展到了極限,而馬扎爾人,則很駕輕就熟地把這招用在了他們原來的主子身上。

握緊了拳頭,條頓騎士們的心中的都憋滿了怒火。折磨、酷刑,他們也學過,但那是為了獲得情報,是非常手段,卻不像馬扎爾人那樣,純粹為了滿足自己變態的**。

可轉念一想,憤怒又化為悲哀,這麼一個惡魔,又是誰放出來的呢?是他們,不是嗎?

火光、黑煙、慘叫,看到這些,條頓騎士們才意識到自己坐下了什麼。身體發僵,面色發白,這是人間地獄,到處是哀嚎與哭聲,伴隨著馬扎爾人的獰笑。他們看見了條頓人的到來,卻絲毫不理,自顧自做著那禽獸一般的行為,有個馬扎爾人一刀砍倒一個嬰兒,在啼哭中抬頭,沖條頓人一笑。後者,頓時面色鐵青。

斯芬克斯死死捏緊了拳頭,一只手已經模向了巨劍。

一只手按住了他的動作。奧托搖搖頭,臉色僵硬而悲哀。

「盟友……」他只說了兩個字,其中蘊含的意味,卻讓斯芬克斯苦笑。

再行數十里,又有一支馬扎爾人的擄掠隊,可巧的是,帶隊者卻是條頓騎士們的老熟人,沙缽略。

沙缽略變了,擊敗溫蒂的戰果讓他變成了一個威嚴而凶悍的將帥,在馬上他指點江山。

「快,把能拿的東西都拿走,女人小孩帶上,男人殺了。屋子燒掉,尸體給他們留著,讓奧斯丁人嘗嘗疫病的味道。」

奧托一行人走的近了,沙缽略才轉頭發現他們。

「哈哈,是赫爾穆特兄弟和奧托小兄弟啊。」沙缽略陡然變了一個人,從冷酷的入侵者領袖,變成了一個憨厚熱情的實心漢子,下馬大笑著走上來給了幾人一個熊抱。

那身體很有力,那懷抱很寬厚。但不知怎的,奧托就是感到一股冰冷。

「諸位兄弟。近來可曾過得快活?看看這些綿羊,注定在我條頓馬扎爾聯軍之下土崩瓦解啊。生來就該被奴役的奧斯丁懦夫,現在是時候為他們的罪孽付出代價了。」

奧托僵笑,面對沙缽略的慷慨陳詞,他實在是說不出什麼來。

種族仇恨,百年宿怨,個體在這龐大的集體意志面前,是多麼無力。

赫爾穆特勉強笑笑,說了什麼回應沙缽略,後者聞言大笑,似乎很是喜悅。但奧托听不見,他感覺外界的感官突然模糊了,只是迷茫地看著四周,時間似乎暫停了。奧斯丁婦女認命一樣的表情,奧斯丁男人臨死前不甘的怒吼,孩童們悲戚的哭嚎,同伴們煞白的臉龐,還有馬扎爾人肆意的吼叫與獰笑,這個世界,好奇妙,好瘋狂。

瘋狂的世界,瘋狂的人。奧托抓住了胸前的鐵十字,哆哆嗦嗦地拿起來,輕吻了一下,卻嘗到一股淡淡的甜腥味。

听覺回來了,奧托又看到了現實,鐵十字上血跡未干。他,有什麼資格嘲諷馬扎爾人,就在幾天前,他也在殺人,他也在為了自己的利益,為了保守行蹤而屠村殺人。

「洗不干淨了,洗不干淨了……」身旁的一個同伴機械地低聲念叨。

這,或許才是外面的世界,很精彩也很無奈。

別過熱情的沙缽略,他們再次前行。

東郡,這里是權力真空地帶。條頓驃騎剛敗走,卡爾的觸角還沒能伸過來,至于救**,一盤散沙的烏合之眾在獲得勝利後就陷入了分裂,有人主張觀望,更多的人想要歸附新政權,偏激者質疑卡爾的貴族身份會把帝國帶向舊日的腐朽統治,無力者只渴求卸甲歸田。

內戰,打響了。東郡的土地被一遍又一遍的蹂躪,條頓人來了,條頓人走了,但傷痛沒有消失。戰火還在燃燒。不甘放下權力的救**公然與新政權軍隊對抗,民心四分五裂,他們找不到可以效忠的對象。奧斯丁人在內戰中爆發出了更勝以往的野蠻,遍地餓殍,平原上尸骨累累。奧斯丁人自己打得歡快,似乎渾然忘了北邊窺伺的條頓人。

呼,奧托喘口氣,他們剛打退一波救**的小分隊。這些人的戰斗力隨著時間的推移有顯著增長,雖然幾個月前他們還是老實巴交的農民。

奧托居然隱隱有點興奮,他為戰斗而興奮,他渴望殺戮。這似乎是一個怪圈,只有當戰斗時他才會熱血上涌,暫時忘記那些噩夢,但殺戮過後,則是更多的自省。

以殺止殺,以血止血。很奇妙的一種心理,不是嗎?

「你們……條頓人……會付出代價的……」一個將死未死的救**戰士用嘲諷的眼神看著他們,傷口還在流血,他就快撐不住了,可這仿佛是一種解月兌,他笑著,沒有一點對生的眷戀。

「是嗎……」伊凡回以譏笑,只是他的臉色控制不住的慘白。「自己殺自己人的屠夫,有資格來嘲諷我們?至少條頓人不跟自己干仗。」

「哼哼哼……」帶著意義難明的譏笑,奧斯丁戰士咳著血,眼楮瞪出,氣絕生亡。留給條頓人一個未知的答案,還有難以忘卻的笑聲。

眾人默然無語,看著那具尸體,心中忽然有戚戚之感。

「燒了他吧……」小毛奇建議道。

「燒了他吧,這種人,不配入土。」伊凡道。

奧托沒有說話,只是拿出火種點燃火把,扔在了戰士的身體上。「可……我們又有多大不同呢?」

「哈哈哈哈哈……」斯芬克斯忽然仰天大笑,笑得那麼癲狂,笑得那麼激昂。回蕩在空中,仿佛會傳染,奧托等人也不由地大笑起來。

這瘋狂的世界,這光怪陸離的人性。

生命不絕,殺戮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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