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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抬頭的溫柔(四)

「轟——」

腦中又是一陣轟鳴!

溫暖的大掌落在她腰上的霎那,沐清秋幾乎整個人被燒烤的滾燙。浪客中文網舒殘顎

跟著那梔子花香便落了她滿懷。

便好似眼前都一片桃紅……

「皇,皇上……」沐清秋渾然僵硬,嘴里也說不出一整句話來。

「怎麼了?」炎霽琛好似根本沒察覺到她的異樣,還低頭調侃她,「清秋都開始結巴了?」

沐清秋瞪大了眼楮,此刻,就是緊緊的裹著看不出什麼異樣的胸口都能感覺到這君主堅實的胸膛。

什,什麼結巴?

不就是被男人抱一下嗎?有什麼大不了!

前一世的她都經常和男人勾肩搭背的,又怎麼樣?

……只是眼前這人偏就是俊美的曾讓她「褻瀆」過的男人!

面頰拂過緋紅,又是惱怒,最後沐清秋咬牙告訴自己怎麼樣也要挽回自己一點兒面子。

她使勁掙開這個妖孽君主的懷抱,立到一邊,卻是月兌口而出。

「臣,臣適才擾了聖駕,臣惶恐……」

但听著自己嘴里說出來的話,沐清秋幾乎想要一頭把自己撞暈了算了。

靠——

是說那種諂媚的話說順口了吧,怎麼一開口就把錯誤往自己身上攬啊!

而後,又只听著這位君主嘴里傳來一聲淺淺輕笑,「清秋還真是有趣!」

「……」

嗚嗚——

有沒有豆腐啊!

讓她再撞一次吧!

********************

夜深,

沐清秋躺在床上。

白日里發生的一幕幕在她的眼前快速的掠過。

明擺著的,就是密謀不軌……即便只是把罪責弄到最輕的結黨營私,可如今這個案子已經是整個朝廷上下盡人皆知,也就是說根本就是不能視若無睹的罪責!

……付少清是炎氏王朝最年輕驍勇的將領,不過二十二歲,便已經在邊疆戰功無數。柳玉言,名義上是江南郡守的謀士,實際上卻是心思縝密的奇才。

這些是那位君主親口告訴她的。

先前,她以為那位君主是要她弄清楚江南郡的人事關系,可現在她卻不敢僅僅只是這樣猜想。畢竟這些人的心思都彎彎繞過不知道多少個曲折。

那位君主想要她怎麼辦?還是說真的要她大公無私,秉公辦理?

現在沐清秋只覺得自己腦袋里亂的都可以熬粥了!

若是她狠心一點,若是她更大義凜然一點,就應該直接去告訴那個君主事情的緣由,然後就只听著那個君主的決斷就夠了。可是,還不容她下定決心,那個君主就把所有的事情都交給了她去辦。

所謂君無戲言,他明知道她和這個案子牽扯頗深,便是離魂之後也沒辦法撇開的干干淨淨,他卻還說出這樣的話來?

是真心?還是說這又只是試探?

這句話早就應該在那位君主說這話的時候,她就該問的。現在才想起來,到底是不是嫌太晚了啊!

啊啊啊啊——

美色誤事啊,誤事!

沐清秋仰天長嘆,可抬頭又只見四周青紗簾帳輕輕的飄起如雲的弧度,當中更有某種香氣一閃而過。

是……梔子花香?

沐清秋嘴角一抽,只覺得自己臉上滾燙的厲害,就是心跳都陡然加快。

……不可以!

……怎麼可以!

都已經是焦頭爛額的時候了,怎麼還能想著今兒那個妖孽君主把她攬在懷里的情景呢!

沐清秋哀嚎了聲,索性整個人縮進被子里,蜷成一團。

……

……

燭光瀲灩。

絕美的面龐隱在燭光之中,身上的白衣輝耀,發長如瀑,黑白分明的眸子當中閃耀的燭光魅惑人心,縴長的睫毛微顫,眼瞼下似有若無的淚痣浮光而來,更好似雲霧繚繞般,唇角微抿,隱在氤氳的夜色當中,更是風華傾世。

門扉微動,暗影當中輕有窸窣。

「主子,人已睡去,似乎不甚安穩。」

不甚安穩?

炎霽琛嘴里默念了那四個字,眼底里轉閃一抹似煙魅惑。嘴角微勾間,擺了擺手,那暗影當中只好似輕煙拂過,隨後便消散無痕。

桌上的燭光微微搖擺,淡淡的輕煙縈繞,好似那三月春風徐徐,淡然蠱惑。

****************

不管是因為睡前的梔子花香,還是因為那煩亂的江南水患案子,這一整晚,沐清秋睡的很不安穩。而導致的直接後果就是天還沒亮就頂著兩只大大的熊貓眼偷偷的溜出了客棧。

清晨的街邊上寂靜的好似雲繞波瀾,那古香古色的城鎮沒了白日里來往喧鬧的人流,便只如同書畫上的絕美水墨。行走在這樣好似仙境的城鎮里,昨晚上一整夜都沒有舒暢的身子只像是被瞬間洗滌了般,清爽怡人。

此情此景,沐清秋倒是慶幸自己好不容易清晨醒來了一次,就能看到這樣的美景。

前行了沒一會兒,就看到一家鋪子外面人頭攢動,近前一看,是一家早點鋪子,當下免不了心下來潮,肚子里也登時咕咕的叫開,便擠了進去,要了一碗米纜,也就是現在的米線。

青林的碗里,米線上面混著豆花,還有一攤看似很不入眼的調料。可當那調料均勻的整合在米線里面的時候,卻只覺得香氣四溢。

沐清秋學著旁邊的人大口大口的吃,竟在這清晨微濕的氣節里吃出了汗濕。

當吃完最後一口,全身上下都覺得通泰舒暢。

只是並不容她在這里歇一會兒,街頭就來了一隊軍士,眼看著在他們前面領路的幾名穿著布衣的百姓敲了幾扇門,當房門開啟,那些軍士便一窩蜂的闖了進去,而後便在幾道悶哼聲中,幾個被蒙著嘴巴的人捆綁著推搡了出來,門內,隱隱的傳來一聲哭泣聲,卻又很快消散了。

「怎麼回事?」沐清秋瞪著眼前明晃晃發生的這一幕,眼中盡是不可思議。

旁邊有人听到了她的疑問,無奈的搖了搖頭,「這已經好幾天了,咱們哪兒知道!」

「那,被抓的是什麼人?」沐清秋趕緊問道。

「听說是有些學識,而性格又是幾多不阿的。」那人低低的說道,

「听說過幾天朝廷的欽差就要來了……」又有人哼了聲。

旁邊也有人听到了他們的談話,忙沖著他們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勿論朝政!」

話音剛落,那一隊軍士也走到了這里來,鋪子當中立刻一片寂靜,而為首的軍士仍冷然氣勢的盯著這邊好幾眼,只是看到這個情形,越發的讓沐清秋不爽。

她索性抬頭,目光絲毫不讓的盯過去。為首的軍士看到她的視線,腳下頓了頓,似乎是想要沖過去質問的樣子,可又思索了片刻,最後還是擺手示意身後的隊伍離去。

那行軍士離去,鋪子里的眾人才像是松了口氣,剛才低低的閑談聲再度冒出來。

而剛才和沐清秋說話的那人也再看向她,「這位公子,是外來的?」

他的語氣已經沒了剛才的隨意,似乎更帶著一絲試探,而旁邊適才听到他們對話的人也悄悄的靜下聲來,听著他們的對話。

沐清秋扯了扯嘴角,環視過四周的百姓,默默嘆了口氣,「不錯,我是從京城來的。」

言罷,恍若不知身後突起的唏噓,起身離開了這個鋪子。

但見空蕩蕩的座位前,明晃晃的擺著一枚銀錠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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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福客棧。

晨光薄霧。帶起繚繞輕煙。

半掩著的窗子帶起點點清塵,空中卻突的听到幾聲咕咕的鴿鳴。

隨後一只雪白的羽鴿閃身飛了進去,直落到當中那長衫如雪男子的肩頭,櫻紅的硬齒在他的肩頭蹭了蹭,似撒嬌,更似討要糖吃的頑童。

炎霽琛嘴角彎起淡淡的弧度,從鴿子腳下的銅環中取出一枚綢卷。卻是看也不看,只逗引著肩膀上的鴿子飛到桌上去叼桌上的豆子。

屋子的角落里,德寶看著自家主子這樣神情愜意的神情,只覺得自己腦門上都快要冒青煙了。

「主子,他去了臨街上的風記綢緞莊,到現在半個時辰了,還沒……」

德寶的話音未落,便被那個凝眸盯著鴿子的俊美男人溫和打斷。「德寶,你健忘了嗎?」

「……」

德寶抿唇,不敢再說下去,只能靜立在一邊候著。

他何曾不知道這番話他剛才已經說過了?只是心里頭卻還是不斷的告訴他,要他不得不說。

炎霽琛淡淡的瞥他一眼,嘴角淺勾,「……朕不過給‘他’個機會。」

機會?

德寶愣愣抬頭,看向自家主子。

便是明知道主子這是在給他解開疑惑,他還是混沌不已。

炎霽琛微微一笑,一時竟又是風華霽月,「……若是得心,未嘗不能用……」

話音落,眸光所及已然飄忽。

*************

沐清秋從密道里出來第一眼就看到柳玉言。

寬敞明亮的屋子里,俊逸飄渺的柳玉言正在整理著書籍,听到暗門的聲音開啟,回頭便看到沐清秋的身影,立刻眨了眨那狐狸般的眼楮,沖著她迎面張開雙臂,「清秋就這麼想我,才一日不見,就如隔三秋……」

那聲音里帶著的柔媚,直叫沐清秋打了寒顫,立刻轉腳移到了桌子後面以免得自己受了荼毒,「我是有正經事情說。」

見狀,柳玉言也只能縮回了胳膊,訕訕的模著鼻頭,「我知道,不然清秋也不會這麼快就用了昨兒我才告訴你的密道來尋我。沒被人發現吧?」

「……」沐清秋啞了嘴巴。

有沒有被人發現?

她真的沒留意!

只是柳玉言也不過是隨口一問,隨後整個人又回轉到剛才的位置上,

「說吧,什麼事?」就像是之前熱烈歡迎的場面只是虛幻一場。

沐清秋嘴角抽了抽,儼然覺得自己所猜不差,這個人果真是個狐狸一般的家伙!

只是想到自己從密道而來的這一路上頭頂上喧騰著的憤惱,便又緊盯著他,「為什麼平白無故的抓人?」

「無故抓人?」柳玉言挑了下眉頭,隨即恍然,「清秋看到了?」

沐清秋點頭,「怎麼回事?」

柳玉言聳了聳肩膀,很是無辜,「何郡守不想某些明白事理的人在欽差駕前多言,所以只是把他們暫且安置到安全的地方。」

果然——

沐清秋抿唇,眼中幾乎冒出火光來,「是你的提議?」

「嗯!」柳玉言像是沒有察覺到此時沐清秋身上的渾然怒意,只笑的狡詐,「原先我不過想要少些多嘴的人,現在卻是我不得已而為之!」

沐清秋滿胸的惱怒只因為柳玉言這句「不得已而為之」顫了顫。「什麼意思?」

柳玉言俊美的面上猶如大尾巴狼的笑意盈盈,

「還用我說?清秋不是想要把那銀兩如數上繳給那個皇帝?」

「……」

沐清秋咯 一下,他和她也不過見了一面,怎麼竟竟這麼快就明白了她的意圖。

雖說現在江南一案在她的腦袋只像是一鍋怎麼也熬不熟的粥,可這個結果,卻是她早就已經想過的。

「清秋不用覺得奇怪!」便像是猜到了沐清秋之疑惑,柳玉言解釋道,「若是沒點兒小聰明我怎麼能當上何郡守的幕僚軍師,那個何郡守又怎麼會對我事事言听計從?」

「只是既然清秋有這個打算,我自然要把自己撇的干干淨淨。當然……」他笑眯眯的走近,「還要清秋看在往日的情分上,不要與我為難。畢竟這是我最後一次幫你!」

沐清秋腦袋里只因為他說著這番話乍然混亂。

他在說什麼?

她怎麼一點兒也听不懂!

而就在這時候,男子薄薄的氣息突的噴在她的面上,只讓她嚇得忙後退了一步。

這個登徒子!

——「你——柳玉言,你到底是什麼人?」沐清秋有些氣急敗壞的低喊。

柳玉言抿唇不語,只是站直了身子,抬手給她倒了杯茶。

沐清秋只警惕的瞪著他,唯恐他會做出什麼再過分的事情。

看著沐清秋這般模樣,柳玉言眼底一閃笑意,嘴里卻又是抱怨輕慢,「清秋真是讓我傷心……連我親手倒的茶都不喝,怎麼就放心那個付少清?」

「只是我也奇怪,如果說清秋離魂之後還是覺得他親近,那為什麼之前就看不上他?」

他的話清淺的像是春風,卻是駭然在沐清秋的頭頂上悶出個驚雷。

「你,你說什麼?」

柳玉言似笑非笑的瞥了她一眼,轉身走向剛才正整理的書籍,「我剛才說什麼了嗎?我忘了!」

「對了,後院有溫泉池水,清秋要不要小憩一下?听說那泉水對傷痛頗有療效……」

***************

繚繞的溫泉池水,

眼前那宛若牛女乃的溫泉水蕩漾波瀾,那嫣紅的花瓣像是片片魅惑的扁舟隨波。周身更無一處不是感覺著通體舒暢的暖意。

也鳴在她。水霧氤氳當中,如墨美好的青絲散開三千漣漪點點,儼若清池邊的嬌兒扶承無力,如玉的手臂縴柔光滑,珍珠般光潔的水珠沿著柔美的臂彎落在水面上,只勾起無邊遐思。唯恐最上乘的畫師也畫不出當中美好的十之一二……即便右臂上一道印痕不淺的傷痕赫然在目。而盈盈的水波下,本只是清秀的面龐因為水澤的滋潤此時竟顯出媚色天成,蜷首娥眉的姿容。

啊啊啊啊——

沐清秋死死的咬著唇,才沒有讓自己大喊出聲。

難怪昨兒剛見面的時候,這個柳玉言就險些直接沖著她撲過來,更還用那樣嬌嗔的讓她渾然起雞皮疙瘩的聲音說話,原來,原來他早就知道她是女子。

也是怪她想的太簡單,只想到這一路上都沒有舒舒服服的沐浴一次,沒料想就輕易的被這個人給算計了!只是這個家伙,這就是要她徹頭徹尾的彰示她是女人的事情嗎?

雖說浴池四周沒有一個女子侍婢隨從,可眼見這樣一池的花香迭迭,誰會猜不到此刻沐浴的是個女子?

這個天殺的柳玉言,到底是什麼人?

不,她才不要知道他的身份背景。他之前不是說他是最後一次幫她嗎?也好,從此以後,各不相干,形同陌路才是她沐清秋希望的!

胳膊上的傷痛因為這溫泉池水的滋潤傳來一些酥麻的癢意,在水霧的氤氳下也已經沒有了之前的痛意。果然這個溫泉池水很有療效。只是即便如此,她還是暗暗罵了那個狐狸的柳玉言幾句,就差詛咒某人吃飯喝水都被噎到嗆到,這才忙著從溫泉池水里出來,披上了衣服。

……

……

檢查了身上和之前別無二致,沐清秋從屏風後面拐出來,只是剛抬眼就看到了一個人影正立在外面。

那人听到身後的腳步聲,回頭看過來,俊朗星眸,剛毅堅強,卻正是付少清。

看到她出來,付少清眼里不自禁閃過驚艷,只是隨後又是一陣面紅耳赤,說話也有些吞吐,「清秋,我,我……」

自是意識到自己失態,付少清忙低頭四顧,看到手邊擺著的藥瓶等物,才開始順暢起來,「——我是來給你換藥的。」

沐清秋看著面前這個男人異常窘迫的模樣,想到剛才那個人說的那些,也說不清此時心口洶涌的是一種什麼情緒,只能點了點頭,「麻煩付大哥了!」

她簡單的把頭發束起來,坐到一旁的軟凳上,付少清則小心的掀開她的衣袖,查看她的傷口。

傷口處仍略見猙獰,就在掀開衣袖的時候,沐清秋還是忍不住的低吟了聲。

付少清手上猛地一顫,英俊剛毅的面上緊繃著,嘴角也緊緊的抿到一起,手上更加輕緩起來。

……

面前的男人動作異常的輕柔,那一舉一動就像是在對待稀世的珍寶。

听說他是個驍勇善戰的勇士,更听聞他在沙場上不知道手刃過多少入侵國土的敵人,可現在面對著她的傷口時卻能讓她感覺不到絲毫的痛意。

上次見面的時候柳玉言說之前沐清秋總是喚付少清為「少清」,只是她喊不出來,于是她就說以後就「付大哥」相稱。當時,付少清的眼底清楚的閃過痛意,卻又是利落的應了,他說,「只要清秋還記得他,就足夠了!」只是直到現在,她才深切的體會到原來付少清對「她」竟還有著這樣的心思。

沐清秋扯了扯嘴角,「付大哥,除了你,柳玉言,還有那個福王,還有誰知道我是女子的事情?」

付少清處理沐清秋手臂上傷處的動作緩了緩,道,「沐府里也就老管家,還有胭脂知道,至于其他……就不知道那個人有沒有說了!」

沐清秋抿唇。

雖說她愚鈍,可也听得出來付少清不太喜歡那個福王。

……

胳膊上的傷口在付少清的整理下包裹的緊密嚴實,就在埋頭在她面前的男人整理最後些許時,沐清秋又開口道,「付大哥,若是我不再想那個什麼福王,想重新開始,你怎麼說?」

付少清虎軀一震,抬頭時,那雙眼楮里模糊的竟閃動出類似晶瑩的眸光,

「清秋怎麼做也好,我付少清絕不舍棄!」

這話,貌似他曾在河邊說過,只是此時在沐清秋听來,只讓她的心頭陡然有些酸軟,她忙咬唇,勉強擠出一絲絲的笑容來,「可要是真的如此,那付大哥你說不定會因為我貶……」

「我心甘情願!」便像是唯恐沐清秋改變主意,付少清忙攔過話語,迥然有神的眼中只有沐清秋清秀的倒影,「其實,我早就要你不要如此行徑,只是那時候你根本听不進去。好不容易你現在終于想要罷手,我又怎麼會不欣喜若狂?所以,不管怎麼樣,哪怕最後事情都攤到我的頭上,我也心甘情願!」只要你平安無事。

他盯著她,幽深的瞳孔中只有沐清秋的身影。

「付大哥……」

沐清秋喃喃輕吟,只覺得心頭汩汩涌動著讓她渾然顫抖的東西,甚至于某些東西下一刻就會破土而出。

是她太心軟,又或者是因為前世她從沒有听過這樣讓她感動的話嗎?只是這樣的鐵血柔情,這樣的男人,怎麼不讓她心神感動?

看到沐清秋眼底閃動的晶瑩,付少清渾然一顫,抬手動了動,卻還是在堪堪踫到沐清秋面頰的時候,匆匆的收回手,更忙亂的起身,甚至于手腳都有些失措,「清秋,時候不早,你也該回去了。不要惹王爺懷疑。」

「……還有,兩日後欽差的駕輦也就到了,不管你想要做什麼,也不容得你在這個緊要關頭有失。」

「何況,福王的人說不定就在附近……」

他的殷殷囑托一字字只讓沐清秋又是感動,只是最後一句,卻是猶如一塊兒巨石壓到在她的胸口上。

隱隱的有些喘不上氣來。

福王……

福王……

*****************

還是方才柳玉言收拾書籍的屋子里。

光影斜照而入,寶藍色袍子的柳玉言埋首在幾乎沒頂的書籍當中,幾乎混為一團。

「吱呀」門聲輕響。

付少清的身影進了來。

柳玉言抬頭瞥了一眼,手里頭依然忙碌。

直到付少清走到桌旁給自己倒了杯茶,柳玉言才慢悠悠的嘆了聲,「是她?」

付少清低頭看著自己杯中微波蕩漾的水澤,半響擠出一句話來,「……她右臂上的星芒紅痣是任誰也無法仿造的。」

窸窣的翻書聲終于頓了頓,柳玉言點頭,眼中一閃清明,「若是我所料不錯,恐怕皇上也已經知道她是真的……只是能確定她是如假包換的,倒也是好事!」

付少清點頭,仰頭把杯子里的水一飲而盡,「所以,不管她怎麼樣,如何做,我都會跟著她!」

聞言,柳玉言手指一抖,差點兒把手里的書給摔下來,

而後,默了默。「我還真沒辦法說你!」

「那就不要說!」

「……」

只是柳玉言還是覺得有必要提醒這個很是忠狗的某君,「付大將軍,你可知道有種神怪之說?」他問道。

付少清看向他。

柳玉言眨了眨狐狸的眼楮,「就是……神魂出竅?」

「……」付少清抿唇,眉頭也緊緊的皺到一起,剛毅的臉上顯出一絲凝重。

柳玉言一看有效,便笑眯眯的看著他,「也就是離魂之癥……」

只是話音未落,就听到房間里猛地一聲驚響,剛才還握在付少清手里的杯盞已經甩到了地上。

「任憑你如何胡說,我也不會改了心思——」

某忠狗的凌厲聲音幾乎震耳欲聾。

隨後只見那個欣長魁梧的身影推開門出了去。

柳玉言看看地上摔得粉碎的碎片殘骸,又抬頭看看付少清的背影,無力搖頭。

這個家伙!

也不想想這一路上種種,這個沐清秋哪里和原先的沐清秋一樣的?便是說離魂,也不會說是連那麼一星半點兒的相同都沒有的啊!

……他第一眼見到時,就覺得此人非彼人!怎麼他竟然還執迷不悟的?

又或者根本就是他在自欺欺人?

不對!這根本就是博學多才的他才會猜到的新鮮事嘛!

果然,文盲就是愚蠢啊!

柳玉言又是搖頭嘆息。

……不過,便把這個沐清秋當成那個沐清秋又何如?反正等這件事情了了之後,他便是徹底的自由之身了。

只是事後,他要去哪兒呢?

是隱姓埋名?還是去周游列國?

柳玉言搖頭晃腦的回身,打算繼續整理屋子里亂成一團的書籍,只是剛抬眼,面色便猛地一變。

****************

從風記綢緞莊出來。

沐清秋幾乎是漫無目的的在街上行走。

此時,早已經是人聲鼎沸的日頭正午。

眼前一派派的琳瑯珠合,就是看著那古樸雄厚的城牆巍峨都透著讓人神往的痕跡。

江南郡,尤其此地又是江南郡郡守所居的城鎮,比起她路經的全鎮自然是大上許多,便應該最是繁華的,而眼見這里的物價和全鎮相比也是大上不止些許,便好像從哪兒看都是大城鎮的風範,可是街面上那些販賣古董字畫,金簪碧玉的店鋪卻是比起全鎮幾若相差無幾。

這個炎氏王朝還真是有錢啊!一個水利的案子,被貪污**了那麼多那麼多的銀兩,竟然一路上還能是這樣的安定自若!

只是如果她不是上學的時候選修過經濟,如果她不是在研究歷史的時候對經濟稍帶有些了解,她險些看不出這里繁華表面當中到底又是潛藏著什麼。

若是當真是經濟繁華,那些應求奢侈的店鋪怎麼樣也是要佔所有店面的十之一二的。可眼下卻是逛過了一條街,只能勉強看到一兩家的玉器珠寶鋪子。

唉!

腦袋里徘徊不去的江南水患,還有「福王」那兩個字,更是讓她久久的只能唏噓短嘆。

埋頭嘆息之余,便又听到些許百姓談起不日或許就能到的欽差駕輦,那當中種種期盼卻又是讓她汗顏。

而抬頭時,那同福客棧也已經近在眼前。

……

「公子呢?」

沐清秋直接就奔著那位妖孽君主的屋子去,剛到門口便看到了德寶。

德寶看著她,皮笑肉不笑的呲了呲牙,「主子出去還未回來,只是主子有句話要奴才轉告,說是駕輦還有兩日就要到了,不管沐大人怎麼做,現下里也應該有個譜了!」

「……」

只能說沐清秋硬生生的被打了一悶棍,還不能還口。

雖說德寶是她不能得罪的,可怎麼說也不過是那位君主的奴才,要是她真的和這個德寶吵起來,怎麼也是她不對!何況,現在她又有什麼資格!

于是乎,也只能回以勉強一笑,轉身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里,關上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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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在床上,甚至于都在床上倒立讓血液都充到腦袋里,也都沒有想到什麼好辦法,又或者是什麼好譜子!

天可憐見,她不過只是研究過一點兒歷史的小人物,又不曾做過官!更何況還是這樣的大官!

……她倒不是想要逃避自己的責任。她大約也知道自己要做的事情,可開場白是什麼?怎麼說也要有個人來教教她的吧!

沐清秋只覺得腦袋越想越疼,最後竟有些混混沌沌的睡了過去。

只是不知道多了過久,鼻子里竟莫名的嗅到了熟悉的味道——

那個氣息……13850815

梔子花!w7ef。

沐清秋一個激靈,猛地睜開眼楮。

眼前輕紗寥寥,似乎正坐著一個人。

那如雪長衫好似浮雲籠罩,如畫的絕美面龐此時正淡淡的瞅著她,眼中深晦如斯。莫測深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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