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115. 大結局(下)

歐陽徹的死訊很快傳遍了整個西決帝都,一時之間,本就人心惶惶的西決帝都更是躁動不安。

五十萬大軍盤踞在西決帝都,進也不是退也不是,一時之間,真可謂是群龍無首。然而在這個時候,西決皇後凌羽琉卻又帶領十萬大軍回到了西決帝都,主持大局。

西決皇後凌羽琉本是凌國公主,而這次攻打西決又是以凌國為首,西決百姓和軍隊自然不信任凌羽琉,對凌羽琉諸多質疑。

凌羽琉穿著一襲素白的衣裳,更將她絕美嬌艷的容顏襯托出幾分冷艷。她望著軍隊首領和百姓質疑的眼神,漂亮的眸子里面閃過一絲決絕,抽出寶劍,將自己一頭烏黑的秀發齊肩斬斷,凜然說道,「我既然嫁給歐陽徹,就已經是西決的人,自當與西決共存亡。更何況,凌景瀾殺我父兄,我與他之仇,不共戴天,又怎會徇私于他?!」

百姓听到凌羽琉的話,都被她話中的決絕和她斷發明志的舉動所震懾,紛紛高喊以凌羽琉馬首是瞻。原本已經亂作一團的西決在凌羽琉的號召下又一次凝聚起來,而凌羽琉也即可下令,加強城門的把守和巡邏,以免有人趁機作亂,來個里應外合。

「凌羽琉倒確實有幾分本事。」魅影黑色的身影淹沒在一片黑暗之中,刀削般的五官上露出幾分凝重,望著凌羽琉的方向,對君傾宇說道。

君傾宇墨黑的眸子沒有掀起絲毫波瀾,唇角勾著若有若無的笑意。他從來未曾小覷過凌羽琉的本事,只是她就算將西決又一次凝聚起來,又有什麼用處?百姓和將士現在之所以相信她,只不過是沒有別的選擇,歐陽徹已經死了,若是不相信凌羽琉,還有誰可以拯救他們?

這六十萬軍隊,又有多少人是願意听從一個女人調遣的?

「只要城門可以打開,一切都不足為懼。」君傾宇收回了望向凌羽琉的目光,烏黑的眸子里面帶著幾分高深幾分凝重,唇角抿著,帶著屬于王者的剛毅和果決,雪白的衣袂在黑夜中格外的顯眼,在風中向後揚起,帶著不羈而睥睨天下的氣度。

在凌羽琉的調配下,城門加強了守衛,士兵不停的巡邏換班,守衛數量增加之後足足有兩千人,不停的在城門來回走動,想要不動聲色的殺掉這兩千人,並且取而代之,幾乎是不可能的。

君傾宇帶著流蘇閣的一千精銳潛伏到了城門的附近,看到這樣的情況,眉頭微微一蹙,似是在思索該如何下手。

漆黑的天幕已經漸漸露出了亮色,天邊破曉,眼見著天就快亮了,若是等到天亮,行動只會更加的不便。陽光照射在君傾宇的臉上,將他姣好的側臉映襯的格外耀眼,他的眸子里面含著如同朝陽一般灼灼的光芒,唇角忽而勾起一抹笑意,如同那開在三月的桃花一般艷麗而奪目。

「既然她讓這些士兵來回交替,我們就光明正大的取而代之。」君傾宇唇角微微一勾,將目光投射向正在交替的士兵。

很快,魅影按照君傾宇的吩咐弄清楚了這些士兵來回交替的時間,並且在士兵交替之後神不知鬼不覺的殺掉其中的一部分,弄來他們的衣服給流蘇閣的精銳換上,等到天空破曉,太陽從東邊冉冉升起的時候,一千名流蘇閣精銳都已經換上了西決士兵的衣服。

此刻,也快到了又一次士兵交替的時候,君傾宇帶領一千名流蘇閣精銳上前交替。

「怎麼早來了半個時辰?」領頭的士兵顯然有些詫異,挑眉看著君傾宇,眼中帶著幾分不確定和狐疑。

而君傾宇此刻易容成了其中一個西決士兵頭目的樣子,學著他的口氣說道,「上頭的命令,我哪知道,能讓你多歇歇,你倒還不樂意了!」

那名士兵听君傾宇如此說,也不疑有他,就喊了士兵們一起離開,君傾宇則帶著一千名流蘇閣精銳站到了士兵們原來站的位置。

那個士兵走了幾步看到君傾宇帶來的流蘇閣精銳,不由挑了挑眉毛,又問道,「你這怎麼才這麼點人?」

「上頭說了,天亮了,不必那麼多人。」君傾宇仿佛早就已經料到那個士兵會這麼問一般,很快便回答道,一邊還裝出一副不耐煩的樣子,看了那個士兵一眼,學著他易容的這個士兵的口氣說道,「我說你他娘的怎麼這麼多廢話!」

那個士兵听了君傾宇的回答,也不再懷疑,隨意和君傾宇寒暄了兩句便帶著士兵離開了。

君傾宇看到士兵離開,狹長的桃花眼中泛開一抹厲色,烏黑的眸子如同冒著寒氣的匕首一般銳利 亮,他迅速的掏出信號彈,對著錦國和凌國聯軍的軍營放了出去。

而在錦國和凌國聯軍的軍營,凌景瀾、柳司澈、洛雲止等人也是整整一個晚上沒有睡覺,時時刻刻都在等著君傾宇的信號,看到空中綻放出的信號彈,凌景瀾等人臉上都露出一分喜色。

沒有想到君傾宇真的成功得手了。凌景瀾和洛雲止立刻召集錦國和凌國的軍隊,準備進攻西決帝都。

而君傾宇也已經命令流蘇閣的精銳將城門打開,接應錦國和凌國的軍隊。

在城門附近的凌羽琉也是一晚上沒有睡覺。手里面緊緊捏著一封書信。是凌國國主病危的時候寄給她的,那個時候她都沒有來得及看。里面大抵寫了凌國國主病危,希望再見她一眼,可是不孝的她,竟然都沒有回去。

她就這麼坐在軍帳里面坐了整整一個晚上,一眼未曾合眼。腦海中浮現出很多很多的畫面,大多都是小時候和父親兄長在一起的快樂,還有和君傾宇、柳司澈一起跟著袖手醫聖的時候。

那個時候,柳司澈望著她的目光還是柔和的,雖然沒有愛意,可至少有著對妹妹的寵愛。她永遠也無法忘記,在她將毒藥拋給洛傾凰的那一刻,柳司澈望著她的時候,那深惡痛絕的眼神。她敢肯定,若是那個時候柳司澈沒有被她點住穴道,一定會毫不猶豫的殺了她的。

她做了這麼多,到底是為了什麼?她是恨洛傾凰,可是她恨洛傾凰又有什麼用?就算沒有洛傾凰,柳司澈也不會愛上她,而她傷害了洛傾凰,只會讓柳司澈更恨她。

她望著密密麻麻的六十萬軍隊的軍營,望著燈火通明的西決皇宮,望著這漫漫沒有邊際的天空,她突然不知道她想要的到底是什麼。她好像已經失去了所有她在乎的東西。

她失去了愛自己的父親,甚至在父親臨終前,她都沒有能夠去看上他一眼。她失去了寵自己的哥哥,因為她的私心,將原本無心帝位的哥哥拖上了這一條不歸路。她失去了那個她最愛的男子,因為她的偏執,將他推得越來越遠。

也許從一開始,她就要的太多。如果她不是那麼渴求他的愛,渴求和他一生一世的相伴,也許她還是一個快樂的公主,也許他們見面的時候,他還是可以寵溺的喚她一聲羽琉。可是,一切都回不去了。

在錦國和凌**營上方綻放的信號彈在天幕中劃開絢麗的色彩,凌羽琉木然的看著信號彈在空中綻放,忽然感到了一陣無力。

她早知道歐陽徹是君傾宇殺的。除了君傾宇,怕是沒有人有那樣高的功夫了。而君傾宇既然冒著生命危險潛入西決帝都,絕對不僅僅是要殺了歐陽徹那麼簡單,想必是要打開西決帝都的城門,來個里應外合吧。

因此她派士兵加強了城門的巡邏和守衛,杜絕君傾宇里應外合的想法,可是君傾宇的機智聰慧,如何是她能夠抵擋得住的呢?現在五十萬大軍想必已經攻入了西決的帝都吧,縱然她有六十萬軍隊,可這表面听從她的指揮,背地里卻各有各的打算的六十萬軍隊,能夠抵擋得住錦國和凌國的聯軍麼?

「呵呵呵呵呵呵。」凌羽琉突然笑了起來,笑得那麼諷刺而淒涼,笑到眼淚都順著眼角流了出來。

她還守得住西決麼?就算她守住了西決,又能夠怎麼樣呢?她還要繼續的勾心斗角,費勁心思去得到西決的帝位麼?就算她做了女皇帝又怎麼樣?這些就是她要的麼?

不不不!這不是她要的!就算她做了女皇帝,哪怕她得了天下又如何?父親不會再復生,哥哥不會再回來,柳司澈也再不可能溫柔的喚她一聲羽琉。

「皇後娘娘。錦國和凌國的聯軍已經攻打進來了,我們怎麼辦?」士兵急急忙忙的沖進了凌羽琉的營帳,神色焦急的對著凌羽琉匯報道。

而此刻的凌羽琉就像一具失去了生機的木偶一般。前一刻還帶著復仇的心思想要殺了凌景瀾替父兄報仇,可是看到父親的書信里面對他們與凌景瀾爭斗的無奈,她突然覺得,一切都已經沒有意義了。

她之所以回來帶領西決作戰,不過是想要借助西決的軍隊替父兄報仇而已。而此刻,一切的仇恨對她來說都已經失去了意義,這短短的一夜,讓她想明白了許多的事情,她真的覺得累了。

「怕是攔不住了。傳本宮旨意,降。」凌羽琉疲憊的抬眸,看了一眼那個士兵,淡淡的說道。

司澈,如果我這麼做,你會不會少怪我一點。

那士兵听到凌羽琉的話,顯然有些錯愕,他不能接受為什麼昨天還信誓旦旦要與錦國和凌國聯軍一決生死的皇後娘娘,現在就變得如此消極,那種蒼涼仿佛是從她的骨子里面透露出來一般。

但是就算心中有疑惑,那個士兵還是退了出去,傳達了凌羽琉的旨意。凌羽琉的旨意在西決軍營無疑是一個驚雷。

但是短暫的混亂過後,大軍還是決定投降。不是因為他們听從凌羽琉的吩咐,而是因為在這樣的情況下,就算戰,也沒有任何的意義。西決的王都已經不在,西決存在著還有什麼意義?

更何況現在群龍無首的西決大軍如何是錦國和凌國聯軍的對手?誰不珍惜自己的性命,誰又願意在這個時候去送死?

錦國和凌國的聯軍很快攻打到了西決的皇宮,卻听到了西決皇後娘娘下旨投降的消息。所有的人都驚訝了,就連君傾宇似乎也未曾料到。

「凌羽琉怎麼會突然投降?」凌景瀾挑了挑眉毛,似乎有些不相信,蹙著眉頭,眼中帶著幾分審視,似乎是在思索凌羽琉是不是又有什麼別的詭計,以他對凌羽琉的了解,凌羽琉絕對不是這樣一個輕言放棄的人。

洛雲止也是一副狐疑的樣子。才听說西決的皇後娘娘以一番慷慨激昂的陳詞博得了西決百姓的好感,重新凝聚了西決的軍隊,怎麼會說投降就投降了呢?

柳司澈看著眼前跪滿的西決軍隊,微微抿了抿唇角,烏黑的眸子里面也浮現出一絲疑惑,他的聲音清雅淡然,「我雖看不透她為何投降。但這降,應當是真降。」

凌景瀾和洛雲止也比較贊同柳司澈的話,以西決現在的狀況,也不可能鬧出什麼陷阱來了,于是他們很快收編了西決的軍隊,整頓了士兵,而君傾宇也已經風塵僕僕的趕回來和他們匯合。

君傾宇一回到錦國和凌國聯軍的軍隊,一眼就看到了紫衣瀲灩的柳司澈,他的目光中透出幾分欣喜,急切的在柳司澈身邊尋找,可是卻沒有看到他魂牽夢縈的身影,他的心頓時沉了下去,手指緊緊握著,幾步走到柳司澈的面前,沉聲問道,「司澈,你來了。凰兒呢?」

「在馬車里面。」柳司澈听到君傾宇的問題,澄澈烏黑的眸子微微一暗,似乎是下意識的避開了君傾宇的眸子,聲音中也帶上了幾分異樣,指了指不遠處的馬車,對君傾宇說道。

君傾宇的眉頭微微一蹙,烏黑的眸子里面閃過幾分擔憂,他望著柳司澈指著的馬車,手突然顫抖起來。他的唇角努力的牽扯出一抹邪魅而無所謂的笑意,似是埋怨的說道,「凰兒也真是的,一點也不想我,居然還窩在馬車里面。」

不僅僅是柳司澈,就連洛雲止和凌景瀾的目光也變得復雜起來。君傾宇的演技一向很好,他想要掩蓋的情緒從來不會有一絲一毫的泄露,可是這一次,他們都清清楚楚的感覺到了君傾宇看起來玩世不恭的話中間藏著的擔憂和恐懼。

君傾宇卻仿佛絲毫沒有察覺一般,一步步向著馬車走去。每一步都走的極為緩慢,君傾宇甚至感覺到他的身體在莫名的顫抖,有一股無法言語的恐慌一點一點的襲上他的心頭。

盡管他拼命的不願意面對不願意承認,但是他的理智還是清晰的告訴他,洛傾凰一定出事了。若不是出事了,柳司澈不會帶著她悄無聲息的消失在城池,而向著他們的軍營趕過來。若不是出事了,柳司澈方才的表情不會那麼的古怪。若不是出事了,洛傾凰不會知道他回來了,還呆在馬車里面不出來。

「凰兒,我回來了。」君傾宇立在馬車的面前,停住了腳步,他準備去掀開馬車車簾的手生生的頓住,他烏黑如同黑曜石一般的眼眸里面含著有些錯亂的恐慌,他將手又收了回來,扯出一抹極不自然的笑容,對著馬車內笑道。

短暫的沉默過後,君傾宇听到了洛傾凰喑啞虛弱的聲音,「宇,你終于回來了。」

听到洛傾凰的聲音,君傾宇仿佛微微松了一口氣,但他也听出了洛傾凰聲音中的虛弱,他的眉頭緊緊的鎖在一起,伸手掀開了馬車的車簾,看到馬車內的景象,他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楮,手劇烈的顫抖著,喉嚨仿佛被堵住了一般,竟是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洛傾凰穿著他送給她的天蠶衣,可是這天蠶衣已經被洛傾凰的鮮血染成了血紅色,完全看不出本來的顏色,若不是認得出袖口特別的花紋,他還以為洛傾凰穿的是一件紅衣服,而不是素白的天蠶衣呢。

洛傾凰如墨般烏黑的發絲散亂的披在肩上,正是這如墨的黑將她蒼白到極致的皮膚襯托的更見慘白無力,洛傾凰本就小巧的臉此刻更是瘦削的嚇人,一雙眸子好像就已經佔了半張臉的大小。

原本烏黑澄澈的眸子此刻已經有些渙散,絲毫沒有生氣,只有在看到君傾宇的那一刻微微綻放出一絲光芒,可是這一絲光芒卻不足以掩蓋她的痛苦,她的眉頭緊緊隨著,嘴唇已經被咬得潰爛,蒼白交錯著鮮紅,看起來狼狽而詭譎。

而最令君傾宇震懾的是洛傾凰身上源源不斷流出來的血液。他看到洛傾凰露在衣服外面的手臂一點一點的滲出鮮血,雖然速度極為緩慢,可是卻是在一絲一絲頑固的滲出。

「凰兒!」君傾宇終于爆發出一聲又驚又痛的呼喚。

他走上前,緊緊握住洛傾凰的手,可是洛傾凰的手再也不像從前那麼柔軟而溫暖,而是帶著冰冷和僵硬,那本就瘦削的身材此刻更是如同一副骨架一般。

君傾宇的眸子死死的盯著洛傾凰,除了那一聲凰兒,他再也講不出一個字。他只是這麼望著,他想問洛傾凰是不是很痛,想問洛傾凰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可是他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驚痛。疼惜。自責。懊悔。各種情緒在君傾宇的眼中流竄著。

洛傾凰怒氣的抬起眼眸,不讓自己的眼皮再一次搭落下來。今天是第六天了,她記得很清楚。司澈說,明日君洛就會來了。能夠在死前見到君傾宇和君洛,她也沒有什麼遺憾了。

想要抬起手去撫模君傾宇的臉,可是卻沒有絲毫的力氣,甚至連動一下手指去扣住君傾宇的手,都仿佛要用盡她所有的力氣一般,而那微微的一動,更是加劇了她全身的疼痛。

縱然已經對疼痛感覺到麻木,可是那萬箭穿心的疼痛,肌膚寸寸破裂的疼痛還是將她折磨的微微蹙起了眉頭。

「宇?」洛傾凰錯愕的抬起了眼眸,費力的吐出一個字,烏黑的眸子望著君傾宇。

她望著自己的手背上那晶瑩的淚珠,有些不可置信。

君傾宇那樣一個萬事萬物都運籌帷幄的人,那樣一個喜怒不形于色的人,那樣一個泰山崩于前而不變色的人,居然哭了。

是的。君傾宇哭了。

他緊緊握著洛傾凰的手,只覺得仿佛有一只無形的手緊緊抓住了他的心髒,讓他痛得幾乎喘不過氣來,看到洛傾凰那慘白的笑容,他只覺得痛得不能呼吸,他就這麼握著洛傾凰的手,流下了疼惜自責的淚。

柳司澈等人此刻已經來到了馬車邊上,自然也看到了君傾宇的淚水。他們都是鐵骨錚錚的男兒,自然都是奉行流血不流淚的人,可是看到君傾宇的淚水,他們沒有鄙棄君傾宇,反倒是真正明白了那句話,「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時。」

而此刻的君傾宇卻絲毫沒有注意到柳司澈等人的目光,他的眼里只有洛傾凰,只有他此生最愛的女子,只有此刻蒼白無力的她。

他極力的平復自己驚痛的情緒,將手指顫抖的搭在洛傾凰的脈象上,他的眉頭深深的鎖在了一起,望著洛傾凰,問道,「你中毒了?什麼毒?」

「是凌羽琉下的毒。她最新研制出的毒,即便是傾凰百毒不侵,也抵擋不了這毒。她說,這毒服下之後七日必死,沒有解藥。今日…已經是第六日。」柳司澈知道洛傾凰此刻怕是不能開口說那麼多的話,蹙著眉頭,一字字帶著沉痛說道。

君傾宇這才看到了柳司澈,他抬眸望著柳司澈,突然松開洛傾凰的手,一拳揮到了柳司澈的臉上,力氣之大,竟是將柳司澈整個人都打的側過身去,踉蹌了好幾步才不至于摔倒。

「我讓她去找你,就是要你護她周全,我以為有你在,她一定不會有事的。可是你…可是你…」君傾宇望著柳司澈,卻是不能再繼續說下去了,他又何嘗不清楚,這又怎麼可以怪得了柳司澈呢?

若是可以護得了,柳司澈怎麼會不護?以柳司澈對洛傾凰的感情,只怕要他為洛傾凰去死他都是願意的,會發生這樣的事情,柳司澈只怕比他更加的內疚自責吧。

只是他剛才實在是沒有辦法控制住自己的情緒,他沒有辦法說服自己去面對這樣的殘忍。他不相信,不相信!

「凰兒。會沒事的!我一定會救你的!血蠱都可以解,這也一樣!我不許,絕不許你離開我!」君傾宇轉而一把握住洛傾凰的手,力氣之大甚至讓已經對疼痛麻木的洛傾凰感到了疼痛。

她努力扯起一抹蒼白的笑容,費力的說道,「我信你。但你要答應我,若是我真的…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照顧好洛兒他們。」

「不!」君傾宇卻是固執的搖頭,他望著洛傾凰的眸子,一字字堅決無比的說道,「你生我生,你死我死。上窮碧落下黃泉,我絕不會離開你!」

洛傾凰看到君傾宇眸子里面的執拗,想要開口去勸他,可是卻已經再也沒有力氣說話了,只是蹙著眉頭看著君傾宇,仿佛是用眼神在懇求君傾宇。

君傾宇卻是別開了目光不再去看洛傾凰。每一次望著洛傾凰烏黑澄澈的眸子,他總是忍不住心軟,因此,他不敢再看她的眼眸。他更不敢相信,沒有洛傾凰的日子。那種痛苦,一定會將他折磨的生不如死的。

「既然是凌羽琉下的毒,她一定有辦法!立刻去西決皇宮!」君傾宇一把抱起洛傾凰,向著西決皇宮的方向飛掠而去。

凌景瀾和柳司澈也跟了上去,而洛雲止則是留在軍營主持大局,收編剩余的西決軍隊。

抵達西決皇宮的時候,凌羽琉正坐在寢宮的地板上。她沒有穿皇後的鳳袍而是穿了凌國公主的服飾,漂亮的臉上脂粉未施,神情淡漠的坐著。

「凌羽琉,把解藥交出來。」君傾宇抱著洛傾凰,第一個沖到了凌羽琉的面前,他望著她的目光再也沒有一絲溫存,帶著無邊的怒火和恨意,一字字說道。

凌羽琉卻仿佛對君傾宇的話無動于衷一般,她漠然的抬了抬眼眸,扯起一抹蒼白的笑容,幽幽的說道,「這毒沒有解藥的。師兄已經替她把過脈了不是麼?毒滲入血液筋脈以及五髒六腑,縱是神仙,也救不了的。」

「你!」君傾宇小心翼翼的將洛傾凰放到了椅子上,伸手掐住了凌羽琉的脖子,臉色甚至有幾分扭曲的望著她。他自然是替洛傾凰把過脈了,也知道這毒有多麼霸道,可是他還是不肯相信,他的凰兒就要離他而去。

凌羽琉被君傾宇掐著脖子,臉色漸漸的漲紅,可是她的臉上依舊沒有絲毫的表情,眸子里面一片灰敗,仿佛已經是個死人一般沒有生氣,漠然的望著君傾宇,好像根本不在乎自己的生死一般。

「傾宇,不要沖動。」凌景瀾隨後趕到。他和柳司澈遲疑了一下才跟上了君傾宇,自然追不上君傾宇,到了西決皇宮,就分開尋找君傾宇和凌羽琉了,而他正巧走了這條路。

君傾宇听到凌景瀾的話,才將手松開,退開了一步,沒有說話。他自然知道就算殺了凌羽琉也無濟于事,可是看到洛傾凰被折磨成如此模樣,叫他如何不恨,他抬起已經泛出赤紅的眸子望著凌景瀾,寒聲說道,「她將凰兒害得如此。你叫我如何不沖動?」

饒是凌景瀾定力過人,也被君傾宇話里面徹骨的冰寒和冷冽所震懾,那是一種徹底的寒意,仿佛沒有一絲一毫的溫度可以滲入,如同縈繞著千年死氣一般的徹骨冷冽。

凌景瀾緊緊的抿了抿唇,抬眸去看凌羽琉。其實小的時候,他和凌羽琉、凌奕軒也是極好的玩伴,縱然父王比較偏疼凌羽琉和凌奕軒,但對他也算不錯,而凌奕軒和凌羽琉也一直敬重他為大哥,所以他和凌羽琉、凌奕軒並無芥蒂。

「羽琉,真的沒有解藥麼?若是你交出解藥,大哥保證絕對不傷你性命。」凌景瀾望著凌羽琉,似是在循循善誘。

凌羽琉的眸子里面依舊是一片漠然和冰冷,甚至還隱隱帶上了幾分淒涼,她疲憊無力的抬眸,語氣空洞而沒有感情,幽幽說道,「我說過了,沒有解藥的。她必死無疑。你們若是不忿,便拿我的命去陪她好了。」

曾經一起長大,血濃于水的親兄妹。曾經一起拜師,親如手足的師兄妹。都抵不上洛傾凰。只因為他們所愛的是她,而她,注定比不上洛傾凰。只是此刻的她,心中已經沒有了徹骨的恨意,有的只是無邊無際的蒼涼和疲憊。

「你以為你的命抵得上凰兒的命麼?」君傾宇听到凌羽琉的話,居高臨下的看著她,眼中沒有一絲一毫的溫存,有的只是徹骨的孤寒陡峭,讓他整個人都如同來自煉獄的使者一般。

「呵呵呵。我的命自然比不上她的。可是毒已經下了,她注定是要死的。我除了這條命,還有什麼能給她的?」凌羽琉听到君傾宇的話,似乎一點也不氣惱,只是平靜而淡漠的說道。

洛傾凰靠在椅子上,望著坐在地上的凌羽琉,她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凌羽琉,一向都盛氣凌人怨毒的望著她的凌羽琉,此刻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氣,眼中沒有一絲光亮,似乎比她這個身中劇毒明日就要死去的人還要的灰敗和無力。

若是有錦國的百姓在這里,一定會驚訝無比。當初所見到的傾凰郡主和羽琉公主是何等的艷麗無雙傾國傾城,此刻竟都變作了這般模樣。

「司澈。」凌羽琉淡漠平靜的語氣終于有了變化,灰敗的眸子里面飛快的閃過一抹亮色,繼而化作刻骨的悲哀,她的眸子緊緊的盯著緩緩走進來的紫衣身影。

這魂牽夢縈讓她偏執了一輩子的身影啊。

柳司澈听到凌羽琉的聲音,眸中並沒有露出絲毫的悲憫,只是淡淡的冷冷的望著她,疏離而清冷的立著。

「我就知道你不會原諒我了。」凌羽琉望著柳司澈,有些淒絕的笑了起來,笑得眼淚都流了出來,突然她將目光投向了洛傾凰,目光依舊冷冽,只是其中徹骨的恨意已經消減了不少,她幽幽的說道,「洛傾凰,我是真的很嫉妒你。」

凌羽琉說完這句話,整個身子便緩緩的倒了下去,眼楮慢慢閉上,沒有了絲毫的生氣。

在場的都不是一般人,自然看出來凌羽琉已經服毒,現在怕是已毒發身亡了。難怪她會那麼的平靜冷漠,原來她早就已經存了必死的心。

在場的人都有了一絲短暫的沉默。即便因著洛傾凰的毒,他們恨極了凌羽琉,但畢竟他們都曾經和凌羽琉有著或淺或深的情意,也曾經見過凌羽琉天真無邪的模樣,看到凌羽琉這樣的死去,心中竟還是有一絲莫名的悵然。

「傾凰姐姐!」正在眾人沉默之際,卻被一個少女的聲音拉回了思緒。

洛傾凰抬眸,便看見了熟悉的雪衫身影,旁邊則是立著冰冷的黑衣刀客。縱然已經許久不見,洛傾凰還是一眼就看出了雪洛衣和刀客莫若。

「雪姑娘!」君傾宇看到雪洛衣的時候,眸子陡然一亮,沒有什麼比在此刻見到雪洛衣更讓他高興的了,他們師從袖手醫聖,對于針灸等藥理比較在行,但是論起解毒來,還是雪洛衣更勝一籌,他們沒有辦法的毒,不代表雪洛衣沒有辦法。

雪洛衣看到君傾宇的模樣,不由挑了挑眉毛,悠悠說道,「君傾宇,你看到我至于這麼激動麼?真是的!傾凰姐姐中了毒也不知道來尋我,幸好我和莫若路過這里听錦國的士兵私下談論,不然豈不是錯過了醫治的時間?」

君傾宇此刻已經沒有絲毫的心思去計較雪洛衣對他的不尊敬,他已經被巨大的喜悅所淹沒,腦海中來回盤旋的只有一個聲音,凰兒有救了,他的凰兒有救了。

「尊下就是雪公子?傾凰中了劇毒,還請尊下替她醫治。」君傾宇沉浸在巨大的喜悅中的時候,柳司澈卻已經開口對雪洛衣說道。

雪洛衣看了柳司澈一眼,自然也看出了柳司澈眼中的擔憂和焦急,她點了點頭,臉上露出了幾分凝重說道,「放心吧。我和傾凰姐姐情同姐妹,我一定會救她的。」

眾人听到雪洛衣的話,都退到了一邊,讓雪洛衣替洛傾凰把脈,雪洛衣真正仔細去看洛傾凰的時候,還是被洛傾凰不斷滲出鮮血的肌膚和憔悴的容顏嚇了一跳,她伸手替洛傾凰把脈,又是心疼又是惱怒的說道,「是誰這麼歹毒居然給你下這般陰毒的毒藥?!」

這毒不但流竄在血液中,還侵入五髒六腑和筋脈之中。洛傾凰曾經和她換血,因而血液百毒不侵,所以才會受到毒藥的排斥,將鮮血一點一點滲出肌膚,直到血液流盡而亡。

而下毒的明顯是知道洛傾凰的血液百毒不侵,才故意研制這樣的毒藥來讓洛傾凰受盡折磨,這心思不可謂不歹毒啊。

這毒雖然陰狠霸道,但是也不是完全沒有破解的辦法。只是這破解的辦法極為凶險。

「怎麼樣?」君傾宇看到雪洛衣蹙起來的眸子,不由焦急的追問道,烏黑的眸子里面是滿滿的失措和焦急,哪里還有半分平時鎮定自若的模樣?

柳司澈和凌景瀾雖然沒有開口說話,但是也是焦急而期盼的看著雪洛衣。

雪洛衣看了洛傾凰一眼,有些為難的說道,「倒也不是全無解法,只是此法極為凶險,成功的幾率幾乎為零。」

「只要有辦法,不管幾率多小,我都要試一試!」君傾宇听到雪洛衣的話,立刻急急的追問道。

雪洛衣告訴君傾宇等人,唯一的辦法就是以內力輔佐她特制的靈藥,將洛傾凰體內全部的毒素逼至一處,再以利刃割開那處經脈,以內力輔佐靈藥將劇毒吸附到給洛傾凰輸送內力的人身上。

這種毒藥是專門為洛傾凰的百毒不侵的體質研制的,因此,過度到另一人的體內只會蔓延在血液里面,而不會被排斥到經脈以及五髒六腑里面,而雪洛衣會事先給那人服用抗毒的靈藥,到時候能不能存活,就要看那個人的造化了。

君傾宇听了雪洛衣的辦法就決定嘗試,卻被柳司澈攔住。

「傾宇。還是我來吧。若是你有個三長兩短,傾凰怕是也不能獨活。」柳司澈烏黑的眸子里面帶著幾分決絕,唇角的笑容卻依舊清雅無雙。

君傾宇卻是搖了搖頭,緊緊握住了柳司澈的手,一字字說道,「司澈,你為傾凰已經做的太多了。我不能再讓你如此做。我有個三長兩短,傾凰不會獨活,可若是你因救她而死,她也必然內疚一生。」

君傾宇點了洛傾凰的昏睡穴。洛傾凰此刻已經虛弱不堪,本就是強撐著未曾沉睡,因為她只怕一睡過去,就再也醒不了,因此君傾宇點了她的穴道,她便立刻沉沉的睡去。

而君傾宇則是按照雪洛衣的指示替洛傾凰逼毒,洛傾凰體內的毒實在是霸道無比,縱然有雪洛衣的靈藥輔佐,君傾宇替洛傾凰逼毒的過程也並不順利,他的內力輸入洛傾凰的體內幾乎是如同石沉大海,起不到絲毫的反應。

可是君傾宇卻絲毫沒有放棄的打算。早在選擇這個方法的時候他就已經決定了,若不是救不了洛傾凰,他也不會獨活,因此,他抱著必死決心,不要命的向洛傾凰體內輸送內力,來逼迫毒性歸一。

雪洛衣的靈藥的確很有效果,竟然將毒性從洛傾凰的筋脈和內髒中分離開來,君傾宇的內力也終于起到了作用。

此刻,君傾宇的臉色已經是慘白一片,將洛傾凰的毒逼至一處幾乎已經耗損了他所有的內力,他的眉頭緊緊蹙著,如同黑曜石一般的眼眸里面迸射出決絕的光芒,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將洛傾凰的毒逼至了一處。

雪洛衣立刻隔開了那處筋脈,將毒引至君傾宇的體內,也不知道是毒性太過猛烈還是君傾宇的內力耗盡的緣故,他的身體猛烈的抽搐了一下,便昏迷了過去,氣息微弱的仿佛不存在一般。

而洛傾凰卻是幽幽的醒了過來。因為雪洛衣靈藥的調理,洛傾凰因為失血過多而慘白的臉色也已經稍稍好看了一點,她感覺到糾纏了她七天的徹骨疼痛突然消失,整個身體都好像重生了一般,竟然感覺到前所未有的舒適。

她動了動手腳,雖然還沒有力氣,但是已經比之前好了太多,她臉上滑過一絲驚喜的笑容,難道雪洛衣真的救了她?回憶起沉睡前,似乎是君傾宇點了她的昏睡穴。

她並不知道雪洛衣是用什麼辦法救了她,她只是越過雪洛衣,急急的尋找君傾宇的身影,可是她看到了遠遠站著的柳司澈和凌景瀾,看到了洛雲止,卻偏偏沒有看到君傾宇。

洛傾凰立刻心慌的坐了起來。君傾宇不在?他怎麼可能不在?

「他呢!他在哪?!」洛傾凰幾乎立刻猜到了一個可怕的事實,目光閃爍著驚懼,望著雪洛衣。

雪洛衣看著洛傾凰灼灼的目光,知道紙包不住火,只好將君傾宇是如何救她的經過告訴了洛傾凰,至于君傾宇現在依舊昏迷不醒生死不明的情況,自然也一並告訴了洛傾凰。

洛傾凰幾乎在听到這些的第一時間就跌跌撞撞的向隔壁君傾宇所在的營帳跑了出去,因為才剛剛蘇醒,力氣還沒有完全恢復,洛傾凰跑了幾步就跌坐在地上,一旁的柳司澈和洛雲止連忙來攙扶洛傾凰,洛傾凰被他們攙扶起來的時候看也沒有看他們,就又向前跑去。

跌跌撞撞的跑到了君傾宇所在的營帳,洛傾凰一眼就看到了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君傾宇。

他的眉依舊飛揚入鬢,他的鼻依舊挺拔圓潤,他的唇依舊妖異邪魅,他的臉依舊風華絕代,顛倒眾生。只是那雙烏黑澄澈的眸子,卻是緊緊的閉著。

君傾宇就那麼靜靜躺著,沒有絲毫的表情,甚至連痛苦的表情都沒有。若不是那微弱到幾乎察覺不到的氣息,洛傾凰幾乎以為,君傾宇已經永遠離開她了。

她問雪洛衣,君傾宇何時會醒。

雪洛衣說,也許永遠不會醒。

她緊緊握著君傾宇的手,多少次在生死邊緣,君傾宇都告訴她,不會有事的。她從來不知道,原來眼睜睜看著心愛的人面對死亡,遠比自己面對死亡更加的可怕而絕望。

即使她一遍遍的告訴自己,不會有事的。可是那種絕望與期望交纏的痛苦依舊如同藤蔓一般,一點一點的爬上她的心。

她就這樣跌坐在君傾宇的床前,再也听不見,也看不見,只是一直望著君傾宇緊緊閉著的眸子。她希望在他睜開眸子的那一瞬間,就可以看到她。

柳司澈和洛雲止也一直陪在身邊,也勸說洛傾凰吃些飯,免得累垮了身子,可是洛傾凰卻好像什麼都沒有听見,整整在床前守了一整天。

君傾宇的眸子依舊緊緊閉著,沒有絲毫要醒過來的意思,就連雪洛衣也束手無策。而夜幕也已經沉沉的降臨,小君洛被洛雲止牽著到了洛傾凰的身邊。

「娘親,你怎麼了?為什麼不理洛兒了?娘親不要洛兒了麼?」君洛拉著洛傾凰的衣袖,女乃聲女乃氣的說道。

洛雲止只是告訴君洛,要來勸洛傾凰吃飯,卻沒有告訴君洛,君傾宇此刻生死不明,小君洛完全不知道怎麼回事,他以為君傾宇只是睡著了,而洛傾凰卻望著睡著的爹爹不理他。不由有些委屈的拉著洛傾凰。

洛傾凰一直死死盯著君傾宇的眸子終于有了一絲裂痕,她緩緩的,一點一點的將目光轉移過來,望著身邊立著的小小人兒,一把抱住君洛,失聲痛哭起來,像個無助的孩子一般,抱著君洛,「洛兒!我的洛兒!我該怎麼辦?我真的好怕,好怕他再也醒不過來。現在我才明白,他一次次守著我在生死邊緣的時候,是多麼絕望而矛盾。」

君洛被洛傾凰突如其來的擁抱和眼淚嚇了一跳,但是他自幼就聰慧過人,縱然洛傾凰沒有明說,他也從洛傾凰的話里面明白,君傾宇不是睡著,而是由于某種原因,可能永遠也醒不過來了。

洛傾凰松開君洛,將君洛拉到君傾宇的身邊,哽咽的說道,「宇,不要再睡了。你答應過我的,我生你生,為何你卻守信用?你睜開眼楮,看看我,看看洛兒啊!」

君洛被洛傾凰拉到君傾宇的身邊,看著君傾宇,這個總是笑意飛揚的爹爹,總是表面惱怒其實卻疼惜的望著他的爹爹,難道真的再也醒不過來,難道真的永遠離開她了?

意識到這樣一個事實,君洛也突然哇的一聲哭了起來,淚水打濕了君洛長長的睫毛,將他精致的小臉打濕,他一邊哭一邊拿小手去推君傾宇,泣不成聲的說道,「爹爹快醒醒,洛兒以後再也不淘氣了,爹爹不要離開洛兒。」

立在一邊的柳司澈、;洛雲止、凌景瀾還有雪洛衣,甚至是冷若冰霜的刀客莫若眼眶都有些微微的濕潤。

就在他們悲憫與難過的時候,他們卻看到了一個不可思議的事情。

看到這一幕,就連洛傾凰和君洛也停止了哭泣,只是望著君傾宇。君傾宇一頭烏黑如墨的黑發一寸寸的變白,轉眼之間,竟是變作了一頭白發。

洛傾凰怔怔的望著君傾宇變得雪白的發絲,久久不能言語,而雪洛衣則是第一個反應過來,替君傾宇把脈,她的臉上露出了幾分喜色,笑道,「別哭了別哭了!毒解了,他沒事了!」

洛傾凰的眸中閃過一抹驚喜,握著君傾宇的手更加緊了幾分。上一世她也曾經青絲變白發,可是卻是錯付痴心,這一世,上蒼讓她遇上了君傾宇,她定不負君心。

君傾宇終于在三日後醒過來。一醒過來,他便勾著邪魅的笑意,拉住小君洛的手,挑眉笑道,「听說我們洛兒為了我哭鼻子了?」

小君洛被君傾宇摟在懷里,唇角也勾起了笑意,他的爹爹沒有離開他,真好,可是他的嘴上卻不是這麼說的,他望著君傾宇,撇了撇嘴巴,悠悠說道,「胡說,洛兒是看到娘親哭了洛兒才哭的!」

君傾宇看到君洛變扭的樣子,不由勾起了一抹笑容,君洛這死鴨子嘴硬的性子還真是像足了洛傾凰呢。

君傾宇和洛傾凰因為身體原因,在西決皇宮調理了半個月才重新啟程回到錦國,而錦國和凌國也按照協議平分了西決,天下至此三分,錦國、凌國、北部三足鼎立。

君傾宇和洛傾凰經歷了這一場生死,對天下之爭更加看淡了。君傾宇提出和凌國、北部定下條約,一百年內互不侵犯。也不知道什麼原因,凌國和北部竟然都爽快的同意了,沒有絲毫的異議。

君傾宇又將錦國的內政進行了一下調整,對君燁華加緊了教導,在一年之後,拋下了錦國的江山,帶著洛傾凰和三個孩子離開了皇宮,留下一臉苦相的君燁華來繼承皇位。

君燁華苦著一張臉看著君傾宇留下的聖旨,心中恨得牙癢癢,難怪君傾宇對他多番教導,原來早就想好了要把這個攤子丟給他,果然是只狐狸。

「你就這樣將錦國丟給燁華了?」坐在馬車上,洛傾凰挑了挑眉毛,勾起一抹笑意,對著君傾宇說道。

君傾宇唇角溢開一絲狡黠的笑容,烏黑的眸子里面帶著點點算計的精光,悠悠說道,「我苦心教導他三年,現在是他報師恩的時候了,再說有司澈在,錦國亂不了。」

「可惜我早就厭倦了政事,不願再涉足。正好陪你們一同江湖逍遙,傾宇不介意吧?」清雅無雙的聲音在耳畔響起,君傾宇抬眸,看到不知何時飛身進了馬車的柳司澈,唇角有些抽搐,誰說他是狐狸了?他看柳司澈才是最深藏不露的那一只。

縱然是知己好友,可是要他帶著情敵一起江湖逍遙,他當然還是介意的,而且是非常介意,于是乎,一掌拍出,柳司澈卻像是早就料到一般,躲開那一掌,不動如山,悠悠說道,「不過同路一程,傾宇何必這麼小氣?」

君傾宇無奈一笑,只得作罷。

------題外話------

╭(╯3╰)╮謝謝zhu倩qq的票票~

溫馨提示︰方向鍵左右(← →)前後翻頁,上下(↑ ↓)上下滾用, 回車鍵:返回列表

投推薦票 上一章章節目錄下一章 加入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